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丞有个捧在手心当宝的男朋友,交往一年多。
这事天知地知粉丝知,常年跟拍一线演员的记者们也清楚明了。
但不论记者们跟多紧,拍了多少张照片,就是没人拍到那位男朋友的真面目。
纯黑口罩,纯黑鸭舌帽,加上方丞偏爱的名牌墨镜,那人把脸挡个严严实实,半
分不漏。
从记者到粉丝都曾经试图从配件、发色及特征去推测那人是谁,无奈那人永远是
黑发,脖子上干干净净连颗痣也没有,露出的手指到手腕上,同样是空空荡荡。
难得今日记者拍到一张不同画面的照片,男人脖子上有个若隐若现的吻痕,乍看
之下还以为是阴影。
当粉丝们拚命放大照片,并就阳光角度建筑物遮蔽处百般研究推敲时,这件事的
当事人,舒少洺此时正窝在方丞家的三人沙发上,手里拿着方丞的平板打电动,每破
一关就呵呵傻笑,显然是完全不把外面的疯传与八卦当一回事。
另一位,当事人的男朋友,也就是方丞,正在厨房里加热红茶。他谨慎地往陶杯
里倒进一百毫升的鲜奶,等炉上的红茶冒出一点泡泡与热气时关了瓦斯,再将热红茶
加入牛奶中。
同时,他还带着蓝芽耳机讲电话。
本来,方丞是不想接的。
好不容易舒少洺拍完戏得了空档,方丞为了这仅仅三天的假期,早在两个月前就
开始推掉各种拍摄,专程空下一周,打得是你侬我侬整整三天的如意算盘。
当然,如果舒少洺愿意让他送机的话,方丞是打算把自己打包一起送上飞机的。
这美好的算盘,本就不应该有电话打扰。
但经纪人连着打了半小时电话,方丞听着觉得烦干脆关机,最后,半点不跟方丞
客气的经纪人直接找上舒少洺。
接了电话的舒少洺认真讲了几句,顺手把电话塞给方丞,自己打电动去了。
“你跟我说你要回老家一趟,祭祖!”经纪人大吼:“结果是舒少洺放假你要陪
他?要不是记者拍到了,我还被你蒙在鼓里!”
方丞捧著陶杯,以掌心感受杯上温度。他摇摇头,觉得太烫,便轻轻摇晃杯身,
边晃边吹气。
“……你倒是说句话,吹什么气?”
“是回老家啊,我老婆跟我的家,简称老家。”
经纪人被这根本是胡说八道的内容给气笑,反问:“那祭祖呢?”
“祭我家舒祖宗的五脏庙,必须慎重。”方丞回得轻巧,仿佛这一切天经地义,
“我花了半个月才排好每一餐要吃什么,不重复的。”
经纪人骂了句脏话,在方丞嗯哼一声说他要挂电话时连忙道:“不是不让你请假
。方丞啊,你给我一个冠冕堂皇的理由,结果让厂商看见你男友回你家了,摆明你在
家约会,绝不是什么祭祖。这很伤形象、”
“跟男朋友约会伤害什么形象了?太专情也不行?”
经纪人狠抽一口气,咬牙道:“你说谎、”
“这圈子谁不说谎,”方丞呵呵两声,又说:“说多说少罢了。更何况我也只是
希望他们延期,没说不接啊。”
“要是之后厂商找别人接了呢?你怎么、”
“那就找别人吧,”方丞端著温度刚好不烫手的陶杯走向客厅,“还有什么事吗
?没事我挂电话啦。”
电话另一端的经纪人吼了两声,方丞没听清楚内容便随手切断通讯。
“陈哥好像很生气,”舒少洺放下平板接过陶杯,瞅著自家这位上个月又拿了一
个最佳男主角奖杯的男朋友。“你惹他生气啦?”
方丞两手一摊,表情委屈,“我很久之前跟他诚实请假过,说你放假我想陪你,
他拒绝了。既然这理由不能用,我当然不会再跟他说实话。他估计是因为被厂商挖苦
了几句,所以很生气。”
舒少洺睁著圆圆的眼,好奇问:“很久以前?”
“嗯,刚跟你开始交往的那阵子。”方丞坐到舒少洺身边,给他男朋友捏捏肩膀。
舒少洺无法克制地大笑了一阵后,才说:“那时候我连第三男配角的角色都接不
到,顶多是个跑龙套的路人,台词最多两句。我放假你就请假,那你一年得放多少假
?三百五十天?”
方丞捏完肩膀换按压后背,对于舒少洺的说法他并不打算反驳,但也没告诉舒少
洺,他的经纪人那天说了差不多的话。
经纪人说:方丞啊,你家那位是不入流的小演员,成天在家里,要也是你放假了
他陪你,你说反了吧?
他心想,你懂个屁。我家那位是璞玉,早晚要价值连城的,这时候不陪,以后忙
起来整天当空中飞人,陪个鸟。届时,我就只能在家垂泪等老婆回家,多惨!
但这些掏心掏肺的话他不想对经纪人说,于是只给对方一个白眼。
舒少洺不知道方丞此刻想着什么,只接着说:“其实陈哥那时拒绝你也合情合理
啊,要不然你下次说实话看看?”
“一般人都不喜欢听实话的。”
舒少洺又笑了起来,说:“也是。”
等喝完了奶茶,盘腿坐在沙发上的舒少洺伸个懒腰,只见那不算长的衣䙓抛弃了
职责,露出一小截的腰身。
方丞伸手去摸,舒少洺也不怕痒,只好奇地转头看方丞,不懂方丞为什么突然摸
他后腰。
“吊钢丝的感觉怎么样?”方丞的指尖抚过舒少洺腰上的浅浅勒痕,力道轻柔。
“跟你说的差不多,一开始不太好平衡。不过我飞个十来分钟左右就抓到重心了
,”舒少洺雀跃道:“副导夸我有天份,说一般第一次吊钢丝,落地时摔个狗吃屎的
大有人在。”
话匣子一开,舒少洺又说起这次拍戏的趣事。说到特别开心的时候,还手脚并用
地表演着当时状况,力求重现自己一场落水后要骂男主角的戏,最后台词没说出口却
从鼻孔里喷出水来的窘样。
方丞听着,虽然明白所有人都是这样过来的,但还是觉得心疼。
趁著舒少洺去厨房倒水时,方丞回房翻箱倒柜找出一瓶散瘀的药酒。
舒少洺一见药酒就皱起脸,毫不掩饰嫌弃地往后退了几步。“等等要出门吃饭耶
,抹那个我会一身药酒味,不要。”
“那吃完回来再抹。”
觉得这样就要抹药酒太夸张的舒少洺撩起衣摆,转过身试图看清那处勒痕。“我
觉得不严重啊不用抹吧……”他想了想,又说:“你也吊过钢丝,就这么一点瘀青,
你会抹药酒吗?”
“不会。”
“你看、”
“因为我那时就算勒出瘀青也没人心疼,”方丞面露落寞,道:“抹与不抹,其
实无所谓。”
舒少洺眨眨那圆圆的大眼,舔舔唇,就著撩高衣摆的动作走到方丞身边,语气里
带着壮烈成仁的意味,道:“你抹吧,大不了不出门,叫外送。”
方丞转开药酒的盖子,正要倒在手上时,听见舒少洺低声说了句话。
“以后心疼你的责任我承包了,你也得抹,知道吗?要臭大家一起臭,别说什么
没人心疼你,我还在这呢,怎么会没人心疼你。”
突然收到了重磅情话的方丞愣了愣,几秒后他关紧药酒的盖子,将那小小的瓶子
扔到单人沙发上。
“不抹了?等等……方丞,你干嘛?”
被压倒在沙发上的舒少洺一脸错愕看着突然开始脱他衣服的方丞,他挣扎了两下
,期盼争取到等等出门吃晚餐的权力。
“既然要抹,就让我彻底检查一下好了。”
“那也不用脱裤子!方丞!”
当晚,守在方家门外的记者们苦等到八点,只拍到了一张照片。
一名外送服务生站在方家门口,开门的是方丞,付钱领了数量惊人的晚餐,看起
来有三人份。
照片中,站在门口的方影帝笑得灿烂万分,仿佛将要享用的,是天底下最难得的
珍馐美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