貮、遅咲きの
续始。
……求求你,一次就好。
幼时好友涕泪纵横在面前泣求的场景是孟以德一帆风顺的人生中首次挫败。
如果忽略幼时好友的性别,光看他的外表,孟以德确是能将他当女人。
可是为什么?
为什么不能当好朋友就好?
好。
孟以德记不得那场灾难式极度不舒服,恶心的性爱如何进行如何结束,记不得向来胆小怯
弱只会躲在背后哭泣的好友哪来的熊心豹胆敢提向他提出这种要求,他是否因而暴怒,只
记得好友天崩地裂世界末日般的绝望木然。
他只知道事情不能再走向更糟的境地,必须就此止血。
否则,他必须舍弃眼前毫无所觉痛哭流涕的好友。
而他,不想舍弃。
即使拥有他的庇护,还是从小就被霸凌到大的好友,失去他的庇护,又将面临什么样的地
狱?
他们五岁就认识,他还记得那个不像真人的粉嫩娃娃。
只要一回首便能瞧见步履蹒跚却坚定跟随的好友。
孟以德不愿意让情谊生变,但他也想不出更好的方法让这个灾难式的做爱变成美好回忆。
还想当好朋友就不准再哭。
他依稀记得自己强硬地朝好友下令。即使他根本不明白为什么要这样说。
……好。
好友睁大那双哭肿的眼,黑白分明的眼死气沉沉,抽泣著允诺。
从此以后好友再也没在他面前哭过,也未再显露任何对他有不该有的迷恋与异样的感情。
谨守份际,从来不敢跨过那条界线,从来不做他讨厌的事,仿佛所有的喜怒哀乐全为他而
生,为他们一家五口的付出又岂是三言两语能道尽,所以他才会安心;
才会让他在多年后觉察到好友未曾燃尽的情感措不及防。
“武德?”
半梦半醒间,熟悉无比,令人安心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历经十多小时飞行时间,早该习惯时差捎来不适的孟以德,难得的想偷点时光怠懒。
于是他久违地做了梦。
真的一定得砍掉吗?也许她明年又活过来了。
他记得国二升国三那年老头正疯种樱花,打着将池溏周遭种满两圈樱花林的主意气势汹涌
的从日本挖了一堆枝垂樱来,但似乎是挖成难种的彼岸种,加上种植方法错误,所以樱花
林的梦想不成,倒是成了樱花冢。
近百棵的枝垂樱,活过两年的只有种在凉亭旁的那棵。
那棵枝垂樱也堪堪活过三年便熬不过台湾的气候与错误的种植方式死去。
犹记得砍树那天便是过年前一天,顾悦诚他们也在。
根都烂了,活不成了。
可是她的枝枒还有绿叶,她还在努力求生存啊!
那时他做了什么?
孟以德仿佛听见心中那棵枯木般的樱花树迎风曳舞的声音。
啊,是了,他将还余留绿叶的樱花残枝折断送给顾悦诚,还跟他说:
她都死了你还不放弃她,以后搞不好要做花守,你拿回去种看看会不会发芽开花。
花守是什么?
日本人爱赏樱,为了不要错过樱花开花的时候,会有专门看守的人,就叫花守。等我去日
本留学,记得的话再替你收集各种樱花。
……去日本留学?你不跟我们一起升高中?
嗯。
樱花树骚动的响声有若低吟啼泣。
后来,他确实收集过樱花。
然后当着好友的面毁了那些樱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