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创] 醉归云深处、拾肆

楼主: ZENFOX (☁禪狐☁)   2017-07-04 19:05:58
  晏国盛极而衰,一夕间皇族内斗,死伤惨重,加上贵冑勾结外族,曾统一这片
大陆的帝国很快分裂成数个小国。关家、黎家、钟家这些世家或其他名门宗派也隐
没于时光洪流之中,而当初在霞滨失去枢机而潜伏人间暗处的妖魔们,有的逃逸,
也有人说是黎家人将他们驱赶出了人间赤土。
  乾坤之气挪移大变,福地灵气逸失或转为阴地,无论仙魔都在争抢能够修炼的
洞府宝穴,云崖山则由于是此方天地的支柱之一,依旧灵气充沛,只不过终年被浓
重的云雾缭绕,凡人无法登顶,所以并不知道云崖山庄的存在,更不晓得这是仙凡
的交界之一。
  两百年后的云崖山庄已是弟子众多的修仙大派,某年金秋时节举行所有弟子的
比斗大会,主要藉同门切磋了解彼己之短长,透过法器来抽签分配,对手实力并不
会相差太大,也很公平,一切点到即止。最后得胜者也会有奖励,每年送的东西都
不同,而且奖项只在赢家出现时才公布。
  比斗的场域是一只大碗公,碗里有山有水,人一进碗里就变得跟蚂蚁差不多大
小,这是前人炼出来的一座洞府,一碗江山。相斗的场景会自然投射到山庄里的无
漪池,众人就在池畔观战。
  今时是最后一场竞赛,碗里的恰好是黎家及关家的后人。黎悦泽承袭黎家武术,
以人为兵,其对手是以剑为兵器的关瑜。黎悦泽不携兵刃,两掌以排山倒海之势拍
来,大片山林被掌风扫平,关瑜虽有真气护身,但飞身撞上不知多少棵粗如神木的
大树也受了内伤,长剑在地面画出长长的裂口,直到钉刺在土中巨石才阻止自己飞
得更远。
  “黎悦泽胜!”池畔响起判定输赢的宣告。
  关瑜将凌乱鬓发拨顺,收剑归鞘,心悦诚服朝黎悦泽拱手表示道贺,黎悦泽对
他微微一笑,他也不知是受了内伤还是斗得累了,感到有些眩目。黎悦泽过来拉着
他的手肘一起飞出碗外,很快就看到一个穿浅黄劲装、相貌稚气的男人浮空飞来这
里恭喜他们。这长得比谁都稚气可爱的大眼男人是他们的师父,钟须静。
  云崖山庄的庄主没有徒弟,几个儿女都在外当云游散仙,而么子钟须静则一直
都在山庄修炼,仅收了两名弟子,也可以说是被友人托孤,一个是黎家后人黎悦泽,
一个则是关家的后人关瑜。
  今年得胜的是黎悦泽,从师父那儿领来的奖励是一枚嵌著黑珍珠的银戒,据说
是能召来海量灵酒的好东西,虽然不是什么神兵利器,却仍有很多同门羡慕,因为
召来的不是灵泉,而是灵酒!
  会后大家各自散去,等著晚上的庆功宴,会有其他山的门派来同乐。黎悦泽应
付完长辈及师兄弟们就一个人来到山里溪流边,找了个高处有树荫的石块坐着休息。
静坐了会儿,才拿出他叔叔留下的金乌骨哨吹奏,据说这东西能消灭妖魔,不过所
有的能量都在两百多年前耗尽,至今都没恢复,只有一点涤净心神的作用。
  黎悦泽想起一些旧事,黎家的没落凋零,母亲的秘密,许多事仿佛在他还没出
生就已注定好,而他的选择也只是延续著自己该走的轨迹。吹完一曲,他将骨哨收
回衣里,吁了口气转身跃离高石,身姿轻盈迅捷,宛如飞鸟。
  关瑜正在自己房里察看伤势,他把上衣脱了,自己倒些药酒推拿,内伤不严重,
而且他困了,东西全搁桌上都没收就直接走去床边将自己砸在床上。半梦半醒间,
有人推他、喊他,他臭著脸挥手想赶对方走,片刻后听出是兄长的声音才勉强睁开
眼喊:“哥哥,做什么啊?”
  “你没沐浴就躺床睡,脏。”黎悦泽嫌弃。
  “反正是我自己的床。”
  黎悦泽摇头:“吃颗药吧。”
  “吃过了。”
  “这不一样,是师父给的,吃了内伤好得快。”
  关瑜懒得起,直接张嘴让兄长喂,黎悦泽把药丢到他嘴里,他嚼了嚼没什么苦
味就咽下了,少顷他吓一跳惊呼坐起:“什么啊?这么苦!”原来那药初入口是无
味的,咽下去之后慢慢会回出苦涩的味道,比黄莲还苦许多倍。
  黎悦泽看到关瑜那副狼狈样觉得挺可爱,坐在桌边浅笑,替关瑜擦拭长剑。关
瑜看了皱眉:“你不要鸡婆,我自己的剑自己会擦。”
  “你懒。我替你擦,你心里高兴却不会说的。”黎悦泽讲这话不是取笑他,而
是实话,因此脸上也没有明显笑容,表情却很温和。
  关瑜抿了抿嘴,稍微拉整衣服后喊了黎悦泽说:“哥,那戒指借我瞧瞧吧?”
  黎悦泽从腰间摸出银戒,直接抛向床边的男人。关瑜两手接住,再两指拈著银
戒端视,忍不住嫌弃道:“哇,这黑珍珠好小啊,只比芝麻大那么一点。银戒好细,
故意弄成三股的样子让人觉得它不细是不?”
  “再怎么说都是好东西,别嫌了。”
  “真像女人戴的,不过……你戴也好看。”关瑜盯着兄长在为自己擦剑的那双
手,细白修长,看骨骼就知道不是女人的手,但是很好看,他再看看自己的手虽也
细长却有不少茧,心说还是哥哥的手好看。
  “你不戴看看?”关瑜问他。
  “我不喝酒。多灵的酒也还是酒,那戒指给你吧。”
  关瑜一听乐了,赶紧谢谢哥哥,谢完却听黎悦泽反悔道:“不成,你是个酒鬼,
还是还我吧。你要喝再来找我讨,抱歉,那戒指不能给你。”
  “怎么能反悔?你非君子!”
  “嗯,我不是。”黎悦泽把剑擦完收好,走来朝关瑜伸手,关瑜只好用极慢的
动作把银戒放回兄长的掌心。关瑜心中不情愿,但在看到黎悦泽满意的笑容之后就
忘了前一刻的不满,他与黎悦泽虽非亲兄弟,感情却极好,他对这个哥哥既崇拜又
仰慕。
  黎悦泽说:“听刘师叔说,胡叔叔今晚也会来。”
  关瑜坐在床边任由兄长拿药酒帮他推拿筋骨,笑了几声说:“师父应该很高兴
吧。”
  “高兴?他们不是每次见面都要吵架斗嘴?听说从小感情就差。”
  关瑜摇头:“那是感情好才能吵这么多年。唉,真希望这样吵啊吵的,他能把
我阿姨忘了。那人都已经走那么久了……”
  黎悦泽揉着关瑜的筋骨,心里什么也没想,推完几下觉得比不上药效,就干脆
替人将衣服拉上来穿好,他回说:“虽然胡叔叔表面风流,但听说狐族都是很长情
的,这也不过两百多年,忘是不太可能,恐怕也还没能放下。武师弟说他那个在地
府当差的曾祖说,有只狐仙时常元神出窍去他们那里应酬,不知道在探什么消息,
好像都在问一个女孩子轮回的去处。”
  “那也能打听得到?不愧是胡叔叔。应该是问我阿姨的,那他问到了?”
  “不清楚,晚上见了面可以跟他聊。”黎悦泽拉了张椅坐在床畔说:“你睡一
会儿,我吹骨哨给你听。”
  “不不不、我习惯不听音乐睡。”关瑜婉拒,黎悦泽少了表现的机会,略微失
望的回他自己屋里去了。关瑜看兄长离开松了口气,他喜欢黎悦泽照顾弟弟的方式,
唯独吹那个骨哨他受不了,别人都说听见梵乐很殊胜,但他只要一听那声音就觉得
吵。
  入夜后云崖山庄变得少见的热闹,修士们难得同聚一处,容纳千人的大殿摆满
桌席,除了云崖特产的灵兽佳肴和佳酿之外,其他门派也带了各自的名产和表演来
交流,而各自宗门内也都举行过自己的试炼大会,纷纷派出道法超群的弟子出来竞
技,却不是以道法武术相斗,而是风雅的技艺。
  黎悦泽自然也上了舞台,他取出骨哨吹奏,却不是平常那种令人听闻梵唱的吹
法,而是更引人投入的仙乐,难以言说,且虚空亮起一道道金光灿烂的图阵,大的
能笼罩全殿,小的宛如飞花,就连关瑜都感到诧异,那只臭哨管还能吹出这般美妙
的乐音来?
  与黎悦泽合奏的女修拉着弦乐,两人奏完一曲她就腼腆笑着认输,黎悦泽说开
心就好,这种场合也不必真的要较出输赢来。女修点头脸更红,黎悦泽行礼完就退
下,因为方才的吹奏要耗比较多真气,额角鼻端都有薄汗,回座时关瑜给他递了帕
子,他接过来谢过,发现关瑜在打量自己。
  “怎么了?好听吗?”
  关瑜点头:“好听是好听,可是那女的拉的音乐太多余。”
  “不会啊,我跟她初次交手,配合得挺不错。”黎悦泽古怪的笑睇他说:“你
不是一向讨厌我吹骨哨?还嫌说这种东西比起古琴一点也不怎样。”
  “我有这么讲过?”关瑜装傻。
  吃喝间隐约闻到一阵清甜的气味,有杉木的清新和月橘开花时的微甜香气,尚
未辨清这气息里还有什么的时候,外面落下一颗成人般大小的玉球,透出耀眼光辉,
球面有瑕影,是月亮沉落的幻术。白云绕着玉球流动,幻境随其流散而消失,十多
位美人簇拥著一名蓝衣男人现身,正是松云居的主人胡应元。
  两百年前的松云书寓已不在,人间越来越不适合他们精怪隐居修行,胡应元才
带上一群姐妹朋友们去曾经出现过虎精的大山里重新辟洞府潜修,还是以松云为名。
如今以他的修为早就不怕当年的虎精了,只不过物是人非,他的朋友黎庸如今还不
知在何处漂泊著。
  云崖虽然对精怪多有防备,却并不排斥跟妖修友好往来,何况胡应元还曾在云
崖修行过,是老朋友,庄主看见他来也相当欢喜,胡应元与他的道友们衣着华美手
执折扇,就在殿堂外起舞,一边跳舞一边行进入殿。
  除了胡应元以外都是女修,但这支舞一点都不柔媚多情,反而阵势磅礡,扇子
也宛如兵器一般挥舞、开合,片刻后他们行至殿堂中央换了队型,衣着也有机关,
齐声叱喝后那身蓝衣就变成红艳如火的衣裙,这其实是一支战舞。
  有些门派或修士并不那么待见妖修,玹渊宗的副掌门就是一个,故意用可能被
听见的声量说:“妖就是妖,跳得再正气凛然都是妖,瞧那身衣裳不伦不类的,譁
众取宠。”
  恰好胡应元等人舞毕,满堂喝采,胡应元大方接受那些赞扬之后朝玹渊宗副掌
门的方向瞄了眼,挑衅笑了下,不甚在意的上前跟钟如凡这庄主问候,接着被庄里
的弟子引到他们的座位上。
  吃喝了一阵之后,宾客也都差不多到齐,钟如凡才主持大局说了些话,不外乎
是法门渐缩、修行不易,虽然修仙、修佛、修道,大家走的路不尽相同,但都殊途
同归,北方有妖魔集结蠢动也不要慌乱失了方寸,齐心团结方才抵御邪魔。
  关瑜低头偷偷打了呵欠,嘀咕著:“掌门老是讲些没用的话。”
  黎悦泽斜睨他一眼,含笑低斥:“没大没小,别胡说八道,当心师父罚你。”
  “师父自己也在放空呢,不信你看,他两眼大大的盯着掌门看,其实什么也没
在想。上回他也那样发呆听掌门讲话,突然打盹脑袋猛晃了一下被我发现了。”
  黎悦泽狐疑,转而看向他们的师父,钟须静果然一双眼瞬也不瞬的盯着自己的
爹亲,可是双目涣散,彻底神游去了。其他门派的长辈们也都看起来正经专注,不
过底下弟子也和他们差不多,不专心之外还眉来眼去。
  其实大约六十多年前就有风声说北方的妖魔要大乱,当时每个门派都紧张得很,
四处走访民间找适合修炼的好苗子收为弟子,希望能多点力量和邪魔抗衡,期间更
有传言说晏国皇族勾结妖魔导致覆灭是源于更大的阴谋,但风声来源为何,连胡应
元也查不到。
  大家准备了许久,反而魔道一点动静都没有,绷紧的弦时日一久就松了,黎悦
泽看见的情景就是这样,连他们师父都如此。他无奈抿了下嘴,发现关瑜盯着自己
的酒杯看,他笑说:“瞧什么?空的。”他滴酒不沾,不是不会喝,是碰不得。这
点关瑜也晓得的。
  关瑜抬眼看黎悦泽,端正坐姿回话:“知道啦。可是我想喝,哥,你弄点戒指
里的灵酒吧,还没尝过呢。”
  “好吧。”黎悦泽戴上那只银戒,端起自己的酒杯,自杯底生出了透明液体,
酒杯自己满了酒水,液体七、八分满的时候会有些浅淡蒙眬的白色,好像一缕雾魂
在酒液中。他将酒杯递给关瑜,关瑜恭敬接过浅啜一口,双眼绽亮,表情惊艳说是
好酒,通体舒畅,仿佛渗透灵脉将杂质浊气都净化排出。紧接着,关瑜就真的排气
了。
  黎悦泽:“……”
  关瑜一张俊脸染上淡红,不是醉了,是羞的。“不是故意的。”
  “还是少喝点吧。”黎悦泽趁机取笑他,眉眼因笑意而弯起。
  从前他们还小的时候,钟须静就随口说过他们的样貌,关家人浓眉大眼,五官
都比较深邃,耍的却不是刀而是剑,黎家人生的就是风流多情一些,眉眼皆秀长藏
神,人看着也都风雅却专精于拳脚和轻功。
  那时关瑜就举一反三了,回师父的话说:“那师父你们钟家人就是童颜鹤发囉?
我瞧掌门师师祖要是把胡须剃了也是长得很年轻吧?”然后关瑜就被罚了。
  这时关瑜望着兄长不经意想起童年往事,也报以微笑,黎悦泽看弟弟笑得傻气,
伸手摸他脸问:“灵酒烈么?一杯就看你好像醉了。”
  关瑜像是被那只手烫到一样猛的坐直,擦了擦自己的脸说:“还好,不烈,不
信你自己喝看看。”
  “我不喝酒的。”
  “我们一会儿去找胡叔叔说话吧。”
  钟须静专心的吃喝,向来也不需要谁伺候,他跟关瑜一样都喜欢喝酒多过吃东
西,何况也辟谷了,该尝的东西都尝过一轮就没兴致待下去,迳自顺着依山势而建
的曲廊往外走,停在一座小亭子摸出古琴变回它的原本大小,信手抚弦。
  弹的是高山流水,不讲什么手法也不讲究意境,单凭醉意抚玩琴弦,奏罢仰首
望着亭外的圆月低哑喃喃:“月圆,人不圆。”
  “噗。”正好走近亭子的胡应元听见这话忍俊不住,笑出声。
  “笑个屁!”钟须静面无表情看过去,来者穿着一身亮丽的蓝衣,腰间插一把
折扇,右边袖子空荡荡的,正是他从小吵到大的损友胡应元。
  胡应元从外面凭靠围栏,脸上掩不住笑容,惹恼了钟须静,钟须静拨了个轻浅
泛音出去:“笑够了吧。”
  胡应元没躲,那声音色里不带任何灵气跟敌意,他忍着不停扩大的笑意说:
“什么月圆人不圆的,我看你就挺圆啊。”
  钟须静起立挺胸:“我是精瘦。”
  “我指的是脸。”
  “脸也不圆!”钟须静跟他一向不太合,也不想再抬杠,不耐烦的吐了口气问
他说:“还是没有黎二郎的消息?”
  胡应元一抬手,将烟嘴搭在唇间深吸一口,吐出长长一道烟气轻歔道:“唉,
要是有我早就来了。他当初什么也没带走,孑然一身留了封书信说要去东云岛,起
初我还动员所有精怪朋友和部下在那岛上找了十几年,走遍每个角落,实在找不着,
后来再要渡海过去竟发现整座岛都找不着了。靠关系去冥府打听也没结果。劳烦胡
爷问上界仙友同样一无所获。甚至……用了些手段打探妖魔界的事,一样杳无音讯。
他不是死了,也不是成仙或堕魔的话,就是在人间吧。”
  “不可能。一定不在人间。”钟须静肯定的讲。
  “你怎么晓得?”
  “人间没有他要找的。”
  “秋雾么?”胡应元苦笑:“如果他还在找的话,那应该比我艰难许多。”
  说到这里,钟须静盯着胡应元良久没讲话,后者被瞧得不自在而开口呛:“看
什么?”
  “真不知你是专情还是怎的。”
  “我不专情么?”
  “你专情的话怎么不跟她一块儿去死?”
  胡应元知道钟十七这话并无恶意,他半人半狐本就能选择自己要过什么日子,
过去也不是没为此纠结过,如今被钟须静无情的点破,非但不觉难堪,反而莫名松
了口气,垂首失笑说:“是啊。我确实不算专情,可还是放不下她。但是再怎样也
轮不到你来讲吧?你爱过没有?不过云崖这种地方应该也很难找到人跟你谈感情。”
  钟须静说:“虽然我不需要,不过你那些妖女姐妹们倒是都挺喜欢我,刚才找
我聊天时还不停摸我脸吃我豆腐。”
  “她们是爱护妇孺老幼。”
  “你有种再讲一次。”
  “论年纪跟长相,老跟幼你可都占了呢。”胡应元跟他耍嘴皮子,也不怕打起
来。毕竟都有两百多年的交情,就是真的打起来也不是你死我活那样伤感情的程度。
  由于这些修炼者能许多日不吃不喝不睡仍然精神饱满,这场盛宴预计会维持七
天,期间诸位掌门或宗师其实是在云崖议事,留下来吃喝玩乐的都是小辈。会议里
大家都神情严肃,钟如凡说:“近百年以来,云崖这里的灵气淡了不少,要飞都开
始觉得吃力。北方妖魔没动静,不代表他们真的安份,松云居的主人提供的情报是
在许多个灵场都藏了妖鬼们在窃取灵气,消息已经打入你们作为邀帖的玉牌,乍看
是不相关的事件,实际却改变了某些地方的气。”
  其他掌门的脸色更凝重,交头接耳议论起来,为了巩固剩下的灵场福地,有人
提出依照不同门派所在的地域和能力所能顾及的范围,派出长老带领弟子去巡逻、
历练。一位半仙认同道:“虽然这事原先就有在做,可是都是各自为政,还没有统
合起来,趁现在有个默契,把互相联络的细则讲好,万一有什么风吹草动大家都好
照应。”
  其中玹渊宗的掌门揽下好几处风水宝地要负责,一些较小又常被玹渊宗压着的
门派都看出他们的居心,大概是想占著那几处好地方修炼,日后更有借口霸著不让
散修好过吧。只是其他大门派很少顾及小门派,就算看出该掌门居心也不打算出面,
只有钟如凡略觉不妥,多问几句,想了解玹渊宗能否应付得过来。玹渊宗的副掌门
看懂了掌门师兄的脸色就代为敷衍过去。钟须静始终不发一语坐在角落,因为他知
道自己辈份不上不下,就算再有理,这里那么多老狐狸,说破嘴都没用。
  钟须静有些无奈,不少老家伙言谈间还是相当瞧不起妖修,偏偏又非常依赖胡
应元搜罗来的风声。在座这些自诩高尚不凡的长辈们多数都是居于高位享受底下人
的吹捧奉承,现在这么积极讨论该怎么维护正道力量,十有八九皆是出于私心,都
是不希望自己吃亏少了修炼的资源罢了。他虽无意改变那些老顽固,有时却会生出
一丝危险的念头,修行修到这样倒是跟那些妖魔无异,真想让这帮老东西闭嘴。嗯,
包括他爹,不过这是因为他不喜欢庄主囉嗦而已。
  钟须静觉得他爹是这里所有修炼者看起来最好欺负、最好赖帐的一个,被推举
出来主持这种议事场合也没有谁会反对,因为钟如凡最无害,但钟须静却不喜欢这
样被当成软柿子拿捏。
  七日之后散会,钟须静顶着他的娃娃脸和无害的笑容,领着两个英俊弟子跟其
他同门一起送客,云崖山这一带的云层上方一时间出现千百道光华凌空飞驰,驭剑
是最普通的了,骑着灵兽仙禽也常见,或是仙女们被各种花儿托著飞走,也有宗门
感情好的同乘宝船离开,较有头的反而是那些小门派跟散修们。
  每隔几年的比斗大会,云崖山庄的师兄弟们最喜欢把送客的场景当节目观赏,
什么奇奇怪怪的东西都可能飞上天。当然也有不飞天改遁地的,山庄也专门提供了
适合遁地的场地,而且画了附近一带地质、灵气场的导览路径供参考,偶尔也有意
外,上回这一带忽然发生地大震,原因还没查出来,旧的导览图失准了,一个钻地
离开的客人撞山晕在地里,云崖山庄特地从隔壁山头找了几位穿山甲精去救援。
  送完客人,钟须静算了算时间该让弟子去开药炉取药,他顺路就要去炼药的炉
室查看,途中看见胡应元的身影就喊出声:“你还没走啊?”
  胡应元回头,哼笑:“我为什么要走?我也算半个这里的弟子,说起来也不全
然是客人,何况我两个姪儿都在这儿,昨晚顾著跟你抬杠还没跟他们叙旧。”
  钟须静撇撇嘴到底没应话,两人毫无交谈一起到了药炉,一个找弟子一个找姪
儿。黎悦泽跟关瑜早就按照时辰将药取出,正在清药炉再将一些浊杂之气散去,炼
的是他们师徒三个平常修炼时会服食当辅助的药,平常也会炼伤药还有自己试验的
配方。
  黎悦泽跟关瑜看见师父和叔叔一块儿出现都很讶异,但表情很快恢复正常,先
喊了师父再喊叔叔。钟须静略得意的斜瞥一眼胡应元,胡应元毫不在意这种礼数上
的事,笑着展臂将他们的肩背都大力拍几下:“又长高啦!”
  黎悦泽说:“我们早就成年上百年啦,胡叔。”
  关瑜大笑:“是啊,再长就成了巨人啦。”
  钟须静巡过药炉也没什么事,交代弟子们别忘了做今日的课业就随他们叔姪叙
旧,自己先离开了。胡应元开玩笑说:“你们师父怕我抢了你们的敬爱。”
  黎悦泽苦笑,关瑜则配合著回应:“有可能。我觉得师父有时看起来挺无聊寂
寞的,还好胡叔你这会儿来了,多待一阵子再走吧,师父肯定高兴的。”
  胡应元嗤声:“他高兴不高兴我看不出来,跟他瞎扯我肯定要内伤。我从小跟
他就不合啊。”
  黎悦泽好奇问:“胡叔为什么跟师父这样合不来?是不是以前有什么误会?”
  “没误会。”胡应元坐在一张椅子上接过黎悦泽倒来的灵酒喝,他说:“真要
讲的话、嗯,也能算是误会吧。小时候第一次遇见黎庸,我跟钟十七都把他当成女
娃儿,争风吃醋然后就吵起来了。”
  关瑜不由得看了眼兄长,立刻收回视线,嘴角抽动不敢笑出来。没想到胡应元
居然接着这话题拍拍黎悦泽的肩说:“我记得你小时候也是当女娃儿养的,不过黎
庸可没有,他就是个男孩儿的打扮,可是生得太漂亮,所以谁都以为他是女扮男。
你们黎家的孩子是不是都……”
  胡应元感觉黎悦泽有些阴沉,面上还存留淡淡笑容,重新将空的酒杯斟满呈上:
“胡叔请喝。”
  胡应元晓得自己讲到其痛处,尴尬接了酒杯喝干,试图换话题。关瑜问:“你
们都见过黎庸叔叔,就只有我没见过,真想见识他的风采。”三人一时无语,一个
个苦笑叹气。
  之后各个门派都按照议会所画分的地域,将部分弟子们遣去巡守,云崖也没例
外,连同钟须静在内十位执教者轮流带领弟子外出历练,钟须静为首,黎悦泽和关
瑜跟着他下云崖山往北边山域走,将任务里的地点都走过,返途时看见山庄里一名
新来十多年的弟子乘着他师父的座骑飞来。那只仙鹤还没落地,牠背上的弟子就先
坠落,吐了一大口血口齿模糊的说话,钟须静他们三个大惊,赶上前喂那弟子一颗
药先把命吊著。
  那弟子喘得厉害,关瑜想凑近听清楚,黎悦泽余光看见这弟子的指甲都没了,
连血也没流出来,伤口透著死气,隐约能看到蛆虫,连忙将弟弟拽开。钟须静亦察
觉有异,一脚把骑鹤来的弟子踹开,那只仙鹤扭著脖子怪叫,突然脑袋爆开,而那
名弟子的胸膛也绽裂开来冒出许多粗树藤朝他们三个鞭来。
  钟须静头皮一麻,沉下脸色警告:“山庄出事了,你们两个先回,我收拾这两
只妖物再追上!”
楼主: ZENFOX (☁禪狐☁)   2017-07-04 19:06:00
这章过度。
作者: orangedog (orangedog)   2017-07-04 20:58:00
喜欢这个过渡 胡应元干脆和钟须静送作堆吧(坏笑
作者: esmesilver (Silver)   2017-07-04 21:26:00
我又来加班先怒推了 (哭
作者: askaw (你好我aska 没要问aw什么)   2017-07-04 21:34:00
胡应元和钟须静送作堆+1 这两个完全是欢喜冤家的路线啊XD
作者: orangedog (orangedog)   2017-07-04 21:34:00
伦家也要被投喂(飞踢
作者: tweety421 (崔小崔)   2017-07-04 21:35:00
觉得钟十七好可爱
作者: orangedog (orangedog)   2017-07-04 21:35:00
太好惹 有知音 罢拖狐大多想想XD
作者: cola1205   2017-07-04 22:03:00
今天加班完看这章心情好多了。许愿胡钟配对+1
作者: htj10447 (htj10447)   2017-07-04 22:42:00
胡跟钟就是欢喜冤家的调调啊XDDDD
作者: takki750226 (乖乖)   2017-07-04 23:12:00
瑜泽也很有戏XDDDD
作者: orangedog (orangedog)   2017-07-04 23:38:00
越看越有戏啊啊 敲碗感谢大大(抱
作者: thewaymilky (德维谬祈)   2017-07-05 01:16:00
胡钟会凑在一起吗?但我也觉得往生的关雪荷很可爱,有点舍不得
作者: liquidOAO (液体●─●)   2017-07-05 13:17:00
伪兄弟我也喜欢+1 两人感觉好可爱>///<
作者: htj10447 (htj10447)   2017-07-05 22:57:00
胡应该受吧 容易花心必须被处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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