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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爬山爬了两天的周末（我爸爱爬山），差点没来得及更新ＸＤ｜｜｜
父亲节快乐欧大家。
　　收拾到最末尾，塔楼宴会厅外墙即刻进行整修。从罗氏控股的营造事业建商那儿调来
一批精英工程师，动工主事，几名主持军方机密计画的二十度会众科学家负责监工，蓝图
一摊，许多不知名、精密且复杂度怖人的大型器械一架，清场完毕，大兴土木起来。除了
魔物阿沙杰尔与其底下人数名，闲杂仆欧侍者一扫而空。
　　雷斯特见诸事都有个投奔，心中仍隐隐郁结，想寻个远离嘈杂、僻静处喝下午茶，排
遣忧怀。雷斯特原要教小燕子们开着水晶珠流穗棚子顶的花园小车，载他往东面圆拱石雕
垂坠布、缀榕叶毛莨花的蒙特摩尔塔楼休憩别馆。七十二柱魔王管家之一阿斯怛罗忒，却
领着骑马缓随的魔物们，牵一匹油黑发亮的骏马与陶德族长过目。那骏物笼著铜珠软革马
络头、背披维多利亚羊齿蕨纹绣障泥、系珊瑚鎏金花蹀躞带。
　　雷斯特见那伟岸水亮的黑马一身流丽，拍手笑道：“嘻嘻嘻，妙极！在摩西主上的大
园子里来往，一屁股坐进高尔夫球车那种东西里，又不是需要轮椅代步的老家伙来着！话
说主上蓄马，真是有雅兴，将牠们培养得这样好！”
　　巫师当下握著红铜仿花联绳结锁链攀胸往鞍上一蹬，飞身跨马。小燕专为雷斯特精泡
下午茶，精通茶理，但不谙骑术，魔物们让这几羽燕儿抱着腰，一行人浩浩荡荡地远离主
塔庶务冗杂，往别馆去。雷斯特顾盼飞扬，轻体风流，马上随起随伏，罗斯柴尔德氏大管
家之一马术甚好，一路保持在陶德大长老右后方一步之遥处。雷斯特暗暗钦羡，所罗门王
与摩西兄弟连使唤的下人都是上等人才。
　　阿斯怛罗忒服侍雷斯特下马，巫师才一抬眼，便见一名陌生女人在壁花挑高茶室内，
行踪鬼祟。那女人远远听见蹄声达达不绝，手忙脚乱地把什么东西藏起来，不承望雷斯特
转瞬便至，吓得面无人色，只好歛着手上前请安。
　　雷斯特原本心里就惴惴，第六感骚乱，若有无名事悬而未决，见到面生的下等人物，
在雅各布的下午茶室里厮混，心头火起，竖眉喝道：“妳什么人？妳的装束模样显然非七
十二柱之一，也休想哄我妳是老货的党卫军。妳是参与仪式的其他家族，剩下来忘记带走
的女奴吧？订婚仪老早结束了，还在这里摸东摸西，来王家当间谍的不成？好个歹毒东西
，好死不死撞在我手里！”
　　那穿着竖领深青长裙，前襟扣得严严实实的妇人大骇，扑跪在雷斯特脚边，道：“下
女不敢！陶德大长老饶命！昨儿仪式过后，小人仓促摸著黑逃来这儿等风头过。我族小主
上睡沙发，夜不成眠，食不知味，下女只顾张罗，忘记时间过得这么快......啊，所罗门
王发怒实在太可怕了，凡杜恩族长就像那样......下女必须保护......”
　　雷斯特见是其他家族迷路、走不出园子的女性陪侍，又听她恐惧过度，说话没了章法
，一声喝断，劈头大骂：“大胆！多嘴！十三家族的私事关下人什么事，什么风头不风头
的？大长老们都无事各自回去打点后日礼仪，就只有妳这种后知后觉的贱种，不陪侍著族
里大长老做事，反而脚底抹油，在不该来的地方东摸西摸！真是养妳不如宰妳！滚回老巢
去！”
　　那女人见陶德族长没有把她抓起来作法的意思，实属万幸。她从地上爬起来，在胸前
画了个十字，口唸基督圣号，千恩万恩谢过，呼唤道：“以赛亚、以利亚，没事了，随奶
妈回罗素大宅吧！”
　　罗素一族的小双胞胎从碗橱里滴溜溜爬了出来，左顾右盼，想看看凶他们奶妈的臭哥
哥是谁。雷斯特见着他们面无表情、熟悉又陌生的两张小脸孔，立刻明白发生了什么事
——不能幸免的狭路相逢，机关算尽太聪明，一注下去反算进命运的手里。巫师面红耳赤
、晴天霹雳，想逃避他们的目光，不住倒退。平日灵活的身子碰著老冤家竟不大听使唤。
那对双胞胎一眼看见雷斯特，咚咚咚跑了上去，一人一边将他抱了个满怀。
　　“我们又见面了，我的情色王子。”
　　“多亏有这场骚动，我顺利捕捉到了你。你就跟三十年前一样滑滑溜溜，一点儿都没
有变。”
　　“这次你逃不掉，你不能再比我先走一步了。”
　　“我们还是一样，一样的魂魄。而你是一样的紫瞳、一样的怒骂、一样的笑。如今风
水轮流转，我们有两个人，你只有一个。你想往哪里去？我心爱的情色王子，我们会将你
团团包围，不准再嘲笑我对你的感情。”
　　“啊......不......不要。”雷斯特羞红了脸，扭腰轻轻挣扎。无奈那两小无端熟稔
巫师的肌肤身体、动情态度，十对弹管风琴的小手指一掐，就掐在雷斯特腰窝极易搔痒处
，一动就教他通体酥软。
　　雷斯特心下更加确认双胞胎是谁了，偏偏在他对自我最迷惘的时候。明明心乱如麻，
巫师脸上强作愤怒，喝道：“岂有此理！你们认错人了！乳臭未干的小儿，记得三年前的
事情就不错了，哪来的三十年前？放开我！”不幸唇边流出的声音半推半就，气势全无。
　　“很抱歉、很抱歉、真的非常抱歉！大长老，这两个孩子平时乖巧听话，只是偶尔发
作，自称大先代的转世再来，请您务必原谅他们幼小，梦与现实分不清楚。他们是音乐与
神学的天才，罗素一族的大人们都甘拜下风，但是......有时候他们很怪异，童言无忌，
搬起架子来连父母叔伯都敢破口大骂呢！”
　　“住嘴，女人！少拿我跟那些饱食终日、胸无点墨的后生晚辈比！”
　　以利亚用与六岁儿童完全不搭的表情语气斥责奶妈。
　　“基督教显教教义否决轮回，妳知道我们背负著多少属人、属世、属宗教政治正确的
诅咒，才得以站在这里？”以赛亚的气势与以利亚一模一样，双胞胎竟一搭一唱说教起来
。
　　“首先是西元四世纪尼西亚信经，反动的君士坦丁大帝杀死四位奥古斯都，试图结束
四帝共治时代未果，为了取得足够的政治团结实力，与各有目的之宗教首领共同修改圣经
。包括亚历山太教会长老亚流（Arius）在内的少数主教，极力反对这种政治入侵宗教的
行为，主教们所带领之教会被尼西亚议会斥为异端之后，遭君士坦丁全体流放。
　　嗣后，查士丁尼大帝发动一次次以君士坦丁教义为蓝本的镇压活动，于六世纪召开第
二次君士坦丁堡宗教大会，再三收窄教条的范围，除了将原本并非异端的基督徒斥为异端
并且处刑、关闭并烧毁雅典神学院，并直指亚历山太教会之所以对尼西亚信经投下反对票
，‘纯粹是因为长老亚流与俄利根（Origen）等神学家信奉邪教’。两代罗马皇帝为了将
人民完全锁在当下此世、以利政教合一，从圣经中彻底消灭的思想之一，就是‘转世轮回
’之说。”
　　“然而以独裁之力，抹消圣经中的所有关于转世与累生罪障的证据，真有那么容易？
约翰福音9:1，门徒问他，夫子，是谁犯了罪，是这名盲人还是他的父母，致使他目盲？
耶稣回答，他生来就盲，并不是他本人或者父母犯了罪，而是上帝行的正义在他身上显明
。马太福音17:10-13，门徒问他，为何文士们认为以利亚会再降到世上，复兴一切呢？耶
稣说，但我说以利亚已经再度诞生了，但是文士不认得他，对他为所欲为。门徒会意过来
耶稣指的是施洗约翰。”
　　少年与妇人瞪大眼睛，看着这对如河豚膨风、气鼓鼓的小学初年级儿童，抱着巫师细
白的大腿根一本正经地掉书包。雷斯特感慨地低声自语：“我的耶和华诅咒会疯魔老汉哪
，你真是一点点都没有变，教我如何是好？”
　　“奶妈，我们捕捉到异教徒一名。”
　　“我们才不管他是不是别家族长，这种渎神的小妖怪，必须立即拖回去以上帝的权柄
惩罚。”
　　“小主上！你们两个给我差不多一点！”奶妈害怕敌族族长雷斯特当场发怒，场面再
难收拾，不顾与双胞胎之间身分差别悬殊，一手一人，揪住他们的天鹅绒小外套后领
往外拖。阿斯怛罗忒欠身表示，大宅专车五分钟之内开进花园，或者罗素一族小长老的照
顾者希望呼叫自家礼车带他们。这对双胞胎见状，发挥六岁小儿猫狗都嫌的撒泼，哭闹尖
叫，定要带雷斯特走。雷斯特柔声道：“你再闹我，我含过、尝软的白兰地酒心巧克力就
不喂给你了。”
　　双胞胎止住哭。
　　“你还记得，为什么不跟我走？”“你分明还记得，太狡猾了！”
　　“无所谓记得不记得的。半个世纪过后，你已不是你，我已不是我。我异常执著的老
疯子啊，执念强悍到足以不透光地，覆蓋住你当下的现实肉身存在。你令我害怕。”雷斯
特幽幽地道，“为什么？在所有实体证据都已在坟墓中朽败、非实体证据都足以被片面推
翻的情况下，‘我们也许是灵魂移植、或变异发生、或是家族计划下接受改造的后遗症、
某种残迹’；如何确信你就是你，那份太毒的痴迷并非回忆的残次复制，与情境、神经现
象模拟，及能量效应都无关，真是巨大、虚无的生死深奥断层过后如丝如履的延续？”
　　“相爱过的我们是不是最初的原版，那种事情很重要吗？”“你看见我仍然脸红心跳
，这样不就足够了吗？”“我的王子很迷惘，任意挥洒虚无的事物表相，以舞蹈高歌、欺
骗魅惑的你......”“居然在害怕真实中的极真实也许不可靠。”“你的疑虑、你的迷惘
、你的脆弱，全部都是明证。”“你仍然是我的。”“这样就可以了。”
　　“大笨蛋。一点臭道理也能讲得头头是道，骗你那些基督徒，也拿来骗我。这就是为
什么我不想见你。”雷斯特的表情露出难得的温柔，“你太激烈了。玩世不恭的自由灵魂
，原本只想逗弄戏耍一个愚忠的信徒，却发现这男人的爱他消受不起。”
　　“你不要我了吗？”“你不跟我走吗？”
　　雷斯特轻轻摇摇头：“你们以为现在是什么情况？你们究竟觉得自己才几岁？”说著
，不由得脸一红，“等你们这两个笨蛋体毛长齐了再来找我。哪来的上帝权柄？还真敢说
。”
　　“我不信。”“陶德族人反复不定，说的话要能信，猪都会飞了。”“你又要逃走了
。”
　　“我雷斯特‧柯林斯-陶德，将在以利亚与以赛亚‧罗素长成男人之际回到他们身边
；如有违誓：我的肉眼将遭双双挖出，浑身肌肤片片瓦解、腐臭掉落、随地狱淌流的污秽
深入地心，直到我灵魂的波动与痕迹，都承受新世界神明一致的恶意与诅咒、凌迟扭曲直
到时间的尽头。这是身为锡安血缘族氏大长老违反庄严誓言的下场；所以上帝保佑我，让
我始终如一。”
　　“你发了毒誓。”“你用不着这样。”“我们不想用毒誓的绳索绑住我们的妖精。我
们憎恨并嫉妒你飞翔的样子，也怀念并留恋你对我轻佻的耻笑”“只是希望你别嫌弃既无
趣、又生硬、满脑子只有如何拿教条审判别人的基督徒男人。”“属于你却又配不上你的
，那僵化又不诚恳的可悲男人。”
　　罗素一族双胞胎像某种穿透过往的留声机，留下了不属于他们自己，而属于当年老罗
素的一席话之后，终于肯乖乖地跟奶妈回家了。燕子们泡上最对族长脾胃的顶级红茶，味
道讲究的色色甜点各一口分量，琳瑯摆一桌。雷斯特一把将精致骨瓷盘与茶具，哗剌剌通
通扫碎在地，厉声道：“不要烦我！滚出去！通通出去！”
　　一地鸟侍与执事如坡地的迳流默默往内室退。半分钟不到的功夫，人迹敻远、万物俱
寂。凝固的石雕布幕呈滑脂冰乳状，随拱廊的建筑情态起伏，在簷边落下一大片柔软的影
；珍奇绿石镂空而成的爬藤与玉刻毛莨小花——花语为恶魔的眼泪，唯美而静定地以无机
模仿有机，投下对穿堂薰风无动于衷的细细阴凉。雷斯特趴在白云母粉心玫瑰镶嵌画的下
午茶圆桌上，伊伊呜呜哭起来，哭自己蠢、哭老罗素比他更蠢、埋怨超量子力学科技的原
理根本很蠢、后悔那驷马难追的毒誓，以及痛那喜极而泣的味道，深深扎伤了他的心。
　　三天过后，一如雷斯特预言，骚乱复归平静。罗斯柴尔德一族的摩西与凡杜恩氏的新
任族长顺利成婚。订婚夜晚，所罗门王掀起的惊涛骇浪如梦一场，如今私家交响乐团座上
奏、新鲜玫瑰花瓣彩绘玻璃光下舞，漫天红香飘摇落。黄金面具西装鸟、白银胸饰执事狼
、粉妆玉琢玩具戴娜猫；下人们身上打点尚如此，豪门嘉宾挺拔华贵、雍容艳丽更难尽述
。
　　琴这三日内频频悔婚，时而自惊自吓，时而疯傻郁结；一时犹以为父亲仍活着，一时
怨叹她的母亲从头到尾没个人影，存心遗弃她，被阖族女眷无止尽轮番劝解、威逼利诱，
亲戚老奶们二十四时轮班陪房监视，唯恐大小姐上吊。
　　琴的姑姑指挥凡杜恩女儿们张罗婚礼冗务、张灯彩、设豪宴、裁新衣、调动名牌设计
师、送往迎来川流不息的会众长老贺礼拜谒。先代族长之姐老早忘了她弟弟惨死，亲自扛
起将新娘子整顿到上得了台面的重责大任，力图掩饰琴的憔悴与残破，使她经得起婚礼当
日欧洲王室、贵妃勋爵、长老亲族、美妻宠妾严苛、冷酷的目光。族中少女承女长老严命
，替琴挡酒食应酬，稍稍松懈，内务外务便没了章法。
　　凡杜恩氏存亡之秋际，万不能让琴于大场面显露败相，只要将她没有破绽地塞进罗斯
柴尔德一族的大门，公案便了结一半。老凡杜恩的葬礼被摩西与女儿的婚事抢尽人力物力
，族中有余暇的老弟兄将他草草下葬，命旗下企业的老董前往吊唁充场面。堂堂十三家族
先代族长的丧礼排场，出席者连个二十五度以上会众都没有，下场惨澹如此，搏人唏嘘。
　　大婚一早，琴在银白铂金、鲜粉玫瑰花团锦簇长礼车内便被姑姑强灌了一把镇定剂。
琴的“御用裁缝”今儿个头上的爆毛也必须不痛快地收敛些。幸亏艺术总监要她抬手她就
抬，要她弯腰，让他把婚纱背面的圆环花结细排扣牵紧一点，她就乖乖地弯，呆若木鸡，
像半个植物人，至少没有平时那么讨人厌。
　　梵谛冈红衣大主教由殿堂正面持杖入场的一瞬，爆毛哥在花海彼端看见新郎倌身影小
如蚂蚁，似乎有点眼熟，本想多看两眼，转眼就被保全五花大绑架走，架回ＬＶ总部。一
回到专属工作室，爆毛哥看见缝纫台子上莫名其妙堆起一座钞票山。他一方面闷闷不乐，
另一方面似乎习惯了。
　　所罗门王与琴的母亲仍旧没有出席。在教宗的亲自加持下，婚戒缓缓滑过雅各布的无
名指。金属冷冷地触碰哥哥留下的咬痕，雅各布不由得瞇了瞇眼，冷得浑身发颤，“陷入
更大的乱伦循环”诸如此类预言滑过他的脑际。雅各布有种难以言说的第六感，雷斯特的
预言到目前为止，只完成了一半。红发男人余光瞥见戒指无法完全遮掩哥哥的咬痕，他再
度战栗，这一次带着轻微的、淫猥的兴奋。
　　“我愿意。”
　　＊＊＊
　　毕德堡会议将德国渡假胜地小镇巴登巴登，化为一座与世隔绝的空城。能暂时搬迁的
居民被塞了一笔钱、给了个过得去理由，往别处去暂住。不能搬或不愿搬的钉子户则必须
忍受国家军方、会众私人武装保全与莫名宵禁带来的种种人身限制，当然免不了也拿到一
大笔不知是封口费、赔偿、还是国务机要费的不明不白钱财。举办在熙熙攘攘的大城市，
则无法享有再怎么大兴土木、军机坦克放肆出入，乡下人都不会理论的远静清幽。大城市
是贱民的“猪圈”。
　　毕德堡会议的最高隐密性于一九九六年，被错误的决策与忿忿不平的会众内部破坏，
出现漏洞。当年度毕德堡会议举办于多伦多北部郊外，议程为“如何在加拿大境内发动魁
北克法语区宣布独立政变”，进而将加拿大分裂成独立的各邦，使北美洲与一盘散沙的南
美洲一样容易剥削，进而迫使全美洲大陆成立超国家组织及武装单位，亦即欧盟与
ＮＡＴＯ的复制品。
　　试图谋财害命地主国是令人意想不到的愚蠢高傲、得意忘形之举，多伦多毕德堡会议
当届发生了空前的会众窝里反。原为银行财经记者的约翰‧戴威罗尔（John Deverell）
在多伦多之星报纸头条批露“美国国防部长威廉培礼（William Perry）、前美国国务卿
季辛吉、加拿大总理尚‧克利蒂安（Jean Chretien）、大卫‧洛克斐勒、索罗斯（
George Soros）、比利时王子、荷兰女王、西班牙女王等欧洲皇室，政经精英云集，谋害
加拿大人民主权”。
　　加拿大跨国媒体业者康拉德‧布莱克（Conrad Black）事前掏腰包，花费当年市值三
亿美金，计画在会期四日内控制加拿大媒体。这场弄不清谁发难的爆炸性背叛事件，使会
众布莱克的跨国出版集团霍林杰国际（HollingerInc.）措手不及，只能无力地以“激进
左派阴谋论者分裂国家”大版面反击，徒然在十三家族面前展现可耻的办事不力。加拿大
记者们蝗虫般挡也挡不住地涌入多伦多郊外，突破封锁，捕捉到季辛吉对克利蒂安愤怒地
大吼大叫、快哭出来的克利蒂安，又对着恨不得立刻去死的布莱克鬼吼鬼叫的各种丑态。
当年度毕德堡会议以流会告终，加拿大无事躲过预定九七年到两千年间发生的恐攻式政变
。
　　不久之后，布莱克遭自己的董事会指控大举侵占上市公司利益，名誉与财产被无情地
剥了三层皮。曾经风光的光明会众如人间垃圾一般惨遭扔弃与践踏。这就是知名的“霍林
杰丑闻案”。
　　光明会的九六年挫败凸显一种意义：绝大多数有钱人的“成为神”，确实纯粹是为了
有名有实地掌生杀决策大权而为之，人类亦很难否认，如果这些“神”不以无情的企业管
理经营模式运作世界，开发国家人民的声光享受、物质便利只会在十九世纪原地踏步，摇
著新自由主义旗帜的资本社会看不见当今潜能——摆脱国家管制的企业组织机械性大动员
力、追求利润力与资本迅速流通力——这当然与“人类发挥自由本质”的潜能力量没有任
何关系。
　　对极少数基于各种原因成为会众的男人们而言，“成为神”的意思并不是那样，而是
拿出自己的财富，并期许那个新世界秩序对所有人慈爱。他们平日与一般会众无异，若有
所思地看着社会越来越“进步”......直到深沉的“我被骗了”的感觉甚至穿透身为人偶
的綑绑枷锁。
　　恶的沉默觉醒永远比善的呐喊革命更令光明会惧怕。
　　九六年事变使北美媒体大亨顿时一无所有，至少布莱克这位仁兄仍好手好脚。然而那
一位、或那些救了加拿大的光明会背叛者被揪出来了吗？遭到何种剜眼拔舌阉割剥皮等血
淋淋待遇？只有十三家族自己知道，加拿大人民更是无从有感觉了。
　　基于“媒体不报，没人知道”的铁律，人民对毕德堡议会的愤怒与关注只持续了三年
不到。一九九九年以降，毕德堡会议若无其事地召开如仪，继续沙盘推演国家的分裂与衰
变，政客的大起及大落，金融危机的燃烧或平息。然而此后光明会的策划中心不再只限于
毕德堡议会，“三边议会（Trilateral Council）”、“外交关系协会（ＣＦＲ）”、
“圆桌议会”等卫星议会，以至于塔维斯多克研究中心、骷髅与骸骨会等学术智库集团
也晋身形成决策的热点。此是后话。
　　＊＊＊
　　历届毕德堡会议庞大的经费来源分为三个层次：首先，由地主国负责总体官方消息压
制、地区封锁、军方与情报单位出动周边防护。接着，以光明会三王家族——换言之即洛
克斐勒与罗斯柴尔德一族——统筹支付一切顶级基础建设，含娱乐、医疗、饮食、交通、
环境、钜细靡遗的人员入出境管制、暗杀防制、会众间彼此刺杀防制，含随身携带之亲信
人数限制与人头清点、轻重型武器与监视系统编号与清点。此二家族将条列项后半部实务
工作，直接交给英国军情五处与美国中情局探员处置。
　　史考列特发现，这届议会的漫天杂事都落在他身上，却没半点政坛好处可捞，气势还
被ＣＩＡ给压过去。显然白兔子升官升等当到ＭＩ５局长，便到顶了。白兔子气炸地面对
一排应召集而来的英国与德国爱丽丝，不知英国情报单位最大后台老板，所罗门王兄弟之
间发生情感变故，议会大量主导权与肥缺，被大卫王与美系会众俘了去，只道拐了他毒誓
的镰刀爱丽丝非常晦气，搅得他诸事不顺。
　　“兔子我在这些爱丽丝身上下自爆指令，遇到事情自爆就好了。反正死老美很好很强
大嘛！哼！”史考列特面对堆积如山的毕德堡议程工作，闷闷地寻思，免不了又在指挥处
大发脾气，“爆！全部爆！通通都能爆！呜呜呜真是气死兔子我了......”
　　最后一层金钱来源，是十三家族各自出资奖赏、照顾自家人偶、前台人物与利益代表
，提供奢华娱乐，赋予会众在该国活动时的治外法权，诸如入出国境和海关面面相觑、与
贱民一同排队、护照身分证等一概蠲了——让他们觉得自己特别。前途十分看好的会众，
势力弱小的十三家族甚至会在这上面主动巴结——即使这些人非自己人。
　　古辛斯基在人犬的服侍下进入这厢黯黑大套房时，自觉深深地被提醒后台老板是人疯
钱多的变态一族：亚斯特。明明平时是大可眼不见为净的东家。全黑室内装潢，来者不善
的不祥钢制锐器寒浸浸地挂了满墙，各处雕满黑沉沉的橡树渡鸦盾徽，令人住得十分不舒
服。古辛斯基细看之下，那是一丛荆棘戳穿了沥血渡鸦的肠肚，只是设计得像极陶德一族
的盾徽。
　　那对戴着黑皮全罩面具的人犬，脸上只有拉链开出三道孔，并没有立时走开，示意古
辛斯基往卧室里去。黄金野兽进了房，还没反应过来，就被被一群上空的戴娜黑猫椅子一
拉、裤子一脱、拘住手脚、押解在硬梆梆、冷飕飕的性虐待椅子上。
　　人犬们扯开嗓子道：“我代替到老性功能还是二十岁的威猛老杰克‧亚斯特传话！”
“我为世界上最有钱、土地最多、最伟大的亚斯特一族之长传话！”“今后陶德一族对你
们这些烂狗开的电视台也有些掌控权啦！”“无三小路用的人犬可千万认好自己的狗主人
，不要随便倒戈！”“多拍一点乡土剧、电视节目多上些当地艺人的垃圾，看到好莱坞的
饵千万别吞下去！”“被我父子俩发现你们这些电视台狗对陶德一族摇尾巴......”二犬
口沫横飞地说到这里，齐声大嚷，差点把古辛斯基的耳膜震破：“小心我们父子踹爆你们
这群烂狗的子孙袋！”
　　古辛斯基隔着内裤可以感觉黑猫捏着他的性器，那猫女正龇牙咧嘴地对他愤怒哈气。
金狮子知道在魔兽父子跟前自己值几斤，钉在荒诞的“族长代表”面前不敢动一动，生怕
黑猫把他的逗猫棒扯下来。待那带头的二犬大肆发作完毕，诸人犬人猫才浩浩荡荡地撤退
。古辛斯基没好气地把裤子穿回去，听得隔墙若有骚动，谨慎地开了条缝望外张一张。
　　英国国家广播公司的董事长只穿条内裤，被挥动九尾鞭的黑猫吓坏了，在走廊上尖叫
狂奔。两条通体皮衣一团黑的人犬，将这家伙的西装裤大风车似地甩啊甩地，一边嚷嚷：
“好胆别跑！”“最有钱、土地最多、最伟大的亚斯特一族之长话还没传完，烂狗想死哪
去？”
　　古辛斯基默默地把门掩回去，假装什么都没看到。
　　＊＊＊
　　“古辛斯基有个祕密，有种知道试试看！领取打赏给历史偶戏杂耍团的小钱，吃喝玩
乐～”
　　“波特宁有个祕密，有种知道试试看！领取打赏给小小影子政府的银子，心怀鬼胎..
....还是一样吃玩乐！”
　　波特宁第一日从毕德堡议会里退下来，议程中已没了他的名字。只有该届的枢纽人物
——全体全球会众中，精挑细选的不过通共三百人——将积极与会直至最后一日。波特宁
接下来，在巴登巴登与十三家族豪奢铺陈的周边城区内，只负责尽情玩耍即可。
　　奇贝伊忖度主子的毕德堡议会与会程序还没完，滴酒不沾，清醒得很，席间冷读一干
俄罗斯会众仿佛有事瞒他，冷眼看着下体打扮成下流独角兽的波特宁，与头戴香蕉皮、腰
围香蕉串、露出胸毛的猴子古辛斯基，两人拿着大声公唱“俺有个祕密俺不说”自编蠢歌
。古辛斯基口无遮拦惯了，毋须过虑，奇贝伊多看了波特宁与其他人两眼。尤其是波特宁
。
　　大波波显然很忌惮被操纵手上下打量，酸酸地道：“有些家伙明明在十三家族跟前立
了大功，还是一副生年不满百，常怀千岁忧的模样。维诺葛拉道夫，学两声狗叫我听听！
”
　　波特宁的跟屁虫醉得乱七八糟，一开口就汪汪汪个没完，把波特宁与古辛斯基逗笑得
不得了。
　　“哈哈，连毕德堡大的大门都敲不进去的家伙，真可怜呢，大波波用掉有限的随扈名
额，带你来开开眼界。再学两声狗叫我听听！我是大卫‧洛克斐勒，你是我的米凯尔‧克
多可夫斯基！尤可斯的小主儿不来跟同乡好弟兄同乐，我看他不如想办法挤进洛克斐勒一
族的狼犬大队，反正俄罗斯这么难混。
　　喂，柴柴猫，话说你看见了没有？这可真是奇了，新进会众小疯帽匠跟你家主子一样
，是这届的‘三百人众’之一。受议会重用的明日之星，替你主子的选战出这么大力，你
是不是应该巴结巴结人家？”
　　“叶尔钦先生会‘给他一个一官半职’，劳你费心。局长先生，拜托你不要混叫我柴
柴猫。”
　　“联合你的主子斗倒前总统的大疯帽匠呢？可别数典忘祖。”
　　“瓦伦尼科夫师因徒而显贵，仍然是个再也无资格直接参与毕德堡会议的外场人物。
我会把这些全部考量进去，让现任总统先生颁给他军权。”奇贝伊道，“这一切都是改朝
换代时的大势所趋、政局必然。”
　　“......学者出身的家伙都好无聊，”波特宁将他的独角兽角批撇批撇摇来摇去，“
柴柴猫这种命只能替人干一辈子幕僚。”
　　“经贸发展局长葫芦里卖什么膏药，胳膊净往波利斯那里弯？”奇贝伊根本不知道在
场者除古辛斯基外，多数背负著必须成立影子政府的毒誓，想出了神，呆呆看着只穿细根
高跟鞋的全裸美女，在杯盘狼藉的长桌上轻巧地踏来踏去，碰见空酒杯便弯腰翘臀斟至满
。英国皇室共济会与俄罗斯支会出钱包办的脱衣舞孃们，把头上戴着数条女性内裤的维诺
葛拉道夫拖了进去。波特宁宠信的屁精满嘴胡话：“汪汪汪，小姐行行好，别把我啃成小
花狗，老婆会拿金条Ｋ我。”
　　“阁下，我们走吧。”奇贝伊道。颇有点光明会身分的官僚们交际应酬到最后，不知
为何扎成一堆在亲嘴。忠实的猫咪心知时间越晚，酒池肉林的场面只会越不堪。操纵手的
责任之一是看紧政客人偶别被拐掉、弄坏。
　　猫主人嗜酒，老早喝到站不起来，生逢得意须尽欢，他哪里肯乖乖跟着奇贝伊回饭店
。白天披着的三十三度会众马尔它骑士（Knight of Malta）授勋奖赏仪式袍，叶尔钦还
依依不舍地穿在身上，像莎士比亚戏剧中脑满肠肥的小领主，摇头晃脑地任小会众们吹又
捧，人多口杂地赞叹身上带有红心女王的男人注定当总统云云。主子多疑就罢了，气度又
小得可以，奇贝伊看着也受气，招来几只专作性服务的戴娜猫，把趋炎附势的獐头鼠目家
伙们一只只啣走。
　　奇贝伊好不容易带着叶尔钦连拖带拉，穿过武装关卡，抵达精致的下榻处。新任总统
醉得主意识滑脱、表现实松动，里梦识中的红心女王三分微微醒，淡透出猩红色的凶相：
“柴郡猫，你的责任是服侍我、保养我的精神实体！挂著名字打赢选战的人是我，我才是
这里的权力核心，不是你！
　　在台面上，没有我......没有‘叶尔钦’的肉体皮相支撑著，‘奇贝伊’什么都不是
！不，不对，负责养我的是柴郡猫，所以这世界上根本没有你，也没有我！”红心女王在
电梯前甩开奇贝伊的手臂，露出陶醉的神情，“我赢了，选举过半票数，赢过杰诺佐夫斯
基与朱根诺夫！反正贱民选出了我，他们得自行负责！参与历史的演出使我浑身充满了力
量！”
　　即使肉身血液里兑满酒精，红心女王的纯粹精神，还是能绕过醉昏头的叶尔钦主意识
说话。人格隔了一层羊水体异常地占用、控制肉体，敏捷度如偶戏师，足见柴郡猫小心翼
翼地养护这副人偶。红心女王绕了小半圈，往身上行头低头一览，慨然道：“看看我获得
的奖赏，权力的有形象征！存在的意义不过如此！”
　　“阁下，我无意对您做什么，我只是个经济幕僚。”奇贝伊将手放在他的额头上，轻
轻眼住新任总统的眼睛，怀中轻轻响起金属细针碰撞的微响，“您喝得太醉了，里头的零
件露出来了，这样对您不好。我立刻为您进行维修，明天起，您会继续体现新世界秩序的
意志，除此之外没有痛苦，没有悔恨。”奇贝伊指间捏著毒针，沉入属于他的人偶领口露
出的一短截侧颈，慢慢地抽出来，“只有荣耀加身，一如早晨升起的星星。”
　　稍纵即逝的刺痛、没入水中的下沉感。红心女王立刻知道柴郡猫在干什么，奋起来要
将他扑在墙上，道：“等等，停止你的指令！我听见了这个胖子的真心话，他说......”
　　“有我在，好好睡一觉。明天会是漫长的一日，您什么都不用担心。”奇贝伊抚摸长
官的脸，试图在“工作”途中忠于操纵手的冷酷。
　　将叶尔钦送回隔壁后，奇贝伊在偌大的床面和衣躺下，脑中乱如麻，自忖向来不大胜
酒力，在应酬场面跟着人混喝，后劲上来，整个人水沉沉的像条落汤猫。一些无关紧要的
思绪在转悠：“我是英国皇室共济会的操纵手，效忠新世界秩序更胜于祖国。操纵手不得
有任何将娃娃占为己有的念头，如有违誓，唔，即使是这样......”
　　那又如何？人家也是有老婆、女儿的男人，对他毫无兴趣。娃娃在主意识清醒的时
候怀疑操纵手也并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
　　猫在他意识的边缘一咬一咬、一咬一咬。像是在啃、玩、抓、抠一片破厚纸板，他的
灵魂。
　　喵，维持你的底线，人偶的一句话就让你乱了方寸，你英国王室的执事师傅会怎么想
呀？
　　喵，加油吧，得不到毕德堡议会的支持，发生在戈巴契夫身上的事情，马上会发生在
你的娃娃身上喔！喵，你以为苏联共产党吃素的呀？
　　喵，不然让我吃掉你。我保证疯狂会使你更加感到轻松，喵。
　　奇贝伊觉得他的心越来越破烂。
　　让我吞噬你的话，我就为你咬出他的真心话。
　　啊啊，长官的真心话。是的，是的，红心女王说溜了嘴，他有真心话，他没让你知道
，喵。
　　他开始听不清楚哪些是自己的想法，哪些是猫的威胁。
　　喵。
　　＊＊＊
　　本章后话：
　　“我只列出几个巧合，有几位人士出席毕德堡会议之后，事业就更上层楼。克林顿在
1991年出席毕德堡会议，翌年获得民主党提名并当选总统。罗伯森（George Robertson）
1998 年出席毕德堡会议，次年八月出任北大西洋公约组织秘书长。普洛迪（Romano
Prodi）1999 年出席毕德堡会议，当年九月就出任欧盟主席，任期至2005年一月，隔年当
选为意大利总理。
　　1980年十二月十日，毕德堡的‘三百人委员会’下令让已被法国菁英体制摒弃的社会
主义党人密特朗（Mitterrand）复活，出任新法国总统。研究三百人委员会之阴谋论作家
柯尔曼曾指出：‘密特朗被捡起来、洗干净，放回权力大位。’这样的说法令人胆战心惊
，表示‘证明了此委员会的力量大到足以预测未来，并使之实现，以武力，或以任何方法
展现出它粉碎一切反抗的能力。’
　　土耳其央行总裁与外交部长龚内赛（Emre Gonensay）出席毕德堡会议回到国内后，
总理伊尔马兹突然辞职，导致保守的真理道路党，与中间路线的祖国党联合政府垮台，替
亲伊斯兰教的政党党魁厄巴甘铺上组阁之路。土耳其这一政党轮替将回教势力往南扩张，
创造了严重的族群紧张，此后动荡没有停过。”
——丹尼‧艾斯图林《毕德堡俱乐部》，远流出版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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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叶尔钦的共济会马尔它骑士服，旁边那位是据说可以凭灵力治癌症的女巫尤金娜
（Eugenia Davitashvili）