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以特级厨师考试为比喻，作者大概就是那种考试一个月想了一堆空泛形容词，考试前
三天想要做可以包罗所有味道的满汉全席，考试当天还在调整菜色，然后发现做不完预想成品的那种厨师呜呜
看文BGM推荐拉拉的到此为止，算是这篇文角色关系的灵感之一，还有Suming&法兰黛的眼泪不要掉下来
***以下正文***
“42、43、44”
数过确认自己在IG按过40几个爱心之后，汪成宇才略微有发送私讯给对方的底气。
他也曾阴暗地想过这些照片中的料理都不是对方亲手做的，但他记忆中那家伙不会做出这种事，或者说如果对方真的做出这种事，就不是他记忆中的那个样子，他也不用那麽那麽纠结了。
一开始看到FB上的料理照片时，汪成宇想着这家伙怎么突然搞这些东西，按了赞之后，一股冲动下追踪了对方的IG帐号，结果除了每周末的料理照片以外，根本没有比FB获得更多资讯，倒是对方每周一次不间断的频率，还有简洁的贴文内容让他开始感到有些熟悉。
一开始的IG贴文连料理名称都没有，后来似乎是不想再一一回复下面一长串留言，贴文里开始钜细靡遗地说明每一种材料的份量，之后又加上大致的步骤。偶尔，那人会以太忙为由，直接用缩时摄影拍摄料理过程，看起来煞有其事。
底下留言都是一堆“求嫁！”、“求包养”，那家伙从来不会回应，这点也和国高中时没什么两样。那家伙似乎一直缺乏同年龄那种急于表现自我的冲动，搞得汪成宇每次向对方炫耀或挑衅的时候，对方没什么反应都让他显得很蠢，现在想想，那家伙说不定只是不知道怎么反应而已。
花了太多时间做发私讯前的准备，下公共汽车前三两下打完讯息内容后，汪成宇没有再花犹豫或回头编辑的时间，走路和等电梯时闪过“口吻不知道会不会太欠揍”的念头，一踏出电梯，更多事情把这个念头压到最底层。
汪成宇熟门熟路地转进了病房，原本正在闭目养神的母亲张开眼睛，开始病房前的日常对话。“妈。”
“晚饭吃了吗？”
“吃了。”
“吃了什么？”
“公司附近的刀削面，口味算清淡，蛮健康的。”
“有在注意就好，外面卖的食物都太油太咸，吃太多对身体不好，我知道你平日上班很忙，但假日可以试着自己做一点简单的啊！而且你那个同学稀饭，不是都已经把食谱放上去了，你就照做就好了。”
“妈，我会自己处理啦！”
“我不是爱唸，是真的身体要顾，不要像我这样”
“你不要再想太多了，好好把身体养好，我们会自己照顾自己。”
每次妈谈到煮饭的事，汪成宇都想把自己揍回四天前提到吴锡凡的时候，选个别的话题。但他那天坐在病床旁的那天下午绞尽脑汁，又不想讲工作那些狗屁倒灶的事情，生活圈里多半是大学朋友或同事，没几个是妈妈认识的，他焦虑地滑了一会儿脸书和IG，终于看到妈妈可能有兴趣又是认识的人。
“妈，你还记得吴锡凡吗？”
“谁？”
“跟我国高中都同班的那个。”
“吴锡凡你说稀饭喔！”
“对啦！就是他！”
“他怎么样啦？大学之后就没有再听你提过他。我还记得你国高中的时候总是跟他比这比那的，哪天回家心情特别好，几乎都是因为赢过他。”
“那时候被关在一间学校里，只有那些人可以比嘛！进大学还有出社会以后才知道高手还很多。”
说起来，他那时候还真的是每科考试、每份报告都会想和吴锡凡比一下，两个人的实力在伯仲之间，比起来特别刺激。他还记得每次偷看对方的成绩，或直接要对方交出考卷、报告时，对方总是面无表情，只有眼神透露一点嫌弃或无聊的意思，但又会偷偷瞄他带过去的考卷或报告，对方的反应和胜负本身都是能排遣升学压力的乐趣，那时候都是稀饭稀饭的叫着，也难怪妈妈只记得绰号，然而十年没有联络之后，不论是叫绰号或本名都显得别扭。
“你高中资优班那些同学也都不差阿！不知道后来都怎么样了？”
“应该大家差不多吧！”
“阿稀饭咧！稀饭现在是在哪里工作？”
“恩”汪成宇把记忆中对方的脸书和IG内容翻了一遍，没有一点线索显示对方在哪里工作，于是只好说：“不知道，但他最近开始学做菜，你看”
教妈妈怎么点进去看IG图片和退出，再加上一点有关料理的讨论，就让几个小时变得无比充实。
汪成宇如果知道除了每天被念自己煮比较好以外，还会造成后续一连串麻烦，应该在那天进入病房前就会把手机摔烂。几天后，负责白天照顾的妹妹传line给他，说妈罕见地提出很想吃自己炖的那种番茄牛肉面，她正为了不知道去哪里买急得跳脚。
汪成宇看到讯息之后皱起了眉，他也没有在外面喝过家里熬的那种浓郁又清爽的汤头，小时候家里蛮常做，他还因为向同学炫耀而请求妈妈煮一锅到同乐会上，获得了一段时间的虚荣头衔，不过妈后来就很少做了，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想到要吃。他回忆了昨天的谈话内容，开始翻吴锡凡的IG，果不其然，贴文里就有一道是番茄牛肉面，除了食谱以外还多了一行“回忆的味道”。
央求妈准备牛肉面，确实是在国二的同乐会上，他好像因为跟那家伙打了不知道什么赌，费心地帮那家伙舀了一碗没有任何番茄的牛肉汤，一边在心里抱怨著哪里来的不吃番茄的怪胎。那时候他和那家伙的交情还没有到知道对方为什么讨厌番茄的程度，不是说他们的交情后来真的好到哪里去，只是碰巧在那个时候，他当了一回安静的听众而已。
贴文下面留言的都是不知道真相的吃瓜群众，什么“初恋的味道”、“一碗汤面”、“外送的味道”都来了，也怪那家伙写得那么含糊，在真相之前，这些留言都显得讽刺，汪成宇犹豫了一会儿，最后还是没有对这篇漏网之鱼点赞，而是直接截图。
汪成宇：图片 图片
汪成宇：看起来没有很难，干脆趁明天爸去照顾妈的时候，我们自已做怎么样
薇儿：这和妈做的味道一样吗？
汪成宇：应该吧！我不确定
薇儿：死马当活马医，味道差不多应该就还好，但我先说我可是料理小黑手喔！同学煮饭的时候都会被赶到旁边
汪成宇：反正就先试试
薇儿：贴图
假日早上，兄妹俩采买物资时讨论完分工，有过悲惨经验的妹妹包揽下所有不用动到瓦斯炉的活，汪成宇看了手机几遍之后摆到一旁，先是把洋葱炒到焦糊味冒出来，炖煮的时候汤溢出锅子弄的瓦斯炉像发炉一样，试汤头烫到舌头麻得吃不出味道。妹妹不小心也步入同样命运后，两人七嘴八舌地指挥对方，最后坐在餐桌两侧，对着冒着烟的一碗汤发呆。
“妈煮的汤印象中没有那么浊耶！”
“是吗？”
“姆哉，妈太久没煮，忘得差不多了。”
“对啊，不知道后来为什么没煮了？”
“妈有一次说我们很少回家，回家也很少在家吃饭，煮了一大锅的牛肉面，他们两个老的要吃到什么时候”
汪成宇看着妹妹吞吞吐吐的样子没有说话，舀了一口汤试喝后将汤匙递给妹妹，然后说：“这个味道不太对。”
“这啥啊！味道超怪的。”妹妹喝完脸整个皱起来，“哥，我看我们两个半斤八两，这样不行，我们需要找个外援。”
汪成宇第一个就想到吴锡凡，但在十年的空白下，也不保证是一条捷径。不过这几年他慢慢学会把握自己能做的事，同时持守着某些原则，所以他不会因为顾虑面子不去询问对方愿不愿意帮忙，也不会一开始就说出自己的情况博取对方同情。
“我联系一下那个做牛肉汤的人，看他这阵子有没有空。”
“是认识的人喔！我还以为是个料理IG用户。”
“恩，是以前的同学。”
“男的女的？”
“这很重要吗？”
“好奇而已嘛！不然说说是什么时候的同学。”
“国高中的。”
“那认识很久耶！”
“算吧！但大学之后就没联系了。”
“是喔”妹妹笑得有些得意地说：“哼哼我知道是谁了，妈有说到这个，是男的对吧！而且妈说长得蛮端正的。”
“端正是形容长相的词吗？”
“哈哈对耶！这样也不知道到底帅不帅。”
“你到底是想看帅哥，还是想帮忙做牛肉汤？”
“我可以帮忙备料，然后在旁边拍个照或摄个影啊！相信我！妈看到一定很开心！”
汪成宇认真的考虑了几秒，觉得对方已经付出了厨艺，再叫对方出卖色相有点太超过，暗自决定要约个妹妹没空的时间，嘴上说著：“我要去换爸回来休息，你把厨房整理一下。”“如果妈在，一定会在我们还没弄成一团糟之前，把我们赶出厨房。”
汪成宇也跟着看了厨房一眼，好像理所当然存在的事物消失之后，才会发现生活少了这点东西，就变得完全不一样了。
“别想太多。”
然而说著“别想太多”的人其实也想很多，他想着妹妹快开学了，之后妈妈白天没人照顾，需要请个看护，想着爸爸也老了，不能让他在折叠床上睡太多天，也应该带他去做个详细的身体检查，想着想着，他决定先探探口风。
“妈，这几天琦薇就要开学了”
“你是在担心照顾的事吧！我跟你爸已经商量好了，医生说等伤口恢复的差不多，大概一个礼拜之后就可以出院了，这段时间先请个看护挡一下，不要因为我一个人生病弄得整个家人仰马翻。你爸这段时间会去办退休的手续，之后他会负责照顾我。”
“恩。”
“放心吧！我们还没有老到不能自理的程度，趁着我们还可以互相照顾的时候，你们好好地去过自己的生活，以后不行了再靠你们。”
“恩。”汪成宇低下了头，努力将所有一股脑涌出的所有感觉都透过一口深呼吸憋住，然后用力地吐了出来。
“妈，我去上厕所。”
他一进到厕所就洗了把脸，放弃挤出尿意后掏出了手机，没有迟疑地点开吴锡凡的回复。
吴锡凡：我这周周间晚上除了礼拜二都有空，周日也可以。
汪成宇：约礼拜一可吗？
画面上很快就出现正在打字的冒号，汪成宇还没感受到事情超乎想像顺利的诡异感，对话就继续进行下去。
吴锡凡：可以，要约在我家还是你那边？
汪成宇：约在我老家好了，说好材料我采买，这样比较方便。
吴锡凡：OK，你那边有什么厨具
汪成宇：我要回家翻一下，你需要什么厨具？
吴锡凡：炒锅，如果还有快煮锅的话会更好
汪成宇：我确定之后再告诉你
吴锡凡：OK
汪成宇：材料是这些对吧？图片
吴锡凡：几个人要吃？
汪成宇：3-4个人
吴锡凡：那差不多，你知道牛肉和卤包要去哪里买吗？
汪成宇：全联？
吴锡凡：全联的卤包味道不太适合，你有考虑去菜市场买吗？礼拜日固定有一摊卖牛肉，卤包可以一起跟他买
汪成宇：好，摊位大概在哪？
两人鸡同鸭讲了一阵子，吴锡凡提议明天直接带他去买，汪成宇却不想麻烦对方那么多，于是传了对话截图给爸爸，结果爸爸回传了几张照片。
爸爸：应该在这一区，你知道在哪吗？
汪成宇：知道
汪成宇：你怎么会想到要拍照？
爸爸：你妹建议的，不然每次都要和你妈讲半天
汪成宇：帮大忙了，谢谢
爸爸：你要去买菜喔？
汪成宇：有朋友托我去买东西
爸爸：了解
汪成宇不禁庆幸这几年妈开始让爸爸分担一些家务，让这一切变得容易许多，如果问妈的话，对话绝对不会那么简单结束，如果真的让吴锡凡带他去，今晚他又会无法松懈下来，白天工作，晚上又往病房赶一整周之后，要绞尽脑汁想话题的社交对他来说是种负担。他由衷希望礼拜一晚上可以单纯围绕在料理上，突然觉得自己人太好，如果放妹妹出来的话，一整夜他大概都不用讲到话，但摸著良心，他决定还是不要吓到对方，不过说不定对方慢热前期的绝缘状态反而会吓到妹妹。
他也是国中三年用遍了三十六计，才让对方有些明显的反应，后来又发生了那件事，他觉得自己应该被包进了对方的防护罩里，然而上大学后距离一拉开，作用力与反作用力变得微弱，他又渐渐脱离了罩缘。
礼拜一约晚上七点半，等待的焦虑中他选了一个欠揍的贴图回应妹妹的挠墙图，来回几度交手后，他等到了对方的讯息，迅速回复了个摸头感谢妹妹接受他的逗弄，便匆忙下楼接对方上来。
说对方都没变也不是，一身上班的正装显得成熟挺拔许多，但也没有到一眼认不出来的地步，汪成宇只说了句：“好久不见，上来吧！”就沉默地领着对方上楼进入家中。
“我家人今天都不在，不用太拘束。”
“好。”
“东西我都拿出来放在厨房了，你看还需要什么再跟我说。”
“好。”
进入厨房后，汪成宇只能退居吴锡凡身后，看着对方熟练地川烫牛肉时说：“原来要川烫阿！”
“这样汤比较不会有杂质。”
“恩，我这样不会干扰你吧！”
“不会。”
“有什么我可以帮忙的吗？”
“番茄、洋葱都需要切。”
汪成宇一边洗著番茄和洋葱，一边庆幸自己周六才看着妹妹做一遍，虽然动作有点卡卡的，但至少抓到去头去尾等一些诀窍，把东西摆上砧板后，他觉得需要先征询一下大厨的意见。
“你要切怎么样的？”
吴锡凡将手伸向刀子，还没开口之前汪成宇就退开到他身旁，他看了汪成宇一眼，开始切起了番茄。
“番茄是这样，洋葱的话是这样，炖久了不会完全化掉，可以增贴一些口感。”
“OK！”
汪成宇突然想到对方不知道还会不会觉得番茄恶心，还会的话，做番茄牛肉面就有点自虐，但这也蛮符合对方的个性，把自己逼到极致，再一个人慢慢消化痛苦。如果那天他没有注意到对方比起平时面无表情显得更加沈郁，如果他没有在自习课发现对方不在位置上，如果他没有出去寻找对方，如果他没有仗着自以为的交情和侦探的精神穷追猛问，那家伙可能就不会像被戳破一个洞一样，将所有对于去世的阿嬷又爱又恨的心情，还有对自己无法感受到悲伤的自责与恐惧，全部宣泄出来。
汪成宇那时候无法理解为什么一个做妈妈的大人，会因为婆婆几句话躲到厕所里哭？然后离开厕所之后对小孩又打又骂？为什么小孩要忍耐著吃下恶心的番茄，不去向其他人求救耍赖？为什么随着小孩长大之后，要忍耐的事情越来越多，但这个家里面的每个人都没有变快乐？还有为什么造成这一切的人去世之后，吴锡凡要因为哭不出来而责怪自己？
虽然他无法理解，但他可以感受到这些事情的重量，也能够虚心面对自己的无知，所以他只是安静地听着，然后在发现对方开始哭之后，拼命思考自己现在要做什么？他只有独自面对过妹妹的哭泣，那时候通常越安慰对方哭越大声，直到他被妈妈打到开始求饶之后，对方才会慢慢停止哭泣。
但汪成宇没有办法去揍吴锡凡的妈妈，更不用说死去的阿嬷了，不知道哪根筋不对，他脑袋里接着浮现的是周末被迫和妹妹一起看的偶像剧，女主角哭泣的时候，男主角安慰的方式是抱着对方，让女主角的头枕在自己肩上。汪成宇目测现在并肩坐着的姿势，要抱住对方是有点麻烦，但枕肩应该可以做到，于是将对方的头压向自己的肩膀，然后把自己的肩膀搞得麻到不行。
等到汪成宇比较大之后，妈妈开始向他抱怨家族里的一些事情，他才比较知道大人之间的恩怨情仇，他的妈妈几乎是一肩承担起这些苦，等到家族里的麻烦事告一段落之后，妈妈又开始面对绝症的苦痛，妈妈的坚强，反而衬出他的无能为力，不知道要做什么才能让妈妈舒服一点，快乐一点？
一阵鼻酸涌上来，汪成宇试图忍住，但洋葱的化学分子不断扩散开来冲击他的眼鼻，他又不想停下刀子，让对方发现自己的异状，但对方很快地握住他持刀的那只手，他的眼前确实已开始模糊，于是放开了刀子。汪成宇一方面希望对方说些什么，一方面又因为没有被打断而感到越来越放松，原来哭的感觉那么好，过去二十几年他实在亏大了。
稍微能够停止哭泣之后，汪成宇带着哽咽说：“继续做吧！”他可以从对方的眼里看到担忧，那是他所熟悉的吴锡凡，于是他说：“快做，做完我要跟你说一件事。”
他要跟吴锡凡说妈妈的事，说周六他把番茄牛肉面做得一团糟，说番茄不想吃就不用勉强自己吃，说这十年来他们错过的种种，说很多很多
***分隔线***
第一次完结的原耽，感谢版主想到这么有趣的活动激发我写文的动力，虽然到最后感觉还止于暧昧，原本想写到见父母之类的，之后再说囉！加班狗要暂时告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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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篇好想哭 QQ 关于老与病还有习惯，期待看到后续呀！

觉得还未完QQ

想看后续！这篇感觉洋葱好多QQ

希望他们都能够幸福QAQ!!

沉沉的，但感觉希望不远

一道汤浓缩了生活百感，希望这次能说开一起走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