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衍生] [游戏王] 梦中的乌托邦(闇表)

楼主: fanny90080 (奶烧卷)   2018-08-20 02:11:01
  我睁开眼。
  天空正在下雪,在我眼前展开的是一片广大的雪原。
  这片雪原很空旷,连一棵树、一颗石头都看不到,只有我站在这里,成了除去雪以外
的唯一个体。
  雪一点一点地落下,四周静悄悄的,没有声音,只有我。
  我不晓得自己站在这儿的原因,但我在心中隐隐明白,自己所寻求的事物,或许只能
在这里找到。
  ※ ※ ※ ※
  又是一年过去了。
  再过不久,他们就必须正式脱下这身高中制服,加入社会人士的行列。
  以前总想着要赶快成为大人,如今这个孩提梦想终于要实现了,却感觉不舍,又有些
不真实。
  大人与小孩的界线,真的就只是一件制服这么简单吗?
  想马上变成大人,却又对未来感到退缩──人的心思就是这么矛盾。
  那么,你是哪一边呢?友人笑着这么问。
  嗯……或许两者都有吧。武藤游戏歪著头想了想,这么回答。
  在他的记忆中,就属这段高中生活过得最为快乐且惊心动魄。他还曾怀疑,自己是不
是在高二那一年就把一生中所有的意外全部碰上了?
  多亏了那些经历,他有了可以生死与共的朋友、有了互相认同的好敌手,还有一个─
─生生世世都不会遗忘的人。
  直到现在,他还可以清楚地回忆起每件细节。
  游戏随手从桌上的战斗怪兽卡牌组中抽出其中一张,是黑魔导。
  他笑了笑──经过这一年,游戏的牌组经过不少更新,有许多战斗怪兽卡都已经被换
下,只有黑魔导和少数几张较为特别的卡一直被他放在牌组里。
  看着手中的黑魔导,他不禁开始回忆起当年的过往──
  那时的游戏刚升上高中二年级,换了新班级,所有的一切都要重新适应,游戏特别讨
厌这种时刻。自己的个性懦弱,不擅长交际,除了儿时玩伴的杏子,他几乎没什么要好的
朋友。
  若是能够安静地渡过这一年倒还算好,偏偏他自己不去找麻烦,麻烦却常常擅自上门
拜访。如此反复,他的个性便愈发阴沉,成天捧著爷爷给他的千年积木,想着怎么解谜。
  只要解开千年积木的谜题,就能够实现愿望──这是爷爷把积木送给游戏时告诉他的

  若是自己解开谜底,就不用再忍耐了、不用再过这种讨厌的日子了,于是他像著了魔
似地,不断地试了又试。
  现在回想起来,游戏觉得自己也真是太过天真。自己不努力,只知道依赖积木的力量
,这样的人怎么可能交到朋友?
  所以,他能够一路成长到此,除了那些朋友外,还要多亏了那个人。他可以大声地向
全世界宣告,武藤游戏能够拥有这一切,全都是那个人给他的。
  和那个人一起渡过的日子,都深深地刻划在他的灵魂之中。
  就算那个人已经回到冥府永远安息,他也绝不会忘记。
  游戏将黑魔导放回牌组的正上方,站起身,走到窗边。
  现在是下课时间,操场上有许多学生正在踢足球。游戏像是想将这副景象烙印在脑海
深处般,静静地看着。
  ──他们也曾经像那样,在操场上到处跑呢。
  要离开充满了这么多回忆的学校,除了舍不得,还有点害怕。
  即使那个人曾多次鼓励自己──你很厉害、你拥有很多人没有的特质、千万不要妄自
菲薄──他还是没什么自信。
  我真的可以吗?游戏在心底反问自己无数次。
  正因为如此,他才会开始做梦。
  做着那个一片纯白的虚幻梦境。
  他倏地睁开眼,发现自己又站在那片空无一物的雪原之中。
  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他也不记得了,只知道自己似乎每天都在做这种梦。
  站在雪地中,他顿了顿,接着迈开步伐,往前走去。
  梦果然是梦,这里明明下著雪,还起了风,他却一点都不觉得冷。四肢根本没有感觉
,就算他抬起脚,跨出步伐,也没有自己在动作的实感。
  他停下脚步,低头看看自己的穿着──该怎么说呢,感觉只是随便找匹布缠在身上的
产物。幸好这只是梦,不然穿得这么单薄,大概不用一分钟就会被冻死。他又看看自己的
脚──没穿鞋,但脚尖丝毫没有冻伤的迹象。
  真的,幸好是梦。
  看到自己的模样,游戏莞尔一笑。真想剖开自己的脑袋,看看里头到底装了些什么,
怎么连作梦都这样孩子气呢。
  无法理解、不可理喻的梦境,说出去肯定会被人讥笑,何况他又喜欢玩游戏,被人说
像个孩子也是理所当然的。
  游戏摇摇头,将所有的负面思考抛到脑后。
  既然是梦,那就算放著不管,最后也会醒。反正不会冷,他大可以直接躺到雪地上,
闭上眼,在梦中再次沉眠。
  可是,游戏并不想这么做。
  第一次做这个梦时,他便有种感觉──自己必须前进。
  没错,既然这里什么都没有,那就只能去探险了。
  好胜心在他心中熊熊燃起,没找到自己做这个梦的意义,他是不会善罢干休的。
  这种心情已经好久没有过了,应该是自从那个人走了之后吧……?
  游戏并不是对现在的生活有意见,就算再怎么喜欢冒险,也没有人受得了一年三百六
十五天都在冒险。平淡的日子也是种幸福,只是他总觉得好像有什么不足的部分──他不
认为这跟那个人有关系,因为他早在跟那个人道别时就整理好自己的心情,所以无论接下
来发生什么、无论出现什么,都不可能会跟那个人有关的,绝对不可能。
  深吸一口气──空气中也没有雪地中特有的味道,他再次体认到这仅是个梦境──游
戏再次抬起脚,一步一步地往前走。
  他不明白自己前进的方向是否正确,但在这片广大且空荡荡的雪地中,无论往哪个方
向,应该都没差多少吧。
  “游戏啊,你最近有点奇怪喔。”在下课时间,城之内靠近游戏的桌边,这么跟他说

  “嗯?为什么?”他咬着笔看向城之内,不懂城之内为什么突然这样说。
  “就是、那个啊……”城之内犹豫了一下,吞吞吐吐地说:“你看起来有气无力的,
常常在发呆──”
  “是吗?”游戏下意识地去摸自己的脸,自己最近的脸色很差吗?
  “不是脸色的问题啦,你很健康!”城之内抓抓头发,试着驱动少得可怜的脑细胞,
想把自己的感受诉诸言语,“我也不知道该怎么说……总之就是你最近给人的感觉很……
懒散?漫不经心?”
  游戏思考了一阵,才缓慢地开口:“嗯……我大概懂你的意思了。”
  城之内露出狐疑的表情,他无法相信游戏居然只凭自己简单的几句话就懂了。
  “不用担心,我真的懂。”游戏朝城之内微笑。
  游戏并不是虚张声势,他是真的懂城之内的意思。他自己也略有感觉,这阵子总是很
容易神游太虚,还有就是没有干劲。至于原因,当然就是晚上的那个梦。为了在梦中找寻
做梦的原因,他几乎把对生活的热忱都消耗光了。
  这种情况也不能怎么办,只能等到那个梦结束为止。
  还是要去看心理医生?可光只是梦又能够证明什么呢?何况他对把这件事告诉别人有
种古怪的排斥──是的,就连城之内,他都没打算跟他说。
  “既然你都这么说了……”见到游戏又开始陷入自己思绪的模样,城之内拉过游戏桌
前的椅子,坐了下来,手撑著脸,嘟嘟囔囔地说:“游戏就是太会忍了,我知道你很坚强
很厉害啦,可是也不用什么都不跟我们说啊……”
  闻此,游戏只能苦笑。
  “对不起,我不是不信任你们。”他重新低下头面对笔记,发现上头几乎画满了鬼画
符,只好放弃似地把笔放回铅笔盒,把背靠上椅背,看向将视线瞥往窗外、表情有些别扭
的城之内,“只是我认为这是我的问题,我自己也处理得了,所以不想让你们担心。”
  城之内有好一阵子没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窗外的景色。游戏没打算去确认他正在看
些什么,只是持续以温和的眼神凝望着他。
  只要一移开眼,就无法让城之内明白他的坚持──虽然没有任何根据,游戏却是如此
确信的。
  可能是被游戏看得没办法了,城之内终于回头,尽管眼神还有些许不甘,但也不打算
再劝他了。
  “好啦!我知道了!”城之内用力地拍了一下游戏的头,接着粗鲁地乱搓他的头发,
“万一有什么意外,一定要说喔!你不说的话我就要把事情告诉本田他们,让他们来一起
逼问你!”
  经过了那些日子,城之内也约略感觉到游戏不想让人知道这件事,能做到这点应该就
是他使尽全力的最大体贴。
  “我知道、我知道啦!”
  游戏连忙伸手去拍打城之内的手,示意他快点拿开。只是城之内认为这样还不够,还
把游戏的脖子拉到腋下掐紧,让他喘不过气。
  “封口费至少要两个汉堡!”
  一面应付著城之内,游戏蓦地又想起那片雪原。
  不知道为什么,他突然觉得好冷──那是任何人都无法填补的冷冽。
  差不多也开始习惯这种感觉了。
  睁眼,停顿,前进。
  雪原今天刮起了大风雪,风吹得游戏头发乱飞,大雪几乎遮盖他的视线。但神奇的是
,他不觉得前进有任何困难。
  嗯,因为是梦嘛。
  这实在是很有趣,明明这幅梦中景色看起来是这么地有现实味,可他在这里又没有触
觉,也不会冷。
  介于梦与现实之间,感觉好像埃及的神话──死者在前往阴间前,必须先经过阿努比
斯的测试。那个测试的地点,既不是阴间,也不是阳间,就和这里一样。
  游戏一边思考,一边走。距离他第一次做这个梦,有一个月左右了吧,这一路上都是
平坦的雪地,前进几乎不受妨碍,只是周围的景色永远都是那样单调,让人完全没有前进
的感觉。怎么还没走到尽头呢?自己虽然比较矮小,好歹也是男孩子,应该走了不短的路

  “至少给我点变化嘛……”他忍不住埋怨。
  不晓得是不是祈祷奏效,走没多久,一个长长的斜坡出现在游戏的眼前。他走到斜坡
底下,定睛往前看。由于正下著大雪,能见度低,他看不见顶点在哪里。
  该往上走吗?
  无法看见终点的旅程,说实话他也差不多有些烦了,就算身体不会疲累,心里也不想
要继续这种漫无目的的长路。
  在原地挣扎了一阵,游戏最后还是选择爬上了那个斜坡,毕竟呆站在那里也没用。
  一步、两步、三步、无数步。
  这又是一个漫长的开始。
  游戏很难得地发起高烧。
  躺在床上,他细细回想起来,自己似乎已经很久很久没有生病了。久违的不适感爬满
他的全身,汗水不断淌落,头脑因高热而一片混沌,额上的毛巾早就没有多少冰凉感,难
受得要命。
  他费尽力气抬起手,把毛巾拨到一旁,叹了深深的一口气。
  爷爷有店要顾,母亲要忙家事,朋友要上课,没有人陪在他身边──明明是从以前就
习以为常的现实,为什么会觉得有些无法忍受呢?
  是习惯了吧……
  在那个人还在的时候,他从来没有单独一人的时间,因为那个人都一定会在他的身边
。就算看不见那个人的身影,也必定是这样。
  这是没办法的事啊,那个人早就死了,在好几千年前就死了。和自己在一起时的他,
只是个徘徊在现世的亡灵,自己绝不能只为了满足私欲而绊住他。尽管自己知道,只要开
口,他肯定会答应的……
  想着想着,眼泪就掉下来了。
  这样是不行的,不是早就决定不再哭了吗?不是跟他说好要好好向前看的吗?竟然只
为了这一点小事就哭成这样,这不是很丢脸吗?
  游戏连忙把眼泪抹掉,没想到泪水愈流愈多。
  “可恶,怎么会这样……”沙哑的声音从他的喉头传出。
  直到这个时刻,游戏才真正注意到,那个奇异的梦境正在渐渐削弱他的心志。搞不好
连这场病都是它造成的,毕竟自己都在那里走了那么久,肉体由于长期疲劳而倒下也不是
不可能。
  好可怕……游戏知道自己不想陷入那种虚幻的世界中,但不找到那个梦发生的原因,
自己可能会被其吞噬。
  该怎么办?怎么办呢?
  想到这里,游戏连忙撑起身体下床,摇摇晃晃地走到书桌前,拿起放在上头的战斗怪
兽卡牌组。
  那个人没有留下什么实体的纪念品,就连千年积木都被沉入深深的地底,唯一可算是
他存在过的证明的,就只有这些战斗怪兽卡。
  黑魔导、黑魔导女孩、小精灵、时间的魔术师、光的护封剑──还有其他好多好多的
战斗怪兽卡。
  “我想要……勇气,可以再继续走下去的勇气。”
  游戏把牌组抱在胸前,重新许下愿望。
  “拜托……你们,请借给我力量。”
  纵使很想念那个人,也不能再依靠他了。但游戏又没有自信可以只靠自己脱离那场梦
,所以他希望能从这些一路陪着自己的战斗怪兽卡得到些许气力。
  他抱着牌组重新钻回床上,闭上眼,以忐忑不安的心情迎接即将来临的梦境。
  在游戏的意识开始模糊之际,他听到一个脚步声走到自己床边,轻轻叫唤:“游戏?
游戏?睡着了吗……”
  啊……是妈妈。
  “哎呀,怎么还抱着卡片睡觉呢?”母亲的语气有些埋怨,却也没试着把他手中的牌
组取走。
  他感觉得到,母亲将有些凌乱的被子拉平,替他盖好;还把毛巾重新放进水中浸湿,
拧干后放回他的额头;最后以温柔的手梳整他的头发,拨开黏在他脸颊上的发丝。
  在被子底下,游戏忍不住握紧拳头。
  妈妈对不起,我现在最想要的不是这些,而是……
  怀着在胸口扩散的罪恶感,他沉入梦乡。
  奔跑、奔跑、再奔跑,在梦中不会疲累真的是唯一的救赎。
  自从决定赶快解决这件事后,游戏就开始狂奔。这几天应该是前进了不少,但这斜坡
就和下方的雪原一样,不论跑了多久都看不到尽头。
  这个梦真是莫名其妙,同时削弱他在梦里和现实的意志力,到底是想把他拉到哪里去
呢?
  事已至此,也只能继续跟它拼了!
  游戏使尽吃奶的力气,加速往上跑。
  现在的状况不允许他继续在这里蹉跎光阴,自从上个礼拜病倒以后,他醒著的时间愈
来愈少。他还记得自己最后一次清醒的时候,母亲着急得边打电话叫救护车、边摇动他肩
膀的表情。
  就算他很想找到这一切发生的原因,但他并不想让爱着自己的人们伤心。
  他要快点回去,他必须要回去。
  这个想法一在脑中浮现,他的前进速度似乎又增加了一些。
  于是他就这样不停地跑、不停地跑,跑了不知道多久,前方终于出现了终点。
  他一个跨步登顶,正想喘口气,结果脚发软没站稳,跌了个狗吃屎,整个人扑在雪上
,一副狼狈样。
  然后、然后──
  他听到了一阵熟悉的轻笑声。
  “怎么这么不小心呢?还好你现在不会受伤,也感觉不到痛。”
  接着,他被一个强劲的力道整个拉起。扶他站起身的那双手温柔地拍开他摔跤时溅到
发上、脸上、肩上和身上的雪花,像是在对待一个易碎的物品般──尽管没有触觉、也感
觉不到温度,但“心”却可以感受得到。
  “怎么了?为什么不抬头?”
  硬是忍住即将夺眶的泪水,游戏抬起始终低垂著的眼眸,和朝思暮想的那个人面对面

  “……另一个我。”
  无法好好发出声音,毕竟这里一直只有他一个人,根本没有说话的必要。
  可是那个人在这里,活生生地站在他面前,所以他想说话,他要说话!
  “我好想你……”
  听到这句话,对方露出了和记忆中并无二致的笑容,回答:“嗯,我也是。”
  游戏曾在那个人的面前哭过很多次,若是被别人看到,肯定会嘲笑他一点男子气概都
没有。但是那个人从不这么想,反而很感谢他替自己背负了这些情绪。
  不过,在那个人怀里哭得这么声嘶力竭,还真的是开天辟地头一遭。那个人不断地拍
拍他的头,拍拍他的背,帮助他稳定下来。
  当游戏终于把脸重新抬起来时,时间早就不知道过去多久了。
  “好多了?”
  “嗯……”
  他轻轻拭去游戏眼角残留的泪水,笑了一下。
  游戏这才有余裕仔细观察眼前的人──他跟分别前没有什么变化,时光流逝带来的影
响顶多就是自己跟他的距离好像近了点。他没有化身为过去的法老姿态,而是以游戏看得
最习惯的普通学生样站在游戏面前,这让游戏很高兴。
  “看你这么高兴,特别换成这样子也值得了。”
  他放开游戏,退后一步,张开双手,任凭游戏直盯着他瞧。他也毫不客气地用打量的
目光扫过游戏的全身,不过那个眼神不会让游戏觉得讨厌。
  “表情变好了,也长高了。”他笑着说。
  好……吗?
  游戏不知道自己现在的状况算不算好,但既然他都这么说了,姑且就先当作是了。
  “你看起来过得还不错……”
  尽管对已经逝去的人说这句话听起来有点奇怪,可游戏也找不到更好的形容了。明明
在见面的那一刹那有满坑满谷的话想说,现在他却一点都想不起来自己想说些什么。
  游戏不安地扯著自己的衣摆,被对方伸手制止。
  “别拉了,再拉下去你就没衣服穿啦。”接着,他微微弯腰,让两个人的视线平行,
说道:“虽然长大了,但是骨子里一点都没变。”
  ──我就是喜欢这样的你。
  最后一句话他没说出口,只有稍稍动了动嘴唇,可是游戏没有错过。
  满意地看着游戏害羞地低下头,他再次笑了起来。
  “好了,既然感动的再会已经结束,那我们差不多也该离开这里了。”
  “出得去吗?”对此,游戏感到有些不可置信。
  “能进得来,就能出得去。”他斩钉截铁地说。
  然后,他伸出手,对游戏露出一个无所畏惧的笑容。
  “走吧!”
  没有多想,游戏赶紧握住他的手。
  于是,两人又开始走了起来。
  游戏觉得很不可思议,明明所做的事跟刚刚根本没有差别,但只要身边多了一个人,
竟然就能够忍受这种枯燥的时间。
  一直寻觅的真相好像也不再重要了,重要的是他现在跟自己在一起。
  “你什么都不问呢。”身边的人突然这么说。
  “咦?”游戏一时之间没有反应过来。
  他看到游戏愣住的样子,没有任何不耐烦,再次开口解释:“像是你为什么会在这里
?为什么会一直走不出去?还有我是怎么进来的?诸如此类的问题,你从刚刚到现在都没
问过。”
  没错,游戏确实很疑惑。自己到底是为了什么会在这里,又是为什么会被困住,毋宁
说他就是为了厘清真相才会不肯放弃,拚命往前进。
  明明不久前还是这么坚定……但现在他有些动摇。
  知道了又能怎么样呢?
  在浮出这个疑问的瞬间,游戏感到很可怕。
  自己的心已经被这环境给影响了吗?
  居然会有这样的想法……自己到底把关心自己的人置于何地呢?
  对方或许是感受到他的迟疑,连忙拍拍他的脸颊,让他回过神。
  “不用怕,你还是你,只是现在状况不好而已。”
  游戏怯怯地看着他,以颤抖的声音问:“真的吗……?”
  “真的。”
  他再次露出如同冬日暖阳的笑容,让游戏感觉自己似乎没长大过,竟然只要一个笑容
就冷静下来,这跟拿到糖果便破涕为笑的小孩有什么两样呢?
  “幸好你没问,因为我也不是很清楚。”他为了游戏的情绪,立刻转移话题,“回过
神,我人就在这里了。不过我有种奇怪的预感,就是──你会来。”
  游戏听得一愣一愣的,但也约略明白他的意思。虽然没有像他那样的确信,自己也是
有种预感──这里可以找到自己要的东西。
  自己到底在渴求些什么,游戏不晓得,现在也不怎么在乎,因为现在有他在啊……
  “所以说,这不是梦吗?”
  “这是梦,也是现实,你‘做了这个梦’这件事是真正存在的,所以也是你的现实。
当然,对我而言也是。”他一面走,一面说:“选你想相信的那一边就好。”
  对方说得轻描淡写,从语气中听不出他的情绪。可是游戏明白,不管在怎么样的情况
下,他都是十分为自己着想的。
  “我……想当作现实。”
  不为什么,只为了他在这里。
  就算他只是个亡灵,但是他现在确实在这里引领着自己,游戏不想把这件事当作一个
单纯的梦境。
  “是吗……”
  他没说什么,只是继续牵着游戏,走在由雪花舖成的道路上。
  游戏握紧他的手,不禁贪心地想着,希望这个时间不要这么快就结束。
  两人走着走着,终于在空无一物的雪原中发现了一栋小小的建筑物。
  那是一座教堂──游戏对宗教不熟悉,不知道这到底是天主教还是基督教的教堂──
外观不像一些外国的有名教堂一样华丽,很朴素简洁。外头的墙壁像是要配合周围的雪地
般,漆成纯白,看起来很漂亮。
  他们站在外头端详了一阵子,才小心翼翼地推开门,走了进去。
  里头总算没像外头那样一片白,不过也跟一般的教堂没有两样。两排褐色木质座椅,
前方有台风琴,地上舖了红毯。两人查看了一会儿,没发现什么可疑之处,便随便选了张
椅子,坐下来靠在一起休息。
  四周静悄悄的,没有半点声响。这是当然的,因为这里只有他们两个人。
  这是梦与现实的交界,像是被世界遗忘了似地,除了他们以外什么都没有。
  倏地,游戏很遗憾这只是个梦。在这场梦里,他没有触觉,感受不到身旁的人的体温
。但转念一想,对方早就不是现世的人了,那感觉不到也是正常。
  他们就这样坐了很久很久,久到游戏还差点打起盹。
  “你累了。”
  一听见这句话,游戏吓到整个人坐正,才刚要道歉,就被温柔地打断。
  “没关系,你只是太累了。”他握紧游戏的手,视线却落在教堂最前方的十字架上,
“你一直都很努力,偶尔像现在这样偷个懒也不算过分啊。”说完,还伸手把游戏的头压
回自己肩上。
  这种样子要是被城之内那伙人看见,肯定会吓掉他们的下巴,毕竟他们两人之前相处
的举动从没这么亲暱过。
  连游戏自己也无法相信──他是个男孩子,除了小时候跟妈妈撒娇外,就没有像这样
依赖别人的经验。而且啊,男生跟女生就算了,两个人都是男生的话不是很奇怪吗?
  尽管心里面充满疑惑,但看对方毫不介意的样子,游戏也不想多说什么,那只会让自
己看起来很不解风情。
  游戏偷偷望向对方的侧脸,他直盯着教堂前方讲台后的十字架,表情严肃,像是在沉
思。
  果然……都没变。
  游戏所喜欢的、所崇拜的部分,一样都没变。
  总是那么强大、那么耀眼,尽管他说过自己的存在补足了他不足的部分,可是游戏也
总忍不住会想,对他来说,自己或许是无关紧要的。
  千年前的埃及王和现代的普通高中生──若不是千年积木,他们根本不会相遇。
  而这次的奇蹟,应该也不会持续太久吧……
  被游戏这样紧盯观察许久的靠枕像是按耐不住似地,突然对他说:“对了,我们来做
个约定吧。”
  “约定……?”
  “嗯,约定。”他将视线转到游戏身上,面容庄重肃穆,“毕竟以后也没这个机会了
,你应该也知道吧。”
  听到这番话,游戏一点都不惊讶。这次的会面本来就是近乎不可能的事,不会再有第
二次。
  “嗯,什么约定?”
  “能够让你安稳活到很久很久以后的约定。”
  他扶起游戏,带着游戏走到讲台前方。
  游戏本想阻止,说到在教堂里、在十字架、在神的面前发誓,想来想去只有……
  可惜,他是古埃及出身,在现代生活的时候也从没看过西式婚礼,所以无法理解游戏
突然有些迟疑的原因。
  “虽然我不知道我为什么会到这里来,可是我知道你到这里来的理由。”为了让游戏
冷静下来,他以双手握紧游戏的手,开始述说:“你总是很努力,又不愿意别人为你担心
,所以我想原因大概十之八九跟这有关。”
  对此,游戏苦笑了一下。就算两人已快一年没见,他还是非常了解游戏。
  “以后记得要适时放松一下,不需要时时都那么紧绷。”他劝告著。
  “哪有这么容易的啊……”基于小小的反抗心态,游戏这么回答。
  “我知道不容易,所以──约定好了喔,你要幸福地活过整个人生。”
  说完这句话,对方毫无预警地把游戏揽进怀里。那份力道之大,就算是没有触觉的游
戏也能清楚感受到。
  “我会在举行死后审判的地方等你,我希望下次再见面的时候,你已经是个老爷爷了
。”
  游戏的下颚抵在他强壮的肩膀上,说实话不是挺舒服的姿势,但是这却能带给人无与
伦比的安心感。游戏突然明白,为什么好多少女漫画和戏剧都喜欢这么演了。
  正当游戏想得出神时,他突然又说了一句:“我永远都会是你心中的另一个你,不是
亚图姆,而是另外一个你。”
  “咦?”
  他稍稍松开双手,让游戏可以看到他的表情,但手还是圈在游戏的腰上,没有放开。
  “我作为亚图姆的人生在千年以前就结束了,在你心中醒来的同时,我就已经是只属
于你的另一个你了。”
  每一个字、每一句话,都包含了满满的情感。
  那是两人还日夜为伴的时候,他从没表示出来的话语。
  “所以我才会以这副模样来见你,以后我也会一直用这个样子等你。”
  说完,他快速朝游戏的额头轻吻了一下。
  这次,游戏确实感觉到了温度。
  温暖、又柔软,是游戏最喜欢的人带来的温度。
  趁游戏还来不及反应时,他再次抱紧游戏,并摸摸游戏的头发,用如同在唱摇篮曲般
的语气轻轻说道:“好了,睡吧。等你醒了,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晚安。
  他的话语像是魔法,将游戏的意识一点一点地夺走。
  就算很可惜、就算很不舍,但仅此一次的奇蹟也该到此为止了。
  游戏闭上眼,任凭泪水滑落,沾湿他的外套。
  ──不要紧的,等到你该做的事情做完,我们还有很多时间可以再聊。
  朦胧之际,游戏仿佛听见他这么说著。
  再次醒来之时,游戏知道一切都结束了。
  如同做了一场好长好长的梦一般,过往怠惰的心情都不见了,只剩下继续往前进的决
心而已。
  游戏偏了偏头,发现自己身在一间病房中。大概是因为自己昏迷太久,母亲无可奈何
才把人送进医院的吧。城之内、杏子、本田和御伽等人都在房内睡得东倒西歪,看着此景
,游戏不禁笑了一下。
  啊啊……能回来真是太好了。
  他试着撑起还不大有力气的身体,结果似乎惊动了睡在他床边的杏子,她连忙爬起来
,把游戏推回床上。
  “不行不行,你还是病人,快躺下。”接着,她突然想起好像有更重要的事没做,连
忙收回手,坐回椅子上,“抱歉,我好像弄错顺序了。”
  她立刻整理了一下睡乱的头发,端坐好,露出最灿烂的笑容,说:“欢迎回来。”
  对此,游戏有些不知道该如何反应,只好搔搔脸颊,有些不好意思地回答:“呃、嗯
,我回来了。”
  杏子笑了一下,接着举起左手,看了看手表,“现在才五点多,你再睡一下吧,我等
等就叫医生过来。”说完,还替他拉好被子,“伯母刚好昨晚回去整理你的换洗衣物,早
上就会过来。”
  “嗯……”
  像是又回到孩提时代,游戏觉得有点害躁,却又觉得很开心。
  他把被子拉高,把大半张脸藏在棉被后,只留下一双眼。
  对于游戏的举动,杏子有些不解地歪著头。
  “那个、杏子……”游戏像是下定决心,再次将被子拉开,怯怯地开口。
  “等大家都醒来以后,我想跟你们说一个有点长的故事,你们有时间听我说吗?”
  杏子看着游戏,瞬间有点呆住了。
  虽然游戏的表情还有些稚气,却又比她上次见到他时还要成熟了些。
  没来由地,她竟觉得他现在的样子和那位离去的友人有些相像。
  想到这里,杏子立刻摇摇头──自己一定是太过思念那个朋友了,才会产生幻觉吧。
  她深吸一口气,笑着对游戏说:“傻──瓜,那还用说!”
  游戏也朝着杏子笑了,那是个如释重负的笑容,他知道自己终于放下了。
  尽管还是有点难过,可这样的心痛总会过去,而心痛过后,一定还是会留下些什么。
  天开始慢慢地亮了,游戏望着窗外远方缓缓上升的太阳。那道金黄色的阳光非常耀眼
,就像是从那个人身上散发出来的。
  他瞇起眼,一道泪水轻轻滑过他的脸庞。
  我答应你,我会好好地活着。
  我会吃遍各地的美食,看遍世界的美景,玩遍所有好玩的地方。
  然后,等到我可以到你那里去的时候,我再把这些事情全部告诉你。
  在那一天到来之前,我们就先说再见了。
  谢谢你,另一个我。
  我们在阿努比斯的面前再见。
  P.S.此作品收录于2013年所出的游戏王衍生同人小说本《然后,我们将继续相恋》。
    因完售已超过五年,便特此公开以玆纪念。

Links booklink

Contact Us: admin [ a t ] ucptt.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