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衍生] [弱ペダ] 旅行的意义(东真)

楼主: Amanuma (非実在青少年)   2017-03-14 23:43:27
前言:モブ女有。未来捏造。
  东堂记得那年是个不可思议的暖冬。
  虽然是个暖冬,但在即将入春之前,冬的尾声有如恶作剧一般来了一
记回马枪,整个关东冷得仿佛还在过年。
  在那个料峭初春的某个清晨,真波山岳来揿了自己家门铃。
  开门见到真波那个天真近乎恶质的笑容时,东堂最先庆幸的是自己大
学毕业后已搬离老家独居,不然让这个仿佛跳过某些社会化过程,脱离一
般常识的家伙在这个时间点摁自己老家门铃,不知要气死多少人。
  真波穿着铺棉的登山外套、棉质运动裤加钉鞋,这打扮与其说是来拜
访久疏问候的前辈,不如说更像在登山途中。–没看见他的车,估计是停
在公寓门口吧。–这家伙在这天寒地冻的日子一早骑车来找自己干嘛?东
堂睡眼惺忪地想着。
  “有什么事吗,真波?”
  “我啊,准备要离开了,所以今天来向东堂さん辞行的。”
  准备离开?辞行?东堂想起高中毕业前,卷岛临别的那通电话,物换
星移人事已非,惟有他总是那个留守的人。真波说得理直气壮,但东堂总
觉得什么地方难以释怀。
  “…你,啊,你离开车队了。”东堂那刚起床、尚未开机完全的大脑
,被迎面扑来的冷空气强制启动,试图将近期接获的一些情报和眼前真波
的行为搭上线。
  “是的。”真波笑意不减,漠然地像在说别人的事。
  “…进来坐一下吧,外面好冷。”
  “不用,我马上就要走了。”真波摆手。
  东堂叹息,嘴边冒出虚幻的雾气。“…所以,你没打算换个车队,而
是想整个转换跑道?”
  “做不到的。”真波敛起表情,微微侧着头,“概括来说…我算是被
日本的职业自行车界放逐了吧。”
  东堂呆滞了半晌,消化真波的台词。“…啊?”
  “职业车队有各式各样的麻烦啊…”
  “不管什么职业都有各式各样的麻烦,那不是理由吧。”
  “可是我讨厌那样的事呢。”真波停顿一会儿,“不是说赛则或者公
司规矩之类的事哟。嗯,该怎么说呢…应该说,我讨厌说谎吧。”
  真波颠三倒四地说起他所谓的“那样的事”。大概是前一阵子,他所
隶属的职业车队母公司稽核单位,不知是不是把整个公司查遍了,已经想
不出什么新把戏,竟然连运动部门都查核起来。常识来想,运动部门不营
利也没公司机密,就是做个门面的单位,那里有什么可查的。然而稽核部
门却把他们家过去一整年的大小开支以及比赛、活动报名都查个遍。
  “我听到查核人员的对话,简直难以置信哟,说是若查不到漏洞就不
用回去。这算什么呢,表示我们一定存在着漏洞吗?”
  真波说他去年有预请一笔教练费,因为刚好过了公司的请款日,但教
练有点急着用钱,所以他们从其他品项的预算挪用了一些,因为流程紧急
,所以也没有经过缜密的签核。运动部门的助理很紧张地讨论了一番,最
后决定把教练费用的发票跟当月份的部分零件费用发票偷天换日,假装这
笔临时请款不存在。
  “可是啊,我实在做不来这样的事,后来还是曝光了,所以我这边就
被记上一笔缺失,奖金取消禁赛半年。而且之后无论是要请防护员还是教
练,都必须提前一个月登记,只能挑公司指定的人选,还要经过总公司不
相关单位的层层签核。欸,这算什么?我是去玩这些政治文书游戏的,还
是去骑车的呢?”
  “这种程度的事不会被车界放逐的吧。”不如说谁都不会知道吧,东
堂暗想。
  “是呢…不过我后来在走廊上碰到稽核部门的主管,然后若无其事地
喷了他一身润滑油。啊,那应该很难洗吧,那件西装肯定报销了吧…大概
就算拿润滑油喷总理啊,结局也差不多就是这样而已呢。”
  那也只证明了这个业界与这个国家同样地封闭与独裁罢了。东堂连叹
息都发不出来,只能搔搔头,看着眼前背光耀眼的少年。
  “东堂さん你不是说过吗,叫我‘自由地去跑’。我不想为什么人而
跑,也不想遵守那些繁文缛节而跑,我骑车,只是因为山等在那里。”
  这么说的真波,让东堂一时陷入时空错乱,眼前的真波仿佛还是那个
牵着车迷糊傻笑站在箱学自行车社门前的少年。无需报名之类的手续,不
用师长或赞助商的许可,没有成本也没有利润,没有终点、没有赛道、没
有对手、没有规则,所有现实必需的一切都不存在。
  单靠自由是无法存活的,作为成长的一部分,人们约束自己的自由来
换取一般定义的日常生活,来维持正常的生活水准。
  东堂曾经知道,但他在年华老去之中忘记了,他以为真波也忘记了:
他忘记自由的价值,也忘记那才是最适合真波的跑法,真波是如此证明自
己活着。
  “你要去那里?”
  “不知道。”真波嘻皮笑脸地说,“只要有山等着我的地方,不管那
里都去。”
  “所以临行前你特地来跟我道别吗?”东堂到此总算彻底清醒过来,
并梳理出真波最初的目的了。
  “因为,会有段时间见不到东堂さん了嘛。”
  “有段时间?多久?”
  “大概…这么久?”真波伸出双手,用食指比了大概一个手掌的长度
,然后歪著头想了想又拉到与肩同宽,接着摇了摇头,双手继续往外伸。
东堂一把抓住他还在延伸的右手,把他拉到自己怀里,吻上他冰冷又干裂
的唇。
  那是个极其短暂的吻,只留驻了电光石火的瞬间。因为真波很快地别
开头,不愿正眼看向东堂。他的右手还固执地张开着,“东堂さん…
  “我想接下来很多年、很多年,可能直到变成老头子,都不会再见到
东堂さん了。”
  真波的脸上虽然带着笑容,但声音听起来像在哭。那样的真波,跟毕
业前和自己并肩驰聘送旧赛的后辈无二,仿佛这十年的时间在他身上没有
留下丝毫痕迹:他还是那个天真烂漫的高一孩子,还未受过伤,还背负著
那对翅膀。但东堂从真波的态度了解,自己已不是当时的自己,他们都明
白这拓大的社会之中没有神明。
  “…路上小心。”
  临别之际他们谁都没说再见。东堂目送著真波那空荡的背影,猛地意
识到,虽然真波思慕自己多年,但这是他们第一次接吻。
  多年后东堂结婚时,小野田与真波的青梅竹马一同出席致贺。毫无意
外地,真波与卷岛都没有现身。东堂连真波如今身在何方都不清楚,所以
既无从告知,也不可能递送喜帖。但他没来由地相信真波知道自己今天在
此办婚宴,他不出席,只是他拒绝出席。
  敬酒之际,小野田惴惴不安地觑著自己,而他旁边的女孩子则一直在
背后推他,仿佛有什么话要说。东堂趁新娘与大学同学叙旧时,走到小野
田身边。小野田吃了一惊,但又吞吞吐吐地组织不出语言。
  “谢谢你们今天到场啊,眼镜君。”
  “那,那个…真波说,要我连同他的份一起向你祝贺!”
  没有打算要透露自己的行踪,也没有传达自己的近况。他想真波向自
己道别的那句话,并不是预言,而是个约定。他想起当时真波孤绝的背影
,也许真波早就预测到这样的未来,突然眼眶一阵热。但这不是适合流泪
的场合,真波也不是正确的对象,他们的缘份在那个初春的早晨就结束了
。东堂眼角瞥向新娘,斟酌自己的用词,说道:
  “我知道了。帮我转告他,‘路上小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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