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玄从壕沟爬起,满身血污。
小腿被流弹波击,腰侧也被炸弹残片画出了一道口子。
日破天亮,海岸地平线的血阳晕染如淡墨的晴空。
陈玄喘了口气,他还没死,腰侧的疼痛告诉自己还没死。他匍匐在泥泞壕沟,尸臭充斥,
嗅
———李肃淳。
想起了这人,不知为何总会在死神之刃落下前想起他。
陈玄抓起残破的布条,替自己的小腿肚简易包扎止血,军服几乎染红一片,看不出原本的
颜
小腿的疼痛时时刻刻提醒自己还活着,其实他认为死了也无所谓。
———李肃淳,这个名字再次从他心中唤醒,那个人是皇帝,至高无上的帝王。
为什么总会在这时候想起他?
扎紧布条,血已止停,伤口却不曾合愈。
战争不曾停止,陈玄必须继续前行。
他揹起步枪,木柄枪托早已损裂,脚踏尸山血河的壕沟。
数分钟前一发6.5mm口径的子弹差点击中他的脑袋。
陈玄不觉得活着是种幸运。
为什么总会在这时候忆起他的面容、贪恋他的指尖?
幸或不幸,爱与不爱,只因为那个人是帝王,他永远碰不得。
连爱这个人的资格都没有。
是他错了吗?
他像地狱归来的修罗,用手上的枪、腰间的刀,屠杀眼前所有敌人。
想起那个帝王,白皙的脸庞、剑眉入鬓、星眸中藏的那道璀璨,总是笑语晏晏。
那是种得不到解脱的痛苦。
原来付出真心就是飞蛾扑火,那倒不如为那个人死在战场上。
在炼狱挣扎,只因为爱不得恨不得求之不得。
陈玄拾起方才因砲击而甩落的佩刀,重新安回腰上的鞘。
他一步一步走,穿过烟硝,穿过海潮。
他必须保卫国家,保卫帝王。
如果说活下去是种渴望,那他就只剩爱他的渴望。
活下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