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幼的绿谷出久做了一个梦。
梦中的他跟其他孩童一样,顺利觉醒了个性,更幸运的是,他的能力和当代最伟大的
英雄“欧尔麦特”类似,拥有强大的攻击能力,只要好好训练,假以时日,或许可以出拳
一挥,改变天气。
但是……在他一步步走向目标时,总有一道目光,目不转睛地盯着自己。
那异色目光里包含了太多情绪,绿谷无法一一分辨,只能看见大部份的担忧与悲伤。
那应该是个很关心自己的人吧?绿谷想。就和母亲一样,不希望自己受伤。
可是啊,如果不挺身而出,那些人就无法得救。
所以,用自己的伤,换取拯救一条性命的机会,那不是很划算的事吗?
如果这样的自己,可以为别人带来希望之光,那不是一件非常了不起的事吗?
梦中的绿谷不停诉说。
带来笑容与希望,拯救成千上百的人,如此耀眼的——英雄。
谁会不喜欢呢?
绿谷想。
啊啊,就连我……连我这个“无个性”又没有任何可取之处的人,也会受到大家的认
同吧?
只要成为英雄,妈妈就不会再为这样的我哭泣了。
但越是如此主张,那道望着自己的目光,就越来越黯淡,最后,仿佛是不忍看见这样
浑身是伤的绿谷,那目光缓缓阖上,再也不曾打开。
“……谷、绿谷,就要到了。”
绿谷在睡梦中被轻轻摇醒。
他眨了眨还带有一丝水雾的眼睛,抬头看着旁边的人,“……轰同学,我睡着了吗?
”
“嗯。”坐在绿谷右手边的轰,微微侧身望向窗外,一盏盏昏暗的路灯一闪而过,快
速地被车子抛远。
绿谷起身揉了揉眼睛,这才发现自己不小心靠在轰的左臂上睡着了。他的衣服被自己
扭的乱七八糟,绿谷瞬间涨红了脸。
“不好意思,我、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睡着……”
“是因为年纪吧?”轰毫不在意地挥了挥手,他似乎没注意到绿谷的窘境,或者说,
他是假装没有注意到——这是看似冷淡的轰最大的体贴。
“晚上十点,应该是小孩子该上床睡觉的时间了。”轰认真地解释。
“啊……的确,这副身体比较容易疲惫,体力还是很差啊。”绿谷叹了口气,他是直
到遇到欧尔麦特的那个暑假,才开始拚命锻炼身体的,在那之前,他的体能甚至比同年级
的学生还要差。
“快要到达目的地了,绿谷,你要换衣服吗?”轰向外观察了几秒,最后从袋子里拿
出几件衣物,压低声音,“只要过了午夜,你的年纪就会增长,到时候衣服可能会不太合
身。”
其实衣服缩水,对绿谷来说并不是太大的问题,“可是,富豪的儿子应该不会穿不合
身的衣服吧?”
轰点点头。
绿谷叹了口气,苦笑地接过了轰手中的衣服,直接在车内换上。
今晚的天上只有一抹淡淡的钩月,月光很淡,但配着周遭一闪一灭的灯光,以足够让
轰清楚看见绿谷的身形。
孱弱瘦小的身躯,柔软的绿发,对了,还有在早上时,为了检查绿谷的脚踝,轰触碰
到了那滑嫩的皮肤。
大大的眼睛,脸上还有几颗雀斑,简直就和姊姊以前玩的娃娃一样。轰想道。而且,
在他的身上——还没有任何伤痕。
无论是手臂上的伤疤,或者右手上的疤痕,在现在的绿谷身上不见一丝痕迹。体格虽
然瘦弱,但也看得出来,是被母亲精心呵护长大的。
他对人性光辉的一面充满期待,对残酷的世界不到真正绝望,向往成为一名英雄。
这就是,还没有成为英雄的——
“绿谷,你有没有想过……”
车子在此时停下,绿谷拉好衣服,一马当先地从车侧另一端跳下来,还没来得及转身
,身后就传来轰欲言又止的声音。
“如果,你不当英雄……”
如果不当英雄的话,现在的你,会成为怎样的人呢?
会以哪个梦想为目标,不停迈进?
即使想像中的未来,被现实一次又一次击垮,你也会如现在这般,迎向阳光,毫不犹
豫地往前走,直到最后一刻吗?
听见这个问题,绿谷面露疑惑,但在他扭头望见车内深处轰的表情时,他轻轻地笑了
。
“轰同学,那你呢?”绿谷反问。
孩童特有的清脆音色,却含有成年人般历练过后的沧桑。
轰犹豫了几秒,摇了摇头。
早在出生的那一瞬间,他的人生,已被大人们铺上了名为英雄的道路,根本不容他选
择。
“这样啊,其实,我也不知道呢!”绿谷眨了眨翠绿的眼眸,里头铺满了温柔的月光
,“不过,有一件事,我倒是可以肯定。”
“是什么?”轰坐在原处,看见绿谷迈开短手短脚,又辛苦地爬回车子里,跪坐在他
面前。
绿谷伸出两只食指,比在轰的两侧嘴角上,往上抬了抬,脸上露出调皮的笑意,“如
果我们不想成为英雄,那么,我就没办法跟轰同学认识了啊!”
车外传来了爆豪不耐烦的呼喊,绿谷回头应了一声,一溜烟地跑远了。
轰呆坐在车内,用手掩住了脸。
却掩不住在淡淡的月光下,那双泛红的耳朵。
※
“不好意思啊,小久,要麻烦你忍耐一下。”
“没关系的……切岛同学,呃、等等……那里不行啦……啊……”
听着两人对话,爆豪觉得自己的额头上浮现出好几个青筋,要不是时间跟地点都不对
,他肯定会破口大骂。
现在,他只能压低音量,用着宛如地狱撒旦一般的口吻威吓那两人,“你们给我差不
多一点,这么想被我炸飞吗?”
“但是后勤科新开发出来的皮肤追踪器,真的很痒啊……”绿谷忍不住伸手去抓背后
。不只会痒,还会害人过敏,被涂抹的部份还起了红疹。
“别抓了,会变得更严重。”轰站在一旁,拿出遮瑕膏,应绿谷要求,涂在没有被衣
物盖住的红疹上。虽然会让过敏的皮肤变得更严重,但当务之急,是不能让敌人发现破绽
。
“没办法,这项产品还没有通过人体实验,根本还没上市,我刚也试了一下,真的很
痒!绿……小久也不是故意的嘛!”
这也是他们无法找孩童来交付赎金的原因之一。
真正的孩子根本无法像绿谷一样,装得若无其事的模样,只会像只毛毛虫一样不停扭
动身体,光看就觉得可疑。
话说回来,三大一小缩在角落里,窃窃私语的画面,其实就已经够诡异了。
负责这次任务的警官走了过来,脱下帽子对他们打招呼。
“这位就是奋进人先生事务所的……啊,不好意思,请问您怎么称呼?”
“我、我是,那个……”因为心虚的缘故,绿久忍不住缩了缩身体,轰跨出一步,将
他藏到身后的阴影之下。
“这是我父亲的远房亲戚,正如电话里所通知,只是将他的助手暂时借调过来,协助
这次任务的。”
“是的,我们警方也非常感谢您们的帮助。”
只要一提起现任英雄的名讳,原本有些看轻绿谷反应的警官也不得不打起精神应对。
这就是所谓的狐假虎威。轰漠然地想着。之所以不喜欢被别人知道他的父亲是谁,也是因
为这层关系的缘故。从小到大,从来没有遇过什么好事。
“不好意思,还这么麻烦你,也麻烦到奋进人先生了,真的很不好意思……轰同学…
…”等到警官走远,绿谷拉着轰的衣角,不停道歉。
能够利用个性攻击敌人的,只有英雄而已。
而变成小孩的绿谷,并不能表明自己英雄的身份,最后只好请轰的父亲,燃烧英雄˙
奋进人帮忙,伪造身份,暂时让他变成其名下的助手之一。
助手身份可以变造,但英雄则不行。绿谷只是因其个性“变成小孩”,在此次救人任
务中可以派上用场,才被派来协助这个任务——轰他们是这么向警方表示的。
“没什么,对那家伙来说,不过是小事一件。”更何况,还可以让欧尔麦特的继承人
欠自己一份情,光想到这点,向来把欧尔麦特视为打倒目标的奋进人,恐怕作梦都会偷笑
。
近年来,虽然对不近人情的父亲感到火大,但轰已经逐渐掌握与他相处的距离了。他
低头看着那头绿色的卷发,如果不是因为这个人的存在,轰知道自己绝对没有办法走到这
一步。
“轰同学……?”绿谷疑惑地对上那双异色眼眸,轰的容貌俊秀,那装眼眸继承自双
亲,一黑一蓝,在昏暗不明的灯光下,依旧闪闪发亮。
“没事。”轰眨了眨眼睛,像是想到了什么,轻轻“啊”了一声,“倒是绿谷……你
现在也姓‘轰’了,还用姓氏称呼我,这样实在不合常理。”
“毕竟还用原本姓名的话,根本太明显了嘛!”一旁的切岛点头附和,这也是刚刚他
一直叫错绿谷名字的原因。
绿谷听了这番话,低头搅着手指,“说得也是……那、那,焦冻……同学?”
“唔!”轰轻咳一声,皱起眉头,把脸撇向一边,一贯冷淡地说道,“你现在的外表
,没办法当我同学吧?”
“这……焦冻……”
“不行。”轰迅速且冷酷地否决了。
糟糕,轰同学生气了……绿谷有些惊慌失措地抬起头。说得也是啊,自己明明现在这
么弱,还硬要出来逞英雄,结果身份证明等资料,还不是麻烦轰同学才办好的,现在还连
个称呼都会不小心露出马脚……
“绿……那个,你冷静点。”早已习惯绿谷突然进入自言自语的状态,轰连忙按住他
的肩膀,蹲低身体,视线与他平行,“好了吗?”
“啊、是的!我已经没事了……”绿谷吞吞吐吐,脸色泛红,最后小声地吐出了几个
字,“焦冻……哥。”
“嗯,该去集合了,走吧。”像是没看见绿谷的表情,轰放开他的肩膀,“小久。”
他站起身,经过绿谷面前时,轻轻地摸了摸他的头,就像是在奖励绿谷刚才说出的答案。
只是用左手摸了一下而已,却拥有惊人的热度,简直要将人灼伤。
绿谷用手按住被轰触摸的地方,轻咬下唇,望着轰加快脚步,逐渐走远。
“那家伙在急什么啊?”不远处的切岛眨了眨眼睛,疑惑地左右张望,“咦?小久你
的脸好红啊,生病了吗……哎唷!”
“白痴!”
站得离他们稍远的爆豪走过来给了切岛一记手刀,直接把他给拖走了。临走前,他狠
狠瞪了绿谷一眼,让长年被他欺压的绿谷感到脖子一阵凉意。
“正如下午救援计画所说……‘小孩’推车将十箱赎金带到码头,虽然箱子里都有追
踪设备,但敌人有让电子设备失效的特性,所以我们会在四周设下包围网,利用望远镜设
备监视敌人动向,等到对方拿到钱后,追踪敌人到他们的根据地……以优先救出人质为第
一目标。”
距离午夜剩不到半小时,众人结集在指挥所,做最后的确认。
被绑架女子的先生,那位富翁今晚也在现场,跟着警方在指挥所观看现场画面,‘钱
全部给他们也无所谓!请务必要救出我太太……拜托各位了!’下午见面时,受害者的先
生低头拜托他们,但绿谷却发现对方瞄了那一箱箱装着纸钞的箱子,眼中充满惋惜。
“他不愿意让自己孩子冒险,却觉得金钱比太太重要吗?”
“也不是不可能吧。”
绿谷回神,发现轰抱臂站在自己身旁。他这时才发现自己无意间将心底的话给说了出
来。
“有人会为了‘个性’,也有人可能会为了‘金钱’而结婚啊。”轰清冷的面容上一
丝冷列,周身散发出冰冷的气息,让绿谷想起了初识时的他,“这不是什么稀罕的事。”
轰咬牙切齿地说。
“轰同学……”
“‘小孩’!你该出发了!”绿谷想说些什么,就被人打断了,警察们纷纷起身,对
绿谷投以信任的目光,“就拜托你了!”
“小心点啊。”切岛担忧的说。
“哼!”爆豪发出不屑的哼声,抓住切岛的衣领往外走,“你还待在这里干嘛?该去
埋伏地点了……他们最好不要落在我手上。”
“喂喂、爆豪,这是坏人才会说的话啦……”
绿谷担忧地望着两人走远,发现轰靠了过来,碰了自己手臂一下,“我也去待命了…
…别担心,一有危险,我会马上去救你的。”
绑架集团再三申明只要钱,没有伤人意图。警方曾经就这段录音做测谎测验,发现对
方说实话的机率很高。
绿谷假扮成小孩交款,其实并没有太大的危险,身上涂了追踪颜料,也只是为了预防
万一而已。
但轰依旧作出了保证。
他是认真的。绿谷知道。
如果自己身陷危机,轰就会飞奔而至——就像个英雄一样。
“嗯,那就麻烦你了,轰、焦冻哥。”
绿谷笑了笑,卡车在码头的入口前停下,铁板下降至地板,留出了一个通道。
娇小的人影吃力地推著推车,为了避免堆积如山的箱子滚落,上面还用扣环扣住。绿
谷计算著时间,一步步地推到了指定的码头。
不知道绑架集团是否已预料到这种情况:附近的路灯皆已损毁,而他所处的位置,刚
好在一栋仓库的阴影处下,几乎伸手不见五指。
距离午夜还有几分钟,敌人应该也像警方一样,在某处监视自己。四周万籁俱寂,只
有海浪不停拍打石头的声音。
绿谷吞了口口水,他不自觉地抓了抓头发,发现触感不对,这才想起他已经被打扮成
与富豪儿子相似的模样,就连头发都染了,加上身形相当,远远看着,几乎让人无法分辨
。
“宝宝、宝宝!”
“噫!”突然,角落发出了诡异的窸窣声,绿谷吓了一跳。压抑住心里的恐惧,他终
于辨认出来,那是一个人在说话的声音。
有人在对自己说话?是谁?
凭借著海上的反光,绿谷才勉强发现那个东西。
“娃娃……熊娃娃说话了!”一团小小的物体从角落里的垃圾堆缓缓站起,口吐人言
,把绿谷吓得跳了起来。
一个肮脏的布娃娃像是真正的人一样,对绿谷露出安抚的动作,“别怕,宝宝,是妈
妈呀!”
“什、什么?”绿谷猛然惊觉,似乎是名女子在操控这只熊宝宝,而且,听这声音,
他似乎在哪听过……“泉女士?”他突然想起来了,今天下午,富豪将他们的家庭录影带
带来供警方参考时,绿谷也跟着看了一段。
如今,熊宝宝发出的声音,就跟那名富翁的妻子,也就是这起绑架事件的受害人的声
音一模一样!
绿谷猛然摀住自己的嘴,他现在正冒充两人的儿子,没有人会这样称呼自己的母亲。
“宝宝?”幸好,对方似乎没听见绿谷后半部份的话,只是不停着急地呼喊着他,“
真的是妈妈唷,妈妈之前不是也跟你展示过了吗?这是妈妈的个性……”
的确如此,泉女士的能力就是能操控自己亲手制作的布娃娃。这点在指挥所时绿谷也
有所听闻,但为什么被绑架的受害者可以自由使用个性?
绿谷放开手,战战兢兢地开口,“……妈妈,妳在哪里?”
“妈妈不能离开布娃娃太远,不然没办法控制,妈妈就在水里喔。”
“啊?”绿谷往旁边一看,发现原本能反射出月光的海水已被一片阴影笼罩,一个椭
圆形的物体逐渐往上浮。
“来!快点跳进水里,不要怕!妈妈就在这里!”熊娃娃急切地声声催促,就像一个
替自己孩子忧心的母亲,“就跟之前在游泳池练习一样,快点!我们快逃!”她的声音颤
抖,听得出来她很害怕。
站在绿谷眼前的布娃娃……这名女子,不像是一个被绑架者,反倒更像是一个受害者
,一个……长期活在恐惧的阴影之下,为了重要之人,最终鼓起勇气,不停向自己喊话的
母亲。
不让儿子交赎金,是因为担心孩子安全,那么,因为顾及社会观感,不情不愿地支付
妻子赎金的丈夫,这名看重金钱大于孩子母亲的商人,在这场绑架案中,又扮演什么样的
角色?
“来!快点跳进来!”
“那钱呢?”绿谷的脑袋一片混乱,只能下意识反问。
“不要管钱了,妈妈这里也有钱啊!重要的是,我们要赶快逃走才行!”
绿谷愣了愣,试探地问道,“那……爸爸呢?妈妈不要爸爸了吗?”
瞬间,寂静。
熊娃娃维持了几秒钟的安静,接下,它吐出的几乎非人之音,而是长年以来受到压迫
,堆积而成的怨念与恨意。
“……你是谁?”布娃娃发出锐利的尖叫,刺痛了绿谷的耳膜,“你不是我的孩子!
我的小孩呢!你把他藏到哪里去了!”
原本躲在暗处的布娃娃突然发狂,朝着绿谷狂奔,糟了,它这样跑出来,会让躲在其
他地方监视的警察发现的……明明应该是站在警方这边,绿谷的身体却率先动了起来,迎
面而上,直接抱住那个娃娃,隐藏对方的存在。
“它的身上没有武器……好!”确认自己的位置之后,绿谷朝着某个方向微微摆手,
接着,抱着娃娃纵身一跳,毫不犹豫地跳入海中。
唰啦!
在接近水面的那一瞬间,海洋自动分裂。原本察觉不对劲,开始往下撤退的椭圆形物
体还没来得及离开,出口盖也还没阖上,就被绿谷敏锐地察觉到了其存在,义无反顾地跳
了进来。
他选的位置异常精准,就这样落入一台小型的潜水艇之中。
“屁股好痛!”绿谷扶著旁边的栏杆,一边揉着自己的腰起身,一边喃喃自语,“除
了驾驶之外,你们还有人会操控水流啊……”而且,显然是个毫无作战经验的个性者,竟
然会反射性地把人给放进来。
“你到底是谁!”一名女子与绿谷怀中的娃娃同时叫了出来,绿谷抬头一看,果然是
她没错,“泉女士。”
他露出安抚用的微笑,在一片静默的环境之下,机器运作的声音清晰可闻,绿谷甚至
可以听见他的骨头正发出“嘎吱嘎吱”的生长声。
十二点了。
绿谷想。
好不容易,我变回十一岁了,正好是与眼前妇人的儿子相同的年纪。
“那个……”绿谷仅仅只是踏出一步,周围就传来了紧张的吸气声,但却没有人对自
己有任何攻击的意图。
这并不是一场单纯的绑架案。绿谷可以判断,至少,参预这个计画的人,其实并不是
真正的罪犯。
至少现在还不是。
“……仔细一看,这个娃娃制作得很用心呢,是您送给儿子的礼物吗?”灵光一闪,
绿谷问道。
泉女士犹豫地点点头。
“请不要紧张,我并不是坏人。”
一步一步,绿谷将熊娃娃递给制作者。
对方不再退后,而是将它接了过去,接着抬起头,无声地询问绿谷。
惶恐、无助,晦暗而又茫然,没有任何希望,绿谷已经很熟悉了,这是人们急需帮助
时,才会露出的眼神。
而让这样的目光充满光明与未来,则是他存在的意义,亦是他一生一世所要遵守的道
标。
“请不要担心,因为我来了喔。”
绿谷出久——木偶——露出令人安心的微笑。
“因为,我是英雄啊。”
他握住泉女士迟迟不肯收回、宛如求救一般的手,并将她手腕上的长袖微微卷起,露
出了下方的大片瘀青。那片伤痕并不是偶然冲撞时所受的伤,而是经过长期殴打、施虐,
反复痊愈后又被伤害,导致无法消除的痕迹。
对方的手一抖,知道绿谷终究是察觉到了什么。她快步上前,用力将绿谷抱住,痛哭
失声。
已经不要紧了吗?泉女士想着。为了儿子强撑著的我,终于也可以被别人拯救?
而轻拍着她背后的少年,那双温柔的手,似乎已作出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