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鲁斯毫无意外,综合眼下最需要解决的问题与东尼对他体质的兴趣,那似乎没什么需要
讶异。
数秒的沉默让东尼侧转头颅,热气喷在布鲁斯的耳廓上,“布鲁斯,你不好奇吗?”
我更好奇的是,你为何在意?布鲁斯在心里叹了一口气,拒绝去想任何接近情感的答案,
他温声说,“东尼,我扶你回房。”
东尼的体力透支到无法拒绝布鲁斯的帮助,他的手臂环过布鲁斯的颈项,一路絮絮滔滔他
的理论,“放大它的震荡频率,用劳伦斯曲线模拟粗浅的轮廓;再扣除劳伦斯函数后,以
月为单位,将每个月月初的波峰换算成ODE,然后——”
布鲁斯扶著东尼坐上床,对如何分解信息素震荡频率的模拟没有给出过多的关注,他递给
东尼一杯水,东尼终于停下来,玩味的视线透过玻璃落在他被折射的指节。
“你已经做过了,”东尼说,语气不因重工而沮丧,反而更加高昂,“但你绝对不知道为
什么会有发情期。”
“我不知道。”布鲁斯干脆地承认,对此他是有些猜测,但并未到达肯定的地步。
“如果我现在不说,你就有足够的时间靠自己发现。”东尼伸手握住玻璃杯,连同布鲁斯
的手一起握住,他举杯喝完了水,将玻璃杯放到床头柜上,意味深长地说,“这样就不算
数了。”然后放开手。
“这是主观意识的相对问题。”布鲁斯平静地抽回手,“你太在意视点的选择。”顺势推
著东尼的肩膀让他倒卧在床。
“我们总要选视点,谁不在意视点?”东尼耸肩,盯着替他拉整棉被的科学家侧脸,“布
鲁斯,”他在布鲁斯抽手之前抓握住对方的手背,“布鲁斯,听我说。”
“嗯?”布鲁斯侧过脸,对上东尼专注的目光,轻叹出鼻息,“我在听。”
“你的发情期在于身体里的信息素失去平衡,”东尼开始解释,“持续一个月释放过量的
Alpha信息素,造成体内雄性激素缺乏,引发Omega的性征,”他的语速愈来愈快,“所以
,只要你在平日维持接近Beta的状态,发情期就不会再度发生。”
布鲁斯垂下眼,视线落在被东尼扣住的手背,“这推论很合理,我会根据现有的数剧进行
二次验证,现在,东尼,睡吧。”他再度拉整东尼身上的棉被,站起身,走出东尼的视线
范围。
“布鲁斯。”
科学家回头,“什么事?”
东尼看着天花板,低声道,“我以为──”他最后几个字融在舌尖上,布鲁斯没能听清楚
。
“东尼,你操心太多事。”科学家走到卧室门口,他忽然停住脚步,低头看着自己的鞋尖
,像橡胶底盘突然长出了尖角,他看了一会,回头时,东尼仍睁着眼睛,盯着天花板发愣
。
布鲁斯轻声说,“你的以为是正确的。”当东尼转头看他时,布鲁斯露出一抹极其微小的
笑容,“谢谢。”
●
投影的绿光映在科学家的侧脸上。
习于统整杂乱的数值,习于寻找隐藏在乱数之下的真相,习于依照过去发生的事件预测未
来,这是科学在成立假说前后,科学家依循的步调,是大多数科学足以确立学说的根据。
但有些时候,科学家总不免落入规律的圈套。
布鲁斯揉着脸,东尼选用模拟的手法与他过去选用的大致相同,毕竟大规模的预测方法都
有一定的套路可循。
事实上,模拟数据读值,找出其中隐藏的规律,这都不是困难的工作,真正难以判断的是
,他们是否错把随机当规律?所谓预测,是否是自我安慰?
看似规律的曲线在尚未发生的未来前都只是空谈。
布鲁斯从未在东尼面前提出他的模拟,一方面基于他无法被验证的忧郁,一方面想确认东
尼使用的方法。
他检视模拟值的回归系数,东尼在发情期前的推论与布鲁斯相去不远,但针对发情期的推
论却是全新的,合情合理,甚至有足够的数据佐证,东尼的论述严谨的几乎是遵照发表在
期刊上的规格。
只用一个晚上的时间,做这研究所下的功夫未免太用心。
实验暂且结束。布鲁斯站在萤幕前,忖度的却非科学,而是人心。
并未成结、放弃标记、替布鲁斯找出避免发情期的方法。
无论布鲁斯曾有过多少荒谬的想像,至少有一个的确是真的。
东尼不愿像对待一个Omega一样对待他。为此,东尼做了太多努力,直到布鲁斯无法再无
视事实。
布鲁斯实在不能确定此刻涨满心口的是什么,他惯性挥了挥手,挥去所有的数据,礼物盒
忽然漂浮到他的眼前,伴随一段水晶音乐。
‘给布鲁斯’
科学家被挑起了好奇心,在发情期的探讨过后,布鲁斯未能预料有任何比“避免发情期的
方法”更能打动人心的礼物。
布鲁斯小心翼翼地拉扯投影的蝴蝶结,红色的丝带一散而开,精致的包装盒自动化为展开
图,布鲁斯眼前冒出一具机械模型的透视图,它以自己为轴心,三百六十度慢速旋转。
“东尼──”
布鲁斯低喃道,他讶异自己没能更早发现那些显而易见的证据。
只是模拟数值根本不需要东尼花费一个晚上彻夜不眠的研究,他沉住气,用发情期的理论
引开布鲁斯的注意力,就为了在此刻给他一个出乎意料的惊喜。
布鲁斯忽然觉得,自己在纽约之战后和东尼回到史塔克大厦的决定,做得再对不过。
“贾维斯。”
“是的,班纳博士。”虚拟管家从不缺席。
“东尼,有交待你什么吗?”布鲁斯问。
虚拟管家顿了一下,它并未被东尼下令不能告诉班纳博士关乎他的要求,于是它照实回答
,“先生交待我录下您收到礼物的表情。”
“很好,”布鲁斯平静地说,“显然我不需要再道谢一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