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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自己的家我不能回来吗！刚才管家还想挡住我！你们是怎么教的！”头发
半白的中年女人拔高声音道，“刚刚的话是不是真的？我还想着我儿子为什么都
不结婚！原来就是你这杂种害他——”伴随着怒吼，下一秒她愤怒地挥开胡楠，
冲过来，手上的提袋毫无预警就朝卢司濋脸上甩。
众人大吃一惊，根本来不及阻挡，卢司濋赶紧一把推开刘杉，举起另一只手勉强
挡住妇人的攻击。
“就是你！我就知道你不安好心！觊觎我们胡家的财产！”张秀发疯似地不断
挥打卢司濋，提包上的碎钻挂饰成了凶器，在后者手上留下几道红色刮痕，“你这个
不要脸的——贱人——”她怒骂。
“阿姨！”胡楠慌忙拉住张秀的手臂，可这女人虽然瘦骨嶙峋，发起狠来竟是
力大无穷，胡楠怎么也制止不了。
“妈妳冷静点！”胡桦同时上前拽住张秀的另一只手臂，然而女人奋力一甩，
就让胡桦重心不稳跌回椅子上，剧烈的动作牵连到稍早的扭伤，胡桦一时之间痛得
说不出话。
已经吓傻的刘杉被胡若拉到客厅角落，她护着脸色惨白的少年，就不知道张秀
会不会突然转移目标。
卢司濋被打的只能边躲边退，他对这女人存在根深蒂固的恐惧，虽然如今他已
长得比对方高大，但不可能真的对女人动手，何况她还是胡桦的母亲。
“你这忘恩负义的东西！早知道当初就该把你扔在路边自生自灭！免得现在
勾引我儿子！”妇人尖声大骂，甚至去抓扯对方的衣服，“你懂不懂廉耻啊！恶心
的家伙！你现在就给我滚出去——滚——出去！”
“阿姨！住手！”胡楠眼看情势恶化，干脆直接上前挡在卢司濋面前，让女人
挥舞的提包砸在她脸上，这一下，张秀终于停手了。
喘著粗气的妇人瞪着胡楠，她再怎么失去理智，还是没胆子伤害胡家正室夫人的
女儿，“妳走开！”她咬牙喊。
“阿姨，请您搞清楚，司濋是我弟弟，”胡楠直视张秀的眼睛一字一句说，
更挺起胸膛不打算退让，“没有人能叫他滚出去，即使是您也不行。”
妇人面目狰狞，好像恨不得冲过去掐死卢司濋一样，但她顾忌胡楠，迟迟没有
移动。
“妈妳别闹了。”这时胡桦靠上前，强势地扣住母亲的手，就怕她再度发狂。
“……好啊！你们联合起来欺负我是不是！”张秀忽然又大声说，一转头就朝
儿子发怒，“你个不肖的东西！我那么辛苦养大你，你居然为了他——不知道哪来
的贱种——人渣——跟我顶嘴！我看你巴不得我赶快死一死吧！”
“妈，我没这么想，我不结婚跟司濋没有任何关系——”胡桦说。
“你再狡辩啊！私生子都接回家了！还想骗我！”张秀厉声道。
“……刘杉不是我儿子，”胡桦有些无奈地解释，难怪当初要收养刘杉时母亲
意外地赞同，原来怀疑是私生子啊，“而且司濋是男的，我们就算真的在一起，
也生不出小孩。”他冷静道。
“你们真的背着我搞在一起？！”张秀惊叫。
“不是，妈，妳先坐着休息一下好不好……”胡桦放弃讲道理，决定先让母亲
冷静下来比较重要。
“我才不跟这种畜生待在同一个地方！”张秀指著卢司濋说，“叫他给我滚
出去！现在滚！”
胡桦当然不可能叫卢司濋走，胡楠也不会，张秀绷著脸双手环胸，三个人僵持
不下，胡若和刘杉站在外围也没敢动，最后还是卢司濋出了声。
“桦哥既然没事，我就先走吧。”他拍拍胡楠的肩膀低声说。
“司濋，你没必要——”胡楠皱起眉头，拉住卢司濋刚放下的手，虽然她也知道
这是最好的下台阶方式，但她终究不忍心让小弟委屈。
“没关系，”卢司濋用另一只手拍了拍胡楠的手，又道：“你们让秀阿姨缓缓，
我先回家，之后再联络。”他说完转身就走，不给胡楠挽留的机会。
见卢司濋走往门口，张秀哼了一声，气还没消，朝着对方的背影吼：“最好别让
我再看到你这个废物！不准再踏进这个家一步——”
“妈！够了！”胡桦忍不住愠怒道，侧过身把妇人的视线挡住，硬将她拉到沙发
旁坐下。
胡楠随后也落座，与方才相比，她的表情已经温和许多，虽然她心里仍然对张秀
颇有微词，可是敬对方是长辈，又有心病在身，她不好对着硬呛，否则今天换作其他
人，敢在她面前说一句卢司濋的不是，早就被她轰出门去了。
那边胡若走过来前对刘杉使了使眼色，让他直接离开客厅回房间去，免得被扫到
台风尾，刘杉点点头，趁著胡桦跟张秀说话，悄悄绕出客厅，不过他并没有上楼回
房间，反而追出门去找卢司濋。
因为这次回来得急，卢司濋不像平常把车开到车库，而是直接随便停在大门口，
如今他正斜倚在车门边，拿着手机讲电话。
“学长，上次说的进修，现在还能申请吗？”
刘杉才走近，就听到对方说出这句话，他一怔，心底冒出不好的预感。
“……没事，我才要说抱歉……好，我明天再跟你谈。”
虽然卢司濋的语气依旧沉稳，可是刘杉却觉得有那里不对劲，当对方收起手机
回过头来，正好和他打了照面。
刘杉又一愣，他在卢司濋眼中看到满溢的冷漠与忧伤，浑身上下充斥着难以接近
的氛围，让刘杉差点就要退却了。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刘杉想也不想，一开口就是道歉，他只是一时说
气话，谁知道那个女人会在这时候冲进来？他真的不是故意的。
然而卢司濋就看着他，不说一句话，接着转身打开车门就要走，刘杉心急，
伸手想拉住卢司濋，但他才刚碰到对方，就被大动作地甩开了。
刘杉不解，一脸受伤委屈，他不在意卢司濋对他凶或摆臭脸，可是这么明显的
拒绝却是第一次，好像他只是一个陌生人一样。
“我真的不知道——”刘杉下意识要为自己辩解，可惜男人不打算听，进了驾驶
座就关上车门，并发动引擎，“卢司濋——”刘杉忍不住喊。
“恭喜你啊，”驶离前卢司濋忽然按下车窗，打断少年的话说道，“你赢了。”
这句说起来平淡的话就像一根尖针，深深扎进了刘杉心里，令他哑口无言，久久
不能回神。
湿热的六月，刘杉摸鱼摸了一整个学期，好歹期末考前一个月要抱一下佛脚，
他每天都在上课与念书中度过，加上同学们开始流行报名补习班，他应邀也去试听了
几场，虽然当下感觉都不错，可是一看到价钱，他还是摇摇头婉拒。
纵然每天都在发奋读书，最后出来的成绩却不理想，几乎每科都在及格边缘，
连阿翰都考赢了他两科，高兴的不得了，力不从心的原因刘杉自己知道，却不晓得该
如何排解。
他已经整整一个月没见到卢司濋了，不只男人避开他，他也刻意躲著对方。
刘杉虽然知道卢司濋和张秀之间有芥蒂，可是他以为卢司濋只是怕麻烦所以
回避对方，直到那天亲眼目睹冲突，他才意识到或许卢司濋一直以来，都不把自己
看做他们家的一份子，所以他住在外面、所以他搬光了所有私人物品、所以他暗恋
胡桦却不敢表示，就怕亲手毁了这层和谐家人的表象。
而因为愚蠢的自己的一句气话，就把卢司濋费尽心思维持的一切通通拆光光，
刘杉后悔万分，又不知道该怎么弥补，那天男人深深受伤的眼神不断萦绕在他心头，
一想到他就分心，书念不下、觉睡不着，既烦躁又无助。
这期间卢司濋也很忙的样子，他重新申请了国外进修的名额，由于时限迫在
眉睫，他需要专心准备资料，连胡家都很少回来，加上刘杉不知道该用什么表情去
诊所见他，索性干脆不去，两个人各怀心事，就这样熬过一个多月。
七月底，洪政贤的老婆施雅彤比预产期提早一周生产，是个儿子，虽然瘦了点，
但秤起来将近两千四百克，医生评估保险起见仍住了三天保温箱才出院。据说生产
那天卢司濋被洪政贤哭着拉去医院一起陪产，他一脸无奈地质问洪政贤身为一个小儿
科医生，为什么会不敢看生产时，洪政贤才缩头缩尾爆出他大七去妇产科实习第一天
就昏倒的八卦。
刘杉则是孩子出生第二天才去医院探望，施雅彤一看到刘杉就笑着问他要不要
认干弟弟，还说等他们出院回家后，要刘杉多来家里抱抱孩子。
刘杉隔着玻璃窗望向躺在软布上的小生命，一想到这家伙一出生就有这么爱他的
父母亲，不禁感到有点羡慕。他对自己亲生父母的印象早就没了，连小时候照顾过他
的育幼院老师长相都模模糊糊，毕竟人来来去去，他还记得的除了院长，大概只剩待
比较久的施雅彤了。
而真正能称为亲人的，又有谁呢？
忽然，刘杉想起那天在车上卢司濋的拥抱，他怔怔地，泛红了眼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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