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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卜游戏,指定古代背景,原句不可考TvT
《受制》
门前值夜的侍宦快步向他走来时,他正斜倚在软榻上,捏著一份两天前才送来的战报。房
里灯亮如昼,那名太监弯身附耳对他说了几句话,垂手立在一旁。
“都几更天了,他还没回将军府?”他揉了揉眉心,语带谴责,脸上露出一种似笑非笑的
神情,“传他进来。”
闭目养神半晌,门‘咿呀’一声推开,暗色衣袍拖过地面发出沙沙的声响,然后停在距他
十步之处,拜倒在地。
他的视线扫过那双沾满沙尘雪水的云纹皮靴,覆蓋住修长身形的大氅,和挂在腰际收入鞘
内的长剑。整个朝堂也就只有这么一人受过允准佩剑面圣的恩典,上下文官武将莫不眼红
,却始终驯柔低调,不做半点逾越分际的事。
但谦冲自牧,不一定就担保地位稳固。他带点恶意地想,目光停留在压得极低被埋入阴影
中的脸庞侧线上。如果他哪天心血来潮提拔了新的将领,或者露出一点失去兴趣的苗头,
难保暗中窥伺已久的小人不会群起攻之,到时即使曾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宠臣,恐怕也
难得善终。
虽然他知道这种事不太可能发生。
“爱卿请起。”
十数年过去,多数老臣或卸甲归田、或死于非命,新一批才俊被选入庙堂,尽管连他自己
也不敢相信,这个人却仍然是他的镇北大将军,一如最初替他守着草原上那条疆界。隔了
数月或数年便风尘仆仆地回京,将该办的事务办妥后又一刻都等不得地往北疆跑。而他经
常来不及把该说的话说完,就必须目送对方的背影远去。
就像现在,这个人在地上跪了异常久的时间,起身时也不见神色有一丝异样,用尊敬却疏
离的口吻向他解释了目前北方的战情,提出了几条政见,便表示要打道回府。
他忍不住问:“爱卿打算何时离京?”
“禀皇上,明日卯时。”
大概是长久的沉默终于让这个人察觉到不对劲,又跪到地上去轻磕了个头:“搅扰皇上憩
息,恳请皇上恕罪,末将即刻便离宫。”
“罢了。”他烦躁地挥了挥袖子,这并非他的本意。“先别急着走,朕还有话与你说。”
他笼著袖子,起身绕了两圈,说出口净是些不相干的小事。
“北疆严寒,爱卿此去需保重身子。明早朕差人给你送些温中祛寒的食膳。”
“谢皇上。”
“你长年在外,府上乏人打理,朕再派个管事的带几个下人帮你好好整理看管。”
“谢皇上。”
“你……也是该成家的岁数了。”
一直盯着地面的眼睛总算抬了起来,他在对方眼中读到某种未解的情绪,试探的言语哽在
喉间,出口的是:“朕想招你做个驸马,却不知你意下如何。”本就是位高权重,再加上
驸马爷这层关系,恐怕将来连他也难以动摇其地位了。
“圣上隆恩,末将殒命难报。”这次对方难得地没有拿官话搪塞,“可末将志在报国,只
愿马革裹尸,恐怕无心顾及家小。”
“志在报国便罢了,马革裹尸又是些什么话?”他一听这话就乐了,心却不知怎地揪了起
来。“你没这意思,朕也不强求。”
来来回回又是几句明主贤臣的套话。好不容易,那扇紫檀木门‘咿呀’一声,再度关上了
。毛皮披风卷著细雪的背影消失在门缝中。
他苦笑着退回卧榻边,房中的烛火被冷风吹灭,一室昏暗。
当天晚上他做了个梦,梦见自己的手滑过柔软的皮毛,拍掉那上面的白霜。
黑色系带一拉就轻易被解开,腰带跟外袍的纹样、磨损程度,他都记得一清二楚,裹在里
衣内的肌肤却又比印象中多了几道伤疤。听说塞外北风干冷,吹在身上就像刀割在肉里,
那张脸眉眼俊秀,可长年经受风吹日晒,摸起来并不如何光滑,反倒是腿内侧触手温软滑
嫩。
进入对方体内时,并没有听到预期的推拒或反抗,他抬头看一眼,对方脸上不同以往平静
自持,低眉顺目的表情,而是直勾勾地盯着他,眼神里满是复杂的情绪,没法解释,但他
十分熟悉且完全理解。那张平时总是紧抿的薄唇微微张开,欲言又止,他忍不住吻上去,
覆住所有不会挑明的心绪。最后所有声音都淡去,只剩下喘息,随着他的动作渐渐加重,
间杂一两声难抑的呻吟。
清晨他醒来,躺了好一会儿才明白自己是醒了。侍女端上水盆,换去被单,他低声询问,
卯时原来刚过。
十数年来,他始终不明白究竟是这个人受制于他,或者反倒是他受制于人。
又或者互相受制,才是他们与子偕老的另一种方式。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