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安生觉得自己今年肯定犯太岁,工作被辞退不说,男朋友还劈腿了自己好友,父母早
就在他出柜之后就扬言没有这个不肖子了。心灰意冷之下,他包袱款款,跑去投靠了会
煮麻油鸡跟米粉汤的阿嬷。
他搭著车,还怀抱着冬天姜母鸭,夏天米苔目的生活,谁知道阿嬷一看到他,吹胡子瞪
眼的,说你这小崽子还敢回来啊,阿嬷等的头发都白了。
不对我说阿嬷,我上个月才来看过你,还帮你染了头发,你那时还笑的春暖花开,说孙
子出息了,染的了头发骑的了YAMAHA,虽然不知道这句话逻辑在哪,但老人家的喜悦还
是看得分明。
肖安生嗫嗫道歉,他也不是故意回来打扰老人家的,只是现在的他真的很想要好好休息
一阵子,想远离那个环境,离的远远的。谁知道说著说著就哭了出来,好像在阿嬷面前
,他永远都是那个长不大的小孩。
阿嬷叹了口气,说了句憨孙啊,拍了拍肖安生,哪怕这孩子长的比她高,都还是那个吸
著鼻子像金鱼便便一样跟在身后打转要糖吃的小男孩。
肖安生也挺不好意思的,都是个成年人了,还这般爱哭。他抹掉眼泪,就看到阿嬷转身
进屋拿了把钥匙出来,郑重的放在他手上。
肖安生写满了黑人问号,泪痕还没干呢,他不是很懂现在的剧情走向。
“憨孙啊,阿嬷明天就要去找你阿公了。你就在这好好过吧……”
肖安生一悚,他阿公活得很好谢谢,只是老爷爷古板的很,哪怕有老婆从中调解,对于
孙子出柜的事还是不认同,只比坚决反对到底的肖家父母好上一点——大概就是能够说
句你好再见的程度而已。
而阿公阿嬷也是一对很妙的夫妇,阿嬷喜欢和人闲聊,喜欢她那年代的生活,于是在这
开了个小杂货店。但阿公放在古代,那就是个隐居山林的逸士,但在这这年代大概就是
山林版的宅宅。
于是这对老夫妇总是轮流去彼此住处住上几个月,回来再独居个几个月,美其名曰保持
个人空间。一个嫌弃妇人碎嘴、都市嘈杂,一个笑呵呵的回说山里蚊子多,被猛兽吃了
也不晓得。
而两人轮流居住的时间并不固定,哪怕肖安生知道这件事,真碰上这也是第一回。
他愣愣的听着阿嬷跟他讲话,拉着手叮嘱著。
“阿嬷也不知道你会突然回来,原本还烦恼阿虎说有事会晚点到,店该怎么办喔……安
安来了也好,你来阿嬷也放心。”
“平常你就睡一楼就好,二楼留给阿虎……阿虎是谁?是你这个不孝孙不在时的常常来
的年轻人啦,之前阿嬷跟他在讲才知道,这孩子过的也坎坷,你不要欺负人家嘿。”
肖安生连忙点头,得到保证的老太太接着絮絮叨叨,最后指著杂货店一角,语带感慨的
说。
“阿嬷也不知道你会回来,就没进太多足球巧克力了。就只剩这桶了,你省点吃啊。”
看着满满一桶的巧克力,肖安生不禁深思自己小时候是不是真的在阿嬷这里白吃白喝太
多了,以至于老人家每次都要提一下。
隔天阿嬷说走就走,潇洒的只留了一锅米苔目,还注明有半锅是给阿虎的,要孙子别嘴
馋独吞。
虽然对于阿嬷特别注明非常难受,但看着锅内的凉品,他忍不住吞了吞口水,阿嬷的手
艺是一等一的好,哪怕是简单的米苔目都特别美味。而且自己不说,那个阿虎也不会知
道。
肖安生想着,但又望向纸条最底下那个“吃了胖三斤 @肖安生”。
所以说老人家到底是哪里学来这些的啊。
阿嬷挥挥手不带走一片云彩,肖安生过的也十分清闲,本来会来杂货店的多半是找阿嬷
闲聊嗑牙的,现在换成跟自家孙子差不多大的小伙子,除了积极介绍姑娘家,可肖安生
是个GAY啊,还是一个刚失恋的GAY。他笑着婉拒过几次之后,那些婶婶婆婆们就打消了
念头,只偶尔来秤鸡蛋的时候会状似不经意的问几句。
再来就是那些小鬼头们,买些零嘴还好说,最怕那种甩著国父说要买战斗陀螺,硬生生
的弄出了像是在专柜说这里的东西我全包了的气势。
肖安生也抓不准阿嬷平常怎么处理的,只能笑笑的说要等到阿嬷回来才能处理。谁知道
小鬼头蹬鼻子上墙,哼了一声,让肖安生差点没抓狂。
但除此之外,日子还是挺不错的——要不是这天晚上被敲了铁卷门就更好了。
他从投信孔望出去,外头的男人一脸凶狠,穿着的背心被肌肉撑的紧绷,脖子上还挂著
一条金项链。如果说这些还不够,那个人发现没人应声,更加用力的拍打起卷门,肖安
生甚至看到这人手上有一道长长的疤。
但再让对方敲下去,别说今晚不用睡了,怕等等这人走了,就该换警察上门关切。
肖安生紧张的按下卷门开关,门旁边还放著刚刚紧急翻出来的扫把,不求能造成什么伤
害,至少还能够杀个措手不及,争取逃命机会。
“怎么这么慢才开?知道我等多久了吗?”看起来像是混道上的男人粗声问,二头肌还
跟着跳了两下。
肖安生也不知道这人来干嘛的,说是阿嬷的熟人,看外表也不像,你说像巷口那个八卦
的刘奶奶还有可能;要说来讨债,就算这人长得凶神恶煞,身材也能吓退不少路人,但
一个人讨债说出去都觉得寒酸。
但肖安生还是不由自主的退了几步,力求离扫把近一点。
“干嘛呢你?!”看到肖安生退步,肌肉男更气了,他绕了一阵子才找到这,夏天夜里
又闷热的很,本来就不好的脾气更加火爆。而好不容易找到路了,平时笑呵呵的老奶奶
不在,他问个几句,眼前的弱鸡却理也不理,还能不能好好沟通了?
“这位大哥……”肖安生斟酌一番才开口,希望没有触犯到这位的忌讳,就怕成为明日
社会版头条。
肌肉男听到这个称呼,不满的挑了眉。肖安生这才发现对方眼角也有一个小小的伤疤,
不明显却很深。
于是他更担心了,自己还好说,但他总有离开的一天,倒是这个人换找阿嬷麻烦该怎么
办?
“我阿嬷一个老人家也不容易,现在她不在,我能帮多少都会帮的,你看现在也晚了,
不如明天再来,我好准备几个月的份,之后怎么了也不要去打扰到老人家,好吗?”肖
安生说著,试图用亲情打动眼前的男人。
谁知道男人脸色更差了,看上去像是随时都要暴起打人一样。
“明天再来?来什么?”弱鸡是把自己当成讨债的吗?还不要打扰老人家,自己在街上
看到长者还是会主动帮忙的好吗?
“就…明天比较方便啊。”肖安生也迷茫,不懂自己哪里没说好,惹的这位又不爽了。
他想了一下,语气更恭敬,也把话说明了些,就怕这位大佬继续跟他装傻。“您也知道
,杂货店只是小本生意,一时要拿出保障照护的费用也不容易……”
“你把我当成收保护费的了?”一字一字的,肌肉男咬著牙吐出。
“不是吗?”肖安生也吓了一跳,原来道上的人说话都这么直接吗?
“老子是来这边顾店借住的!”肌肉男吼。
而肖安生早已退到扫把旁,听到肌肉男说话,还听不清对方说了什么,就被对方的粗嗓
门吓的一抖,连带的下意识握住一旁的扫把挥了出去。
在反应过来之后,肖安生是绝望的。
天要亡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