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翻译] [HP/犬狼] 鞋盒子 五 (2)

楼主: menghsinchen (小走走学姐)   2018-09-20 23:16:44
活米村的街道像是被遗弃的、火山灰一般的灰色。没有一丝周末遗留下来的痕迹,没有一
丝炫目的颜色和噪音,留在无限延伸的街上,或是留在关闭的商店里,只有一片浅寐的、
令人毛骨悚然的寂静。有人类居住的地方的声音是不同的。人们睡眠时沉重规律的呼吸在
紧闭的门后回响。有几个人在打鼾,隆隆地分散他的注意力。巨大的黑狗无声无息地穿过
阴影,未被任何人察觉,像一个鬼魂,一头幽灵般的野兽,阴森得像一只狗灵。
***
几乎所有人都沉睡着。一个年轻女孩在浴室里给自己倒了一杯水。一个老人在嘎吱作响的
床上不安地移动。两个兄弟,刚下夜班回到家,在寒冷的厨房里做着三明治。一个婴儿在
睡梦中发出咯咯声;在好几栋屋子外,另外一个婴儿用梦呓般的呜咽回应着。但整个活米
村没有人在说话。找不到任何一句像是语言的东西。
老鼠希望那里没有猫。
***
一座城镇的边缘能够遏止所有森林的迫近。动物们明白人类文明的危险和它每一种的体现
方式,于是总是远离他们的房屋,即使是在这样死寂的深夜里。只有少数几盏灯还亮着,
像不可触及的星星一样,在活米村的中心闪烁。雄鹿在村庄安静的边缘绕了一圈,两圈,
三圈,扰乱了一地落叶,让夜晚的重力平息体内男孩的怒火。
***
“没有,”彼得说。
“没有,”天狼星重复。
“没有,”詹姆作了结论。
天狼星已经累得举步维艰。他的眼神紧张地扫视著森林的边界,被咬下来的指甲里的泥土
弄脏了嘴唇。詹姆仍然精力旺盛,冷静而沉着,在他半聚焦的眼睛后面拟著一个又一个的
计划,不停生成,否决,组合,再重组。彼得坐在空树干旁一根潮湿的泥团上,拍打着应
景而挥之不去的蚊子。
“我们一定漏掉哪里了,”天狼星说。“他不在森林里,他也不在活米村。他还有该死的
哪里可以去?我们不可能找遍所有地方了。我们只是以为我们有。”
“霍格华兹,”詹姆说。
“什么?”彼得看着他朋友振奋的姿态,摇摇晃晃地跟着站了起来。
“他一定是沿原路回去找我们了,”詹姆解释道。“听着,听着,这是唯一的可能——我
们一直都在森林的这一边,因为我们知道他不在森林里——但他一定已经从另外一边出去
了。他肯定在霍格华兹的校园里。”
“噢老天,”天狼星说。“太棒了。”
“但如果他在那里伤了人呢?”彼得问道。“如果有人看到他呢?”
“噢老天,”天狼星又说。
“我们该走了,”詹姆果决地说,而天狼星已经四肢着地,像颗子弹一样穿过长长的草地
跑开。
他不确定他最生谁的气,派不上用场的愤怒此刻在他的脚下暴动:可能是雷木思,因为听
从了并非来自同伴的狼嚎;可能是彼得,因为太小而无法帮上任何忙;可能是詹姆,没有
做好他该做的,也就是在大家想到问题之前就把问题解决。他当然知道,他其实不能责怪
他们任何人,但把事情想成这样比拿头去撞东西要来得容易,而那是一件他现在非常想要
去做的事情。
接着,狗的意识接管了身体,除了风的气味以外什么感觉也没有。
***
“几点了,”彼得喘息道,他把自己扶好,小小的肚子摇晃着。在他的头顶上,天空呈现
玫瑰的色调,亮成了十一月的灰白。溼润的草拖扯着他们的脚踝。
“真荒唐,”詹姆虚弱地说。“天亮了,而且没有人尖叫。”
“也没有味道。”天狼星直立站起,四条腿变回了两条。他才刚刚重新恢复了体力;他可
以再继续跑上一小时再累得瘫倒。“老天。没有味道。我们没事了,希望如此。今晚没有
人流血,除了野兔和刺猬。还好我们有先把他喂饱。但他到底他妈的在哪里?还有我想要
我的裤子。”
“裤子,”彼得充满渴望地说。“我做梦都会梦到裤子。”
没有什么可做的了,除了等待,就如他们已经等待了整夜那样。他们互相对望,充满著不
确定,天狼星像狗一样把头冷不防地抬起,指著前方。他把手放在詹姆汗溼的肩膀上。“
鹿角。”
“啊,”詹姆说,地平线上有个小小的身影在摇晃,在微光下苍白地颤抖。
雷木思.J.路平的力量是个无法计算的东西。过去有那么些时候,天狼星对他的沉默感
到惊奇,当詹姆认为以一个男孩而言他太过于安静和有所保留,当彼得永远无法理解他在
葛来分多两个最喧闹、最野蛮的男孩身边所扮演的角色。有那么些时候,当他看起来像是
用书、图书馆的灰尘、磨损的毛衣所组合而成的一个集合体,还有那些不合身的衣服,两
边不平均的姿势,歪著头、低头研究他右手的大拇指的动作。在他们知道了他的秘密之后
,他们才开始将这些怪异的行为翻译成真正的意思,用雷木思的语言,然后才明白了他的
双手是多么有力:知道该怎么恰如其分地给予,什么时候该停止。
天空的颜色微弱而苍白,像一颗长著斑点的知更鸟蛋。天狼星试图前进,但詹姆抓住他的
手腕不放。“月亮,”詹姆说。它还在那里,但正迅速消失,被黎明前的光芒吞噬。天狼
星甩着手。“今晚我们已经够大意了。”詹姆很坚持。
“他需要帮忙,”天狼星说。“你没看到吗,他需要我们帮他!”
“我们没办法帮他,我们只会吓到他,”詹姆悄声说。“保持安静,别动。等月亮下去。

天狼星的眼睛转向天空再转向雷木思,又转向天空再转向雷木思,在两者之间快速移动,
快得让头发疼。他这辈子从来没有这么希望太阳快点升起过,太阳也好像从来没有爬得这
么慢过。雷木思坑坑绊绊地前进,朦胧但不知何故地挺直,肩膀陷落,背着光,天狼星只
能闻到他身上血的味道。
“滚开,詹姆,”天狼星说,扭开詹姆的手往前冲,太快了根本来不及阻止。
“干,天狼星,回来!”詹姆在他身后喊著,但天狼星无法控制他自己:雷木思.路平的
力量是个无法计算的东西,但他的脆弱更急迫,也更骇人,天狼星,一半是狗,一半是男
孩,只感受到全然的惊恐。
“月影——!”
雷木思咆哮著,猛地退后,每一根身体的线条都在颤抖。现在他更靠近了一些,在灰白的
光线下,天狼星可以看到他全身遍布著擦伤和刮痕,手臂和裸露的胸口皮肤被长长的撕裂
开来,眼里盈满疯狂的月光。疼痛的味道像菸一样在他的肺里燃烧。
“雷木思,”天狼星轻声说,定定地站在两呎之外。如果他不担心即使是最轻微的举动都
有可能毁了一切的话,他可能会举起手来,掌心向上祈祷。雷木思的头低了下来,红色的
疤痕在鲜血下闪闪发亮。他的鼻孔用力撑开。“嘿。雷木思。”
雷木思抬起上唇,露出相对于沾满污垢的脸来说森白得怪异的牙齿。
“是我,”天狼星说,努力按耐住几乎倾覆的心口。喉间的脉搏强烈地鼓动,宛若月光。
“看到你没事真好。你还好吗?”
雷木思颈背部的毛竖了起来,他稍微向后走了一步,然后又走回来,视线没有离开过天狼
星的眼睛。他现在是个男孩,但身体还是狼,蜷曲著,受了伤,但仍旧危险,或许更加危
险,他抬起头的时候,天狼星不敢移动一分一毫,然后——一道金色的曙光,从树林后面
洒下。
雷木思依然静止著,似乎比刚才更苍白了,就那么薄如纸的瞬间他晃动了一下,粗鲁地往
前坍倒,太用力也太急促,天狼星几乎来不及接住他。“天狼星,”雷木思说,他的声音
破裂而显得硬脆。“天狼星,你没有穿裤子。”
天狼星的笑声疯狂而野性。“月影,”他说,“我们都没有穿裤子。”
“没有我,你连件衣服都穿不住,”雷木思悄声道,旋即昏厥过去。
***
“到哪里去野啦?”胖女士在他们抵达门口时说道,直率地审视他们,接着很快改口,“
我是说,呃,通关密语?”
“锦葵,”彼得疲倦地说。他现在完全没有心情被一幅画像刺探八卦。没有一个人有那个
心情。
“不要问,”詹姆补上一句。他的手臂圈在雷木思下方,天狼星在他的另外一边,避免他
们翻倒过去。雷木思变得比他们之前习惯的还要更重,也长得更高了,而且一点忙也帮不
上。“谁问了?”画像色瞇瞇地说,但还是把门让了开来。男孩们从洞口爬了进去。三呎
高的门槛从来没像现在看起来这么高过。
“喝,”天狼星说。“一—二。把他翻过去,没事的——”
“小心点,”雷木思嘘声说。
“——也别撞坏什么重要的东西,”詹姆大大眨了一下眼睛。
“我可不会说这些重要,”彼得没好气地说,“刚刚月影还过著太监般的野性生活。”
“嘿,现在,”雷木思抗议道。“我没力气打你们,这不公平。”
“别因为我太重要而恨我,”彼得咯咯笑道。
“这里每个人都很重要,”詹姆安慰道。“劫盗者最棒的其中一件事就是,我们都…非常
的…重要。”
“除了天狼星,”彼得几乎反射性地说。
“你母亲昨晚可不是这么说的,”天狼星答道,朝詹姆点了点头。他们把雷木思举起来,
敏捷地,将他放在门的另外一边,然后自己也爬了过去。门嘎吱地关上。终于安全回到交
谊厅了,他们休息了一会儿,看着彼此乱七八糟的头发和狂野的眼睛,而且都没有穿裤子

“我觉得很冷,”从地上雷木思形状的小堆中传来雷木思被闷住的声音。“谁可以帮我—
—帮我去拿件衣服好吗。”
“我去,”天狼星说。他感觉自己像只小狗,想要取悦主人却又犹豫着不想离开。詹姆用
手做了个驱赶的手势,无声地表示他跟彼得有能力可以把雷木思看好,因为现在他不管要
去哪里,背后至少都要有两个人撑住他的身体。天狼星又看了雷木思一会儿,他脸部朝下
,在地上抱着胃綑成了一团。他们必须带他去找庞芮夫人,但得先拿件衣服。他的任务现
在是最重要的。
他跳上通往男生寝室的楼梯,两阶并作一阶。有几个男孩在床上随着阳光移动身体,仍然
在打着酣,好像就快要醒来。天狼星踮脚走向雷木思的床铺,在最远的角落,三扇窗户的
其中一扇旁边。雷木思用来写字的东西——羽毛笔、墨水、干净的羊毛纸——整齐地安放
在床边的桌上。其中一张纸上,潦草的字迹沿着没有标点的句子颤抖著前行。他早前在这
写字。天狼星停下来凝视著那些字,每一行都不平均。不是散文。他靠得更近,一些蜘蛛
般细长的字,沾着墨水的斑点,几乎无法阅读。如果天狼星可以读出什么的话,是雷木思
字迹里的烦躁和不安,那是更容易被理解的语言。“月影,”天狼星轻声说,他注意到了
旁边一本小小的,打开的书。“在抄诗集。疯子。”
他离开雷木思的书桌,爬向雷木思的床底下,暗暗希望没人看到他把屁股翘得老高。
不是说看到的人都会变得更悲惨。
雷木思的旧木箱很重,上了两道锁。天狼星用雷木思的魔杖把它打开,现在来不及找钥匙
了。内衣裤。裤子。毛衣。全都整齐地叠好。全都在膝盖或脚趾或手肘的部位磨损。没有
一件看起来够暖和。整洁是肯定的,但肯定不暖和。天狼星手深深探进箱子里。它发出一
股混和著旧羊毛,陈年木头,还有随着年岁老化的皮革的味道。
https://imgur.com/ab5hxcv.jpg
天狼星又穿过两层条纹和菱格的袜子,在整齐的箱子里进行了一场大肆破坏的浩劫之后,
感觉到一种熟悉的触感。这是雷木思的衣服里他最喜欢的一件,而他会知道是因为这件毛
衣被他偷过大概十二次。他不是那种会在公共场合穿上一件厚厚的绿色毛衣的人——他没
那股沉着的气质,衣服都是红色跟蓝色的——但在这样寒冷的夜里,这是一件好衣服,而
且手肘也没有补丁。他抓起它,另一只手拿着一条短裤,然后站起身把毛衣给拉出来。
袖子被勾到了。
天狼星无声地咒骂着那些不把箱子内部弄平整的人。他碰巧知道雷木思喜欢这件衣服;他
碰巧知道雷木思实际上很珍惜这件衣服,而如果它破了一个洞的话(除了手腕附近的那几
个小洞,刚好可以把姆指从那里伸出来)天狼星会很生气。
他把手伸了进去,小心翼翼地,把布料从勾到的地方顺了下来,他的手指触碰到箱子里那
个突起的东西。
里面传来一个小小的、僵硬的卡答!声,一个抽屉轻巧地从箱子一侧滑了开来。
天狼星从齿缝间发出了一个小小的嘘声。他一向知道雷木思会把他的小祕密隐藏起来,即
使天狼星、詹姆和彼得已经知道了最大、最重要的那个。他们的月影周围有种隐私不容侵
犯的气息,引人入胜的同时又有些伤人。如果可以的话,天狼星想要闯入雷木思生命里每
一道上锁的隔间里去一探究竟,但他不能这么做。相反的,耐心才是那把钥匙,或者是所
有隔间的钥匙;要了解每一个秘密需要一股令人恼怒的耐性,虽然作用得有些缓慢。
不过,他告诉自己,他不是有意要打开木板里的秘密隔间的,这不算数。
他手指扣住木板翘曲的表面,把毛衣袖子扯了出来,同时试着拉开整个抽屉。一小片灰尘
扬起。雷木思可能已经好一阵子没有开过了,但它还是在那里,躲藏着,试图假装没人看
得到它。天狼星从深处偷偷摸摸地摸到一层平滑的皮革,上面有几个烫金的字母。是一本
书,但不是一本随便的书。一缕阳光照耀着那行字——映着金色的光芒——简单地写着,
日记。
“混帐,”天狼星说。詹姆和彼得一定在想说雷木思的床底下是不是有只怪兽把他给吃了
,他已经花了这么久的时间,但他再也不会有像这样的机会了。雷木思总是恒常不变地守
卫着他的隐私。这是一股不容小觑的力量,而雷木思一旦发现天狼星从他重重上锁的抽屉
里那非常隐密的隔间偷出了一本非常私密的日记,他一定会把他狠狠痛打一顿。但这不是
他的错,天狼星又一次提醒自己。这是不小心被打开的。这肯定是命运的安排,或是占卜
学上常说的某种业力之类的蠢东西。
不假思索地,天狼星从隔间里抓出了那本老旧破损的日记,再把门关上,然后把雷木思的
袜子、内衣裤跟所有看得到的东西都杂乱无章地叠在上面。毛衣紧贴着他脏兮兮的胸口,
他停在自己的床边,把日记锁在书桌抽屉,跟他收藏的屎炸弹和其他那些会咬人的小东西
放在一起,他踉跄著下楼,手指因进退两难而微微发痒。
要看,还是不看?
现在这真的是一个难题了。
https://imgur.com/HDyrQrT.jpg
(待续)
译注:
莎士比亚《哈姆雷特》原文的 To be, or not to be: that is the question.
之前在信件里被天狼星改成 To pee, or not to pee: that is the question.
这里是 To read or not to read. Now that is the question.
原文里作者安排了很多这类似这种引经据典的小巧思,如果我有查到资料的话就放上来~
作者: marronn (糖霜栗子)   2018-09-20 23:47:00
没穿裤子的劫盗们也算是难兄难弟了XDDDD想偷看日记的天狼星真可爱啊 好期待他被揍(是粉
作者: tetsu31 (tetsu)   2018-09-21 10:57:00
大家都没穿裤子感觉好欢乐~ 我也想看路平的日记喔喔喔
作者: lorinafamily (雨伞)   2018-09-21 11:10:00
这故事真的好棒 感谢翻译 非常非常感谢!
作者: Lemonism (Voiceless Screaming...)   2018-09-23 12:37:00
"在葛来分多两个最喧闹、最野蛮的男孩身边所扮演的角色""没有我,你连件衣服都穿不住"看到这两句好想哭呜呜Qw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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