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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之同时,叶至深脱下安全帽朝克尔扔去,用不流利的义文声嘶力竭喊:“我是斯塔
库塔庇护之人!”
麻醉剂被天外飞来的安全帽打偏,帽子落地发出巨响,克尔无精打采的双眼猛地有了
精神,直盯他耳朵上大放异彩的鸽血红,然后慢条斯理的对他行礼。
当时记下这句义文是对的,在危急时派上用场。
重新发动机车,朝前方变成一个小点的克里斯直行,克里斯马不停蹄接近作为终点线
的无人加油站,叶至深却在最后的关键时刻看见加油站旁有洛根的身影。
一辆装载沥青的联结车从十字路口经过,他知道洛根为何待在那了,但为时已晚。
洛根朝前胎开了两枪,联结车重心不稳翻覆,划出一道显著的刹车痕,滚烫的沥青如
瀑布倾泻而下,往克里斯涌进。
克里斯发疯似的往如岩浆的沥青冲去,踩踏在沥青铺盖的地面,暴跳起来发出哀号似
的嘶鸣,蹦的一声巨响侧倒陷入沥青中。
沥青流速渐慢,叶至深在分界线急煞停车。
沥青中的克里斯,漆黑的眼睛了无生气,断断续续发出苟延残喘的哀鸣。
可怜的马儿,为了人类的非法买卖,尽力奔跑,跑到最后牺牲性命,身为护驾的他也
束手无策,只能在一旁听微弱的嘶吼、看生命逐渐凋零。
“对不起了,叶先生。”洛根微微示意,发动引擎。
“等一下。”叶至深情绪尚未平歇,胸口大大起伏,红着眼眶指著克里斯,沥青只蔓
延到加油站前方,而克里斯卧倒的区域已超越终点线。
“对不起,克里斯是冠军。”叶至深咬著唇,眼眶潮热,心情很激动,总是不甘心输
给何用秦,站在对立的位置想让他看见自己的努力。
他可以理解吗?会原谅自己吧?
只是输掉一场赛马,他应该不会生气吧?
洛根杵了良久,在逐渐响亮的马蹄、引擎声以及低飞的空拍机中骑车离开。
所有马选手和机车跟着叶至深停在沥青的分界线,萧萧马鸣似乎在向比赛以及生命画
下句点。
***
转播台在附近一间不起眼的小酒吧,赛后几家欢乐几家愁,有人骂主办单位人手不足
,无人操控空拍机,没转播克里斯脱轨后的惊险场面,也有人扬声赞叹:“克里斯的骑士
是谁?干得太好了!”
尼克悠然起身:“叶至深,阿斯卡利家族的人。”
全场戛然静默,几分钟后掀起一股讨论热潮,斯塔库塔不快的吐掉嚼黑的雪茄,接通
手机,努牙突嘴道:“是你保证克里斯不会赢,我才没跟乌鸦买他,结果克尔借给你还能
一败涂地,你的猫被尼克养了之后跑得更快,这说明尼克的人和药一鸣惊人,他的药有什
么不能买?乌鸦肯定也这么想。”
“如果你们想要他的药,就买啊。”何用秦冷道。
“这可是你说的,别怪我没遵照约定。”
“你们做的选择,后果自行承担。”电话那头的声音又低了几分,“注意说话的措辞
,不管是猫还是人,他都是我的,别再让我听到他属于别人。”
斯塔库塔挂掉手机,愤而走向与乌鸦相谈甚欢的尼克。
***
比赛结束后马主人飞奔到现场,看到惨状露出难过神情,他和叶至深两人试图把克里
斯挖出来,但沥青干涸,克里斯卡在其中动弹不得,桥上惊魂时有民众报警,警察四处巡
逻搜索人马踪迹,两人只能将克里斯的大体留下离开现场。
虽然语言不通,马主人知道叶至深要等尼克,顺道载他回马场,他坐在马棚外听着马
儿吃草的声响沉思,等到日暮尼克终于乘车回来了。
“谢谢你,你做得非常好。”相较他的忧虑,尼克极为神清气爽。
“阁下今天下来亲自指导,克里斯身上的药是您的新药吗?”只有这个理由才能解释
尼克为何对此上心、强迫他护驾,都是为了广宣新药。
“这也是你的功劳,你在赌场跟我说我必须创造出‘他人无法复制的特色’,我因此
顿悟,保冷箱里前几刻装的是任谁都无法复制的‘魔王哂笑’。”尼克道。
叶至深震惊得说不出话,脑中浮现佝偻男子紧抓胸口发出诡异尖笑,仰首断气的画面
。
“在我父亲的时代,魔王哂笑是毒药,如今我更改成分,用于动物是强力的兴奋剂,
用于人是安全无虞的娱乐用药。”尼克娓娓说道,“魔王哂笑的贩卖点只有阿斯卡利的赌
场,乌鸦和斯塔库塔愿意投资,我等于有了坚固的后盾,过不久罗萨家族将自食恶果,兰
达佐也会归于阿斯卡利之下。”
“您怎么确定魔王哂笑安全?”叶至深颤颤地问。
尼克轻轻一笑:“你们在酒吧不是帮我试过了吗?你兴奋的上台跳脱衣舞,为全场助
兴,所以蜡烛看到康纳.斯特林的幻影,我不怪他。”
凉意从四处冒出,仿佛攀在身上的蛇群,那时他替洪则然喝下的药酒是魔王哂笑,所
以他感到异常愉悦,甚至看到何用秦的幻影。
回想起义式餐厅老板在餐点里下毒,试黑娘的效用,也是尼克的意思,这样一想,罔
顾同伴安全、瞒着达尼洛和青鬼帮试药,他的确做得出来。
但心里一时无法接受,他居然真的做得出来……
怎么做得出伤害伙伴的事?
他心中的尼克是不计前怨、待人以诚的人。
达尼洛当时一定明白尼克的用意,才没有使用毒品,只有他活在自己幻想的善意中。
尼克交给他一串钥匙,跟刚才的机车钥匙是同一把,“阿斯卡利家族在你手中茁壮,
所以现在可以去把你的礼物领回来。”
叶至深愣愣望着手中的钥匙:“您的意思是……”
“那辆机车是为你买的。”尼克很自然的接话。
他完全没有开心、兴奋的心情,善意中的束缚,几乎五花大绑,勒得他喘不过气。
何用秦以为尼克会重制魔王哂笑,没想到他居然修改成分,让毒品广泛流行,抓挠胸
口仰天断气的画面不断浮现,叶至深不相信更改成分就能安全无虞。
怪自己跟何用秦争一口气,破坏他的计画,使尼克成功说服斯塔库塔和乌鸦,与背后
的市长候选人连结。
他错了吗?
是不是应该什么事都不做?
回小宅,比特币帐户有了三笔新入账,他们说好这三个数字,分别是日期时间与两个
座标定位,叶至深转换成座标打在网络地图上,地点在靠近港口的小镇。
这段时间尼克的酒吧与赌场人气节节高升,赌客或药头都是为了新型魔王哂笑而来,
斯塔库塔下了大量订单,尼克把赚来的钱买进新武器,分发给地区头目,教唆他们对罗萨
家族的相关事业开火,战火从兰达佐蔓延到各地,其中罗萨家族掌控的风力发电厂死伤最
为严重,工人横死,族人与合伙人跟着电厂葬身火海,据说是人间炼狱。
达尼洛接连几天外派,一回来就欢欣鼓舞,诉说罗萨家族的惨况,叶至深心情越渐沉
重,先前看尼克冷处理兰达佐的交战,还以为无心争斗,殊不知他一直以来都在为这天做
准备。
是他的错。
他应该什么事都不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