[自创] 亡命之徒(五和六)

楼主: nacht236 (茫茫)   2019-01-24 13:42:16
  Chapter 5
  瑞文菲尔的灯火阑珊,整个城镇即使入了夜依然热闹,尤其酒馆饭店四周人声更是
 鼎沸不绝。
  拉克和瑞德的人手早就等在旅馆大厅多时了,他们准备万全,随时都可以出发。
  然而首领瑞德迟迟不见人影,不仅如此,就连发起人的罗宾都不在──很显然的,
 这位信誓旦旦的小少爷,还是睡迟了,逼得瑞德都下了楼还得回去砸门把人弄醒。
  一进房间,看到的便是睡得正香、连白嫩肚皮都露出来的罗宾,嘴巴开开的,正说
 著梦话。
  瑞德毫不怜香惜玉,将人连枕头带棉被一起掀了。
  “瑞德大爷,真是不好意思,我不是故意的,我这辈子还没这么累过啊,一不小心
 就睡太沉了。”
  罗宾没有起床气,就算有此时也知理亏,即便从梦中惊醒也不敢埋怨,一边抹抹流
 出来的口水一边跟在瑞德的脚后走,连声道著歉。
  瑞德理都不理他,大步流星的走在前头,他步伐大,转眼之间两人竟然还拉开了距
 离,罗宾不得不小跑步跟上。
  “但也不用你亲自来叫我嘛,这怎么好意思呢。”
  “要是赫克特叫有用,你以为我会来吗?”
  “喔……”罗宾笑得更腼腆了,“这……我真的不知道为什么,我也真的不是故意
 的,你别生气啦。迟到一点点时间而已,奥欧不会跑的啦。”
  “九点一刻了,这叫一点点时间?”
  “嘿还真看不出来,你是这么守时的人啊。”
  瑞德内心火大,但也不想跟对方发作,好像低了自己的格调一样。然而这个家伙还
 是令他生气,而且是非常生气。他们之所以有计画,奥欧之所以定在九点见面,必然
 都有他的理由。闯入黄金谷风险极大,任何便话都动辄得就,罗宾竟完全不放在心上,
 依旧任着他的少爷习惯发作。
  既然如此,就不怪他惯不得对方了。瑞德暗想。
  “奥欧跟我很熟啦,他知道我总是迟到,所以这次一定也把时间说早啦,没事没
 事。”罗宾不知道哪里来的自信,话仍然说地漫不经心,“所以你可以……啊!”
  下楼梯时不专心就是这样,罗宾踩空了台阶。瑞德厅到他惨叫再回头却已经来不及
 了,只能跟大厅的同伙一起瞪大眼睛。
  罗宾从半楼高的地方摔下来,已经预期疼痛再所难免,并闭上眼睛接受自己的命运
 了。
  然而他撞入了一个人的怀抱中,那人揽住他退了几步,才终于停下脚步。
  罗宾慢吞吞的抬起头,首先看到的是那人胸前金光闪闪的徽章,而后才继续往上看,
 对方还算端正的面容便映入眼帘。
  没事应该要高兴的,只是罗宾还是沉下了脸色,小心翼翼的吞了口口水便自己站稳
 了往后退。
  “谢谢警长。”他恰到好处的露出笑容也拉开距离,“不好意思我脚滑了,不小心
 撞到您。”
  “没事的,没摔著就好。”警长笑了笑,胸口的名字是道夫,从名字上来看不是个
 难相处的人。实际上也是如此,他殷情的拉着罗宾的手不肯放开,还想要关心他的身
 体状况,“都没问题吗?脚有没有扭到?”
  “没有没有,真的没事,谢谢警长。”
  “那就好,下次要注意脚下啊。”
  就在罗宾还在想要怎么摆脱之时,道夫自己放手了;这让罗宾松了好大一口气,忙
 不迭地便往瑞德一行人靠过去。
  这却让道夫注意到大厅的这一干人等了,他愣了愣,慢了半晌才又弯起嘴角眉眼,
 “你们是一起的啊?”
  “是的。”罗宾挪动脚步,尽可能降低自己的存在感,只是却不让赫克特将他拉到
 身后,毕竟这样更可疑啊。
  果然他们这一大群人聚集在这里,还看起来都不是善类,让道夫浅浅蹙了眉头。
  “有什么问题吗?警长?我们只是住店,这不犯法吧。”瑞德接过对话,状似无意
 的说。
  “然后选在夜里启程?”
  “晚上天凉,赶路方便。”瑞德往前踏了一步,侧首又问了一句,“请问有什么问
 题吗?”
  道夫举起双手,笑容又挂到了脸上,自己也跟着后退了,“没有问题,不需要这样
 的。”
  他不是瞎子,当然注意到他的接近让瑞德等人有多紧张,好几个人甚至都把枪拿在
 手上了。尽管谅他们也不敢在大庭广众之下动手,道夫却更谨慎,他完全不想要冒生
 命危险跟他们起冲突。
  “你们不是本地人吧?要是是你们就会知道:瑞文菲尔的警长是个和平主义者。我
 惜命、贪财,完全不想惹麻烦,也不想要自找麻烦。”道夫乐呵呵的说,说著自己尸
 位素餐的同时,不知为什么看起来还挺骄傲。
  “这就对了,我们也不想惹麻烦。”瑞德笑了声,却再赞同不过,“不如警长跟我
 们都各退一步,如何?”
  “我也是这样想的!”道夫连声说好,一副瑞德说到他心坎里的模样,“晚安了,
 各位先生,祝福你们有个美好的夜晚!”
  “你也是。”
  道夫轻拉帽簷,向他们致了最后一次意,便如同他所言头也不回的往楼上走,很快
 的消失了身影。
  众人那颗紧绷的心这时才松懈了下来,瑞德第一件事就是去揪罗宾衣领。
  “这是意外!我不是故意的!”罗宾哇哇大叫。
  “你什么都不是故意的,我他妈真是受够你了。”瑞得咬牙切齿,恨不得现在就掏
 出枪干掉他。
  “脚滑又不是我的错,我也吓一跳啊。”罗宾委屈的喊冤,“你不要走那么快我就
 不会追你了!”
  “妈的你还有理了!”
  罗宾的腹部被一个突出物猛然戳了一把,很疼、而对方还在用力,仿佛想用枪口顶
 穿他;罗宾终于感到害怕了,瑟瑟发抖起来。
  “你是不是真的以为我不会对你怎么样?”瑞德轻声说,将所有的威胁都喂进罗宾
 耳中,“黄金谷宝物近在眼前,你以为老子真的需要你?”
  “奥欧是我的线人。”罗宾哆嗦了句。
  “那你以为老子真的在乎这笔钱?”瑞德没有开玩笑,尽管黄金谷的财富只剩一步,
 他也可以很洒脱。这一切对他而言都是附加价值,像是财富、或是拉克,都没有非要
 不可。他更在乎的其实是名声,毕竟他们这些人靠的都是名声,比谁干的票大、比谁
 的悬赏金高,而能把黄金谷来去自如的虚名,对他而言才真正重要。
  这次机会没了也不可惜,充其量也只是他运气好撞上了罗宾要拉拢布鲁,而之后总
 还可以从长计议,也能有下次机会。
  所以罗宾的命也可以交待在这里。从认识他以来,瑞德从未有过一刻像现在这般杀
 气滔天,他是认真的想要干掉对方。
  “瑞德,别这样。”拉克和赫克特纷纷走过来劝阻,不要再把事情闹大了。虽然道
 夫摆明不想管,可一来谁知道他是不是说说而已;二来即便没了道夫,旁边看着的人
 也多著,没有人能确保他们安什么心。
  瑞德几乎咬碎了牙关,他推开罗宾,迳自走了出去;他的手下紧紧跟上。
  拉克的双眼水汪汪的,无声问著罗宾有没有事。后者朝他摇了摇头,却也不敢再像
 之前一样恣意了。他虽然有钱,可命只有一条,在任何事情都有可能发生的西部,没
 有东西可以被称为完美的保险,就连钱也不行。
  所以他沉默的也朝外走,从出发到现在弟一次这么安静,就连在西大道底与他们会
 合的奥欧都觉得奇怪,竟然不是罗宾这个聒噪的家伙出来跟他攀谈。
  “迟了一点时间,没问题吧。”瑞德问道,脸色很臭。
  “没关系,我猜到了。”奥欧从来不期待罗宾明白准时两个字怎么写,打从一开始
 他想要约的就是晚上十点,如今看来也差不多。
  “那就走吧,别再耽搁了。”
  瑞德性急,奥欧毫无异议,领着他们十个人便往黄金谷走。
  黄金谷距离瑞文菲尔大约十里,然而今晚的天气不好,他们骑着马更小心足下,免
 得马匹嘶鸣打草惊蛇。
  一路上都没有人说话,他们穿过不少围篱栅栏,却不知道这是黄金谷还是寻常人家
 的疆界,也没有看到类似黄金谷守卫的人影或瞭望台,不确定因素太多了,使每个人
 都走得更心惊胆战。
  然而奥欧始终没有停下脚步,在前方走的坚定沉稳,因此尽管人人心中不是没有疑
 问,此时此刻却还是决定相信对方。
  不知又过了多久,奥欧终于有了纵马以外的动作了。他举起右手示意大家停下,因
 为光线不足的关系不是每个人都看得到,可他们一个传一个,当压队的赫克特停下来
 时,也不过是奥欧举手的几秒之后。
  而之所以停下的理由也是一目了然的,远处有一幢小木屋,屋中的光亮隐约可见。
  “那是守卫休息的地方,我去看看,应该大家都睡了,保险起见你们还是先待在这
 里。”奥欧用气音跟瑞德说。
  瑞德点点头,但仍是让另一个人跟他一起去。他们下了马,蹑手蹑脚的往木屋前近。
 望着他们的背影,瑞德仍不放心的一抬下巴,身旁的人立刻心领神会举起枪。只要奥
 欧有任何可疑的举动,便要当场将人狙杀。
  瑞德小心归小心,此举依然是多虑了。不过半晌那两人便走了回来,神色自若。
  “都睡着了,这一带的守卫共有八个人,都在里面了、一个都没少。”奥欧说。
  “怎么不让他们一直睡下去?”
  “现在不行,你忘了我们还要离开吗?”奥欧眼神冷淡,“这里的护卫少一个都会
 是大问题,劝你别动不该有的心思。”
  “是吗,我看根本松散的很。”不怪瑞德嗤之以鼻,只怕在场所有人都是这样觉得
 的。他们在不知不觉时已经进了黄金谷,可除了藩篱、守卫住的这一幢小屋,一点都
 没有应该要有的戒备森严,令人难以相信这就是传言中,有去无回的藏宝魔窟。甚至
 很多人此时此刻都相信,那些可怕的传说都是以讹传讹,言过其实了。
  “你待会就知道了。”奥欧没有多做解释,只说:“不要太小看黄金谷。”
  然后奥欧继续向前,瑞德哼了一声倒也没再争辩输赢。
  直到他们再次停下来,又是好几分钟以后了。月光现踪而后又隐没,看得罗宾目不
 转睛的,几乎没有将注意力从天空中移开,还是马匹自顾自止住步伐,他才回过神看
 著自己这群乌合之众。
  因为气氛太凝重,罗宾后知后觉得恍然,竟然有好几个人拿枪指向了奥欧还有他。
 刚刚发呆了一路,他还没反应过来,怎么一下子自己又被针对了。
  瑞德很快的为他解惑,前者哑声对奥欧说道:“你算计我们。”
  “我没有。”
  “那为什么停在这里?”瑞德气得都笑了。他何尝这么窝囊过,被这群人一而再再
 而三的挑战底线,真的当他脾气好吗。
  “这里就是你要来的地方。”奥欧不为所动,语气依然平静无波,“你要不信、你
 大可以开枪,但我跟你保证枪声响得很,这附近的护卫虽然晕了但别处还有,你也离
 不开黄金谷。”
  “杀你我也用不到枪。”瑞德一个眼色过去,一个手下便跳下马,持刀朝奥欧走来。
  奥欧不言不语,只是双手放到嘴上,吹出了哨音,短暂而高亢,在寂寥的夜空中清
 晰响亮。
  而后从远方传来婉转的鸟鸣,就接在他的哨音之后。那鸟声虽然乍听寻常,可是出
 现的时机太巧,简直就像是在回应奥欧一样。
  “要是我不回应,他们就会知道这里出事了。”奥欧肯定他们的猜测——他的确是
 在跟其他人联络。他掀唇冷笑,“来啊,杀了我,我们一起死。”
  瑞德面上阴晴不定,一时之间无法下定决心。倒是沉默多时的罗宾开口,“别这样
 别这样,大家不是目标一致吗?”
  他骑着马到了奥欧前面,“好奥欧,你赶快再吹个音吧。”
  “你找的什么人。”奥欧抿著嘴唇,“要一起做事却连基本的信任都没有。”
  “瑞德也是谨慎嘛,你看他带了他一家子来,要有什么责任都在他头上,他当然要
 小心为上了。”罗宾鼓动舌头,努力的缓颊再缓颊,“拜托了,奥欧,我知道你也不
 想的,你真的忍心吗?要是我回不去小贝儿会怎么样,你得好好想想啊。但也不能想
 太久,我们所有人的性命都在你手上了。”
  奥欧听他叽叽喳喳,一下安抚一下威胁,面上依然冷淡,甚至有些不甘愿,可终究
 再度吹出哨音。而后远方传来两声咕咕,一切便再次回归寂静。
  罗宾松了口气,转过身来面对瑞德,“又怎么了,好端端的干嘛突然这样?”
  “你要不要看看他带我们到了哪里?”瑞德一点都没有被解救的喜悦,口气满是怨
 怼。
  到了哪里……罗宾左看看又看看,他们如今到了一条河边,流水潺潺的声音不断,
 水旁是高高的树林,视线所及都是奥欧保证的那样。
  “有什么不对吗?”
  “你眼睛瞎啦,你没看到那边那座高塔?”
  “塔有什么问题吗?”莫名其妙被凶了一顿,罗宾的表情更委屈了。
  瑞德气急攻心不想说话,一旁其他人于是解释,“那是瞭望塔,用于守卫跟安排狙
 击手的。”
  “喔。”罗宾恍然大悟,“今晚的天气很不好,狙击手看不到我们吧?如果看得到
 的话,我们现在应该都死了啊。”
  他说得直率,瑞德等人的脸色仍然难看。“这代表他不安好心。”有人说。
  “是这样吗?”罗宾看着奥欧。
  “不是。”奥欧懒懒的说,他满面的无所谓,已经不再强求这群人的信任了,随便
 他们质疑,“那是障眼法,用来提高你们这种人的戒心的,最好你们离塔愈远愈好。”
  “为什么?”
  “因为欧尔伦先生的钱都藏在那里。”
  一时之间没有人说话,所有人都看着他,想知道他的话究竟是真是假。倒是罗宾摸
 著下巴,觉得这种逆向思考有趣极了。
  “所以你的意思是说,黄金谷的黄金不在庄园内?”
  “我不是这么说的。庄园内部有没有黄金我不知道,但是欧尔伦先生是个懂得分散
 风险的人。他在黄金谷中建立了诸多高塔,有些里面有枪手,有些是金库,也有些两
 者都有。虽然每个塔中的黄金量只是他财产的九年一毛,但对于你们这些人来说做为
 报酬已经足够。”
  “那这座塔呢?塔里没有枪手?他还真敢就这样把钱大辣辣摆在这里。”
  “这座塔以河和树林为屏障,林外和我们来的平原有人驻守,欧尔伦先生坚信如此
 防卫已经足够;因此我才选中这里。我看得出来你们还有疑虑,我也不想再说,信或
 不信都是你们的自由。”
  他言尽于此,告知大家他们处心积虑想要的黄金就在这里,至于接下来要怎么办,
 都不关他的事了。
  尽管大家都有自己的想法,但他们仍是将视线转向他们的领袖,也就是瑞德的身上。
  瑞德沉吟了一阵子,像在思考。
  “我去吧。”拉克转过头来,望进瑞德晦暗不明的眼底,“你想确定这是不是陷阱,
 我可以帮你。”
  他说著说着便打算下马,一瞬间瑞德的手臂圈紧了他,似乎不同意让他涉险。可是
 拉克还是下来了,在所有人的目光中挺直了腰,义无反顾的往塔的方向走。
  然而步伐才没走两步,便被人拉住了手。
  “我比你对这种事情有兴趣多了。”罗宾笑了笑。
  “少爷。”
  “嘘。”拉克不甚赞同的正要反驳,罗宾就摀住了他的嘴,“乖,去后面好好待
 著。再说啦,这不是心机也不是算计,我会证明给你们看。”
  他的最后一句话摆明就是跟瑞德说的,后者自然也知道,但也没多做表示,只是看
 著罗宾步伐轻快的朝高塔前进,一下子人便摸到了塔下,消失了踪影。
  提心吊胆的同时时间好像走慢了,虽然罗宾应该没有离开多久,可是大家心急,总觉
 得等了半小时有。而当罗宾再次出现,实在是一件值得振奋的事。
  罗宾似也急躁,依照其懒散的个性该是用走的就好了,没想到他竟然朝他们跑来,
 跑一跑还跌倒了。
  就在众人勾起嘴角,在心底嘲笑纨裤子弟的笨拙之时,首先发现不对的是奥欧。
  罗宾虽然跌倒,但很快又爬了起来,抱着头继续朝他们狂奔——那模样就像是被什
 么人追赶一样。
  “有马啼声。”拉克是第二个反应过来的,他听力敏锐,因此听到达达的声响纷踏
 而至,反射性的心脏一缩,同时握紧了瑞德的手腕。
  “上来。”瑞德也不废话,捉著拉克的手将他拉上马,马腹一夹便领着所有人冲了
 出去。
  而奥欧早在几秒前纵马狂奔,赶着去接应罗宾。随着距离愈拉愈近,他渐渐明白
 是什么让罗宾这样狼狈的左闪右躲。对方没有使用枪,而是改用弓箭、弩之类的远距
 离冷兵器。虽然在如此夜色也只能乱枪打鸟,但要让他们乱了阵脚也是足够了。
  如果是黄金谷护卫,何不使用枪?奥欧心里有了猜测,只怕那原因和他们一样。所
 以他决定赌一把,手放在嘴边,再次吹哨。
  尖锐高亢的音调响彻平原。
  那是示警的哨音,也带着探询对方真意之用。黄金谷幅员广大,不是所有工作者都
 认得彼此,这个暗号油然而生,通常用在两方相接却都无法确定彼此身分的时候。倘
 若另方不加以回应,就会认定那是敌人,再不加以手下留情。
  而要是没有回应,其他地方的护卫也会蜂拥而至确认状况。奥欧相信那同样是对方
 想要避免的状况。
  果然安抚的哨声从彼方的黑暗传来,也再没有冷箭飞窜。奥欧终于来到惊魂未定的
 罗宾身边,抓着对方的手将他拉到马背上。罗宾显然被吓坏了,将奥欧的腰搂得死紧,
 后者皱了一下眉头但也没阻止他。
  与此同时瑞德等人也到了,所有人都将武装握在手上,成为他们坚实的后盾。
  而袭击者的真面目也在此刻揭露。
  走在最前面的是瑞文菲尔警长道夫,他依旧带着童叟无欺的笑容,好似这一切变故
 都没有什么大不了的。而跟在他之后的则是卡恩・兰波,与面色不善的葛林,以及一
 直跟随他们的诸多佣兵。
  两方人马继酒馆一别之后,再次狭路相逢。
  Chapter 6
  云在流动。
  不知不觉吹起了风,将厚重的流云搅动,但天空还是沉重的,不见一点明亮。唯一
 的光源是道夫点菸缩兴起的火光,虽只有一瞬,倒也将所有人各有打算的脸色看得通
 透。
  没有人知道要怎么开口。
  “我早该猜到的。”直到奥欧打破宁静,他瞪着道夫不禁冷笑。
  “嗯?”道夫挑挑眉毛,不明所以。
  “要是我们之中有老鼠,那肯定就是你。”
  “这话说得就不对了。我是投机者,这大家都知道,但现在你也在这里了,说我是
 老鼠的话,那你又是什么呢?”
  “我没有选择。”
  “不是这样吧,大家都有选择,你已经选了你妹妹,事到如今还矫情什么呢?还帮
 纽曼老头生气,这也太可笑了。”道夫吸了口菸,“也很可悲。”
  “你……”
  “纠结原因豪无意义,现在最重要的是:我们该怎么办呢?”道夫比比塔顶的方向,
 “大家都是为了黄金来的,没拿到想要的谁都不会甘愿吧,那我们要怎么分啊。”
  “我不是为了黄金来的。”罗宾颤抖著舌头插了句,刚刚劫后余生还没缓过来,依
 然怕得不行。眼看气氛因为道夫的一席话而凝结,他不得不先把立场表明清楚,不管
 这些人待会要打起来要干嘛,可都跟他没关系。
  “是这样吗?”道夫惊讶得挑挑眉,而后也耸耸肩表示不在意。
  但瑞德可不买他的帐,“少爷这话说得没良心啊。我们是你雇用的,你自然得保障
 我们的利益。”
  不然你的命也别想要了。瑞德没有说出口的隐台词,至少他的弟兄都听明白了。既
 然罗宾在此已经对他们毫无助益,那自然可以退场,也省得他们之后的麻烦。
  “我……”罗宾的脑袋热呼呼,但他到底聪明,也听懂了瑞德的威胁。于是他深呼吸
 了好几口气,硬著头皮接下了交涉这个吃力不讨好的任务,“其实吧,这也不是什么
 大不了的事情啊。一天之内碰上彼此两回,也算是有缘。一座塔的黄金给我们这二十
 几个人分也够了,不如大家就合作合作吧,两位看怎么样?”
  “那我不就拿少了?”瑞德说,而卡恩也用沉默表示同样的意思。
  “那不然……这里总还有其他黄金的,如今我们有倍数的人手,也可以通力合作再
 攻陷一座塔吧。”罗宾询问两位在地人,“奥欧、道夫,两位觉得呢?”
  那两人对视一眼。奥欧说,“除了这座,附近的塔都有人力驻守了。射手掌握了至
 高点,武器也精良,要突破并不容易。”
  “但我们现在人多了。”
  “还是一样,一个不小心就会打草惊蛇,虽然也不是没有机会……吧。”
  奥欧探询著道夫的看法,后者也朝他点点头,并补充道:“我有塔的钥匙,只要有
 轻巧的朋友就可以了。”
  “那不就结了,这点葛林可擅长了。”瑞德说,看着葛林瞪过来的视线凌厉,不怀
 好意的勾起嘴角,“怎么,生什么气,你不是暗杀者吗?这种偷鸡摸狗的事情你应该
 再在行不过了吧。”
  “你死定了。”葛林没有接他的话,只是眼神愈发冷淡,才吐出死亡的预告。
  “来啊,跟我动手。这样我们就不需要在这里浪费时间了,赢者全拿。”
  瑞德说的只怕是两方的心声,他们何尝想要跟对方瓜分财富,与其在这里囉囉嗦嗦
 的协调利益,不如就让他们用实力来说话吧。
  “唉、别激动别激动,怎么又吵起来了。”道夫莫可奈何,“我们这不是再想办法
 了吗?你人数又不占优,干嘛这么爱挑衅。”
  “人多又怎么样?都是些三流脚色。”瑞德常年稳居赏金排行榜前几位,自然也对
 卡恩身边的小角色不屑一顾。
  “三流脚色也能要你的命,你信不信?”葛林捉紧了缰绳,夹紧马腹,早已沉不住
 气。
  “我又没说你,你有多少斤两我再清楚不过了。要没有你的话我早动手了,会跟你
 们瞎扯到现在?”瑞德挑起眉毛,将话说得讽刺,并把视线移到他身后的卡恩身上,
 “老爹这辈子最幸运的,就是你这儿子还听他的话。”
  他叹了口气,不由得感慨,“也不知道你走了什么运啊,老爹,你现在竟然也是个
 大人物了。”
  “我早就说过,只要你听话,我的也可以是你的。”卡恩生硬得说,似乎很不想要
 接瑞德的话。
  “听话?听话的下场是像歌德那样吗?”瑞德抬高了嗓音,像演员咏叹台词,却因
 为过于装腔作势而显得滑稽可笑,“他人生的最后,就只有一条绳子,而他还是最乖
 的那一个了;葛林充其量不过是在数日子,等你入土而已。”
  “不用你挑拨离间,我和葛林之间很清楚。”卡恩不想随他起舞,只是怒火在胸膛
 翻腾,他怎么也忍不住,“但你还敢跟我提歌德!”
  “你很想他吧。”瑞德笑着,突兀的猛然环紧拉克的腰,将人强势地拖入自己怀中,
 捧起他的下巴便落下露骨的吻,像做给卡恩看的。
  “你恶不恶心?”卡恩气得连声音都在颤抖。
  “那你恶不恶心?歌德还是你儿子呢。你以为不是你,我和布鲁会起那种心思吗?
 葛林怕是也想过吧,可惜他那时候还小。”
  瑞德早在很小的时候就知道,他们家并不一般。具体哪里不一般他说不出来,只知
 道他们家很大,很多人和货物在这里来来去去,就好像市场一般川流不息。
  真正接触到家族事业是在他十二岁的时候,卡恩告诉他他们家的重要性。他们做买
 卖,却不是自己买或自己卖,而是帮助做买卖的人,让大家的供需都可以顺利的抵达
 想去的地方。
  他懵懵懂懂,只知道自己也很重要,要是任何一环出了错,那所有人都会遭殃。所
 以他戒慎恐惧,肩负使命,仔细的学习所有细节。
  瑞德极有天赋,很快便从卡恩手中接过一部份的事业,做的风生水起,那年他才十
 六岁。
  然后跟着踏进来的是布鲁,但布鲁没像他一样将事业放在心上。毛毛躁躁的,哪里
 都可以出错,恨的瑞德和卡恩牙痒痒的,总不敢放心交给他。所幸布鲁的枪法极准,
 于是瑞德让布鲁跟着他,做一些护卫的简单活,并知道这人成不了大事,他的极限就
 在这里了。
  他们家的事业愈做愈大,瑞德渐渐觉得忙不过来,他开始期待歌德年纪到了也来帮
 他;毕竟歌德乖巧听话心思又细腻,可比布鲁讨人喜欢多了。
  然而卡恩却不让歌德插手,只是对瑞德说,歌德不是这一块料,倒是把更小的葛林
 推到了他身边让他使唤。
  但葛林却比布鲁难用多了,孩子气得很,直说要跟布鲁学狙击学打架。瑞德无奈,
 也只能随便他去。
  瑞德一直到很后来才知道卡恩不让歌德出门的原因,还是布鲁告诉他的。
  他那段时间忙得跟狗一样,要找个空档喘一口气都难。布鲁成天在他旁边晃来晃去,
 不帮忙就算了,冷嘲热讽却没少,说他是傻瓜,把自己弄成这副惨样。
  你也只是爽到老爹而已。布鲁说。
  你什么意思?瑞德问。
  你不知道?布鲁很惊讶,看他是真的一无所知,才神神秘秘地说,跟我来。
  他们悄悄回到家中,下午这个时间会在家的只有歌德和商品才对,商品当然乖乖的
 待在仓库里哪里也去不了,可奇怪的是哪里都没有歌德的身影。
  布鲁带着瑞德来到二楼的房间,指著墙上的洞要他看。
  他看到了自己的爸爸骑在自己十三岁的弟弟身上,这个画面从此烙印在他脑海里,
 怎么样都忘不了放不下。
  瑞德说不清自己是什么心情,可是他移不开目光,只是看着歌德漂亮白皙的身子,
 脆弱又迷人的展开,并在卡恩手上印出了红艳的痕迹。
  而耳际则尽是歌德高高低低的呻吟喘息,哭叫不休的叫着,爸爸、不要、放过我……
  你硬了。布鲁窃笑着指著瑞德的下半身,后者才恍然过来,自己竟然起了反应。
  你跟我想的是同一件事吗?布鲁问。
  瑞德点点头。
  从此之后,他们也成了禽兽。
  有时他们一起,有时只有他一个人,反正卡恩和布鲁不在的时候,歌德就是属于他
 的。
  理智上知道这并不对,但瑞德根本无法自拔,他想要歌德,这欲望强烈到他没有办
 法抵抗。甚至他想过要带着歌德远走高飞,这样他就不需要和别人分享。
  只是在那之前,一切都结束了。
  一次的不谨慎,让官方发现了他们的家族事业,埋伏已久便是在等待他们措手不及
 的时机,想要将他们一网打尽。
  异变来得太突然,谁都顾不上谁了,就算是兄弟父子也一样,大家都只忙着逃命。
 之后他们隐姓埋名,尽可能的掩藏这段过去,连回头都不敢。
  于是十几年之后,兰波一家人才终于再次相见。
  “布鲁我杀了。”瑞德淡然的说,只是给为人父者一个交代,至于这件事情之于他
 则根本不值一提。
  “为什么?”卡恩一愣,并不是伤心生气,只是吓了一跳。
  “当年要不是他搞出的事,我们怎么会这么狼狈?让他苟活了十几年,也算便宜他
 了。”
  “那也不全是他的问题,你的心眼还是一样小。都过去那么久了,你就不能放下
 吗?”
  “我倒想问你、你放下了吗?歌德死得这么惨,你真的已经不在意了吗?你难道可
 以原谅吗?”
  闻言,卡恩笑了。他没有真的笑出声音,但他嘴角咧开了好大一条空隙,像是真心
 被娱乐了一样。
  “没有,我没有一刻忘掉过。”卡恩说出了瑞德心中预想的那个答案,后者因此笑
 得愈发玩味,“这十几年来,我一直在找你,我总是想着要是找到你,我要怎么折磨
 你,帮歌德报仇。总算老天有眼,把你送到了我面前。”
  当年即便慌乱不已,卡恩带着葛林仓皇逃生,却仍心系著歌德的安危,因此他叫瑞
 德回去,把歌德一起带出来。
  但瑞德没有,他跑了。
  于是卡恩再让布鲁去,并告诫他务必要带歌德回来,不然就不要回来了。
  布鲁听了他后面那句话。
  而歌德一个人上了绞刑台。
  每当卡恩想起往事,总是叫他痛彻心扉。所以他东山再起之后下的第一个决心,就
 是他一定要找到瑞德和布鲁,杀了他们,好让他可怜的歌德安息。只是瑞德约莫也知
 道此事吧,尽管赤狼的声名狼藉,可在上层关系打得也挺好,不管官或商总是护着他,
 让他逮不到对方,这一手本事还是卡恩教的。
  至于布鲁也小心谨慎,他从不出锋头,就像完全消失了一样,卡恩完全打听不到他
 的下落。
  他一方面感叹瑞德和布鲁狼子野心,自己所托非人,一方面也依旧等待着良机,知
 道自己总会有那么一日,可以得偿所望。
  那一日就是今天。
  从一开始卡恩就不打算放过瑞德,说了这么多也只是拖延时间,让葛林有空可以部
 属人手而已。他相信瑞德也同样是这么想的,他们的过去太多太复杂,事到如今也不
 可能尽释前嫌,父慈子孝。
  他们只剩下一条路可走。
  “真敢说,要是真的在乎歌德的话,你怎么不去呢?对自己的道德标准可真高啊,
 说到底你只是更爱自己而已罢了。”瑞德笑着,语气不屑,以当日的情况去救歌德与
 送死没两样,从歌德的结局也证明了的确如此。
  瑞德没有瞎,也没有放松戒心,自然发现了卡恩的小动作。早该如此了,他想,所
 以他抱紧拉克,让自己的身体隐藏在拉克纤细的身形之后,“老爹,他真的长得很像,
 对不对?”
  “你……”卡恩为之气结,没有想到瑞德竟有这么卑鄙无耻。
  “我第一次看到也吓到了,还以为歌德没有死呢。”瑞德叹息一般的说,左手在拉
 克的胸腹上游移,右手则掩藏在阴影之后,悄悄握紧了枪,“你知道我怎么遇到布鲁
 的吗?他跟你我一样,同样都被拉克吸引,或说被歌德吸引……这个亡魂就是不肯放
 过我们……”
  瑞德亲亲吻了一口拉克的脸颊,含笑得看着他,“但是拉克,这一次你最喜欢我了,
 对吧?”
  听了这么多,拉克总算明白过来为什么瑞德会对他情有独钟了。而今夹在瑞德和卡
 恩的针锋相对之间,且瑞德很明显便是想让他当盾牌,拉克不禁瑟瑟发起抖来。
  “喂……”罗宾方出声想要帮拉克说话,一把枪却从自己人的阵营指到了他头上,
 让他认知到也自身难保,只能硬生生闭上了嘴。
  “别怕、别怕……”瑞德吻著拉克的颈项,缠绵的安抚他,“你长得很像他,老爹
 舍不得的。所以告诉我,你最喜欢我了,对吗?”
  拉克回过头望着瑞德的眼睛,看出了他正透过自己,去看很久以前就已经离开的那
 个人。
  “我……”
  拉克才说了一个字,便觉一痛,身体也往另一侧倒。
  他看着瑞德,后者却根本没有空看他,转过头便将所有的注意力投向不远处已经开
 战的混乱。然后他不断坠落,直到摔到了地上。强烈的撞击使他的伤更麻了,他浅浅
 的呻吟了声。好像有人在叫他的名字,可太模糊了,他听不清。
  拉克的耳朵一向很好,可是此刻却完全派不上用场,因为太吵了。一时之间到处都
 是声音,枪声、人声、马匹的嘶鸣声和蹄声,最后这个让拉克感到害怕。他还活着,
 可他动不了,而他确定这些畜牲乱采乱踏的时候可不会看地上。
  有人抓到了拉克的肩膀,将他翻过来。拉克勉强抬眼去看,对方的目光让他很安心,
 所以他放松了精神,任由那人将他又拖又拉的想远离战场。
  对方的力气很明显不够,枪伤让拉克连挣扎喊疼的余裕都没有了,幸好很快又来了
 一个人帮忙,两人一人一边拉起他的头脚。
  “小心、压低一点!”罗宾说,他弯著身子,以最矮的身高想要最快的移动。
  “你才小心脚步,不要自己摔了还连累人家一起倒。”奥欧的声音从上方传来骂道,
 早就对罗宾的毛手毛脚深感不耐。
  “吵死了,你顾好你自己就好,不要被打到了。”
  这厢吵吵闹闹,另外一边早就已经成为战场。没有人知道是谁开了第一枪,也没有
 人再去在意枪声会不会引起骚动,就像瑞德没有空去看拉克的状况,他们都只是在为
 了保命而奋斗。
  当拉克中弹之后,瑞德也在同一时间扣下板机,因此卡恩其实是在同一时间倒地的,
 但情况太混乱了。很快冲突扩大,几乎管不上太多,只要不是跟自己同一边的,那就
 开枪。
  葛林就在卡恩的边上,自然也注意到了父亲的殒落,他却根本不在意;就像瑞德说
 的,这么多年以来他尽心尽力,都只是因为在卡恩身边他能得到最大的好处。
  他不像瑞德,他从来不是那块料,做不来管理一个庞大的走私企业,他知道他最好
 的机会就是成为一把枪,所以他才跑去向布鲁学习他的一手技艺。但他比布鲁更多了
 一份安顺知命,不像布鲁一样望自尊大只会怨天尤人,埋怨卡恩只信任瑞德并把家业
 都交给他,却不想想自己到底有没有这个本事。
  葛林是专注的,就是因为他的专注,他在这一块做的比谁都好。虽然谁都不知道,
 但是他在卡恩底下做的肮脏事可多了,数不清的人命都葬送在他的手中。所以即便现
 况凶险,他都有自信自己是最后的胜者。
  他跳下马,朝着瑞德快速靠近,比骑马时更迅捷,几乎是眨眼间就窜入了瑞德深后
 的黑暗中。
  他的匕首已经扣在手上,而瑞德正看着其他方向,根本没有留心到潜藏在黑暗的他。
  葛林往瑞德的腿上扎了一刀。
  瑞德吃痛,反应过来便朝着葛林的方才所在的地方,举枪开枪的动作一气呵成。但
 葛林的动作太快了,已经钻过马腹下来到瑞德的另一边,往他的大腿又扎了一刀。
  “干!”瑞德怒不可遏,第二度调转枪的方向,却让葛林的第三刀直接捅在他的手
 腕上。
  但是葛林这次也走不了了,瑞德伸过另一只手揪住他的手腕,将他整个人拖起来,
 双脚甚至都离了地。
  瑞德的力气大得惊人,葛林挣扎着却怎么样都挣脱不开,只好再举起匕首胡乱得往
 瑞德的手上刺。刺没两下一计重拳便呼到了他的脸上,葛林整个人都被打懵了,摔出
 去重重的落到地上。
  他的视线一片模糊,鼻子尤其痛得发麻,满鼻腔的血腥味也呛得他头昏眼花。葛林
 不断眨着眼睛,手在地上摸来摸去想要找自己落下的匕首,但什么都没有摸到。
  隐隐约约的他看到有人朝他走来,瑞德高大强壮的色块黑沉沉的,向他愈来愈尽。
 葛林心中更急了,顾不上五感都还没有恢复,便扭动着想要站起以免失了先机。但他
 忽略了身上的伤势,试了好几次人还是瘫坐在地上。
  他听到了枪声,很微弱、并不是很清楚,却是救命的声音。因为在枪声之后,他看
 到眼前属于瑞德的色块崩落。
  葛林窃喜不已,也松了一口气,看来命运之神依旧与他同在。与此同时他的眼睛总
 算好一些了,他摇了摇头,总算又能看得清楚。
  然而看清楚之时却也一愣,他瞇起双眼,更执著的往上看。
  他没有看错,从塔顶的窗户延伸出来的的确是枪口,而枪口正指着他。
  然后他又听到了枪声,只是这一次,他再也感觉不到。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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