换了制服，盖尔开着酒红色的奔驰车，载着微醺的朱利安，往第三区中央的豪宅驶去。
宅邸的主人年纪约在三十上下，黑发黑眸，肤色是温润的象牙白，五官有着明显的混血
轮廓，身材高大，仅着便服，对深夜来访的两人表达了欢迎之意。
“我的名字是亚当，狄亚当。我是童话小镇的行政总裁。”
朱利安不禁坐直上身，暗自后悔晚上不该贪杯喝了那杯马丁尼。他没想到盖尔为他引见
的对象，竟是这么一位大人物。
既然随时都能见到童话小镇的最高执行长，盖尔的人脉和出身，必然也不同凡响。
那么，为什么盖尔要委屈自己在一间小酒吧里当酒保？
马丁尼的效力正运行到他的大脑皮层中，现下朱利安的思绪运转不太灵活，他决定先
放下枝微末节的疑点，把注意力放在眼前这个颇有权势的男人身上。
狄亚当温和地笑了笑，倾听朱立安尽力有条有理地阐述他的电影计划，并不时把眼光放
在朱利安迷濛的表情上，心中已经有了定见。
朱利安有些懊恼，他本来可以表现得更具说服力一点的，但是酒精影响了他的口才，他看
见狄亚当那似笑非笑的表情，知道自己的热情虽然打动了执行长，他得莽撞也带给狄亚当
瞻前不顾后的印象。如果狄亚当要襄助他的电影计划，必然也会在他身边安插一个当他过
热脑冲的时候、轻拉着他的袖子防止他暴冲的人。
狄亚当啜饮著柠檬冰沙，一面在速记本下写出几个要点。
“第四区萝莎琳路十一号到二十号，是一个完整的街廓，歌德式风情，背景色彩阴森而
浓烈，目前空置著，你们可以在那边拍摄。租金以日计价，一天两万欧元。”
盖尔蹙起了两道挺拔的剑眉，朱利安的理智已经被酒精压制到最低点，盖尔接手他的战
局，深蓝色的眼眸在亚当带着异国风情的俊脸上来回晃悠，细细思考他们之间各有盘算
的谈判角力。
“亚当，两万欧元的租金恐怕会使我们入不敷出。”
朱利安半迷醉半清醒地聆听双方论战，并且注意到他们之间不用称谓，直呼名字。
“盖尔，你见过十一号街廓附近的建筑和造景，两万欧元的租金非常合理。”
盖尔没有反驳亚当，迳自提出新的观点，“这是学生制片规模，价格上似乎有点......”
“吃力？并不会，童话小镇金融业也提供电影制作低利贷款，免担保品，只需要制片一人
当保证人，拍摄完成后由小镇分润电影若干比例的票房和周边授权。此外，我们也有公关
宣传费用，只要加拍几个指定的镜头，就算是为童话小镇做观光宣传，这笔钱就可以挹注
到拍片成本里。
第四区还有许多知名厂商在这里驻店，你们可以直接找商家洽谈，或是委托小镇公关部
代你们争取厂商赞助。
如果以上都不足以支应拍片成本，那么多多雇用小镇居民，场地和器材的租借金额都是
可以大幅降低的。”亚当看向朱利安，他的眼神像一名刺客终于要亮出一击必杀的绝技
般，自信又充满侵略感，“你们已经有雇用专职的编剧了吗？”
朱利安耸耸肩，“目前没有。我打算雇用米兰编剧工会的员工。”
“那很昂贵。在镇上，我有个人选，如果你同意雇用他的话，租金调降十分之一。”
“十分之一？”朱利安脑子瞬间乱轰轰，随即意识到这是提高本地人就业率的手段，“
雇用小镇居民可以调降多少租金？”
“依职务分级调降。
编导演是第一级专业人员，编剧、导演、男男、女女或男女主角，每雇用一名镇民，租
金调降十分之一，最多累积调降四成。
摄影、摄影助理、灯光、音效、美术、武术指导等技术人员是第二级专业人员，每雇用
一位镇民，租金调降百分之三，最多累积调降三成。
茶水、场记、龙套、庶务归类为第三级专业人员，每雇用一位镇民，租金调降百分之二，
最多累计调降两成。”
朱利安为了这意料之外的优惠方案而精神大振，他仗着酒气，用力拍了两下双掌，
“好！我就要你推荐的那名编剧，加上先前早已谈妥的盖尔，雇用两位第一级专业
的镇民，租金应该至少可以调降两成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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