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是卢承禹公司部门的尾牙，先前就被交代，只要有喝酒，就坐出租车回来，赵子
熙会在路口的便利商店等他。对这样的要求，卢承禹感到哭笑不得，自己的酒量到底多让
人不放心；不过恋人特地等待的感觉，其实还不错。
　　尾牙这种场合，酒跟水一样，也不知道大家平常累积多少压力要发泄，或是对其他人
的不满，只要被劝酒就不得不喝。卢承禹已经尽量婉拒，但因为摸彩得到奖品，又被借机
劝了不少杯，离开时还是感到飘飘然，脚步有些不稳。
　　奖品是一组电动血压计，想着这东西可以问父母需不需要，上出租车时就报了家里的
地址；等出租车停下，打开门听到石瑾问：“怎么回来不先说？”觉得哪边不对，才惊觉
报错地址。
　　酒意的醺然让他直接拿出手机，拨给赵子熙。离开餐厅前，已经传讯息告知上了哪台
出租车，他可能已经在外面等待。
　　电话接通，温和的嗓音带着笑意，说：‘到了？’
　　卢承禹感到抱歉，不安地说：“我报错地址，到我家里了。”
　　石瑾不满：“报错才回来？”
　　“哇啊、对不起啦。”对母亲、也对赵子熙说，另一手摀住耳朵，酒意醺然的脑袋，
无法承受两边都可能会有的叨唸。
　　闻到卢承禹身上的酒味，石瑾抢过卢承禹的手机，换了温柔的语气：“看他喝不少迷
糊了，今天就不把他赶回去，让他留在家里。”
　　石瑾听到电话那头，便利商店店员的招呼声，问：“你在外面？等他啊？这小孩一喝
酒就迷糊，真的是。”
　　看母亲跟赵子熙聊开，卢承禹到厨房喝好几杯水，走回客厅，将装有血压计的纸盒放
在桌上，对父亲说：“今天部门尾牙，抽到的血压计，不知道你们需不需要，想着就回来
了。”
　　“回来就回来，干嘛一脸觉得不应该回来。”卢明恩打开纸袋与盒子，翻看说明书。
　　“因为他在外面等我啊。”因为酒意，就算对父亲，卢承禹都能直接说出这些。
　　“下次叫他直接去餐厅外面接你。”
　　“又不是喝两杯酒就不能自己回家。”不甘心地做出毫无说服力的反驳，卢明恩没有
提出他的失误，毕竟这里也是卢承禹的家。
　　石瑾将手机交还给卢承禹，说：“好啦，有好好跟聊到他到家才挂，跟他说了，直接
去接你才不用担心弄丢。”
　　卢承禹愣了两秒，先是为了石瑾关心赵子熙到家，之后才是母亲对自己的看法。
　　“怎么跟爸说差不多的话，我才没那么没用。”
　　“好，去洗澡，满身酒味。”
　　卢承禹走向自己房间，开门按下电灯开关时，听石瑾在他后面说：“啊、对了，你房
间…”
　　还没听完卢承禹就明白母亲要说什么，他的床上躺着严宪武。
　　“大概早你一个小时过来，也是聚餐喝不少酒，你今天去你妹房间睡。”
　　卢承禹以前是跟大哥同一间，另一个床铺是在衣橱上方，自从大哥搬出去后，那边成
了堆放杂物的地方，暂时整理不出空间休息；就算还能睡人，卢承禹也不想跟严宪武同一
间。
　　放轻手脚拿出换洗衣物，洗完澡后，父母已关灯回房；从换下的裤子口袋里找出手机
，不习惯到妹妹房里，他在昏暗的客厅拨电话给赵子熙。
　　‘还没休息？’电话那头的声音依然温和。
　　“刚洗好澡…今天抱歉…”
　　‘下次我会在餐厅外等你，还是，现在可以去接你？’
　　“都几点了，你明天还是早班。我今天也没喝很多，摸彩抽到一个血压计，想着要问
我爸妈要不要用，就报出家里的地址了。”
　　自从与赵子熙同居之后，偶尔准备回家拿东西，就算挑赵子熙上晚班的时间，告知那
天晚上会回家一趟时，卢承禹还是莫名感到抱歉；即便赵子熙上班不在，即便卢承禹在他
下班前就会回来。
　　“明天在家里吃完早餐就回去。”
　　‘难得回家，也快过年，不顺便留在家里帮忙做点事？’
　　比如现在，赵子熙主动提起，卢承禹才会说：“我明天问问看，不过最需要的是打扫
吧。我妈刚刚还好吧？”
　　‘没事，不过说了你没离家过，难得这么久没看到你。’
　　这是事实，从念书到工作，卢承禹都没离家；这是随时能轻松来回的距离，也没有离
开自己惯有的生活圈，因此并不会特别想家。报错地址才被出租车送到家，对家人还是有
些不好意思。
　　“我明天傍晚再回去。”
　　‘嗯。’
　　互道晚安，手机的剩余电量让人不安，他记得房间里还有一条充电线；刚刚进去没吵
醒严宪武，让他放心再次来到自己房里。
　　印象中是放在书桌上，原本在家里使用的笔记型电脑，已经带到赵子熙家；而赵子熙
那里有多的手机充电线，那时就没将自己的一起拿过去。并没有在桌上找到，猜想是不是
父母拿去使用，现在也不好打扰他们询问。
　　“找什么？”
　　背后的声音让他吓一跳，很快恢复冷静，说：“手机的充电线。”
　　“我拿来用了。”
　　“在哪？”卢承禹转过身，严宪武一只手臂压在眼上，挡去上方的日光灯。
　　“床头这边，你自己拿。”
　　靠墙的那边正好有个插座，卢承禹以前也常把手机放在枕边充电。看严宪武很想睡的
模样，卢承禹没要求他交给自己，弯身伸长手要拔插座，冷不防被严宪武抓住手腕，拉倒
在严宪武身上。
　　“你、放手！”
　　严宪武另一手牢牢扣在后腰上，试着用另一手撑起身体拉开距离，反而顺势被对方翻
过身，将他压在身下。
　　刚刚洗澡前已经吐过一次，这时突然的动作带起晕眩的不适感，卢承禹闭上眼，压抑
现在想吐的感觉。
　　“你喜欢被管这么严？连回家都要道歉。”
　　状况并不是严宪武说得如此单纯，有约定却没遵守，本来就该道歉；但卢承禹不想对
他说明，等晕眩感过了，才说：“你想找我聊天，先放开再说。”
　　压住手腕的力道并没有减弱，卢承禹瞪着身上的人，严宪武却仍能带着笑意说：“我
在想，是不是因为我的关系，你对感情这么没自信。”
　　卢承禹努力摆出：你在说什么往脸上贴金的鬼话？这样的表情。
　　“你以前跟人交往是这样的吗？怎么遇到这个男人就变这样，事事配合他，因为他是
你第一个交往的男人？不觉得这样管你，有点恐怖情人的征兆吗？”
　　并不需要向严宪武解释两人的关系，敷衍地说：“跟你有什么关系？”
　　“因为你喜欢我，而我当时没当一回事。所以，难得的恋情里，你是不是把自己的位
置放太低了？”
　　卢承禹咬唇，试着让双手挣脱，只是被压得更紧；胸口满是怨怼，严宪武到底凭什么
说这些，自己对喜欢的人就是毫无原则，否则一年前怎么会发生那件事。
　　‘不要…感觉很奇怪…’
　　‘没事的，顺利的话，不会弄痛你，也会让你舒服。’
　　“如果我现在…”
　　“不可能。”卢承禹截断严宪武的话。
　　“对他这么专情？”
　　“因为我曾经喜欢过你。”卢承禹在‘曾经’加重语气，接着说：“所以了解你。我
没兴趣当一个你累的时候，才会想到的人。”
　　“他呢？因为他身边刚好只有你，所以让你安心？”
　　“没必要跟你解释我跟他之间的事，况且，你根本不认识他。”
　　“他…”严宪武停住，卢承禹看得出来，他收起原本想说的话。都大言不惭说一堆了
，卢承禹反而好奇他突然收敛什么。
　　“你认识他？”难道是赵子熙经常在医院那段时间，与严宪武有交流？但他父母住的
医院，跟严宪武工作的医院不同，应该不会有交集。
　　严宪武没有回答这个问题，却说：“如果我现在认真追你，可以给我机会吗？”
　　“滚开啦！”
　　“嗯，我回我家睡。”严宪武松手起身，拿起挂在椅子上的外套。
　　看他确实会干脆离开，卢承禹才有余裕整理刚刚的一切，问：“为什么现在说这些？
你还是小屁孩啊，别人手上的东西才想要？”
　　“嗯…你对我的了解，确实没错吧。”
　　严宪武一靠近床边，卢承禹警戒的坐起拉远距离，避免陷入刚刚的窘境。严宪武轻笑
地拍拍他的头。
　　“我以为无论什么时候，只要我开口，你就会答应。毕竟在那之后，你根本不积极建
立新的关系。如果没遇见他，如果你们并不顺利，你还是会跟往常一样，每天回到这里；
我只要来，就能见到你。”
　　“你活该。”卢承禹拍开他的手。
　　“不过以兄弟的身分还是得说一句，我不喜欢你对他，会不时怀抱歉意的关系。”
　　卢承禹不知道严宪武是怎么看出来，两人近期见面的次数很少，更是完全没有谈起与
赵子熙相处的事情。只是今天这件事，就能看出这么多？
　　比起这个，更有种解脱感。一年前那件事，无论当下彼此怀抱怎样的心情，至少不是
全然自作多情；在严宪武替他关灯、关上门后，眼眶猛然一阵酸涩。
　　他告诉自己，那些真的都过去了。

怎么觉得严宪武这个线不单纯

他还是受这个初恋的影响很大啊><小虫：跟严宪工作>>少字~

子熙的不安让人好不安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