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创] [历史] 永远的冬天 八十二(微限)

楼主: Eros666 (墟女)   2017-06-04 16:47:33
大家好~(挥挥手)
本章只有奈米肉
还是开个防爆页~
  上校失去彩虹小马,难眠的一夜,一瞬流过去了。雪中漫天挥洒红蓝白金葱丝的庆典
,没了苏联大阅兵与放红气球向史达林致意,叶尔钦总疑心刺客,将典礼防范得宛如铁桶
,仅满朝文武、各方媒体参与,略显寂寞。总统按著尚未修宪过的烫金字红皮法典宣示,
意味微妙;这些皆一晃便消失了。
  关起门来斗的政治战争,在那之后开始。
  夜雪纷纷,以国会大堂为首,立著一片灰白色、造型𫘤板的中央行政机关。革命广场
萧萧然座落其中,落了色的骑兵青铜像面对砖红色市府庶务大楼,与总统宫殿城墙一样,
都是幸免于难的帝俄古蹟,疏于维护,但风韵犹在的迟暮美人。铁栅栏将汽车道框地自限
,院中隐藏着被鲁兹诃夫建得样式不新不古的市政厅,市长爪牙们守护的台阶、高柱与花
圃。夜里,国会大堂与克里姆林宫隔着河湾对望,点点光线掠过肃静的凝河交互辉映。
  这是个莫斯科河蜿蜒曲折的城市。它被不甚温柔的暗调银蓝色、冰冷的水文拥在怀中
,弃在地上。
  暗光顺着皇宫的金顶绿瓦、红楼城墙,抹了几抹白昼庆典的残痕,各处静静地悬著红
白蓝彩条与俄文贺词,更显凋零;大堂这一侧却是人群、吵闹与闪光灯。穿风衣的记者与
群情激动、旧衣褴褛的民众,四下奔走。
  “ORT国营电视台记者,在杜玛议会现场报导。现在是——莫斯科时间晚间十点。
今日早晨克林姆林宫就任大典结束后,前政治局内阁官员、国防部要员、首都与圣彼得堡
市长,以及前总书记戈巴契夫时代,通过党内推举产生的各地众议会议员,转移阵地,于
议会大堂内进行朝野协商,至今尚未结束。
  根据本台专家指出,所谓‘地方议员’,即大家所熟悉的地方总书记。此后一段政权
过度时间内,媒体、教育及公共论述各界,都必须适应新名词,迎接新制度。未来公务机
关是否出现改组与辞退潮?本台记者将传达官方说法,并追踪中央对地方党委会的......

  公营电台记者撑著小伞,还未说完,古辛斯基的媒体大队蝗虫过境般,扫过国会大堂
前门;他们走到哪,举著涂鸦政客头像的好事者,与猛拉标语、诉求不清不楚的社运者,
便闻风跟到哪;“欢迎美国同志以西方经验重建社会主义价值”、“支持叶尔钦,一同发
大财”、“光辉的五月,二战胜利日后,德国人过很爽,我却没饭吃”等,混杂字句齐飞

  浓妆艳抹的美女记者,戴着一顶貂毛雪帽,指手划脚,高声道:“各位电视机前的观
众,真是太惊人了!叶尔钦先生就职大典过后,被归为议会代表的地方首长这边的人马、
官员以及总统的阁员,开始相互较劲,如今十个小时过去了!NTV为了满足观众观看的
欲望,记者顶着寒风天,全员出动,留守现场,并继续试图闯入杜玛议会。各位观众之中
的基层公务员们,一定很担心吧?本台带来最快速的消息!
  好,您们可以看见,新任国防部副长瓦伦尼科夫将军,将这里守备得十分森严,本台
工作人员千方百计设法钻进去,不断被军人发觉,揪著领子扔出来......啊,怎么了?等
等,请各位请让让......请看!又一名同仁被强行赶出来了!你没事吧?”
  那名记者被粗鲁对待,从杜玛里头滚到杜玛外头,竟从地上鲤鱼打挺跳起。他凑到摄
影机前,挥动双臂:“各位别急,可喜的是,半小时前,本台一位演员小哥成功混进去打
听消息,让我们静待他带大新闻给电视机前的观众。首先看看国会大堂前的抗议者们——
饥荒灾情持续延烧的受灾户,与表达意见的人民,迟迟不肯散去,情况实在太疯狂了!还
要多少时间,政府才会给大家一个交代呢?快看那里!有人出来了!”
  一名伪装成文官样、戴假工作证的家伙,狼狈地从一楼窗户爬出来,掉入矮墙底下,
再从灌木丛中爬出,趁瓦伦尼科夫的子弟兵发现前,朝NTV采访车发足狂奔。他将记者
从摄影机前挤开,上气不接下气地道:“各位观众,我活着出来啦!呼--苏联共产党确
定遭到强制解散,而且苏联共产主义将会被新政府视为违法,听听这个,共产主义是违法
乱纪!呼哈--总统近日将发表声明演说......”
  旁人听了均哗然。人群骚动,情绪分歧,各人冷暖滋味不同,一片异样、混乱的几家
欢乐几家愁。
  女记者以麦克风对着他:“然后呢?里头的世袭文官僚们怎样了?”
  
  “呼哈......这真是......昨日的真理,今日的犯罪,真是太惊人了!接下来是什么
?私有财产制要成真理、登大雅之堂了吗?议事厅内负责杂务的公务员说得口沫横飞--
中场休息才完,政府要员们动手的动手、丢东西的丢东西、咬人的咬人,场内演变成非常
要命的政治僵局!可想而知,共产党员从天堂掉到地狱,全抓狂了,互相指责谁谁是美国
间谍。
  毫无时事概念的蠢话,将真的待过间谍单位的史可拉托夫参谋长惹毛啦!参谋长好身
手,一个一下,把喊捉美国资本匪的共产党官员塞回位子上。真令人搞不懂,国会大堂群
官,既然心态上不适应开放,为何不参加政变?而真正参与政变的大将军,摇身一变成为
开放力量的守护者,历史的力量真是令人搞不懂呢!”
  “杜玛议会里头场面很火爆吗?”
  混进去的假公务员摇头:“国防部副部长出面压场子,真要造反,谁打得过瓦伦尼科
夫将军带的兵?人家是阿富汗战争中提着枪杆子出头的。四体不勤的党文官打架没长性;
军政府中,上过战场的官员,又没人打架赢得过他们,早早摸摸鼻子打完收工了,一片狼
狈。”
  正当人群听见没打架,大感失望,一名NTV工作人员,原本四处逡巡,寻找可钻的
防护漏洞,远远看见柯沙可夫偷偷摸摸地从大堂侧门闪身出来,激动地道,“保全总长在
那里!他负责总统与奇贝伊财政部长的人身安全,一定知道一切,各位快上!”
  NTV的人马立时如蝗虫起飞,扛机器的、拍照的、打光的,唏哩哗啦如潮水撤退走
了个干净,民众也一窝蜂跟过去。被鼎沸人声淹没的ORT记者与摄影师,连抵御下雪天
,电视台发放的军绿小伞都被人顺手牵羊搜刮走了,灰头土脸地愣在原地。不多时,人群
远去,成为墨黑的天与层层楼影底下一排轮廓不清、手持灯光照射下影绰晃动的点子。
  公营电台记者看清那儿骚动的人数实际上不多,离“全民”还有好大一段距离;毕竟
真实的人们,正在期望与饥寒中安歇。背后政府办公区杳无人气,诡森森的夜色与雪幕下
,远人渺小。令人莫名感到肉痛的光,如西伯利亚原始冷林中的狼烟。
  “保全长先生,里头发生什么事了?”
  柯沙可夫嘴里叼根菸,自忖四下都是将军的子弟兵,他终于卸下大半重担,从侧门
小心地冒出头来,立在方方小小的高台阶上,正要偷点闲。不承望NTV记者成群带头,
嘈嘈人声朝他逼近,像一群兽。他吓愣了。
  柯沙可夫是从共产党团高阶警官中,被叶尔钦相中、提携出来的武人。近来奇贝伊千
交代万交代他避著媒体,尤其是古辛斯基那冤家,就怕柯沙可夫多说话多错。他万一有抛
头露面的时候,绝对不能一拳一个解决NTV记者;哪个不要命的官惹坏了总统大人,尚
可以挥拳扁之,古辛斯基的人却不能动一根寒毛,能忽攸便忽攸掉。
  “奇贝伊先生对古辛斯基的记者忒也太客气了!他们除了吵人闹心,究竟哪里特别?
奇贝伊先生究竟为何看待媒体狮子时,态度令人摸不著头脑?”他没有心理准备,暗自抱
怨。
  “呃,我升官了,麻烦叫我总统府安全局局长。”柯沙可夫嘴唇夹菸,忘了拿下,口
齿含糊。
  “叶尔钦的保全先生,你的脸怎么了?请跟电视机前的观众说明一下!”记者高举麦
克风,想立刻搆到他。
  “......根本不听人说话,妈的。”他将警察巴结他,送上的贵重香菸--充其量是
一般香菸--塞回锡箔纸中,咬牙道,“说明?这个吗?先前议会打群架的时候,我亲自
上阵保护奇贝伊先生,脸上挨了揍。对手是政府官员,打架不能动真格,做贴身保安的实
在很吃亏啊。”即便挂了局长的称号,柯沙可夫骨子里仍是叶尔钦的保全,换汤不换药。
  “朝野协商会持续多久?”
  “能告诉我们总统府内的新面孔有谁吗?”
  柯沙可夫脸上顶着瘀青,抬头思考道:“呃,副总统是阿富汗战争中,立过汗马功劳
的空军师团长鲁茨柯伊,鲁茨柯伊与瓦伦尼科夫将军上台有助于安抚红军的情绪,因为从
今以后,红军要散了......”
  他看见群众倒抽一口凉气,张大嘴,一副明天要亡国的样子。柯沙可夫这才常识冲上
脑门:党校教教育人民,苏维埃联邦以军人立国,社会仰赖军队般的语言与制度传承、彼
此理解。人民苦日子太长,日久生乏,再也没有人受“前进!战斗!”所鼓舞,“列宁是
敌人环伺下,人民的舵手”也走了味;叶尔钦更不兴这些,将他闹忘了--没了红军,曾
经将荣耀奉献给国家,集爱戴于一身之......至少是红军褪下的壳子,人们的心中将会像
被掏掉了一块。
  “带着我们父辈战胜德国人的红军,居然没了......”人们不再大声讲话,开始窸窸
窣窣,“敢情往后连胜利日都不能过节了?”
  “我们......只听见过政变,没听见打仗;政变倒是过去了,结果却默默地吃了败仗
了?谁征服了俄罗斯?怎么回事?”
  NTV的摄影记者镜头扫过来、扫过去,将人们的反应尽收眼底。
  柯沙可夫才开口,就大失言,忙道:“没事!没事!麻烦你们等官方宣布!总统致词
完毕之后,上午已经先行离去。至于会议还会拖多久才结束,看样子还会持续下去,奇贝
伊先生正在主持大局。”人们对他的一字一词一句,反应特大。柯沙可夫站在高处,意识
到他正在代理两名主子当发言人,晕陶陶的。升官挂名局长的感觉究竟是好的,犯了点错
,但没关系。
  “请问他们花这么久的时间,到底在谈什么?”
  “副总统是什么样的职位?以前苏联从来没有副总统。”
  互不相干的二个民众急切地问,仿佛共同的亲人在里头动生死交关的大手术。
  “因为采行总统制,当然设副总统了。”
  柯沙可夫说起他肚子里毫无相关知识的事,没有半点奇贝伊“讲得头头是道,但说了
等于没说”的专业政客款儿,尽快转移话题:“今日放在台面上的待议主题何其多,一条
比一条螫人,令共产党员们受不了:更换国旗、重填国歌、政府机关建筑得打掉重盖。尤
其是克里姆林宫。它是座古蹟,暖器系统落后,管线还有老鼠乱窜的问题,得重新翻修。
  还有啊,这次的翻修潮,总统府打算开放外国资本家竞标,引领吸引外商的风气。苏
联兵工厂干不了拆了精美老建筑,再填回去的维修细工。克里姆林宫可是座好几世纪老的
金碧辉煌的深宫禁城,受不了工程技师拆拆装装穷折腾,唯有找西方专家来办。拿什么样
的钱才请得动外国厂商,又是另一个问题,美国人要的自然是美钞,我没想过这事儿,你
们也没有吧!”他忖著说话亲民些比较好,别惹得大伙儿吃惊乱怪。
  民众惊道:“皇宫大院有老鼠!要亡国了!”华丽的金壳底下生蛀虫、凋零了,谢落
一雪地金粉、国恨与老鼠屎。
  “戈老下台,咱学资本国家搞选举,人民还欢呼叫好,说:这下权力到人民手里了,
就当资本家民主,是别样的社会主义吧!果然惹得马克思的在天之灵生气啦!”
  “这都是那汽车商......叫什么波利斯‧贝列佐夫斯基的家伙的阴谋!他赞助竞选广
告迷惑咱们!”
  “不要迷信!不要迷信!振作点,向前看,前进!不要向主义,要向好日子看!”
  亲民展示被忽略,柯沙可夫著了恼:“别瞎扯淡了!看看这前所未有的饥荒,整得有
些地方小官都要人吃人了,皇宫里至少还有活老鼠!”
  柯沙可夫的话在惊恐的人民耳中越描越黑。
  “还有什么?还有什么?”
  “奇贝伊先生打算怎么办?”
  柯沙可夫道:“他如今是财政部长了,我看以总统对他的信任,奇贝伊先生的权力等
同内阁总理!啊不,我想内阁总理非他莫属。”他忙忙地回复,应答东一个、西一个的问
题,活像打地鼠,“议员们正大声抗议,俄罗斯联邦不应该走总统制。另外,必须决定国
会要分上下议院或单一议院。目前确定分为上下议院了。”
  “我们得知道一切!NTV记者告诉我们,人民有知的权利!”
  “再来、再来!”苏联人到这一辈为止,仍有随时拿起铲子瓢盆冲出去打敌人的能力
。没有打仗,国家忽咚一下没了;苏联解体换来这破结局,令人难以接受。
  “以后我国的国旗长什么样子?”记者抛来的问题,抓住重点;假使明天国旗还在,
就还活得下去。党国不分大半世纪,国家仍然是许多人民的第一大信仰,不愿酗酒或无酒
可酗者,便从了东正教。宗教是人民的麻药,理论与实务上皆然。
  柯沙可夫事奉光明会众主人,对真实的民情没知没觉,无所谓地摇手道:“红旗万万
不能用了,要跟西方人的国旗一样,白蓝红三色摆,世界大同。其他的拜托别问我,我不
是搞艺术的。”他没发现又失言了。
  拥有更多内部情报的记者,开始拿芝麻绿豆大的小把柄逼迫他:“高级官僚和外贸委
员会挂钩很深,那来路不明、公私不分的怪异小单位,究竟流动着多少国家的款项?公卖
局菸草大缺货很久了,你抽的菸是进口货吗?”
  “共产主义违法,全国上下老的小的共产党员何去何从?叶尔钦的保安先生为电视机
前的观众解释一下!”
  众人像潮水一般淹上台阶。柯沙可夫以为两名主子能的他也能,玩弄了他不该碰的东
西,引火上身。他像看见火,尤其是摄影机的灯光,像极水泥林子中拥挤著的,遭无名火
引燃的灯蛾,于是干脆撒开手自焚:“共产党死了!跟其他苏联垃圾一起死翘翘啦!都在
饥荒中饿死啦!我为什么告诉记者这些?操蛋!我跟你们一样,他妈的都快忘记菸味了,
我只是想出来抽根菸而已!”
  ***
  国营电视台的记者连工作人员仅三五人,他们起先接近人群几步,记者便怎么都不愿
再过去。一行人害怕地贴近灌木丛,躲在柱与柱间的凹墙处避雪、观望,看柯沙可夫被包
围,却听不见内容。
  ORT记者们认得暴力的酝酿,胸中突突跳,认为即将闹出大事,他们却不习惯对路
边火爆场面随机应变、自创非官方消息。惊疑不定间,ORT女记者比其他人更早发现路
的尽头,金色野兽灼灼的眼,牠的吼声--
  正当柯沙可夫被迫违背奇贝伊的命令,与众人干架,以一打二十的当口,漆著金色
NTV正字标记的欢乐旅游拖车,发出柴油货车的大喇叭声,高速驶过来,落在队伍外围
的人急忙闪开。它在议会大堂门前的马路正中央叽呀--一声甩尾停下,横于路央;结出
雪块的柏油地上,被刮画出好几道雪胎印痕。古辛斯基穿着海军蓝色底白反光亮条进口赏
雪休闲装,步下驾驶座。
  “唷,我生财有道的小老婆们,这会儿是在演哪出戏?”古辛斯基对女记者们吹口哨

  她们如看见大明星,同声尖叫:“啊呀~是老板大人!”
  柯沙可夫见长官奇贝伊的冤家来了,苗头愈发地不对,趁乱闪进侧门,钻回议会大堂
中,装作没事发生。
  古辛斯基豪迈地道:“大老板我直到方才,还坐在家里看你们转播,随兴而至,决定
来一趟,如何,很够意思吧!早上你们努力炒热气氛,我得犒赏大家。同样学戏剧出身,
我颇懂就职典礼那种冷场子很磨人,在电视机前看,好似没什么,其实都靠你们喋喋不休
,说故事撑著,比坐主播台难十倍。当然,还靠妳这张白里透红的脸蛋--”
  他捏了雪貂毛帽女记者的腮帮子一把,指头上腻了胭脂。那记者频频娇嗔道老板死相

  “唉,看了无聊巴拉就职的典礼,我对奇贝伊那只羞涩的猫猫咪真是绝望透顶,凌空
洒钞票的绝妙好招,阔汽车商波利斯出卖色相,费心为他的女王搞一系列宣传,好不容易
炒热竞选话题,却被人少寒酸的典礼划上句点,平白浪费,只为了保护他的总统女王大人
,不被心理不平衡的共产党员暗杀!真无聊!”
  众人连连点头。女记者们笑得花枝乱颤:“老板又在说令人听不懂的笑话了~”
  俨然自视为叶氏政权形象导演的古辛斯基,自顾自地嘲解道:“他们掉以轻心,也无
所谓,戏剧本来就得高潮冷场交互安排,才有意思。”
  古辛斯基走过去,打着手势要摄影师们关掉机器,聚拢过来。他指著一人的鼻子道:
“你,现在去SNG车上,打卫星电话回棚内,告诉值班导播方才那段直播影片,接到了
讯号也别过带,不要播出。这是命令,还来得及,快去。”
  “是、是!立刻办!”那名摄影小哥立刻回转播车,连络公司总部。
  他劈啪两下,将机器中的长方形黑卡匣拆出来,把磁带扯掉,道:“这些对猫猫咪跟
胖子女王不利的报导没必要存在,这是你们老板的意思,懂没?”
  “懂、懂!”
  古辛斯基是NTV的皇帝,没人对他的话吱一声。
  “来,你们大家都辛苦了!让老板跟员工们说些梯己话,哪,抗议牌子放下,你们也
靠近点。我国离完全直接选举还有一段长路,大伙儿先接受地方党书记充当议员的不伦不
类阶段吧,哈哈哈!希望大家跟官儿平时关系搞得不错!过渡时期中,NTV是如假包换
为民喉舌的管道,向各位推荐好候选人、好商品,我对民众没有藏私。”
  古辛斯基洋洋地谈起某些老员工听了几百次的媒体经:“不吹牛皮,凭著作帐精算卖
国产车的商人波利斯,想吃我媒体大王这片天,门都没有!有些财富很难以卢布估量;铁
幕内的货币,无法触及的东西太多,跑过单帮的都懂。但我指的是另一个层次之物--苏
联卫星!啊哈,那是无价之宝!老板我拥有不了,拿它们没辄!”
  黄金野兽在兽群中踱步巡游,脚下踩雪,沙沙有声。古辛斯基的声音重重地捺在人们
的胸口,刻一道“万兽之王真了不起”的印子。古辛斯基的口风原本就不紧。说戏、讲古
、开骂、造些谣、晃点人、赌风向,都是第二天性,何必为了秘密瞻前顾后?亚斯特一族
没教过他何谓战战兢兢,鲁兹诃夫也没有。
  “你们可懂镀了真金的媒体执照的价值?我穷酸的父母只知一手交钱、一手向公卖柜
台老奶求货,我却从姓亚斯特的变态们那儿学到,以财富换得‘无形之物’,乃最高境界
。俄国公营电视台靠军事卫星,讯号覆蓋大西伯利亚,甚至延展到东欧、前东德!苏联冷
战卫星是军工复合体帝国的眼睛、喉咙,党的唇舌,哈哈哈!
  媒体执照不寻常,油田执照与它比,算不了啥;大概只有银行执照能与它匹敌!饶是
首都市政厅,刚被拔掉外贸委员会,发给我这玩意儿也是吃了好大亏!朱根诺夫肯定对莫
斯科市民的‘信仰状态’颇不放心,对鲁兹诃夫也是。
  我对老长官总是过意不去,他是我的义父,不是拿共产主义将我的人生剪断齐头的穷
生身父亲。反正我,再也不是青少年时的我了。嗯哼,我记不得那时候的自己,大概表示
那段岁月、我的青春故事,并不重要。”
  古辛斯基表现出潇洒状,但作戏的情态太凸出,无形舞台的半径,把人们划在外面,
也要将他自身的真实也划在外面了。古辛斯基也觉得了,一派野气抹饰过去,高视阔步
,作个剧末结语谢幕词,异样的市侩、疏芜:“在人民的心目中,NTV是媒体龙头,显
得我有本事,便十分足够。好了,忘却烦恼、过去,忘却饥饿与痛苦,一同乐呵!来开派
对吧!”
  拖车厢溢出一股股暖气。古辛斯基命人从中搬出收拢的棚子、柴油发电机、烤肉架、
卡带式大号手提录放音机、透明冰箱。凉森森的箱中灯管,照着从巴登巴登第一流饭店俘
出来的德国猪脚、香肠、火腿、乳酪等等,众人全静下来,以为自己不注意间睡着,在发
大梦,张嘴瞪视。古辛斯基道:“吓傻啦?别杵著巴巴地光看,快把棚子搭起来,我可没
有站在风里淋雪的嗜好。瞧,麻烦来了,我去去就回。”
  古辛斯基一回头,就有人去舔舔看那座水晶透明冰箱是不是白麦芽糖糊的,确定没发
梦、没演童话。
  瓦伦尼科夫穿着墨绿雪氅子的子弟兵队长,往这儿走来找茌。古辛斯基笑笑地对他弹
一下手指,道:“绿衣红毛的绞刑三月兔,回你疯狂茶会的座位上。大疯帽匠要你稍微通
融一下。”那名指挥官仿佛一个开关被按,一愣,原地折了回去。
  ORT的人员们看见古辛斯基本人囉唆不休、运筹指挥,NTV一伙人在国会大堂前
搞起烤肉派对,无法无天,相较之下,作为国家机关成员的他们,处境单薄寒澹。又见将
军的指挥官一句没说便放过他们了,气得要命。ORT女记者大哭起来,对同仁们道:“
关掉机器,算了,教电台重播职大典吧!若上级责备,就说我不干了!国家的新闻究竟怎
么了?他们干了什么好事?我们什么也没有!我无法跟这些人做同一行!”
  这神色倦怠的几人商议定,便离去了。半小时后,国营电视台再度播放古典乐声悠扬
的雪中典礼。
  诸物备全,古辛斯基放西洋老情歌,棚四角打七彩舞台筒灯,挂上迪斯可玻璃镜光球
,琐琐碎碎地映着他的千人千面。人们眼里望着一雪地悠悠转转的彩钻银河不住斗转星移
,耳边小曲唱异国语言,鼻子里嗅著的更不得了,晕晕忽忽,心摇神醉。大家钻进棚下天
堂,饮酒吃肉,棚上的花体外国字,众人皆不识,也不理论,其实是“奇贝伊加油,我爱
你,猫猫咪”的英文,黏着金葱碎片,朝大堂楼上亮晃晃的走廊排开。瓦伦尼科夫的子弟
兵如死人般不为所动,将环境一切记在心的机械中。
  “哈哈哈,还有力气出来抗议,你们的家世都不错吧?你是国家学院的学生?搞学运
的?你们几个是共青团员,少先队出来的?不错,背景跟尤可斯总裁一样。你是工程师?
可惜你、你,跟你,都营养不良呢!”
  “铁幕里的人们不能出苏联国家,无法像您这样的特权阶级好见识。”一大学生头脑
较清楚,闻出资本家想收买人心,充满酸意地道。不巧脆皮猪脚这道菜配酸的正好。
  古辛斯基摇手:“互比阶级比不完,这是咱社会的弊病。想想,你父母的苏联护照,
可不像不允许离开居住地超过三十天的集团农场世袭农民;被牢牢钉住的穷逼看你们,也
是特权阶级。亲戚间有没有去中亚国家跑单帮的经验?把酒伪装成随身茶叶,将乌克兰的
香烟、吉尔吉斯的突厥小刀、高加索红茶,匈牙利卫生纸进枕头里,在西伯利亚铁路换车
,随时接受警察盘查。没执照私自兜售,可是犯王法的哩!搞个小买卖,满街跑警察。
  今后不一样了,只要你们懂得作生意,要去哪里都可以。钱说话的世界,没有阶级!
哪,干杯,祝你们早早飞往铁幕的外头!啊,说到干杯,差点忘了。”
  古辛斯基又命摄影小哥搬出塑胶小冰柜,打开来,冰块堆里头尽是凹凸玲珑的玻璃瓶
可口可乐:“来来,受尽折磨的苏联佬,成见通通放下,见识一下美国人的吉祥物!放轻
松,我们已经来到黑格尔预想中意识形态的尽头,最终的正反合,所以‘整个历史已经顺
利结束了’。别嘘我下台,这并不是老美的冷战胜利宣言,是一个叫法兰西斯‧福山的日
本家伙之铭言。不错吧!NTV是真相的镜子、世界之窗,是大家的好朋友!需要投诉时
,你们知道应该找谁。”
  大家被可口可乐特有的气泡水味冲得摇头咂舌,频频称怪。古辛斯基趁著众人忙着在
地上天国嬉游,默默地踱出棚外、站在雪里。一意讨好NTV东家的粉色风衣女记者跟出
来。她浑身披着奴隶的翳影往上看她的老板,但古辛斯基的心思不在他的后宫上,也是抬
头望,像是要把白墙望破。
  她打开印有ORT标记的军绿色伞,乞怜地为他撑著:“老板不是不喜欢冒着雪?”
  “小妖精,妳吓我一跳。我在看猫猫咪有没有被香肉味燻出来。”
  “?”
  古辛斯基遥见他心所悦见的身影,从窗里现出来,似乎路过正面的长廊,好奇地往底
下望。他随手一拍女记者的屁股,道:“我把小老婆喂养得不错,腰是腰、腿是腿。没妳
的事,请妳走开吧。”
  奇贝伊抱着国会议程,觉得楼下发生骚动,正好看见被调戏的女记者从古辛斯基身边
离开一幕。他气得不能自已,恨道:“王八蛋!我们这里情势一触即发,那家伙搬来享受
家当,打定主意扎下营来!他安什么好心?还不是通宵找碴,等官方出丑!我终于大权在
手了,一定他妈的吊销他的媒体执照!”
  古辛斯基看见他的猫猫咪被香出来,以手咂嘴,作了一个不知是吃吃还是亲亲的手势
给他。奇贝伊不打算理他,扭头要走,却突然注意到棚顶上,英文笔画缠绵的“奇贝伊加
油,我爱你,猫猫咪”。俗不可耐的金葱字,那人的风格,仿佛他将自己作成了他的小名
,逗猫的毛棒,向他大招大摇。
  奇贝伊心动脸红,怒不可遏,隔窗对古辛斯基指指雪棚,画脖子比中指,叫他去死。
古辛斯基知道奇贝伊看见他的良苦用心了,手比爱心回给他。
  看着奇贝伊震怒扬长而去,古辛斯基笑道:“唷,他炸毛了,真有趣,真可爱!”
  然而奇贝伊并没有去远,躲在古辛斯基看不见的墙内转角,浑身发烧。奇贝伊心想
,今后全看他了,但文弱书生独个儿,镇压不住情势。从德国回程的路上,他盘算著杰弗
瑞在饭店床上劝他的话:想想你的处境,心与理想寄在一个人身上,身体给另一个人,往
后会顺利些。如果金狮子那望穿了墙,他纤纤的心容易被识破。
  “我不可以从了古辛斯基。反正那人随时有女人贴他。”
  “吃醋啦?喵。你未来若想诸事大吉,要赴狮子的约。在那座浪漫的花迷宫中,你们
约好的,在毕德堡会期之中发生的所有誓约都非同小可唷。”在他的心象中,胖大的怪物
猫坐在他肩上呼噜呼噜,舔爪洗脸,好似打扮牠花花的猫面。
  “免费的承诺最贵。古辛斯基要为我效力,说得天花乱坠,我没答应给他什么。我承
认,他当时的见识正确,国营事业已成为业障,社会上没有任何产业运作,所有人都在期
待还产于民,他乱来一通的夸张策略打中了舆论的软肋。然而,这并不代表人民理解我们
想搞纯粹资本主义;党的教育太深了,俄国人可以原谅西方人,毕竟美国人是曾经并肩打
仗的二战战友;但人民对资本主义的印象多半还是恶心。”
  
  想及资本主义改革,奇贝伊眼神略沉一沉:“杰弗瑞告诫我,我的股份券有重大瑕疵
,改革的风险大大地加重了。”
  “喵,嗑药瑞要你执行‘中风疗法(shock therapy)’,那套计画听起来比洒钞票更
恐怖。”
  “我知道,但杰弗瑞先生的政策包装,符合IMF经济学家们的意识形态,叶尔钦先
生将有拿不完的金援。我国政策稍有偏移,西方经济学派质疑我,这条活水便断绝了,我
得击溃那帮共产党员,就是今晚、现在!”
  “爱嗑药的经济学家们一大堆癫癫疯疯主意,喵。”
  奇贝伊心念略动:“我所心爱的,必须被塑造成救世者,不是业障的延续。所以我要
求波特宁缓一缓短缺型经济造成的人祸灾变,他却把事情推卸给鲁兹诃夫。若饥荒善了,
我会给他们俩所求之物,这才是正经交易。但脑子不正常的亚斯特一族,踩皮靴、穿皮绳
,拿人当犬满地遛达、将受遴选上者,当作奇兽关笼教养......他们制作黄金野兽的条件
便是如此。我哪来筹码对付一头怪兽?”
  “说半天,你也没心想吊销NTV的执照嘛喵。”
  “总之我不见他。”
  紫猫生气了,沉入意识水下,变成恐惧一类的情绪,在奇贝伊胸口乱咬乱抓,牠是头
被污秽的仪式奸出来的猫妖,在发情。或者发情的是他自己,他不承认,推卸给附他身的
魔。
  “操纵手爱人偶,你犯大忌了。你搞砸得如何了?出现幻觉了吗?”记忆中,他被杰
弗瑞看穿手脚,那位权倾一方的国际经济学家威胁他,要他拿肉体换平安。
  如果一定要为会众口交以付出代价,他宁可吸古辛斯基,跪下来,啣著温柔的狮子,
吸吮吞吐。他才不对那讨厌鬼怀有性爱幻想,是幻觉主动找上他,都是紫色大斑猫的错。
他的猫很坏,凭著狮子爱他,猫恣意地不爱他。如果他真的从了他,多不胜数的爱与不爱
都会成真的。猫善变,迷上狮子,犯戒的操纵手很走运,不致继续崩坏。
  紫猫乖,别这样......
  (我要那头狮子喵!国会的事搞完了,你要去见他!喵喵喵喵喵!)
  紫猫,今晚哪么容易善了?我愿意被你侵蚀,亲手将内脏掏给你吃,但你现在必须帮
我。合作点。
  奇贝伊疲惫地回想第一次去媒体兽的巢穴,正值朱根诺夫选举民调领先叶尔钦的数字
刀口上。双方谈些什么,他几乎想不起来,而古辛斯基偷拍他换衣服,撩动他、摸弄他,
诸多坏事历历在眼。
  古辛斯基拿的明明是波利斯的钱。虽然瓦伦尼科夫恐怖,追本溯源算功劳,他宁可欠
疯帽匠师徒人情,他跟金狮子可是两不相干。
  是吗。
  奇贝伊攲著墙,柔软的旁分浏海下,额头抵着凉凉的柱角。他的下面已经硬了,额上
烧红,必定压按出类似欢爱后枕着男人手臂留下的睡痕印子吧。他懵懵地听着,楼外古辛
斯基为他播放哀而婉的西洋情歌,迷迷地心想,这不是爱,绝对不是爱的。他只爱总统先
生一个。
  但如果他的爱太纯,会使人偶与操纵手俩双双完蛋。
  “为了大局,我得从了那人?”
  政治豺狼虎豹,此时全聚在杜玛议会厅中,目如秃鹰,仿佛能穿过议事主席讲台看见
他的下体出丑。自白天起,百官对议题的见解不相投合,大干过一架,如今都累了,越夜
脾气越大。他这个议长不能硬,至少不能为了那家伙硬,古辛斯基不受控制;媒体没有政
治忠诚,甚至没有祖国;老天,但是他现在很硬。
  若非爱,肯定是紫猫发情了。为什么他对主人几乎没有肉欲,只有近乎心碎的保护欲
望?叶尔钦稍微碰碰他,握着他,微薄的皮肉恩爱,他感激戴德,几乎希求粉身碎骨。紫
色大斑猫只是把他的红心女王,或与人偶的性,当成高级猫食。
  隔日,奇贝伊锐意见葛林斯潘,单闯花园迷宫;葛林斯潘又引介他见杰弗瑞。一番折
腾下来,他没去看望师傅。他应该问问温莎大总管,这种没有肉身的妖猫是否跟真猫一样
,定期思春。
  万一并不是猫害的,心魔也是他的心,而他真心喜欢古辛斯基,该怎么办?说不定仪
式产物,紫色猫咪,是外来魔物,但说不定不是。
  别想那么远。
  被动地在古辛斯基的身下遭爱行刑,应该无所谓。
  只是顾全大局,都为了总统先生。
  奇贝伊终于动身。他的余光瞥见古辛斯基仍在雪里等,等他的身影从墙后面划出来。
议会大堂后方闲杂人等莫入区,如剧院般的丝绒隧道中,奇贝伊推关上厚重的外门,将恋
歌与引馋香味封在外面。
  ***
  瓦伦尼科夫的子弟兵为将军在一地狼藉里清出一块干净的地方,让他坐着泡英式红茶
喝。大疯帽匠暗道:“柴郡猫混哪里去了?中场休息时间要过了。”
  鲁茨柯伊自忖是副总统,除却奇贝伊,现场地位最高的属他,自动站在议长台上,宏
亮的声音透过麦克风十足震耳:“稍安勿躁!议会主席要回来了!”
  “一日共产党员,永远共产党员!我们要求获得保障!”
  前共产党官僚们集体混乱,鲁茨柯伊劝道:“西方议会的权力分立制设计,是对所有
具参政权的公民的保障。您们听见总理说的。”
  “鲁茨柯伊,行行好,奇贝伊说什么你信什么,清醒点!叶尔钦要使共产主义违法、
使马克斯思想违法!史可拉托夫上校方才一语点醒梦中人:若当权者任一种主义倾轧另一
种,俄罗斯就没资格向西方人吹嘘如今是自由国家,新政府最大的卖点是假的!收回你们
他妈的诡辩!”
  “权力制衡在哪里?所有立法都要总统同意,叶尔钦不爽,大可解散议会,直到再次
选举之前,议员只能回乡下种马铃薯!我们曾是政治局、书记、文官!”
  朱根诺夫记着安卓波夫还在时,他与情报单位的交情很好,曾参加聚会,为军事学院
提拔起来的精锐年轻探员们精神讲话,一开始便挑在史可拉托夫身边坐下。朱根诺夫此时
一头冷汗,脸色一层灰白,小声地对史可拉托夫道:“现在的风向实在很乱哪。”
  他觑著随时间过去,先知鬓边的少年白仿佛越来越大片,又道:“您还好吗?”
  “多谢关心,朱根诺夫先生。”史可拉托夫将双臂抄在胸前,从闭目养神中睁开眼,
其实一直在偷想他的彩虹小马,“我的感觉糟透了,快要不能呼吸。”
作者: SalDuar (in the dark码:)   2017-06-04 18:14:00
阿墟(不要装熟)你跟媒体有仇齁www欸好像推文去大逼板了ww原来两边都有po
楼主: Eros666 (墟女)   2017-06-04 18:30:00
超大仇的wwww(屁)我最早贴小B版,后知后觉发现它好像该贴大B,就两边都贴了wwwww
作者: naminono (诺诺)   2017-06-04 19:58:00
抓个漏字: P31 女记者的话:教电台重播就职大典柯沙可夫各种施盐XD烤肉派对实在www连迪斯可球都搬出来 奇贝伊你就跳下去吧
楼主: Eros666 (墟女)   2017-06-04 20:53:00
柯哥真是猪队友,页数太多ler,更EP的时候我会注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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