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页防爆~~
CH3 (H)
杜熙唯不知道是不是自己误会了,还转头看一看林睿沂跟自己身后,但是并没有见到
其他的人。
“对啦,我是在对你说话,这里没有别人,小少爷。”
在这个时候杜熙唯才真正正视林睿沂这个人。对方身高约莫与徐懿贵一样高,但是皮
肤却是小麦色,抓松的刺猬头有几分慵懒,更衬出眼神里挑衅的意味。
杜熙唯看着双手扠在裤袋里的人,淡淡的回应,“我姓杜,也不是什么少爷命。”
林睿沂见状兴致来了,“怎么,难道不是吗?一点人情世故都不懂,徐懿贵带你来,
你不是像小鬼一样扭扭捏捏连吃东西都不敢,不然就是坐着一个屁都不放,你隔壁的那个
医师不就因此老是隔着好几个位子去跟徐懿贵说话?”说著说著那些不满肆虐而出,“竟
然还坐在位子上玩手机,既然如此来这里做什么?回家去就好了啊?”
为什么要装忙玩手机?那是因为我想看起来想和一般人一样,至少能够像普通人那样
神态自若的坐在位子上。杜熙唯在心中呐喊著。
但也正是因为他不愿意被察觉这样的心情,所以根本无法将这些话说出口。
杜熙唯一时间说不出一个反驳的字。刚刚洗脸时滴在眼镜上的水滴把对方的身影幻化
成好多个,每一个都有着指责他的姿态。
“像你这种人我见多了,”林睿沂像是想起什么,轻蔑的笑了,“不就是倚仗着有人
会爱护自己、保护自己,所以任性的只活在自己的世界中,享受着那份所谓的天真,其实
不过在享受别人给你的方便,或是欺骗自己这样子没有问题罢了!”
林睿沂一字一句没有半点停顿,“你知道在你身旁的人会有多难堪吗?”
杜熙唯在自己的世界里是绝缘体,而他才刚刚开始体验跟别人一起融入同一个世界的
生活。他从未想过当这样的自己摆在两个人面对的世界里,自己的存在也许会带给徐懿贵
困扰。
跟他这样的人在一起,会痛苦吗?杜熙唯想。
沉默给了杜熙唯片刻的缓冲。然后随即被林睿沂的一句话打乱。
“你根本不适合徐懿贵。”
杜熙唯的忍耐几乎瞬间就要突破临界,或许是与那个人有关,所以觉得自己意料之外
的失控,他突然大声的:
“我、我只是不知道该怎么做!”
“不,不可能的,每个人都有察言观色的能力。那不过是在逃避罢了,装作不知道,
就以为能够得到安全,或者是就能有借口能够享受别人给你的安全……”林睿沂说,“明
明给了周遭了人添这么多麻烦,却能沉溺在自己的世界里中,你不觉得这样很卑鄙吗!”
“不是的!你、你不明白……”杜熙唯颤声,
“那是因为坏掉了!因为我跟世界连接的地方坏掉了!不是你说那样贪图享受、卑鄙
什么的!”
林睿沂激动的打断对方,
“不懂什么,难道不是这样吗?你们这种人活到这么大,却还是需要别人的照顾,只
不过一顿交际的饭局,竟然连一句客套的话也说不出来,不就是因为被保护得太好了吗?
好到连做人都不会了。好到连……”林睿沂停下来,神色突然有一丝异样,像是有点痛苦
,又有一些内疚。
这时厕所的门乍然被推开,徐懿贵急急的跨步挡在杜熙唯前面,
“阿睿,你是怎么了?”接着他望向杜熙唯,“唯,你想回去的话,我们就走了吧。
”
杜熙唯在林睿沂蔑视的眼光中摇头,“徐懿贵,还没有,我还没有说完。这件事你不
要介入,”接着他向前走,越过徐懿贵,直到林睿沂面前一两步的地方才站定。
徐懿贵没有见过杜熙唯这样的神情。
“我想请问您几个问题。”
“喔。”林睿沂对于无意义的敬称嗤之以鼻。
“林先生,你会画画吗?”
林睿沂楞了一下,虽然对于问题的没头没脑有所质疑,但还是如实回答,“会。”
“会跳舞吗?”
“普通。”
“那么,你会唱歌吗?”
“不怎么在行。”
“如果你觉得你唱歌不怎么在行,你觉得靠练习,可以挽救得回来吗?”
“……嗯,练是可以练,但是有个限度吧?”林睿沂抬眼,似乎有点知道了这些问题
的意味。
“如果要你像个歌星一样放胆高歌而且满堂喝采,办得到吗?”
“会做人的话不难吧?”林睿沂嗤笑。
杜熙唯则完全不为所动,
“我是说本质。对于歌艺的本质。你能用一首经典名曲,唱到让观众感动到流泪吗?
”
林睿沂不耐烦的,“不可能。”
杜熙唯接道,“因为天分。做这件事,需要一点天分。是吗?”
他没有停歇的继续说,
“有些人天生就会涂鸦,对于光影很敏锐;有些人生下来听见音乐就很自然的摆动手
脚;有些人音域广,各种歌都能行云流水的唱出口来。
“林先生,我想对我来说,所谓的‘做人’也跟唱歌没有什么两样。我不是说它不能
被练习,不能去学,我无意找任何理由掩饰社交能力的贫乏导致的生活障碍。既然有人天
生便不会画画、不懂跳舞、不能随心所欲的唱歌,那么,为什么你不能这样去体会所谓的
‘做人’呢?”
“照你所说,那么,不会做人是可以学的。有没有天分那根本只是借口,不是吗?”
“唱歌也是可以学的,画画也是可以学的。但是林先生,你能够成为毕卡索吗?”
“至少我再不济我也能画个人。人模人样的,大家一看便知道的。”林睿沂咬牙切齿
。
“那我从皮卡丘练起有什么不对?”杜熙唯说话的时候异常的冷静,但是他藏在背后
的手还是一直颤抖,停不下来,“……就算我一辈子只能画出皮卡丘又有什么不对?”
“你白痴啊!”林睿沂突然爆粗话,“你以为我没画过皮卡丘啊!你不知道皮卡丘比
人难画多了吗!”
“可是,对我而言画皮卡丘比画人容易多了啊。”杜熙唯感觉到徐懿贵的手默默的握
在他冰冷的手上,“如果这辈子我就是只跑动漫展的场,那么就算我只会画皮卡丘,就算
画得再丑,再惨无人型,那又怎样呢?”
“那就可惜了,你最后还是做不了人的,你就好好当一辈子的皮卡丘吧!”
@
回到家一关上大门,刚换上拖鞋,杜熙唯突然从背后紧紧抱住徐懿贵。就像他刚刚在
机车后座所做的那样。
杜熙唯因为身高,从背后抱住人的时候,头颅刚好只落在对方的肩胛骨。他左右磨蹭
了一下。
徐懿贵抚摸著杜熙唯环在腰上的手,突然的听到爱人这么说:
“懿贵,你会喜欢皮卡丘吗?”
徐懿贵骤然停下动作,在对方呆滞的瞬间转身,将人腾空抱起,将人在沙发上放开的
瞬间,随即欺身将对方压在身下。
“唯,你听好。”徐懿贵凝视著身下的人,“我现在非常后悔没有在林睿沂前面吻你
,狠狠的。如果时间可以倒转,我会毫不犹豫的这么做。”
杜熙唯睁大了眼睛。
“我不知道你从哪里开始听见的,他,他说我不适合……”
“我喜欢皮卡丘。”徐懿贵认真的说,“很喜欢,很喜欢……就算牠永远不会变成雷
丘也没关系……”
然后他在吻里这么说,“……最喜欢了。”
杜熙唯趁著脑里还残存著轻微的酒意,将双脚环上徐懿贵的腰,然后将整个人热切的
贴上去。
肌肤的相触像是熊熊烈焰,将恋人间的不安燃烧殆尽,野火燎原。
这一天晚上睡觉之前,徐懿贵看着因为余韵瘫软,睡眼惺忪的人,用手指一次次的梳
著对方的细发,最后这么说。
“一起出去玩吧。我会把假留下来,我们一起去冒险。”
@
实验室的生活十年如一日的在进行。
在公共仪器区操作酸碱测定仪的杜熙唯戴着口罩,安静的操作手上的酸碱试剂。一群
女生吱吱喳喳的涌到他附近的公共区域,跟他正放在量杯里强烈旋转的安静磁石形成强烈
的对比。
杜熙唯认出其中几个是自己实验室的,但大部分都不是。
“天啊!你是说那个农场的吗?你也有在玩那个游戏吗?”
“有喔。要我送礼物给你吗?”
“好啊好啊!我要那个赠送种子的邀请!”
“我也要!我也有玩!”
好几张嘴巴的热闹让原本冷清的实验室有了几丝生动,杜熙唯觉得青春真好,完成了
配置,他接着离开原位,回身去找洗瓶来冲用过的测定电极。
回来的时候听见话锋已经转到另一个世界,他手上的水柱把玻璃电极迅速的刷过。
“……对啊我们明天要去买包包,就是上次班代介绍的那一间,不贵可是很好看。”
“是喔?明天吗?我也好想去!”
“你没时间啦──恋爱的人都没时间。”
“叫他带你去啊!”
“干嘛排挤我。”女孩的语音带笑。
“就是要排挤你,”整群女生吱吱咯咯颤笑起来,“我们要排挤静雅,谁叫你偷偷交
了新男朋友都不肯说是谁。”
“唉呦,”刚刚被揶揄的女孩跺脚,“不跟你们说啦。”
说著说着她往旁边躲去,杜熙唯正准备把手上的废液杯倒向水槽,他赶紧向后退,“
学妹,小心。”
“啊,学长对不起。”学妹道完歉,随即跟旁边再度笑成一团的人一起跑掉。
所以一向对于陌生人有脸部模糊症候群的杜熙唯竟然记得她。静雅。他随后在附近的
仪器登记表看到了一个娟秀的笔迹书写这个名字。
人如其名,留着披肩的长发,笑起来的时候脸上有对小小的酒窝,声音听起来很温柔
,总是很有礼貌的女孩子。
杜熙唯离开公共仪器室去喝点水,回到原处时,看见自己教过的大学部正堆积在一起
,手边是自己带过他们上机的PCR机器。
“设定上都没问题吧?”杜熙唯随口这么问。
其中一名学妹答,“应该是,学长。”
应该两个字让杜熙唯硬是在原地站了一会,直到离按下“RUN”这个键只差一步时,
才默默离开。
回到座位上时,他花了一些时间看了改到第十遍的硕士生摘要,觉得差不多了,想要
早点通知学弟,让他早日送给教授。
杜熙唯问过附近的研究生,直接前往取水室找人,踏进区域里他一看见对方马上开口
:“学弟,你的摘要应该可以了。”
话已出口他才发现角落有还一对男女,男的因为他的到来而噤声,女孩子正是静雅,
带着一点害羞的表情。
杜熙唯把事情交代完便迅速的离开取水间。
对于撞见了不想看到的人,跟不是那么想知道的关系,杜熙唯意料之外的有些心烦意
乱。无法在座位上待着,他无意识的走到实验区的角落做了一会儿洗血清瓶的杂事,之后
连带的补起了耗材,发现塑胶吸管的短缺,他回到公共仪器区,蹲在地下找起上次囤的纸
箱,却迟迟没有找到。
正当停在原地时,突然的他听见有人在说话。
“这样算是有还是没有结果啊?”
杜熙唯听得出来是自己实验室那两个学妹。
这时候另一个声音开口了。
“我也不知道啊。要去问学长吗?”
“你是说要去问学长还是大学长?”
“学长吗?但是他有时候也不是很想理我们。”
“就像我们不想理珮骅一样吗?”
女孩子们的笑声在杜熙唯的耳里有着那种熟悉的凉薄感。“我们都不想理她的时候,
珮骅就会跑去问静雅,因为只有她会回答她。”
接着两人按著按钮存盘,连接电脑的键盘声音喀喀作响。
有人又忽道:“如果去问学长这张图,大学长在旁边听到了就会管这件事了”
“是啊,虽然大学长一解释起来我们也不见得听得懂,就有时候有点,怎么讲……囉
唆?连什么时候回去都要问,老是叫人早点回去什么的,嗳,反正就是有点像我妈一样。
”最初开始话题的声音这么说。
“我也有点这么觉得。”
两个人的对话杜熙唯听到这里,他决定不再管那一箱耗材,默默的起身回到实验室。
甫进实验室,他就听见回到座位上的硕班学弟对他说教授找他。
杜熙唯缓缓走到教授敞开的办公室,用手轻敲门。
“请进。”
每当踏进这间办公室,杜熙唯总是有一种走上竞技舞台的错觉。他尽量挺直腰,像个
赴死的勇士般向前走去。
尽管如此,他知道自己还是会浑身僵硬,并且在逐渐堆积起来的紧张中脑袋空白。
“教授。”
“请坐。”范教授抬手,示意杜熙唯坐在办公桌前的椅子。
那是张有扶手的椅子,扶手短而优雅,有个简单的螺旋纹将线条收拢,半弧勉强及肩
的椅背上面的有着咖啡色、红色与金色条纹的花样,整张法兰绒布料的椅子在夏天里总显
得有些热,但是放在长年低温空调的室内,则是意外的有着一种温暖的感觉。而现已临到
初秋之际,更是带有一种引诱人摸摸它的温柔感。
这张椅子存在了很久,自从杜熙唯进入这间实验室以来,它就一直都在那里。
杜熙唯坐下后默默的抚上了扶手旁的绒毛。
范教授放下手中的公文夹,看似顺手的把它推向书桌的侧边,与底下的文件整齐的堆
在一起。带着微笑的表情,他将手掌在桌前交叉,话题开始在这一瞬间。
“这张椅子是我的指导教授送我的。”
杜熙唯摸着手把的手停了下来,不知道该怎么接口。
“我当初博士要毕业那一年,那时候我是那个实验室第一个来自台湾的毕业生。我的
老板,他每年当有博士生要毕业,都会自其中选一个学生,送他一张椅子。”
范教授目光落在椅子上,好像回到当年的那一刻。
“我的师公,也就是我指导教授的教授,家里原本是家具制造商。他没有加入家里的
事业,但是自从他当上了实验室的主持人,就每年都买一张椅子,送给他的博士毕业生,
告诉他们‘坐稳了,静下心,然后找到你的舞台。’
“我老板也继承了这件事,后来他学生越收越多,虽然毕业的不那么多,”教授说到
这里笑得微妙,“但是他每届都会选一个博士毕业生,送这张椅子给他。听说整张椅子的
模样就跟当年完全一样,也都是那间工厂生产的,一直没有变过。”
范教授将眼光转向看起来迷迷糊糊的博士生,轻轻一笑。
“他那时对我说,‘嘿范,你知道吗?当年我拿到的这张椅子,跟你屁股底下这张一
模一样。现在它是你的了。但是我有一个烦恼,你知道吗,我刚刚试着去看了看台湾到底
在哪里,还真的不是我想像中的远,这样你真的带得走吗?’”
杜熙唯愣愣的没接话,教授主动接了口:“所以你猜我当初花了多少运费?”
见到学生依旧无语,范教授又说,“猜看看嘛,”接着温和的笑了一笑,“不猜一猜
吗?”
杜熙唯这一瞬间好像明白了什么。他觉得教授似乎在提醒着他。
在教授静定注视的目光里,杜熙唯觉得自己不能不开口,硬生生的给了一个模糊的问
句,“呃,美、美国的话很贵吧?”
“是喔。说不定都要跟椅子一样贵了。”范颂铭补充。
两个人的目光很刚好的都在这个时刻投向了话语中的主角。
看着阳光从窗户斜射进来,打在身下的椅子上,漾出一种好似带着温度的温润光泽,
杜熙唯不禁由衷说道:
“不过……这是张很美的椅子。”这是进了办公室的杜熙唯主动愿意说的第一句话。
两人之间没有言语,只是相视而笑。
说也奇怪,这几句极其普通的对话,却是这师生两人间除了公务与研究外,最贴近彼
此的对话。过去的杜熙唯不曾这样对范颂铭说过一句话。
而范颂铭也没有见过学生有些缅腼但是带着笑的神情。他的博士生面对他讨论实验时
都很专注,但是不多表情,说话时刻都谨守着分际,开口时多半带着一丝着急,甚至是紧
张的。
师生间因为这个短暂的瞬间,好像平白的生出了一种迟来的熟悉感。
“熙唯。”
杜熙唯抬头,意识到教授有些话想对他说。那才是他今天获邀坐在这张椅子上,分享
著回忆的主因。
“我早上在信箱里拿到了上次接受paper的抽印本,”范教授解释道,“就是期刊方
接受后会印一份官方的纸本给你,这可包含在我们实验室两个月前收到的帐单里,美元计
费,真贵的几张纸。”接着他把纸本递给杜熙唯,“恭喜你,熙唯。”
杜熙唯接过,上面的英文标题他读了几次,方才抬头,“谢谢。谢谢老师。”
教授的话并没有说完。
“另外,今天我还收到了另一封电子邮件。”教授一面说,一面从刚刚的公文夹底下
抽出打印出来的信件,递给博士生,“你知道吗?当初我们讨论过这篇已经刊出的图C的
实验时,不是曾经觉得可以往流行病学的方向去做,还有写信给一个加拿大的实验室要过
质体,你记得吗?”
杜熙唯眼睛一下在纸上,一下在教授的面孔,有点忙不过来,不知道先看哪一边。
“这是那间实验室的主持人的回复。”教授简单的说明,“通常我的经验是如果写信
去要质体,要给你的一周内就会回复,否则就永远都不回复。”
两个人此时二度相视而笑,但是这次的笑容与刚刚相比更多了几分默契。
“但是就在你的paper线上刷出来两个月后的今天,竟然出现了这封信。显然那位老
板看了你的paper,也有点兴趣。信里说因为疾病管控的限制,他们的质体不能输出。”
教授离开椅背,倾身向前,“但是如果我们去他们的实验室做,就是可行的。甚至文末还
颇为欢迎。”
杜熙唯露出讶异的神色,但是思绪还没有理清,“他是说?”
“就是你可以过去他们实验室,欢迎合作交流的意思。”接着范教授又从抽屉里拿出
一份淡绿色的印刷品,看起来曾经是某份宣传品,“我们生科系送交换学生出去其实算是
常有的事,学校可以补助机票跟住宿的钱,虽然有天花板的上限。不过这是个好机会。”
杜熙唯一时无法回答,但是无可否认的,他的内心一瞬间产生了向往。
范颂铭再度将背靠上椅背,带着轻松的神情,“这件事你可以慢慢想,想好了再决定
。出国去要考虑的问题大概几方面,经济考量,这点你可以看一看我们学校的补助说明,
另外是家里支不支持,是否需要照顾年迈的父母等,我记得你似乎填资料卡时母亲健在,
可以问问她。”
杜熙唯想起当初为了怕麻烦,也不好解释,在父亲的字段上填了正确的已殁,在母亲
的字段上却填上了继母的名字。联络电话他伪装中填了弟弟的家用电话。紧急联络人也是
弟弟。
“最后一项是感情生活。我当初出国的很早,硕一就出去了,所以与师母的相遇是在
国外,但是你们这一代的感情发展我就不清楚了,以你的年纪来说,说不定你已经有交往
到论及婚嫁的对象?”
杜熙唯暗思教授说不定是听到了之前同学起哄的那些什么眼镜娘的笑语。
见到杜熙唯不语,教授便顺着说下去,“也有先结婚再出国的,或是先订婚,或是干
脆一起出去的都有。这些事情你可以一并考虑进去。不急着决定。当然,也不是一定非得
出国去。只是正好眼前有个机会。”
杜熙唯将目光转到地板,再看向教授,“老师,我回去好好想想。”
范颂铭说:“你的实验如果安排得宜,也已经不是需要修课的情况,可以偶尔放个小
假,三五天都没关系。人生很长,花点时间停下来也是很重要的。”
最后教授最后对着坐在椅上的博士生这么说,就如同当年他的老师对他临行前的话:
“坐稳了,静下心,然后找到你的舞台。”
一直到博士生出去后,范颂铭还是看着那张沐浴在午后光线中的椅子。
他暗想,坐过这张椅子的学生很多,杜熙唯算是满特别的一个。某个程度上来说算是
过于谨慎,但是想法上却又出乎意料的大胆,对于人始终像是隔一层纱,但是却又常在过
度直视人的那双眼睛里显现一种,几乎像是热情的东西。
不知道未来还有没有令他印象更深刻的学生呢?范颂铭起身,自己坐在了那张椅子上
,一边喝茶想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