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溯到闵玧其和朴智旻的初见面,不得不说并没有什么特别之处,更没有一见钟情这
种老套的漫画小说情节。
当年两人都小,约莫是闵玧其七岁、朴智旻五岁--他们真的还很小的小时候。
那天放学闵玧其牵着妈妈的手走在回家路上,妈妈一如往常询问闵玧其在学校和朋友
相处得怎么样或老师教得好玩吗?而闵玧其也一如往常用小小的脑袋瓜思考着该怎么跟妈
妈说学校真的很无聊,他想聊钢琴但朋友只想聊卡通与玩具,老师教的直线圆圈和数字都
不如五线谱上的豆芽菜有趣,比起靠坐在教室木椅更想挺起背脊坐上钢琴椅;但在撞见老
师和妈妈说自己不合群又不认真上课、妈妈皱着眉头对老师连声道歉的样子后,闵玧其便
说不出口。
大家都说哥哥很优秀,他也想变得和哥哥一样优秀,可以成为妈妈的骄傲。即便才七
岁的他并不能确切明白优秀和骄傲究竟是什么意思。
从学校走回家的路上,闵玧其偶尔应几句妈妈的问题就不说话,绷著一张稚气的小脸
试图让自己看起来像个哥哥。妈妈的唠叨声伴了两人一整路,虽然妈妈碎碎唸的时候总是
不自觉提高嗓音,但闵玧其觉得那是跟钢琴发出来的音乐一样好听的声音。
等到一打开家门,闵玧其把手上拎着的甜点和肩上的书包放下想到琴房练琴,却被妈
妈拦了下来。
“晚一点隔壁新搬来的邻居会来家里打招呼哦。”妈妈耳提面命交代着要记得肚脐鞠
躬问好,闵玧其点点头。“而且听说有两个可爱的弟弟,我们玧其是哥哥了呢!开心吗?
”闵玧其面无表情看不出来到底开不开心,倒是妈妈笑得比他还兴奋的感觉。
于是他点点头淡淡地回应,“开心。”如果弟弟不会打扰自己练钢琴会更开心。
一推开琴房的门便可以看见伫立在正中央的褐色大钢琴,走上前小心翼翼地掀起沉重
的褐色钢琴盖,光是看见白玉般的白键与微微反光的黑键闵玧其就笑了。
这台褐色大钢琴是闵玧其从小到大的玩伴,也是陪伴他躲避僵化教育与社会期待的伙
伴,在这里他不用算出黑板上等号左右数字该如何相等也不用背诵太久远以前的历史,只
要看着乐谱上的音符与符号就可以和看起来有点笨重却能发出圆润声音的大伙伴演奏出一
场音乐会。
有时小小的手在琴键上滑动着、有时又在白键与黑键之间跳跃着,右脚配合著旋律与
段落踩着踏板,音乐进行到最高潮时沉醉地仰起头,随着最后一个小节结束也闭上了眼。
‘今天的状态还不错、’闵玧其笑着在心里给自己满意的评价,还没想好接着要弹哪
一首曲,突然听见背后一声轻微的关门声,抖了一下转头看见一个皮肤不算白还戴着疑似
乳牛帽子的肉肉小不点。
“你是谁?”
“我、我们今天搬家,妈妈带我来的……”虽然讲话还不太标准,小不点奶声奶气地
乖乖回答闵玧其的问题。
“但是我妈妈说新邻居的弟弟很可爱。”
小不点对旁人情绪敏感得很,红著小脸着急地回应,“大家都说我很、很可爱!”
无语地看着眼前明显比自己小一号但又圆滚滚的小不点,闵玧其思考着大人眼中的审
美观一时之间说不出话来。在家里一直都是忙内、到学校只和朋友相处过的闵玧其尚未学
习如何以哥哥的身份和弟弟相处,望着眼前疑似要急哭了的小不点有些尴尬又有些慌张地
转移注意力,“你会弹钢琴吗?”
吸了吸红通通的鼻子摇头,“不会……”
“那我弹给你听?”闵玧其试探性地问,只要眼前的小不点不要哭、做什么都好。闵
玧其回想起妈妈地唠叨立刻头痛了起来。
没想到小不点倒是很开心,深怕闵玧其后悔似的用力点头,“刚刚弹得很好听!我想
听!”
“那你过来坐吧。”这是闵玧其第一次向家人以外的人提出邀请,当时的他完全没想
到这个邀请不只是当他的听众,更邀请了眼前的小不点就此参与他接下来的人生。
闵玧其原本怎么弹琴就那样弹,丝毫不因有观众显得紧张或失误,情绪到了高潮时闭
上眼激昂弹奏著。虽然没有办法跟着课本里的古人摇头晃脑背诵诗词,也无法理解数学方
程式的逻辑运算,但闵玧其的天赋显现在音乐方面。尽管还是个尚未经历过人生历练刚上
学的孩子,闵玧其已经能透过音乐的主题、曲调和节奏想像当时创作的背景以及每个音乐
家的故事,并且投入自身的感情演奏。
而听众小不点乖乖巧巧坐在一边,湿润的圆圆大眼注视著闭上眼弹琴的闵玧其,随着
节奏的快与慢、悠扬或哀戚的曲调,小小的手不时跟着捏紧衣角,过于专注的缘故噘起了
天生微翘的嘴唇,看起来可爱极了。
当然,闵玧其并不觉得这个弟弟可爱,对于他不吵不闹好像还能听懂自己弹的钢琴只
觉得满意,或许以后练琴时可以考虑捎上他。
一曲奏完,琴房回荡著鼓掌声,唯一的听众把好看的圆圆大眼睛笑瞇成了一条线,使
劲拍著小小肉肉的手掌,还不断惊呼“好好听”、“好厉害哦”诸如此类的称赞。闵玧其
也欣然收下赞美,思考着或许如果小不点想试着弹弹看也可以教他。
不等两个人有进一步相处,门被敲了几下后打开,各自的妈妈上前要两人自我介绍。
有礼貌地肚脐鞠躬向阿姨打招呼,“您好,我叫闵玧其,今年七岁了。”接着对小不
点笑了一下。
没想到小不点看见闵玧其的笑容后害羞得把自己缩在妈妈的脚后面试图躲起来,扭著
身体东躲西藏地不敢打招呼,直到双方妈妈蹲下来和两个孩子平视又摸摸小不点的头鼓励
,才敢从妈妈身后探出头自我介绍,“我叫朴智旻……我五岁……”
闵玧其看着朴智旻光是自我介绍不到五秒钟,整个人就变得红通通、再加上两团膨膨
的脸颊肉,看起来像是爷爷老家又甜又多汁的水蜜桃,‘好像很好吃。’看着朴智旻肉呼
呼的小脸忽然觉得好饿,不知道朴智旻因为自己直盯盯的眼神又害羞得想要躲进妈妈怀中
。
“玧其啊,以后你就是智旻的哥哥囉,要好好照顾弟弟哦。”
朴智旻怯生生地看闵玧其一直默不作声盯着他看,被妈妈轻轻往前推了下,只得鼓起
勇气唤他,“玧、玧其哥……”
其实有点奇妙,闵玧其在家是忙内、在外一起玩的都是同年朋友,很少会听见有人叫
他哥哥。看着比自己矮一点点、有着肉呼呼的脸、肉呼呼的手、而且说话又奶声奶气的弟
弟,原先还希望弟弟不要太缠人,现在倒是突然涌上一股责任感,‘既然朴智旻害羞又怕
生,那我就主动向前吧!’
闵玧其主动握住朴智旻的小小手心,虽然有些突然但朴智旻乖巧地任闵玧其牵着,望
著朴智旻再一次瞇着眼睛露出些微不整齐门牙的笑脸,闵玧其如是说著,“我会照顾
Jiminie的!”
很多年后,两个小孩子长成大人之后,大到朴智旻不敢看当年自己戴着小乳牛帽子的
照片的时候。
桌上摆着好几本相簿,其中几张两人初见面的合照被摊在桌上,当时幼稚又可爱的模
样到现在好像一点都没变,握住的手始终没有放开过。
不过,面对朴智旻明明害羞又要撒娇“哥当初怎么会喜欢我还牵我的手”的问题,闵
玧其盯着手中泛黄照片中蠢萌蠢萌的朴智旻摇头思考。
“不、要是再重来一次--”
“哥!!!”
“我还是会牵住你的手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