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GM:https://youtu.be/P73ZjMr-P44 《远方的寂静》;林海
秋末午后,南台湾的太阳依旧灿烂,热度却明显消退了不少,两旁皆是绿荫的红砖
道上,凉风徐徐,吹得树叶沙沙作响,几片叶子随之飘落。
年约25的男子走在红砖道上,出门前用发胶抓过的浏海被顽皮的风吹乱,几缕发丝
落在额头上,使他看来显得有些稚气,白净清秀的脸庞上戴着金色细边眼镜,一身
白色短T外搭牛仔衬衫,米色休闲长裤,脚上踩着帆布鞋,有着几分书卷气息;他踩
过地上的枯叶,脆裂的声响让他的心情也跟着惬意了起来。
现在大概是南台湾难得的舒适天气吧?他想。
本来打算到邮局寄完信件之后就回工作室继续工作,但这样的大好天气让他舍不得
缩回那只有那几坪大的小小工作室,面对着电脑和白炽的日光灯,索性放自己一个
下午的假,散步到他最爱的咖啡馆喝个下午茶,等恋人下班。
工作室到咖啡馆,步行约30分钟的距离,他一星期总会走个几次,沿途风景再熟悉
不过,但每每走到距离咖啡馆约100公尺的地方,脚步和心跳都会情不自禁的加速,
不远处的咖啡馆不仅仅是提供暂时休憩的地方,也是他心灵的归属。
小小的咖啡馆藏身于透天厝的二楼,是老屋改建而成的,一楼是服饰店,要上咖啡
馆得从透天厝旁的小铁梯拾级而上,窄窄的黑色铁梯只容一人行走,每踏一步都发
出沉重的响响,仿佛尽责的门卫,示意著楼上咖啡馆的主人有人来访。
他推开了玻璃门,门上挂著的铜铃当当作响,咖啡馆里正播放著林海的《远方的寂
静》,轻柔的钢琴声、咖啡的香气、从窗户斜洒进来的暖阳,让处于这空间里的人
们得到短暂的安歇,得以放松心情。
咖啡馆保留了老屋的磨石子地板,朝路面的墙被打掉一半,装上大片玻璃,让室内
经常是一室明亮,左右两面墙上则挂了几幅摄影作品做装饰,是喜爱户外活动的老
板自己拍的,吧台旁则有书柜,摆满老板自己喜欢的各式书籍;座位区除了吧台前
的长型桌面,只有少少几张圆桌搭配舒适的沙发椅,灯饰也是老板自制的,用细树
藤绑成的灯罩搭配黄光灯泡,为室内又增添了几分温暖。
吧台后方的年轻老板听见门铃声,将视线从手边工作移开,挂上营业用笑容往门口
望来,见到来人是他之后,略长的眼睛顿时笑成弯月,却只是朝他轻轻颔首就算是
打了招呼,他回以微笑点头,不选择吧台边的位置,而是迳自走向窗边的老位置。
刚来到咖啡馆的时候,咖啡和老板对他来说都是陌生而充满吸引力的,老板总是一
身烫得直挺合身的白衬衫、黑色休闲裤衬出他修长的身形,咖啡色半身围裙更显瘦
削的腰线,为了工作方便,衬衫的袖子会整齐的卷到手肘处,露出结实、青筋微微
浮起的前臂,不急不徐的在吧台忙碌著,即使店内客人全满,也总是一派优雅,不
曾显示出一丝慌乱。
他喜欢坐在吧台前的位置,因为他不懂咖啡,这位置可以近距离看着老板怎么煮咖
啡,边和老板聊些咖啡相关知识和生活琐事,老板带着磁性的男中音说起话来很动
听,尽管偶尔也会有毒舌得令人难以招架的时候;他总是习惯请老板推荐单品咖啡,
久了老板直接省略推荐的动作,见到他来就开始为他煮上老板认为适合的单品咖啡,
端给他以后才为他介绍,再附上几片手工饼干。
老板有各式煮咖啡和饮品的工具,咖啡机是必要的,另外还有虹吸式咖啡壶、手冲
咖啡壶等;比起喝咖啡,他更喜欢看老板煮咖啡的过程,手持有着如天鹅颈项般弧
度般美丽细长的细嘴注水壶以绕圈方式注水的优雅手势、像变魔术一样的虹吸咖啡,
就连拿着刷子刷掉咖啡粉的修长手指,还有那低着头专注看着咖啡,轮廓分明的侧
脸都很好看,煮咖啡是一门艺术,眼前的老板则是充满魅力、叫人舍不得移开目光
的艺术家。
他是接案的平面设计师,有工作时得关在房间里长时间面对着电脑,肠枯思竭的时
候,他就抱着笔电换个环境希望可以借由外在激发一些灵感,爱上这家咖啡馆之后,
咖啡馆成了他另一个工作室,老板挑的音乐、咖啡香、还有老板那大提琴式的中低
音、客人的低声谈话声,杯盘轻碰的声音等等,都再再让他可以静下心来好好做事,
刚方便的是,和老板熟稔了之后,吃饭时间一到,老板为自己叫外送时也不会忘了
帮他也叫一份,更是让他连觅食的心力都省下了。
有天晚上接近打烊时刻,店里除了他没有其他的客人,老板解开围裙走出吧台和他
并肩坐在吧台前的位置,两人将椅子转了个方面,朝向户外的那面玻离窗,边聊边
看着那一大片玻璃窗,天黑后屋内亮起了温暖的黄光,外头整座城市霓虹璀烂照亮
夜空,玻璃窗上映照着咖啡馆内正并肩而坐的两人倒影,与窗外的景色交叠在一起,
让此刻像张永恒的叠影照片。
老板突然开口问他:“你觉得玻璃窗上如果有些什么画或文字,和窗外的景色做结
合,看起来会不会有不一样的风景?”
“嗯......听起来还不错,不过不试试看也不知道。”
“你愿意试试看吗?”
“...............................我吗?”他伸出食指指著自己,诧异的看着老
板。
“如果你愿意的话。”老板也转过头,上半身微向前倾,拉近了两人的距离,那双深
邃的眼睛像黑夜中的深潭,安静、迷人而危险。
他有些慌乱的转回头假装认真研究的看着玻璃窗,清了清喉咙。“咳咳,所以你觉得
应该要有些‘什么’?”
“我希望可以完全交给你发挥,你帮我想想?”老板见好就收,慢条斯理的把背又重
新靠回自己的椅背上。
“你就这么确定我画出来的你会喜欢?”
“嗯,你之前在店里餐巾纸上画的那些随手涂鸦......我很喜欢。”
“哈哈...是喔。”喜欢就喜欢,有必要还故意压低嗓音吗?
“至于报酬的部份......”
“不用了啦,我先试试看,你喜欢的话请我吃饭如何?不是平常吃的外送可以解决
的喔。”
“那有什么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