单三等人出去时,外头已有马车在接应。
贺令遥与杨寻芳毕竟懂得武功,身上也并无什么伤势,反倒是左言逍腰侧的伤本来已可下
地了,今日坚持跟去,与那杜鹃贼交上了手,伤口又有些迸裂。
马车上,玉堂钻在兰清怀里,缩著肩膀,兰清拍着他的背,哄著问他是否受伤,又安慰他
说就要回去了,可玉堂仍一句话也不说,整个车厢就听贺左二人在小声斗嘴。
单三想到他是记着自己身上的血迹,还在害怕,心疼得不得了,又觉得有些悔恨。
回到陆府,贺令遥扶著左言逍,兰清牵着玉堂,下了车,都是小心地跨过门阶门槛,兰清
悄悄与单三交换了一个眼神。
进到前庭,单三便柔声道:“玉堂,兰清还得去慕希那里覆命,我带你回房去,来。”他
伸出手。
玉堂挨着兰清的手臂迟疑地看向兰清的脸,兰清点了点头,说:“你快去休息吧,让三爷
瞧瞧有没受伤。”就松开了手。
玉堂这才垂下眼,乖乖地走过去单三那里。
单三牵着他,跟兰清道:“若情况有变,让慕希随时遣人来告诉我。”
“是。”兰清点头,就离去了。
单三把玉堂送回房间,安置在床上,自己也在床边坐下。
“玉堂?”他唤他。
玉堂仿佛未闻,好一会后才道:“三爷......”
“你要不要喝点水,吃点东西?”他伸出手轻轻摸他的脸。玉堂看起来虽然没有外伤,但
这一路上都在出神,这让单三很担忧。
玉堂轻轻地摇了摇头。
“那要不要休息,睡一会?”
玉堂像是有点迟疑,“不......”
看着他的样子,单三舍不得地将他搂进怀中。
玉堂静静地让他抱着,又好一会才把手搭到他的背上。
“对不起,”他忍不住说,“没事了,你一定吓坏了,但现在已经没事了。”说着他吻了
吻他的额心,轻轻抚着他的背。
玉堂靠在他的胸口上,但视线从他的衣服上、手臂上,慢慢转向床壁,床铺,棉被,枕头
,床壁上挂著青黛的流苏缇花缎帘,床铺上铺着秋香色的床单,棉被也是秋香色的,上面
有好多花样,枕头是竹青色的。
看了一圈,那些颜色唤起了些许知觉似的,慢慢才有种安心的感觉。“三爷......”
他的声音很小,但是单三听见了,低头看他,用手指轻轻摸他的头发。“玉堂......”
这回应、以及回应的声音也让他安心。
玉堂把脸埋在他怀里一抽一抽地哭了起来。
同一时间,贺令遥在左言逍房里发了一顿脾气,把人塞回床上,就想赶紧去请温若寒来看
他的伤口──他心里一面奇怪:温若寒本是跟他们一起回来的,无声无息地人就不见了。
温若寒并没有回去他所居的客房,贺令遥到前厅去找,见杨培馨师兄弟几人,正在讨论安
排围街、报官、问供等事,却也不见温若寒。
贺令遥一时也想不到温若寒还会去哪,正在挠头,杨培馨差遣完师弟,见到他站在门边,
才问:“令遥,怎么了?”
“杨师兄,可知道若寒上哪去了?”贺令遥问。
楚易良插嘴道:“温公子我看他一径去了后院,好像有点紧张。”
贺令遥疑惑地皱起眉头,“我去找他,谢谢师兄。”说罢,便离开大厅往后头去了。
后边能让温若寒紧张的也就两个人,一是左言逍,二是他师兄,他既然没有去看望左言逍
,自然去了关押他师兄之处。贺令遥往后寻去,直在走廊上就看见温若寒站在一独立的小
屋门口,一个蒙头蒙脸的人手拉着他,正说话,贺令遥虽然未曾见过温若寒的师兄,想来
就是他了,因此见本应关押的人居然无人看守、还可以启门,贺令遥着实一愣,“若寒
......?”他快步过去,温若寒闻声回头,“贺大哥。”
“你......”他走到近处看看温若寒又看看许浮波。“他......”
许浮波一语不发。
温若寒垂下眼,对许浮波道:“你进去吧。”
许浮波并没有马上进去,看着温若寒,似有话要说,但顾忌著贺令遥,只露出心有不甘的
模样,便甩头往屋内去了。那屋子门口也居然无人看守。
屋门关上,贺令遥才道:“你放他出来,也不怕他逃跑?怎么这附近也没有看守的人。”
温若寒苦笑一声,“他的命如今在我手上,我不让他走,他不敢也不能。”又往旁边望了
望,“这平日里是有人看守的,只是我为了说话方便请他们离开一会罢了。”
“你一回来就找他,发生了什么事?”
“没事,就来看他是不是服了药。”温若寒道。“贺大哥找我?左大哥今儿动了兵器,伤
口一定裂开了吧,严重吗?”
他把话岔开,贺令遥明知道他没有吐实,也无法追问,只好点头道:“不很严重,只是还
是请你看看比较放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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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堂抱着单三哭了一会,声音渐渐小了。
单三稍稍松手,低头看他,他肿着眼睛,只是慢慢地掉着眼泪。
单三伸出手抹抹他的脸,说:“你昨晚受了惊吓,休息一会,好不好?我陪着你。”
玉堂轻轻点了一下头,他便轻轻将他放倒在床上,“我去给你拿条毛巾来,擦擦脸,嗯?
”
他又点了一下头。
单三这才起身,去一旁脸盆架上拧毛巾,回头看了他一眼,只见玉堂没有闭上眼睛,只是
两眼发直地看着床板。
单三心忖,玉堂受到的惊吓,只怕比表面上看起来大得多了。
他回到床边,帮他擦擦脸,又帮他脱了外衣,盖好棉被。
一会而宜信进来,手里捧著一个小香炉,迳自放在桌上,“陆爷说,一会儿送早餐过来,
问三爷要不要一起用。”
单三没有抬头,只是抚著玉堂的头发,小声道:“他不去跟师伯禀报今天早晨的事,却来
跟我吃饭?让他忙去,别管我这边。”
“杨二爷回报找到了地点,掌门人亲自去了,说陆爷有伤,叫回来休息。”
单三苦笑了一下,“原来是这样。”他停了停,又道:“我不想吵著玉堂,你去说一声,
我再陪一会就去找他吧。”
宜信点了点头,便离开了。
稍后,陆慕希仍然来了,寝房里弥漫着安神香的味道,单三也正闭着眼小寐,听见动静,
睁开了眼。
“玉堂怎么样?”陆慕希走过去问。
“他吓得不轻......”说著,他低头望着床上的人。
玉堂睡得很沉,但是整个人缩成一团,好像很不安的样子。眼睛也肿肿的,手里揪著棉被
。
“宜信呢?”
“我叫他去歇息了。”他说。
陆慕希趋前看了一会,才道:“我们出去。”
二人到了外间,单三道:“说了我去找你。”
“我听说了一事,觉得应该早些告诉你。”陆慕希回答。
“什么?”
陆慕希往房内看了一眼,才对单三道:“我问过了,关押他们的地方有两个尸体,是寻芳
杀的。”
单三睁大眼,“你的意思是玉堂看到了?”
“当然看到了。”他停了停,“他怕血,是吗?”
单三点了点头。
陆慕希又接着道:“那两个人都是流血而死。师弟说......真是不忍卒睹......”
单三沉默一会,他并不怪杨寻芳,他怪自己让玉堂被卷入这种事情中。
“事情怎么样了?”他又问。回来以后他只照顾著玉堂,其他事情都没有理会。
“师父下令,把那周边都监视住了。”
单三一愣,“你说那个豆腐店的整个街廓?”
陆慕希点了点头。
“这么大动静?官府呢?”
陆慕希微微苦笑了一下,“官府知道也不能怎样。我也头疼的很呢,到了这地步,除非能
清查出到底有多少人,不然,非得怀疑门里头可能有内奸了。”
“那两名女子呢?”
陆慕希摇了摇头,“还没有问,估计也没那么容易说。我想大家都累了,休息一天,明儿
再说。”
单三点了点头,“那令遥和寻芳呢?有没有怎么样?”
“说都没事。我让他们先休息。”
单三抹了抹额头,“我也想起一件事,觉得奇怪,该跟你说。”
“嗯?”
“寻芳接住了柳含光的一掌。”
“听说了。”他停了停,又微笑,“你怀疑......”
“怀疑得很。”单三道。“令遥也罢,扬风派有掌法──虽然令遥未必成气候,但柳含光
施招仓促,侥幸接下是可能的,可薛叔......想必不曾传寻芳掌法。”
柳含光的掌力,自己仗着内功硬接也只是气力相当,杨寻芳完全没有修习过掌法,单三实
在不信她能接住柳含光那冰寒至极的内功。
陆慕希点了点头,又道:“寻芳是薛叔收养的孩子,在收养之前,她也父母那学过武功吧
。”
“我还是觉得不大对,听薛叔说,寻芳的父亲武功虽好,却不算顶尖,母亲则是全无功底
的......”
“是不大对,但我们现在不忙琢磨这事。”他道。“走吧,你也还没吃饭。”
单三往寝房看了一眼,这才随陆慕希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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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夜。
单三搂着怀里的人,手轻轻地拍着他的背,哄孩子一般哄他睡了。
但他自己毫无睡意。
晚饭的时候,玉堂吃得非常少,陆慕希叫人送甜点来,他也吃不下。饭后单三带他在花园
中走走,但玉堂一句话也不说。
虽然不像刚回来时,有点恍惚的模样,但是种种反常,单三哪里能够安心?
玉堂显然睡得很不好,不时紧张地打颤,或者发出小声的呻吟,所以即使他睡着了,单三
的手还是没有停下。
外边传来远方狗吠的声音,还有花园里时起时落的虫鸣,夜里惯常的声音,现在都显得十
分扰人。
“嗯唔......”他又发出这样的声音,不安地扭动了一下。
单三的手慢慢停下。
“玉堂?”他轻轻唤他,但是玉堂只是皱着眉头。“玉堂?”他轻摇玉堂的肩膀。
玉堂醒了过来,眼神惺忪,又是困倦,又是疲乏。
他温柔地抚触他的脸,“做恶梦了?”
“......三爷......”他往他怀里靠过去,单三就轻轻搂住他,抚着他的头发。
“告诉我,你做什么梦,好不好?”
玉堂没有回答,只是抓住他的衣服。
单三见此,又哄道:“上一次,你做恶梦之后,不是把恶梦告诉我了?是不是就没有再做
梦了?”
玉堂嗯了一声,似是有点迟疑。
片刻过后,他才用干涸的声音道:“我看见好多血......”
单三将他搂紧,“血,还有呢......”
“眼睛......”
“眼睛?”
“好大的眼睛......”他说著忽然发起抖来,“眼睛......看着我......”
“玉堂!”单三扳起他的脸,“没事,已经没事了,我在这里,没有什么红色眼睛,我在
这里......看着我,来......”
幽暗之中,玉堂仰头望着他的脸,伸出手轻轻碰他的眼角和脸缘。
单三低头靠着他的额头,“已没事了,我陪着你,你看,没有那些东西。”
玉堂却没有被安抚,反而哽咽起来。“嘶......”他吸吸鼻子,“呜......三爷......”
“我在这里,”他将他的脸拥入怀中,“乖,乖......不要害怕......”
“那两个人......”他一面抽泣,一面含糊不清道,“要欺负......寻芳姑娘......寻、
寻芳姑娘就......就反抗他们......他们流了好多、好多血......呜......呜呜......三
爷......”
单三闭了闭眼,想起玉堂曾经阻止自己杀了郭铁胆,他在心中暗叹一声,其实杨寻芳的行
止,他虽然吃了一惊,但也完全理解。“没事了,没事了......你已经回来了,以后也不
会再遇到这种事......”
他现在只庆幸自己没有在玉堂面前杀了郭铁胆。
清晨时宜信照例去伺候主子更衣起寝。
他端著脸盆进去,床帏中的人没有起身的迹象,正在迟疑,里面单三就道:“宜信,你去
跟慕希说,我今天不跟他吃早饭了。”
“是。”他回答了,把东西留下,就离开了。
单三听见他离去,望着怀里的人,轻轻地吐了一口气。
玉堂在后半夜才哭累了睡着了,睡得比先前好多了,所以他不想吵醒他──他睡着了仍将
单三抱得很紧。而且单三自己也几乎一夜未眠。
不久后,外边又有动静,只听得宜信道:“早点放在桌上。”
“嗯。”
“陆爷一会就要去飞雁门,问三爷去不去。”
单三闭着眼睛,“不去了......”
但这时候怀里的人松了松手,抬起头来,“三爷......”
他不知道什么时候醒的,单三低下头,靠近他,“怎么了?吵醒你了?再睡一会。”
“三爷去吧,不要为了我......”
“没关系,我陪你睡。”他亲了亲他的眼角,玉堂的眼睛肿得不得了,单三忍不住多亲了
好几下。
“我一个人睡就可以了......”
“不要紧,”他又亲了他一次,“乖乖的,再睡一会吧,嗯?”
“三爷去陆爷那里吧......我不喜欢......三爷为了我......”他说著脸就皱了起来。
“没事的,回头慕希会告诉我,何况本来也不算我的事。”
“可是......”
单三看着他紧皱的眉头,轻轻叹了一口气,“那你睡着了,我再出去。”
玉堂点了点头,“好......。”
于是单三轻轻拍他的背,哄道:“睡吧。”
玉堂闭上眼睛,瞇了一会,又挪了挪身子,把自己的头从单三的手臂上挪开,也不再揪著
单三的衣服。
单三见他如此乖巧,心里头反而更疼,另一手轻轻揽着他,又低头吻了吻他的眼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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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堂再次醒来时已经过午。
他觉得自己睡得一身汗,眼睛又肿又酸,手里则抓着一个人的手。惺忪着眼睛一瞧,是宜
信坐在床边陪着他。
“苏大哥......你没有跟三爷去吗?”
宜信摇了摇头。
玉堂逐渐清醒了一些,伸脖子往外看了看天色,躺了一会,才道:“那么你就不知道三爷
他们说得怎么样了。”
宜信望着他,平淡道:“总会知道。”
玉堂有点儿失望,他是想问问他的。
“吃点东西?”
玉堂在床上翻了个身,“我等三爷回来......”
宜信没有再说话,一手仍被玉堂握著,就闭上眼睛自己养神。
“苏大哥......”
他张开眼睛,转头看他。
“我是不是很胆小......”他垂着眼小声问。
“不会。”他说,见玉堂并不开解,又道:“贺少侠也被吓著了。”
玉堂抬起头,“真的?”
宜信点了点头。
“他跟我一样哭了么?”
宜信想了一想,“没有。”
“那,他只是微微吓了一跳吧......”他低下头说。
“贺少侠从小懂武功,你比他害怕,也是常情。”
玉堂沉默了一会。“我还是应该好好跟兰大哥学武功的么......”
宜信看着他,“玉堂......”
玉堂慢慢松开他的手,“我刚刚......是不是又做梦了?”
宜信没有回答,看着玉堂把自己卷成一团。
好一会,他伸出手轻轻摸他的头发,“玉堂,你害怕并没有错。做梦了,也没关系。”
可惜这番话没有作用。
玉堂缩著身子沉默了好一会都没有动静。
似乎又半梦半醒睡了一会,宜信也一直坐在床边,直到外边有人叩门进来,玉堂才又醒了
来。
进来的人是兰清和衡修。
“宜信,玉堂怎么样?”兰清问。
玉堂翻过身,“兰大哥......”
兰清在床边坐下,温柔地问:“休息过了,好一点没有?”
“嗯......唔......”
衡修自己找了张椅子坐,见宜信在看他,答道:“门里谈完了,三爷跟陆爷也都回来,只
是还在说话,叫我们先进来。”
玉堂爬起来,“怎么样了?”
衡修看了看兰清,兰清也回头看他,两个人似乎都在犹豫要不要说给玉堂知道,玉堂思及
或是单三交代过,不要让他听这些,就起身挨着兰清的手臂道:“兰大哥,告诉我吧
......你不说,我也会问三爷的。”
“三爷只是想让你多休息,”兰清柔声道,又轻轻摸他的头发,“不是要隐瞒你,其实也
没什么......”
这时候外面有人进来。
“玉堂,”单三走进来,“衡修,兰清。”
宜信站起来,把那处让给了主子,单三坐下,“你起来了,觉得怎么样?”
玉堂低下头,摇了一摇,“我没事......”
单三伸出手,他才放开兰清,挨近单三。
“你们刚刚议论什么?”单三一面搂着玉堂,抚着他的背,一面又看了兰清一眼。
“玉堂想知道外边事情怎么样了......”
单三低头道:“你起来就问这个?”
玉堂仰著头,“我想知道么~兰大哥不是说没什么吗?”
单三瞪了兰清一眼,才又低头柔声道:“柳含光跟她的同伙,现在关在飞雁门,培馨他们
先问过了领头的,就是柳含光跟那个女子,只是她们什么也不肯说。师伯叫人围住了出事
的街廓,因为可能还有同伙在里面。”
“那是怎么找到我们的?”玉堂又问。
“令遥不是跟你们一起去了吗?”他说著一面顺了顺他的头发,“他身上带着温公子配的
香包,温公子很擅长药理,还养了能够寻找药材的蛇,我们是顺着蛇的指引找到你们的
......”
“原来是这样......”他低头喃喃道,然后又抬头,“那么是在哪里找到我们的?”
单三思索了一会,“一开始是从一间豆腐店......温公子说入口在里面,慕希就叫人把附
近都围了起来,再让红姑娘假扮客人,抓住了豆腐店的老板夫妇。他们家中有机关密道,
我们走密道过去的。”
玉堂睁大眼睛看他,“可是,我跟贺少侠、杨姑娘,好像是被关在仓库里......”
单三微微一笑,“你们被关的地方,是一个完整的院落......除了没有大门,格局就是一
户中等人家的居所,还是三进的。”
“没有大门?”玉堂眼睛睁得更大,又左右看看兰清等人。
兰清遂接过话来:“那处被十几户人家的房子完全围住了,除非走密道,根本进不去。那
些中间的墙面都比寻常的厚,许多院落中间也种树,不从高处刻意查看,根本无法发现那
里有一个被围死的住家。”
玉堂睁著大眼怔愣了一会,“那他们,到底是谁?”
“这个我们还不知道,楚爷正在查问豆腐店的那对夫妇。”兰清道。
“很快就会知道了。”衡修道,“肯定不止这些人。他们是集团,掌门师父围住那处,也
是怕走脱了人。而且东西我们也找到了。”
玉堂揪著单三的衣服,发了一会呆,单三拍拍他的头道:“好了,你要起来了么?过午了
,还没吃东西,不饿么?”
玉堂点了点头,“嗯。”
“叫人去拿点热的来。”单三吩咐,宜信就离开了,单三又转向兰清道:“你们也还没吃
吧?”
“我得去陆爷那里。”兰清说著起身。“衡修?”
“我去厨房就好。”他也起身。
旁人离去后,单三才低头在他眼角亲了一口,“睡得怎么样?”
玉堂钻在他怀里,“三爷看了我眼皮就知道了,干什么多此一问呢。”
单三听他口齿伶俐起来,觉得放心了一些,又拍拍他的肩膀道:“睡得不好,就再睡一会
,问这些做什么呢?”
玉堂只是揪着他的衣领,也不回话。
单三看他像是走神,又唤了一次,他才回神,“三爷......”
他怜爱又不舍地吻了吻他的脸,又起身去一旁,拧了毛巾过来给他擦洗头脸。
玉堂先头就觉得自己满身是汗,擦过以后,也舒服些,表情才慢慢松缓,抬头问道:“刚
刚,衡修大哥说,什么东西找到了?”
单三一笑,带着莞尔,“就是柳含光他们,想从令遥身上偷的东西找到了。归根究柢,还
是那件衣服,只是现在还不知道上头什么玄机让他们这样追索。”
玉堂听了这一段话,又发了一会怔,才道:“不是说......搜了房间没找到么?”
见他听了自己的话,却像吃什么难以吞咽的东西,很久以后才听懂了一般,回话这样慢,
单三不禁有些忧心。但他面上没露出来,仍放轻语调道:“他们也是疏漏,只搜了令遥的
房间,可是那件衣服刚好被放在言逍那里。”
“嗯......唔......”
一会儿下人送了热食进来,单三叫宜信一起用,宜信也坐下陪着吃了。
吃过了饭,单三又带玉堂去散散步,自己说话,也尽量哄他说话,只是他仍是那样,有时
会停顿很久才回应单三。
晚些陆慕希遣人来找他,单三让他回房去,又把宜信留下。
此系常例,且下不表。
下午 10:41 2015/8/9
下午11:12 2016/9/17 修订
上午2:21 AM 2017/5/27 修订
下午 12:47 2017/8/18修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