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创] 掠(第十章之一)

楼主: klass (封锁于黑白交界的舞)   2017-05-06 21:36:21
    第十章  之一
  梅月十五日,榖雨,宜启攒‧拆卸,不宜忌娶‧开市。
  月冷,星稀。
  缓缓飘下细细雪丝,奇蹟,也只有在这一刻才得以展现。
  宫闱,却显得苍凉许多。
  左右派的分立,到此,告一段落;唯独不变的,是诱惑人心的权柄。
  飞驰夜中的玉龙呀,妳甘心——为何人所摘呢?
  答案,如此明显,怎有人仍参不透?
  帷帐所披的寝宫,帐下苍冷的面容,凳前负手的身影,一切,尽是权利人
欲纠葛下的结果。
 
  “衡,你早就明白?”躺在病床上,慈霭的眼透著空洞,开阖的双唇说著
自己才听得懂的悲哀。
  “嗯。”闭眸,无可挽回的事情何苦再说?
  “力衡他……”甫谈到,却又咽下了后面的话语,究竟是宽容还是懦弱,
映祯此刻也开始分不清了。
  “你箭伤未愈,多休息,别再为这些事情操心。”启唇,顾嘉衡冷冷说著

  静默半晌,映祯又喃喃自语——“他的噩梦是前半生……”
  “映祯。”淡淡的,顾嘉衡唤起他俩初见面的童言稚语。
  “北国花魁——”他记起,力衡第一次在他面前展露的笑颜,祇为了一名
青楼女子。
  “算是抚慰他心的女人。”话,轻然的解释。
  “这样,算不算偿还他的前半生?他的后半生会随着他的想法而活的开心
吧?”
  “奇蹟,已经产生。”
  蓦然,一抹淡然笑靥缀点苍白的唇畔。“衡,我想起挂在他房里那幅画里
的女人了——”
  顾嘉衡,不语。
  “她,美丽又高雅,只可惜,缘铿一面……北国花魁好似她,淑妃娘娘—
—”
  话声渐渐淡去,直至失了音。
  躬身,为沈沈睡去的映祯盖上丝被,顾嘉衡垂眸,未语。
  雾淞,不凋的花。
  这座皇宫,趋孤伶。
        书撰于风岚史第三千四百九十回五十五章八十节六十一次
    ※
凉风徐来,清爽满身,落于脚边的花瓣看来是那样的娇艳。
一处,属于禁地之所。
一座,属于可怜的人的悽身之处。
一个,名为私塾的雅庄,座落在乐陵县北边城门的不远处。
浸身在一片的花海之中,清秀的脸庞,持着木勺的淡然身影,全给淹没。
沉重的脚步由后头扬来,一名老者慈祥和霭的坐在庭院里的石阶上。
“文儿。”雅致的冠帽,一身朴素的简单衣裳,苍白的脸孔上衬著一抹笑意

“师傅。”停了动作,竖脩文回头,轻颔首。
“他们两人呢?”平日总见他们三个形影不离的在一块玩闹,怎么这会儿却
失了俩人踪影,独自抛下文儿一人呢?
“难得放晴,他们俩相偕一同出游去了。”竖脩文淡淡的解释。
“文儿,你怎么不去?”蹙眉,冷静,是他这个学生的优点,但,也是缺点

转回头,扬手泼了把水至花丛中,竖脩文脸上的笑意更深。“它们——需要
我。”
  闻言,老者顿时吃吃的笑起。“呵呵……文儿,自小你就天赋异秉,懂得
大自然传唤的声音,可你有没有用心去听,那些花儿并不希望你太过照顾它们
,否则,会将它们宠坏。”
  “师傅……”轻锁眉,无可驳辩。
  “适时的放松是正确的,文儿,别将你自己逼的太紧,这对你而言并不是
好现象。”老者担忧的嘱咐著。
  “师傅,为何你不离开呢?”眨眨眸,竖脩文不答反问。
  其实,答案都是一样,他懂得。
  淡淡的忧愁顿攀上微刻下皱纹的老脸上。“这些百姓都是我的子民,他们
会变成如此极端全都是因为我的关系,虽然那名师爷已经遭到他应得的报应,
却也因此改变了百姓们的个性,对待后来上任的县官的手法令人不忍卒赌,身
为曾是他们父母官的我实在放不下他们啊……”
  放下木勺,轻淡的笑意终于加入他未曾显露的感情。“师傅,我答应你,
一定会当上乐陵县的知县,矢志恢复百姓们的笑容。”
  “好,好——”抚抚竖脩文的头,苍老的心有了一丝欣慰。
  梦中,师傅的容颜显得好真实,他也实现了承诺,然而……
  在梦的另一头,禁锢他羽翼的人是谁?
  那个人浑身是血,邪魅的笑意颤得他全身发抖!
  他的心愿,是见到全城人民的笑容。
  那个人的心愿——全部崩毁!
  “啊!”竖脩文猛然惊醒,瘦弱的身子忍不住发抖,急促的呼吸摧得恐惧
再次上了眼。
  清晨,半昏濛的氤雾掩映,四周,尽是淡蓝的情景。
  闭上了眸,试图将可怖的情绪赶出脑海,但跳动剧烈的心却让他不得忽略

  背,顿传来另一抹热度,惊的他睁大了眼。
  他发觉,他在一个人的怀里。
  脚,在一瞬间有了动作。
  “唔!”竟是——无法动弹。
  他慌了,急忙转过身,欲看清那人的脸,腰上的箍制从未缩灭。
  惊惧的眸,垂落,想逃离的欲望在见着身旁人的面容时瓦解!
  他早知……他逃不了,赤身裸体的,他又能走到哪去?
  遇上他,便是不幸的开端。
  要了他,剖开他的心,难道——这就是他的目的?
  既然如此,够了吧!够了吧!!
  情绪,绝望!
  他对他只有一字可解……怕。
  清秀的脸庞不再只有一抹淡淡的笑意,增添的,是永无止尽的恐惧,他不
由得,掩住自己的脸。
  丞相的脸,没有改变。
  细看,那张俊毅的脸庞上从眉宇间到下颔,整整一直线有着一条淡的不能
再淡的疤痕,衬著冷酷的表情,没有接近过的人压根儿不会知晓,只有一人,
是不同的。
  他不懂,为何在乐陵县的丞相大人与在宫里的丞相大人表情、声音差之千
厘?
  那张笑颜呢?只有在记忆中才看的到。
  那自己呢?
  失神的喃望着,往事,历历在目,异于常人的体质……
  “想什么?”冷不防,顾嘉衡在他耳际低语。
  “啊!”竖脩文赶忙回神,吓的身体缩了好远。
  不悦的一把揽回他,对于他脸上的恐惧他倒是不以为意。
  秘密,就是无可对人言的东西。
  竖脩文一惊,彼此的距离近了些,丞相脸上的疤痕让他看的更仔细。
  “想知道我脸上的疤痕从何而来?”在他眼中,他清楚瞧见了他的疑问。
  竖脩文倒抽一口气,涨红了脸。
  “你的心思我了若指掌。”唇畔,刹浮上一丝嘲讽。
  低下头,无言的抗拒。
  “可以,献上你的心。”要求嘛,不多,顾嘉衡向来,强人所难。
  “……开——”
  “嗯?”脸孔煞变,罩满沉重的寒霜。
  “离、开!”
  手一抓,顿时托住他的后脑勺,眼神犀利。“取悦我。”
  意思,非常明显,他怎会放他走?
  “离开。”艰难的仰著头,他咬著下唇说著。
  凝望他半晌,顾嘉衡松开了手,一抹复杂的笑意顿攻上眉山。
  愣愣的望着他突来的笑意,这抹笑,令竖脩文心悸。
  伸回手,顾嘉衡起身,将一床白净的丝被留于他。
  “竖脩文——不改其志。”紧紧抓着丝被,只有在面对他的背影时,无畏
的话语才得以脱口而出。
  “伟大之丞相不改其行。”赤裸著全身,顾嘉衡,了解他的心思,不过忍
耐,是有一定的限度。
  谁来引爆他们之间的平衡点呢?
  导火线,一向易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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