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5 缥缈山上的那些鬼(中)
虽然烟二在那天之后叫我别再来了,可是我还是一直想着他。
尤其在我最痛苦不堪的国中时期,我忍不住几乎天天往缥缈山上跑。
因为看得到的关系,我与同年纪的孩子总是格格不入,总玩不到一块去。因为他们对
我而言太幼稚了,为了一些小布拉基的鸟事生气、吵架、沮丧、悲伤,真的蠢死了,
我也不想要跟他们玩。
只是当时的我也不够成熟,轻蔑表现得太过明显了,因此惹到不少人,他们总看我不
顺眼。
前面说过,我也不是一个脾性好的,所以国中开学以来,我每天都跟人家打架。
自从阿嬷在我刚升国一的暑假也跟着离开了之后,我妈妈就不太管我了。她从失去我
爸的悲伤中走了出来,也尽了对我阿嬷的责任和义务,她开始追求她的第二人生。
我从来没有怪过我妈,我知道这是她值得的,只是难免有些寂寞。
我妈没有改嫁,但是那个男人住进了我家,我妈要我叫他许叔叔。
我不喜欢许叔叔,可是我也不敢跟我妈说。
因为我看得出来,妈妈是真的很喜欢他,而妈妈绝对不会相信我的,她不会相信我不
喜欢许叔叔的理由。
其实我大约也是害怕的,我猜就连我自己的亲生母亲都会相信许叔叔,不信我。
所以我只好去缥缈山上找烟二了。
其实烟二并不是那么欢迎我上缥缈山,那只叫作绣三的绿绣眼和名唤锦四的男孩也
是,这我还是有点自知之明的,平常的我是很知情识趣的,绝不会做出这样明目张胆
惹人厌的行为。
但我知道烟二很好,即便对我再无奈,即便蹙著的眉毛都已经是个八字,也不会真的
拒我于山外。
证据就是从第一回见过他以后,每当我再次踏上缥缈山,我再也没有遇过鬼打墙,
总是走不过二十分钟,便可以来到烟家大宅前,而烟二总是会在哪里等我。
他的笑容总是那么的莫可奈何,但我知道、烟二其实也是很开心能够看到我的。我说
不出来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感觉,可是只要是跟我在一起,烟二身上的“人气”便会多了
几许,不是很明显,但足以令我仗恃著那样的温暖,厚著脸皮得隔三差五得来找他。
我总是不知道要跟烟二说什么,因为只要能坐在他身边就够让我心满意足的了,但是
烟二的问题很多,似乎对于我的生活、或外面的世界总是充满好奇。这令我感到困扰,
因为比起那些,我其实喜欢死者更多一些的,就像艾莉丝、还有烟二。
但是只要烟二问,我也舍不得不答。
除了那一次我擅闯进了烟家大宅,烟二再也没有让我进过院落之中,他会带着我走在
外面,就绕着那井边散步,或是干脆坐在井边聊天。
绣三和锦四也都会跟着我们,他们黏烟二黏得紧紧的,几乎可以到寸步不离的地步
了。日子久了,我跟锦四也混熟了,他没有那么怕我、我也可以跟他玩在一起,还会借
我的游戏机给他。但是绣三却依然令我不喜,当然他对我的敌意也很重,这让我总是不
敢与他对上视线,也不敢单独跟他在一起。
有了上次艾莉丝的经验,我没有再问起烟二他们任何事,尽管我对烟家不是没有好奇
心,也对他们的身分相当感兴趣。虽然我知道他们都已经死了,可是绣三和锦四并不是
人类,我是第一次看到这么……有想法的动物灵,他们甚至还会说话呢,这真的是不常
见的事情。
但我从没有问出口,大概是因为那时我就隐约知道,那必然是一段令人伤心的过去。
我喜欢跟他们待在一起,比待在家里、待在学校都令我感到平静与安心。
如果要说的话,那就是归属感吧。
十四岁那年的一天我又来到缥缈山,因为来了太多次,我渐渐不往烟家走了,而且我
那天也实在没有力气再走这么多路了;我就坐在井边看着天空发呆,一边等著烟二来
找我。
然后我背脊一凉,才刚回过头,便看到锦四贴在我的背上。
“锦四。”我朝他打招呼,如今我已经比锦四高一些了,似乎不论是人或是动物,
只要死了灵魂就会停留在死亡时的那一刹那,再也不会长了。
所以锦四死去的时候,就是这样一个小孩吗?看着他下巴尖尖的小脸,我不禁想得
出神了。
“谁打了你?”锦四伸出湿淋淋的手指碰我额际还淌著血丝的瘀青,表情有些压抑。
就像绣三没有办法触碰到我,但他所刮起的风却锐如刀刃,因而能让我受伤;锦四也
是如此,他没办法摸到我,但是流水可以,滴滴答答的水碰在伤口上,刺痛感更加鲜
明,于是我吃疼的偏开了脑袋。
“很痛?”锦四缩了一下,却执著地又问:“谁打了你?”
“很多人,不是很重要。”我想要笑,可是咧开的嘴角一扯就痛,于是我断然地放
弃了。
“很重要,我要知道。”
“知道了又能怎么样?”
锦四被我问倒了,他的脸皱在一起,也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好半晌,他才又讷讷的开
口,“我不喜欢看到你受伤。”
“我也不喜欢受伤。”锦四语气中的疼惜太明显,如果可以我真的很想抱一抱他,
“但是活着、好像就注定要受伤。”
跟他们在一起很快乐,可是想触碰的时候却碰不著,那样的遗憾真的令人难以消受。
“好像的确是这样欸。”锦四跟上我的话,他卷起水流,小心翼翼的清洗我的伤口。
“你怎么死的?”明明打定主意绝对不会问起他们这个问题,可是此时的气氛太好,
于是我心中的疑问便脱口而出了。
锦四的手顿了一下,大约也是在回想过去了太久的事情,“我是……烟二养在这一口
井里的一条鱼,平时有人打水我都躲起来,只有烟二知道我在这里,他每天都会来喂我
吃饭。后来烟二很久没有来,我便愈来愈虚弱,就这样死在井里了。”
他说的云淡风轻,然而听闻朋友竟是活生生饿死的让我心中很是难受,很后悔问了他
这个问题,“……对不起。”
“为什么要道歉?”
“我不应该问的,我每次都忘记,不应该去打听亡者的过去。”
“没关系啊,那已经是过去的事了。”锦四好像真的不是很介意,“因为我为烟二所
养,本就已经有些道行,算是都快成精了那种吧。死了之后缺乏了肉体的束缚,反而让
我可以化为人形了,只是还不是太完整。”
他举起手让我看上面的鳞片,还指了指脸上的鱼鳃,“我爬出了井,想要找烟二,
这才发现原来烟二也死掉了,我就说嘛、不然烟二怎么可能忘记来找我呢。”
我不敢再问烟二是怎么死的了,因为我知道自己承受不住。我只是沉默,沉默地听着
锦四说话。
“还活着的时候,我只能看着好高好高的天空,阳光、云朵都离我好远,烟二也离我
好远。我想过、如果有朝一日能够摸到外面的世界,那该有多好。”锦四浅浅的笑了,
脸颊边的酒窝很是迷人,“我所有的梦想如今都成真了,离天空近了些,也能触碰到
烟二了,真好。”
“你……”我不知道该怎么问,如果锦四真如他所说的满足,那他便不应该会留在这
里了,他会踏上他的道路,就像我爷爷一样。
但是我还能问吗?我真的想要知道他放不下的原因吗?还有烟二和绣三,我想了想,
决定还是不问了。
因为如果问了,也许就不能再和他们在一起了。
“你知道这口井的事吗?”锦四换了个话题,朝我眨了眨眼睛。
“知道啊,这里没有人不知道的。”
“那你想不想要看看?”锦四促狭地笑了,称不上是不怀好意,顶多就是小孩子那般
的恶作剧吧。
“看?”我抬头望了望天,“可是还没有天黑,今天也不是满月之日。”
“不是满月之日才好。”
“什么意思?”
“那是我的力量,从以前到现在都是。”锦四很得意的挺了挺胸膛,“我能透过水来
窥测命运。”
“什么?”我愣愣的,还是没有反应过来。
“是一种天赋。只是因为我的修行还不到家就死掉了,因此通常只有在月圆时分,
力量最强盛的日子,我才能让井水成为未来之镜。”锦四可骄傲了,手舞足蹈地说以往
烟家都是靠他的力量才得以趋吉避凶的,“只是月圆的时候……我没有办法控制自己,
所以我反而不喜欢在那时候用这种力量;不过如果是为了小久,那当然没有那种问题,
拼了命都会让你看到的。”
我阖上了嘴巴,却用力摇了摇头,“我不要看。”
锦四露出了深受打击的表情,“……为什么?”
“我对未来没有兴趣。”我抱着膝盖,装作生气的模样,“而且、你都说了这样会让
你很辛苦吧,我不要那样,所以你也别再说了。”
“……我以为人类都想要看到命运。”锦四似乎被我吓到了,讨好的缩在我的身边。
“我不想。”锦四说的话不知道为什么触动到了我,也许再加上最近几天发生的事,
让我再也承受不了了,我把脸埋进了手臂之中,突然有点克制不住情绪。
约莫是因为当时的我过得很不快乐吧。
在学校里被讨厌、排挤,在家里的时候也是,一直都很痛苦,就算可以靠着挥舞拳头
来反抗、来发泄,可是世界依然不美丽,我找不到自己的生存之道,我不知道该怎么样
活下去,向人生宣战说我还在这里,没有人可以这样对我。
我不知道该怎么做,我很害怕,万一生活一直都是这样怎么办?万一我一直都是这样
怎么办?如果活着这么不开心,那死了说不定还比较好呢。
因为我常常与死者为伴,所以在心中的一个角落我是比较向往成为他们的,平静、
淡漠、疏离,与世界都再无瓜葛,我也想要变成那样;可是我知道这样很过分,很不知
足。很多鬼魂,好比说艾莉丝,并不是自己想要成为哪里都去不了的地缚灵,就像是烟
二、绣三和锦四,都一定有属于自己的哀愁。
我不能因为承受不了压力与打击,便毫不在乎地说出那样无知的风凉话伤害他们。
从父亲死后我便下定决心了,我不会那么没有责任感。
“我不想看,你别逼我。”我抬起头,有些可怜地看着锦四,祈求他别让我去看我从
不期待的未来。
锦四点点头,终于没有再说话。他依偎在我身边,虽然我们碰不到彼此,但他靠我靠
的很紧,因为我半边的衣衫都湿了。
对我来说,这样就算是幸福了吧。
我闭上了眼睛,感受着风吹奏起我眼前过长的浏海。
突然溅起的水花泼到了我身上,湿了我一脸。
我哭笑不得的张开眼睛,看着罪魁祸首,“你干嘛?”
“想办法让你不难过。”锦四回答的很真诚,“别想了,小久,跟我来。”
“要去哪?”的确我也不想要再想了,所以我从善如流地站起身。
“带你去找烟二。”他一边说,身影一边渐渐地消失在我眼前,“偷偷去。”
“啊,这样不好吧?”我有点不安,烟二不喜欢我靠近烟家,这也是为什么我们总是
在井边见面的原因。
可是锦四的脚步愈走愈远,我再害怕也只能跟上他。
“没关系,我不会让你被看见的。”
只见水雾突然垄罩在我的身周,波光淋漓的像在我的身上披了一层纱,我不敢躁动,
深怕破坏了眼前这不可言喻的神奇景象。
“来啊。”锦四模模糊糊的现了一点形貌,朝我招着手,便往烟家大宅的方向去,
“我们不会被发现的,我可厉害了。”
“锦四,这也是你的天赋吗?”真的很厉害,尽管追上了锦四,心中的惊叹与崇拜却
还是源源不绝的,让我也渐渐兴奋了起来。
“不是啦,这只是基本的法术而已。就像绣三会操纵风,我可以操纵水。”锦四说的
理所当然,好像这没什么了不起一样。
“你们好厉害。”我却钦羡不已。
“这没什么,烟二才厉害呢,他是烟家历代天赋最高的,要是这样就大惊小怪,你看
他用法术大概会吓的昏过去吧。”
“我大概也没机会看到吧。”我苦笑,烟二虽然温柔纵容,但终究防着我,不愿意让
我与缥缈山有太多纠葛。
“不要紧,烟二跟绣三也常常有很多事情瞒着我。”锦四安慰我,“所以我们现在就
要偷偷去看啦。”
“被发现怎么办?”
“应该不会啦,我这招水雾用的可擅长了,他们根本不知道很多时候我都在呢。”
锦四哼哼笑了两声,淘气的就像个孩子──当然他外表也是孩子没错,“而且小久你也
有天赋啊,竟然能偷看烟二洗澡还不会被发现,我看好你啊。”
“我……”气一个没喘上来,我呛咳不止,脸上的温度也逐渐烫人了起来,“我没有
偷看他洗澡。”我小声地反驳了。
锦四本来还想要在调侃我的,却是倏地噤了声。
我也跟着安静了下来,与锦四聊得太开心了,不知不觉已经进了烟家大门。缥缈山上
寂静无声,连虫鸣鸟叫都鲜少听闻,也因此只要出了一点声,那怕仅是一根针落地,那
声音怕也是响得清脆。
此时我虽然看不到锦四在哪,但是我身周的水流会带着我,因此不用担心方向。
我们走过了我上次擅闯的大厅,又走过了重重厅院,来到了一条我上次并未踏入过的
长廊。
光是来到这里,便已经可以听到一点点说话的声音了,毫无疑问的那是烟二和绣三。
锦四领着我,我们两个贴在墙上,小心翼翼的寻声而去,只为将两人的谈话听得更清
楚一些。
“……你在想什么?为什么让那小孩自由来去?”
是绣三的声音,低沉的男音很是严厉。而我更是浑身一震,只因他说的对象是我。
“……他很寂寞,我看不出为什么不可以。”
“你明知道为什么。”绣三却不肯放过他,执著的言语又逼近了一步,“你明知
道。”
烟二好一会儿没有说话,当他再开口,却是带上了一点强硬和不妥协,“是的我知
道,正是因为如此,我没有让他靠近烟家,我同样告诫过他,万万不可在月圆之日来缥
缈山。”
“那也没有比较好,你不知道……会做什么。”
绣三说了一个名字,但是那声音太含糊以至于我没有听清,然而我却感觉到我前方的
锦四在听到那个名字时,几不可见的颤抖了一下,似乎是因为恐惧。
我不明所以,只是暗暗记了下来,决心待会再问个清楚。
又是一阵沉默,“我不会让他有机会做什么。”烟二说。
“你怎么知道?我们根本无能为力。”绣三这话就说的讥讽些了,就连旁观者都能感
受到他的尖锐,“你还让那个小鬼到处乱跑,我真搞不懂……”
“那孩子很寂寞。”
简单的六个字,却是敲进了我的心中,掀起阵阵涟漪。
“所以你就心软了?”
“是啊,大概是这样吧。”烟二叹了口气,声音却遥远了许多,也放缓了许多,
“我们都寂寞……但我们死了,他还活着……我不知道要怎么说,不过他、唉……”
“正是因为他是活人,更不该终日与我们厮混。”绣三冷硬的说,“这是一条没有结
果的路。”
“他没有地方可以去。”
“他大可回家。”
“就算他要回,我也不会让他回去。”烟二正色道,“那里对他而言并不安全。”
“那能比这里还要危险吗?”绣三嗤了一声,很是不以为然,不过他一顿,“……你
是不是看到了什么?”
“算是吧。”烟二避而不谈,此刻我心中悚然一惊,一个念头在我脑袋里面逐渐清
晰:烟二知道了,他知道我从来没有跟任何人提起的事。
可是为什么?我谁都没有说过,就连小白都没有。烟二这样素昧平生的鬼,又是从何
而知的。我愈想愈心慌,仿佛说谎被揭穿的难堪让我羞愧难当,连一刻都不想再待在这
里了。
我不愿再听下去了,脑袋胀得发疼,我试着捂住耳朵不想再听到任何声音,可是烟二
的嗓音依旧传入了我的耳里。
“至少这里还有我会保护他,在那个家……他谁都没有。”烟二又轻叹了一声,
“绣三,我指望你能理解。”
绣三说了什么我没有听到,因为在我能阻止自己以前,我已经冲出了长廊。
“小久!”锦四在我身后焦急地大叫。
我一直跑,一直跑,努力的想要跑出烟家、跑出缥缈山,想要离这些鬼远远的。
这里明明是我的避难所,可是如今除了另一个牢笼它却什么也不是,我恨极了我自
己,恨极了这世上的所有一切。
然而任凭我跑得再卖力,回过神来却又经过了那口井边,已经是第二次了。
我气死了,对着天空怒吼,“让我走!”
我的声音回荡在缥缈山,却是没有人回应我。
“让我走啊!反正你讨厌我,让我走!”我又叫了一声,“绣三!放我离开这里!”
缥缈山的鬼打墙,其实有另一个更专门的称呼,“笼中鸟”,是绣三的看家本领。
“是我不放你走的,你可以冲着我来。”
淡漠的嗓音就在我耳边,我一惊,快速转过身的同时,也挥动了左手抓着的美工刀。
刀刃只是穿过了烟二的身体,他看着我颤抖的手,却是一脸平静,“那种东西伤不到
我的,但是它能保护得了你,所以你才带着吧。”
“你别过来。”我咬著下嘴唇,心情复杂的瞪着对方,委屈的控诉,“你为什么要知
道?我不想让你知道的!全世界只有你!我最不想你知道。”
“小久,如果你觉得被我侵犯了隐私,我很抱歉,这不是我的本意。”烟二谨慎地、
一步一步地朝我靠近,而我却不敢大意,同样一步一步的往后退,“这是我的天赋,
我……打从看到你的第一眼,还有每一次见到你,你的一切我都知道。”
泪水在我能克制以前就落了下来,成串的泪珠连绵不绝的,我觉得自己好丢脸,可是
我却没有办法控制我自己,就连握著刀的手都只能垂在身侧。
“我很遗憾,小久,我真的很遗憾。”烟二与我之间的距离终于缩短了,因为我连往
后退都没有力气,“但我想要跟你说,你不需要把一切都压在心里,你不需要自己承担
这一切。”
“……那我能怎么办?我能跟谁说?”我抬起头,无助地看向早已模糊了的烟二的容
颜,“谁会听?谁会信?”
因为看得到,大家早就当我是放羊的孩子,以为我想要用这种方法吸引大人的注意
力,所以他们对我早已失望透顶。
“我啊……我在这里。”烟二蹙著眉笑了笑,就站在我的眼前,他的手环着我,像要
拥我入怀那样,“你可以不用害怕,也可以不用保留,因为我永远都会在这里,陪
你。”
“……永远?”我眨了眨眼睛,早就不信这种只会出现在童话故事里的时间复词。
爸爸妈妈都说过会永远爱我,阿公阿嬷也说过会永远待在我身边,还有数不清的人,
说过会跟我当永远的朋友。
然后呢?永远其实并不存在。
“是啊,永远。”烟二将手放在我的脸侧,神奇的、我竟然觉得温暖,“你可以信我
的话噢,因为我是鬼啊,我的永远不会变。”
烟二说的每一句话我都记得,因为烟二和其他人不一样,烟二不会说谎。
烟二没有骗过我,只除了关于我爸爸的下落,和这一句话。
TBC
*今天很努力的在思考到底要怎么收尾,虽然写是写好了一个结局,但是还有几天,
再想想看好了(每次写文都会想到睡不着啊啊啊
*总觉得用第一人称写是一件很困难的事,第三人称写起来的叙述者是别的人,可是
第一人称却是“我”本人,既然如此叙述就是从这家伙出发,所以反而很多看事情
的角度会被侷限住......这是以前没有发现的事,还以为用第一人称能比较全面,
其实完全没有欸,真是不经一事不长一智
*抱歉今天的碎碎唸特别多,谢谢看到这里的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