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衍生] [瑯琊榜/靖苏] 非天 (六)

楼主: Citrasena (畫軍)   2016-11-20 22:28:32
*蔺流有
*这是CWT44要出的新刊,正文已经在lofter完结,这边贴的是修改版。最后有印调网址
喔!
这日午后,蔺晨处理完阁中事,打发了几拨前来求问的各方人马,算算时辰也是推气血进
汤药的时候了,便又转回后院去。
方踏入后院,便闻到一股子烧炙的肉味,蔺晨心里奇怪,脚下加速。
飞流和梅长苏二人坐在回廊下,小院地下生了一丛火,上面烤著什么东西的样子。飞流守
在火旁,百无聊赖描摹著自己袖上的纹路。
梅长苏坐于廊上,裹着暖裘,攒着手炉,歪在一个矮几边,看着飞流的脸上还是那样温柔
的笑意。
蔺晨心下一暖,足下加快到了飞流旁边,也不计较形象地就蹲在飞流旁边:
“飞流又乱抓东西烤来吃了?今天都烤得什么?分蔺晨哥哥一点。”
“鸽子!”飞流转过脸对他,脸上绽开一个大大的笑容。
“呦,恶心劲过了,又想吃乳鸽子啦?怎不叫厨子做?”
“叫厨子做,哪有自己抓了烤来吃好玩呢?”梅长苏笑着替飞流接话,脸上都是纵容。
“哦?平日只知你喜欢烤我瑯琊阁的信鸽,倒不知野鸽子你也喜欢啊?”蔺晨捏了捏飞流
的脸,少年瘪著嘴闪开。
“确是你瑯琊阁的信鸽啊。”梅长苏在后面回答得如若无事。
蔺晨伸手去拧飞流的脸:“又吃我的信鸽?你算算你瑯琊阁江左盟的鸽子吃了多少只了都
!也不顾念我阁中训练鸽子也是要耗心耗力的!”江左盟的信鸽也是瑯琊阁训练出来的,
算帐算到头,短亏的数还是要瑯琊阁送下山去补,干脆把训鸽发展成瑯琊阁除解答疑难、
颁布瑯琊榜、医病以外的第四项买卖好了。
飞流鼓起脸颊,正要反驳,梅长苏已经开口:“前两天不是还说要烧了鸽舍,一点也不心
疼的样子,飞流吃一只你阁中的鸽子有什么要紧的,这么计较。”
蔺晨回过头去看他。
冷天廊下坐着,梅长苏的脸被山风吹的有些泛红,脸上挂着浅浅的笑意,好像并不挂怀甚
么,还是平常两人斗嘴的样子。
当日不欢而散,他心下恼怒,但是又不能丢下病人不管,只能冷著脸替他诊脉推拿,其他
时间都是派人将汤药送来,自己避著不想进梅长苏这厢。
自那日到今,也已是几日经过,他不是个生长气、记长恨的人,该表达的底线表过了,他
知道梅长苏也懂他的初衷,有些话说明了倒好,梅长苏也不曾再找他谈要下山的事情。
看看梅长苏的面色,还能打趣当天的话,事情这就算过了吧。
蔺晨哼了一声,才不理梅长苏,扇子敲了一下飞流的头:“飞流吃蔺晨哥哥多少只鸽子了
,是不是应该给点食材的本钱啊?”
小护卫一脸迷惑。
广袖不着痕迹地拢住飞流,蔺晨用扇子挑了他的下巴,语气很不正经:“给蔺晨哥哥香一
个?”说著点了点自己的颊边。
“蔺晨。”后面传来梅长苏的声音语气不善。
蔺晨窃笑一声,偏偏去凑到小护卫耳边:“你苏哥哥好像管儿子的老母鸡一样,特别烦,
飞流,你说呢?”
调笑的气息轻轻喷在飞流耳边,音量虽小,但也足以让梅长苏听到。
小护卫脸颊泛起一朵红云,手下却是迅雷不及掩耳地向蔺晨当胸挥出一拳,蔺晨堪堪运起
水上飘向后荡开,总算也是躲掉了。
梅长苏毫不客气地大笑出声。
退得虽然略为狼狈,但还来得及旋身,蔺晨双足在廊柱上一蹬,如仙鹤展翅一般,又扑回
了原地。他倒没有再搂住飞流,只是又并肩和他蹲著。
“蔺晨哥哥不闹你,不过你分我几口你烤得鸽子肉,我回赠你两口酒如何?”
这一两月中,每次碰到只有他们两人一起喝酒的时候,蔺晨都会让飞流尝几口,酒本身对
飞流来说,或许算不上好喝的东西,但是人喝了点酒,四肢百骸舒畅闲散,懂不懂喝酒都
一样的。
自第一次饮酒之后,飞流偶尔还会自己同他讨酒,从这点上看来,估计他也还是喜欢的。
方给了梅长苏伪作冰续丹的丸药那晚,他心绪难平,虽然知道那丸药并不致死,但一想到
自己为了他这样操心劝阻、那人居然还是一心要往死里钻,心下还是气闷难当,不由分
说,只是拉着飞流喝酒。
没过一会儿,一大坛子桃花醉已几将见底,他这才回过神,注意到飞流在一边百无聊赖,
却还安安静静地坐在那里没动。
借酒浇愁愁更愁,一坛桃花醉引起的酒意比平常还多上几分,他心里一股气又上来,也不
想管平时梅长苏多半会阻拦飞流饮酒,偏偏就斟了一小碟递给了飞流。
飞流歪头看了一眼,接过去如他一般,仰头一饮而尽。
也不过就饮了一小碟,不多时,飞流便已两腮浮艳,渐生醉态。他倏地站起来,一把将蔺
晨扯进院子里面,不由分说,抡起云手朝他扑来。
飞流本来身法就快,饮了酒后不受招式所缚,居然更加奇诡快捷,手上劈切推挡全无章法
,却招招落在出人意表之处。没有梅长苏在旁节制,他所发力气毫不收敛,掌风过处,激
得院子里那一排银桂离枝而起,随着院中二人斗得翻翻滚滚的身影,翩翩风扬。
飞流一掌直击向他面门,被他侧身闪过,那出掌的势头阻煞不住,从他身边直穿而过,撞
向角落的桂花树去。
一足点地而起,他一手探出拐了飞流的手臂,一手扯住他的腰搂进怀里,身子一旋,仓促
间也只能用背撞上桂树卸去走势。
飞流只想过招而发直的眼睛,闪过一道光,转过头来看他,好像还不确知发生了什么事情

那个电光石火的瞬间,他在飞流映着月光的眼里看见自己。
飞凤眼,黑瞳眸,眸里有醉意、有伤感、有痛在隐隐地火光闪闪,脸上揉合著对招的快意
未歇和正蔓延的一丝惊慌,原原本本,没有任何扭曲矫饰,也无任何评断。
银桂细碎,穿过二人之间,拂过飞流的脸颊,撞上扬起的额发,迸开清澈甜蜜的香气。
久客红尘不自怜,眼明初见广寒仙。
已经运起内劲,故而后背砸在桂树干上也不甚疼,他落下地来,望前走了两步,把飞流放
了开去。
飞流没有走开,站在桂花雨中看着他,辨不清是什么表情,只是一双眼明耀生辉。
他退了两步,抵在桂花树干上,低下头不发一语,有什么汹涌的情绪滚滚而出。
半晌,他听到飞流的声音道:“蔺晨哥哥,来。”
他抬起头,与飞流对视。
飞流露出的笑容,不是平日见惯了的那种兴奋雀跃,倒是与他心智不相仿的静定,神色仿
若天真无知,又仿若什么都懂得。
桂花雨纷纷落定,小护卫还立在原地等他。
莫名就觉得心定了下来,他甩了袍袖揩抹过颊,迈步往前走,一手扯了飞流的臂膀。
“回去,我们继续喝。”
“不分。”飞流拎起已经烤好的鸽子起身,向蔺晨做一个鬼脸。
“嘿你这个小没良心的!”他虚张声势伸手去抓,当然是扑一个空。
“苏哥哥,吃。”虽不分给蔺晨,但飞流自是愿意跟梅长苏分享他的“手艺”。
“时辰到了,你苏哥哥要跟蔺晨哥哥进去服药和推拿经络了,不能吃。”蔺晨飞身追上,
夹到飞流与梅长苏中间,把梅长苏挤著往前推,转过身和飞流偷偷做一鬼脸。
梅长苏跟背后长眼睛一样,紧接着就笑了,还回过身,伸手去拉飞流:“外面天冷,飞流
一起进去吃吧。”
“拎着烤鸽子进去,到时房里薰得都是焦炭味,飞流不许进。”
“要进!”
“呵呵……”
气氛一派祥和,好似前两天的事情已烟消云散,不复记忆。
金陵帝都。
新帝领军出征的那日,天空中乌云翻滚,辰时一到,依礼在皇家校场的塔楼祭天、祭地、
祭鬼神先祖,后宫自太后以下女眷于武英殿遥遥观礼。
礼官降五牲宰杀献祭、主祭将币帛和清茶依序敬过,便算是礼已毕,可整军出发。
尽管是天子脚下,巨贾贵冑、眼界甚广的人物众多,天子亲征也是终生一见的大事,故而
百姓们仍是扶老携幼来到城外大道旁,远远地想一睹往日战功彪炳的靖亲王、如今的皇上
出征,该是何等场面。
辰正三刻,大军由校场鱼贯而出,人群便渐渐吵嚷起来。
为首的四对掌旗使擎著皇家的旌旗,玄色旗面如一人高,在风里猎猎张扬,上面绣著一个
隶书“梁”字。掌旗之后,方自北境返回奏报战况的禁军蒙大统领,领着数名将领前行,
蒙挚面上犹有风尘仆仆之色,然而神色内敛、望之生威,还是武人本色。
蒙大统领之后便是四匹一列,护卫帝王的禁卫精兵,个个精神抖擞,胯下骏马毛色油亮,
昂首嘶鸣,形容威武。
人群中一个小儿好容易挤到了道旁,见如此军容,“哇”地呼了一声:
“好壮观呀!”
然则骑兵列队前进,也不过是一行行的重复,看了一会儿,小儿已略略地觉得无聊,他拉
了拉身边人的衣角:“叔叔,你看到皇上在哪了没呀?是不是已经走啦?”
那人居高临下的瞪了他一眼,哼声不答。
小孩儿不怕声,得不到回应,又拉了拉那人的衣角。
那人不耐的将他的手拂开:“小小孩儿,少跟爷囉嗦。”
小孩儿鼻子一皱,嘟起嘴来:“何必这么小气嘛!”
那人的同伴注意到这小小的骚动,低声道:“莫要引起注意。须速与兄弟会和,将确认亲
征的消息传出去。”说着便蹲下身来,与小孩儿齐目,笑着与他说话:“小哥别生气,你
看,这不是来了吗?”
小儿闻言转过头去,果然见到远处四匹马拉着玄色皇辇,稳步行来。
皇辇之内,帝王端坐于上,该是祭礼方毕,急于出行,还着着大礼时的冠冕和玄色衮服,
冠冕上垂下的十二旒挡住了面孔。
虽然距离遥远看不清楚,天家威仪仍是气势非凡,车辇行来,列在道旁的群众疏疏下拜。
待车辇行过,小孩儿抬起头来,身边已经不见方才的两人,他歪了歪头,正待询问,其母
却已经挤过人群到了身边,焦急地拧起他的耳朵:“画儿!我一不注意你就到处乱跑,看
我不把你打得满地找牙!”
画儿哇哇叫痛,一边辩道:“娘你站得那么后面,我个头这么小,怎么看得到啊。再说你
这不是找到我了吗?何必像个母夜叉一样啊!”
既然皇辇已过,围观的群众也懒得继续关注连绵的战车和步兵行伍,许多人注意到这边三
娘教子的插曲,缓缓围过来取笑。
画儿的娘眼见大家都注意到自己,越发恼怒:“还敢给我狡辩,现在就跟我回家!”说著
就扯著画儿的耳朵,挤出人群。
“哎唷哎唷娘呀,别再拧了吧……娘我跟你说啊,刚刚我遇到一个好没礼貌的南楚人呢!
我诚诚恳恳地问他问题,他居然理都不理我,还是他那个同伴人好……”
“你又知道哪个南楚人北楚人了!”
“我知道的呀,他跟咱街口的卖滇茶的冷爷爷是一样的口音的……”
母子二人边吵嘴边缓缓行远,看热闹的人觉得没趣,也各自散去了。
大渝行营。
连绵数里的营区,虽是深夜,仍然人声未歇,巡营与夜间操练方歇的兵士交相往来,十分
热闹。
军营的最后方,立著主帅的大帐,四周火把将帐周围照得一丝阴影也无。
帐中有十数名将领,围着案边,均神色凝重,为首一人,细长双目,面白唇红,形貌阴柔
俊美,然而银色战甲下的身形精练,周身罡气形诸于外,又似随时可拔地而起,取人性命

那便是瑯琊高手榜上排名第一的大渝经武伐梁大元帅,玄布。
只见他神色阴沉冷冽,怒色不敛,话语中都泛著杀气:
“大渝的情报网真是越来越不中用了,大梁新皇御驾亲征,本帅居然要靠南楚的细作才能
得知。”
部将其中一人拱手回话:“元帅切勿动怒,此事的确蹊跷,过去数月,我朝布于大梁的哨
站回报情况并没有什么异常,只是因大梁整军,进入金陵的巡城变得严格许多,咱们的弟
兄便不能如往日一般,固定进城巡查,直到这几日上,往北境一路的哨站忽然一个一个断
了音讯,方才有人觉著不对。大渝的情报网络长期由二皇子的人掌控,现在还在整肃当中
,因而觉察异状及速报军中,皆晚了几天……”
“哼,只怕已经是被一个个挑了。”玄布的嘴角撇出一个几乎没有温度的冷笑。
“可是我们并不知哨站是何时被挑,这军情是真是伪……”另一将担忧地说。
“最后传回的消息是什么?”
“是有关于梁军在北境的调派。元帅请看。”一边的军师将一幅简略的地图摊开在案上:
“原先伐渝的大军滞留在燕翎关口并未撤离,各地的屯田军往北调动,主力往大军处集结
,沿梁渝国界各个关隘的守军均已加强戒备。只有这处,东边的井山关,派得是战力最弱
的宁王邑地所屯的义矩军。井山关天险,欲过此关,很容易遭到袭击,大梁可能认为我军
不会冒此奇险,另辟战场,强渡井山关吧。不过要过井山关也并非不可,只要能从旁绕过
立于山口的关隘,由上而下攻之,尚有可为。”
“元帅,如此这般,您先前所计画的分兵偷袭、包夹梁军的计画岂不可成?”听军师如此
分析,一位部将喜上眉梢。
“怎么,你能确定这个消息是真的?”被玄布冷冷地瞟了一眼,那部将随即低下头不敢再
言。
玄布手指抵上地图,在井山关口的标记处盘桓了一会儿,接着往西划过标示国境的金线,
掠过燕翎关,然后缓缓地停在一片无甚标记的区域。
“且不说这样故意示弱的消息可能是假,花费力气强攻井山关,只会拖慢速度、打草惊蛇
,若是先锋居然不能在大军到达燕翎关前自后方合围,还有何用?”
他敲了敲手下的地图:“不如从这里过去,此处是游牧民族的地界,还未至吐鲁浑境内,
素来是个三不管地带,草原绵延数百里,最适合骑兵迅速奔袭。如此便不管消息是否为真
,均不影响到本帅布阵。”说着便抬起头来,指向其中一名部将:
“你,即日率先锋军骑兵一万,绕西转南奔袭,从后方夹击雁翎关的梁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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