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凛，没有18禁。
　　※角色属于东离剑游纪制作团队。
　　“无生，今晚的月色真美。”坐在月光洒落的庭院里，凛雪鸦拿着酒杯，视线越过白
墙望向桃花树梢那一轮银色的满月。
　　然而坐在对面紫发的男人毫无反应，那对浓血色的眼瞳甚至连瞄一眼月亮也没有，倒
好摆在他面前青瓷杯里的青梅温酒已经微凉了。凛雪鸦拿起菸管抽了一口，目光从银月移
向石桌对面的杀无生，杀无生也紧盯着他，但与其说是“看”，不如说是视线落在他身
上。
　　凛雪鸦转了转手中的菸管，突然往那对浓血色的双眼挥去，灼烫的菸筒看着就要贴上
眼球，杀无生却连眼皮也没动一下。菸筒在眼前一寸停住，凛雪鸦收回菸管，心想就算将
烧红的火炭按在杀无生的眼睛上，他仍然连动都不会动一下吧。
　　三日内灵魂附体，十日可自行坐起，一个月便能如常人般饮食起居，但要完全恢复原
本的神志，需要三年的时间－－无常恨的声音在凛雪鸦耳边响起。
　　这里头真有灵魂？凛雪鸦凑近杀无生的脸前观察，心想杀无生原本的灵魂或许被囚禁
在这具茫然失神的躯体里，咬牙切齿怒吼着要杀死他，想到这里，凛雪鸦忍不住笑出声，
对漫长的等候生出了些许的耐性。
　　桃树盛放的柔软花瓣随风摇曳，溶入夜色之中。
　　大约是五年前，凛雪鸦在某个达官贵人举办的私宴上与无常恨相识，随即对他的复生
术起了浓厚的兴趣。
　　无常恨是研究亡魂秘法的术士，名气很大，据说就连两脚都在棺材里的人，他也能一
手从奈何桥拉回人世间，让黑白无常气得跳脚，因而得了无常恨这个称号。他的复生术与
刑亥操控活尸的法术不同，从尘土中强迫苏醒的死人只有腐肉枯骨，仅能听从施术者的命
令或是无意识地徘徊乱走，过一阵子便会倒下，再度回归尘土。但复生术所复活的人却能
完全恢复生前的声容笑貌言行举止，能说话也有自己的意识，换句话说，是完全的复活。
　　宴会上凛雪鸦看见无常恨夹在一群人之中，年纪很轻，双眼宛如狐狸般细长，正跟他
人谈论最近的江湖事，有一名身穿嫩绿衣裳的美丽女子走过来，与无常恨状甚亲密地说了
几句话，她转头看见凛雪鸦，或许是知道他的身份，露出一个不甚友善的表情，随即转身
离去。
　　后来凛雪鸦打听得知那名女子是无常恨的妻子，也是世上第一个以复生术回归人世的
亡者，然而后面这件事却几乎没人知道，往后有机会跟无常恨私下交谈时，凛雪鸦问起了
关于复生术的事，并且装作若其事地说：“尊夫人的例子这么成功，为何隐而不宣？”
　　无常恨脸色一沉，方才言笑晏晏的气氛顿时变得冰冷，但凛雪鸦毫不在乎，仍然带着
满面的笑容，这是他的试探，也是赌注，过不了这一关，他们没有彼此利用的价值。过了
一会，无常恨身上飘来的警戒消散，肩膀也放松下来，露出有点懊恼的表情说：“任谁都
能看我的妻子、对她品头论足？”他细长的眼中栖息著锐利的光，仿佛光想像那个画面便
心生嫉妒。
　　“难道无人对你的复生术真假存疑？”
　　“他们别无选择。”无常恨望着凛雪鸦，不怀好意地笑。
　　至此凛雪鸦有九成肯定复生术确实有用。虽然当时并没有使用的对象，但他相信复生
术会在某天派上用场。
　　当凛雪鸦表示想学习复生术时，无常恨二话不说就答应了，这当然不是出于什么情
谊，只是盘算过一流的盗贼掠风窃尘将能带给他什么好处，合作的前提是彼此利用，连
凛雪鸦这样声名狼藉的人都想笼络，说明了无常恨这人也不怎么正派。
　　严格说来，无常恨并没有教导凛雪鸦完整的复生术，只是传授他收取死人灵魂的方
法，并提供复生所需的道具而已，但对凛雪鸦眼下而言已经足够了。
　　当杀无生败给蔑天骸时，凛雪鸦接住他倒下的身体，用恰好带在身上的凤鸟玉佩收了
他的魂魄，此时魂魄只是魂魄，没有感觉也没有意识。解决了七罪塔事件后，凛雪鸦立刻
回到自家，着手用木头雕出杀无生的形体，虽然无常恨告诉他只要粗具人形即可，附魂后
会慢慢化为生前的模样，但凛雪鸦并不想跟一个人不像人鬼不像鬼的东西朝夕相处，反正
这是他的专长，他对杀无生的身体也是了若指掌。
　　只需观察十秒、触摸五秒，就能做出完美的赝品是吧？回想起玄鬼宗宗主说过的话，
凛雪鸦志得意满地挥舞著雕刻刀。
　　雕好木偶，将凤鸟玉佩放入胸口，再穿上杀无生生前的衣服，光是这样便仿佛杀无生
重新活了过来。凛雪鸦凝视著躺在床上看似正在沉睡的杀无生，开始慢慢贴上无常恨给他
的护符，有了灵魂及形体，那么杀无生就在这里。
　　持咒满一个月前复生者无法进食，必须靠护符与咒水维持形体、转化肉身，且不可让
任何虫兽接近啃食，否则将功亏一篑。这段时间凛雪鸦常心生疑惑，究竟为何要让杀无生
复活？已经偷过的自傲他不打算偷第二次，难道要继续玩你追我跑的游戏？尽管心里难以
释怀，但仍然每日勤快地更换护符、洒咒水，日夜守在尚无法动弹的杀无生身边。
　　当杀无生睁开眼睛时，凛雪鸦很难形容内心的感受，但他告诉自己施术随时可能失
败，况且杀无生是否真能完全恢复生前的模样还是未知数。
　　实行复生术后约莫四个月至五个月，杀无生虽然可以自由行动，也能正常饮食，但对
凛雪鸦说的话没什么反应，于是凛雪鸦将他带去无常恨那里，并且带着不太愉快的表情看
著无常恨盯着他的眼球、揉捏他的手臂。无常恨查不出杀无生反应迟缓的理由，却对杀无
生已如常人的皮肤大表惊讶，他用绫罗绸缎做妻子的躯体，却直到大半年后才达到这种程
度的柔软与温度。由于这番鼓舞，凛雪鸦愿意多等几个月。
　　如今已一年过去，杀无生完全恢复了生前的样貌，可进食行走也能听懂一些简单的
话，但他完全沉默，不下任何指令的话几乎动也不动，对于“今晚月色真美”之类的抽
象的内容更是毫无反应。
　　“无生，过来。”凛雪鸦放下菸管，对杀无生伸出手。杀无生顺从指示在旁边的椅子
坐下，背对凛雪鸦，让凛雪鸦环过他的脖子。杀无生的头发飘散阵阵淡香，是凛雪鸦替他
梳发用的发油，等到某天恢复神志了，这个味道就会被血腥味取代吧？凛雪鸦闭上眼睛，
手从衣襟探进去，顺着结实的肌肉曲线一路抚摸，接着撩起杀无生左额的头发，舔舐那个
罕为人知的伤疤，舌尖缓缓滑过光滑富有弹性的皮肉，仿佛在拨撩身体最隐密之处。
　　杀无生是个好用的保镳，也是绝佳的猎物，无论是讶异的脸、痴迷的神情，或是全心
全意的愤怒，都让凛雪鸦感到贯穿身体的愉悦，他顿时恍然大悟，仿佛现在才发现自己很
中意杀无生，中意这个顽强直率的男人、这个满脑子只有剑的男人、这个始终如一的男
人、这个愚蠢的男人，愚蠢与深情只有一纸之隔，或许才华与疯狂也是如此。
　　夜凉如水，凛雪鸦被杀无生身上舒服的暖意催眠了，意识朦胧了好一会，才突然清醒
过来。他推开杀无生，绕到杀无生跟前说：“抬头。”等杀无生抬起头来，凛雪鸦俯下身
吻在他的唇上，然后摸摸他的头：“很好，很乖。”
　　就算无法恢复神志也没关系，他可以养著杀无生像收藏一件稀世珍宝，这可是他一手
琢磨出来的耀眼宝石，怎么可能不疼爱有加？凛雪鸦凝视著杀无生－－不过还是会说话会
动比较好玩。
　　“算了，我困了，无生回房休息吧。”凛雪鸦边说边转过身去。
　　杀无生也一如往常离开椅子，顺从地跟在身后。然而才走出几步，身后突然伸出一双
手臂紧紧拥住凛雪鸦。
　　“……无生？”
　　杀无生没有答话，只是抱着他，将下巴放在他肩上，脸贴着他的脸，像他刚才做过的
那样。
　　凛雪鸦握住那只冷凉的手：“……我一直以为你醒来第一件事是杀了我。”接着转身
面对杀无生，伸手抚摸他苍白的脸颊，那对浓血色的眼瞳还是有点茫然，但确实正在看着
自己。杀无生松开环在凛雪鸦腰上的手，捧起他的脸，有点迟疑，然后吻了下去。
　　人影静静伫立在夜里。夜晚尽管漫长，但已经看见了一线曙光。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