写在美队2上映时的旧文
是我第一次尝试写盾冬的作品
一共十个主题的短文
有肉渣,所以慎入~
★牵手
史帝夫在看巴奇的手。
而巴奇不知道为什么。
所以他试着将自己完好的那只手摊开举到眼前。
冷硬的左手一如往常半垂在腿侧。
上下翻转后,他看不出自己的手有什么问题。
于是他放下右手,举起左手重复相同的举动。
史帝夫仍旧看着他的手,双手。
他其实不想承认自己也有无能为力或脆弱无助的时刻,但这个人是史帝夫。
所以巴奇只是抬起头,对上那一双湛蓝色的、温柔无比的眼睛无声询问。
史帝夫很慢很慢地伸出自己的双手,巴奇看着那双骨节分明的大手,轻轻的,像握
住羽毛一样柔软地覆蓋他的手。
“嘿~巴奇,我能牵你的手吗?”爽朗笑容在那张总是活力十足的英俊脸孔上展露
。
巴奇眨眨眼,一瞬间脑海闪过一个小小的男孩──他真的很娇小,而且瘦弱──苍
白的脸蛋上布满红润,害羞地悄声询问他:‘我能牵你的手吗?’。
巴奇没有回答,他只是缓缓反握住那双手。
★玩游戏
史帝夫从来没想过人类为了玩乐可以想出多少好点子。
他还是孩子的那个年代,偏高的死亡率,差劲的卫生环境,以及普遍低落的收入;
巴奇带着粗糙的弹弓拉着他到处掏鸟窝就是孩提时代最美好的回忆了。
在史塔克大楼要什么有什么,只有你想像不到,没有东尼拿不出来的东西。
看着巴奇对着全息影像的战争游戏喃喃自语地策定战略,史帝夫又是想笑又有点难
过。
巴奇的动作灵活俐落到在几个眨眼间就结束游戏。
立体画面上的敌军不是一刀划开喉咙,就是被折断了脖子。
“巴奇……”复仇者除非必要,很少杀人。那些事不会安排到他们这个团队上,好
吧,至少史帝夫知道布鲁斯和东尼都不需要去做这些。
所以巴奇也不需要。
“……手感不对。”巴奇迷惑地扯开贴在身上的游戏感应线,“刀的重量不对,人
的颈骨也没那么脆弱。”他愣愣地抬起头望着史帝夫,“他们太弱了。”
史帝夫好气又好笑,但是他反驳不了巴奇。事实上,复仇者们都玩过这个,除了布
鲁斯,连史帝夫也同意这个游戏设定的敌军软弱得像农村里的鸡。
“兄弟,过来吧。”招招手,巴奇与其说顺从,不如说是惯性,他一走近史帝夫就
紧紧靠住那个宽阔的胸膛,无意识地把左肩卡进史帝夫的右臂下。
史帝夫再自然不过地用鼻尖在棕色发旋中擦了擦,然后落下一个吻。
“老天!这是公共空间,不是酒店。队长,不要告诉我你是出于一种纯洁的心态在
碰他右手,在我看来那种下流的手指活动就叫爱抚。”东尼踏着皮鞋大步从旁边走过,
“我真的没兴趣知道男人裤子底下有什么乐趣,所以拜托你回家再脱裤子。”
巴奇用一种看见白痴的眼神看着东尼离开,“他在胡说什么?我们一直以来都是─
─”他停顿一下,像在思考什么一样低下头,过一会儿才抬起头,满脸疑惑地用他总是
湿漉漉的灰蓝色大眼睛直视史帝夫,“我们总是这么做吗?”
史帝夫笑了笑,搂住巴奇的臂膀紧了紧,顺势在对方眼皮上亲一下。
在那对反射性闭上的眼睛张开后,才轻轻说道:“是的,我们总是这么做。”
★约会
一开始的时候,巴恩斯真的很难接近。
他终究没有选择继续逃亡或是回九头蛇,而是出现在史塔克大楼──史帝夫当时暂
住在那里,他的家被打穿好几个洞,正在装修中──跟着那个说过要去欧洲的尼克‧福
端一起踏进东尼的地下研究室。
没有人知道他们谈了什么,显然东尼天才的程度和惹人厌的本事不分胜负,但那不
妨碍他成为一个忠实的朋友;尼克再度离开后,巴恩斯住进史塔克大楼,除了被东尼研
究手臂和测试体能状况时,他几乎不出房间。
他什么都不记得,沉默寡言,面无表情,无论到什么地方、做什么事都是单独一人
;只要他想,他总会有辨法闪躲史帝夫紧迫盯人的门口站岗或直接叫人见人爱的美国队
长滚蛋。
“你知道你这样很让人恶心吗?”吃午餐的时候,娜塔莎拿着汤匙往史帝夫背脊戳
了戳,克林特还没有回来,而娜塔莎不介意吃饭时间看着美国甜心保养眼睛。
史帝夫收回投向巴恩斯的注视,对着美艳的红发特务苦笑,“我没有辨法,他就在
那里。”
娜塔莎沉默了一会儿,“这不会很简单,你必须意识到,他可能永远想不起来。”
“妳知道我当时没有抓住他的手,”史帝夫挺直了背脊,眼神再度移向那个正在默
默进食、面无表情的棕发男人,“所以,是他就好。我不介意再一次成为他的朋友。”
史帝夫拉开一个柔软的微笑,在娜塔莎看来却是如此心碎。
◆ ◆ ◆
无论如何,史帝夫‧罗杰斯永远是史帝夫‧罗杰斯。
娜塔莎清楚这个男人有成千上万的顽固细胞,任何阻力在他面前都是不堪一击。就
算是西伯利亚高原的冻土,在美国队长无敌的阳光笑容下,都得乖乖熔融成水。
所以当她知道史帝夫花了三个月时间让巴恩斯总算默许他们一起吃饭、四个月后一
起做体能训练,她完全没有感觉到讶异;那个前杀手还是一样面无表情,但是他开始会
等待,等著史帝夫巴巴地每天从自己家中骑上一小段路来陪他吃午餐做训练,等著史帝
夫出任务回来后,第一时间跑到史塔克大楼就为了见他一面。
于是,六个月后,巴恩斯被说服──她真的用了说服这个字眼吗?那根本比诱拐高
段不了多少的手法,见鬼的适应社会论,巴恩斯才不会去鸟那些事,他只是开始信任那
个有黄金猎犬般无辜笑容的男人──搬出史塔克大楼和史帝夫住在一块时,娜塔莎真的
一丁点儿意外都没有。
在某一次史帝夫带着巴恩斯回来找东尼做机械手臂维护时,娜塔莎一屁股坐在等候
室内、史帝夫正占了半边的沙发上。
她试着不那么失望地──对,她真的有一点失望,看着两个岁数加起来快二百岁的
男人同居二个半月居然没有任何进展而失望──放轻声调告诉史帝夫:“你应该约他出
去。”
史帝夫望着她,很显然接收到这次她持之以恒帮他做媒的对象不是随便一个漂亮可
爱的‘她’,“为什么?”他将眼神移回门口,每一个细胞都在期待那扇门打开后走进
一个沉默的棕发男人。
“听着,我一直都知道克林特爱我,真的爱。但是在他终于鼓起勇气约我出去的那
一刻,我才发现我也爱他。”
史帝夫露出一个啼笑皆非的表情,好像想像不出那个满嘴油腔滑调的弓箭手居然也
有这么纯情的一面。
“所以,你们需要一个约会,让他明白对你来说,他是最特别的。”
“妳为什么认为我们没有在约会?”史帝夫摸著脖子后方发红的皮肤,有点无奈却
不是不感激地苦笑着,“因为我没有带他去海边看日出?还是因为我没有和他在康乃狄
克大街上分享一球冰淇淋?”
她眨眨眼,随即为自己的想像画面打了一个冷颤。
“好吧,我的错,那确实太诡异了。”娜塔莎放松背部,让自己陷入据说要价二十
万美金的舒适沙发内。事实上,依照钢铁人一贯的奢华风格,她相信金额只增不减。
“……我和巴奇在每一天早上一起醒来,打住,别用那种眼神看我,我只是把作息
调整成他的作息,他有自己的房间。”要不是美国队长不翻白眼,娜塔莎相信史帝夫的
眼神就是那个意思了。“我们一起运动,每一餐都坐在彼此对面,时常窝在一张沙发上
不着边际地谈天,好吧,多数是我说话他负责听。有时候他会流露出想知道一些过去的
表情,有时不然。但是这些都无所谓,就算他什么话都不说,至少他很放松,他知道有
我陪着他就是安全──”
史帝夫停了下来,娜塔莎听见门自动滑开的声音。
那个棕发男人只是站在那里看着史帝夫,后者的表情就迅速被点亮了。
他朝娜塔莎点下头,匆匆起身走向巴恩斯,她看见门口那个男人本来没有情绪的眼
睛在史帝夫走向他时有那么一点──真的只有一点点,不过以前任冬兵的身份而论,那
简直是大放异彩了──释放出安心与信任的表态。
“队长。”她叫住搭著巴恩斯肩膀,准备回家的金发男人。
再一次看见史帝夫因为巴恩斯而没来得及藏起的柔软微笑,只有微笑,没有心碎。
他回过头,有些迷惑地看着她。
“收回前言,你确实在约会。”
然后她看见一个大大的微笑,这次娜塔莎确定是因为她。
★接吻
巴奇不记得这个。
前一刻史帝夫还指著画面告诉他,关于星舰迷航里的可汗来历,他不记得自己露出
什么表情,他总是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做出表情。
下一秒,巴奇发现对方湛蓝的眼睛极近距离与他对视,透著斜射的阳光,他看着对
方睫毛底下的一小排影子发愣;有着柔软触感的什么东西贴上他的唇──温暖而湿润。
事实上,巴奇不记得的事可多了。
他不记得曾经有个布鲁克林小子常被打掀躺进垃圾堆,十有八九是他在那个小矮子
被打成终身颜面伤残前救下他;他不记得当初在冷得让人睡不着的战壕里,分享同一条
毯子与体温的大块头抱住他的手臂传递著家和安心的感觉;他甚至不记得从那辆火车掉
下去时,体会到的痛苦与恐惧。
巴奇记得的事不多,他记得自己曾经是冬日士兵,无论被洗脑几次,他的本能永远
驱使他的身体去做好该做的事。他从史密森尼学会知道了自己是巴奇‧巴恩斯,但那是
一种认知,并非感觉。
就像现在巴奇知道这是一个湿润、滑腻,几乎要吸走所有空气的热吻,可是他不记
得这个感觉,他不记得有谁的双手如此厚实宽大到足以包覆住他的脸颊,用着一种温柔
却不容抗拒的力道纠缠啃咬他的嘴唇。
不过他的本能记得该怎么回应,好像他吻过不少人,熟悉且深知该在什么时候轻柔
地张开嘴让对方的舌尖卷动他。
◆ ◆ ◆
史帝夫不得不在巴奇用鼻子发出细碎呻吟时结束这个吻。
这有点太多了,如果史帝夫还想控制双手不伸进巴奇宽大的T恤底下,忘情地抚摸
滑过对方微微发热的肌肤,他非得在这个时候停下来。
巴奇下意识皱眉望向他的表情,困惑又无措,小口喘气的嘴唇肿涨红润,史帝夫必
须把视线放在那双湿洒洒的灰蓝色眼睛上,才能忍住再次蹂躏那一处的欲望。
“我们也做过这个?”巴奇看着史帝夫搭在他手臂上轻轻画圈的指尖,舒适柔软的
感觉让他瞇起眼睛。
史帝夫几乎就要承认了,说他们从以前、久到巴奇根本不记得的那个年代,他们就
交换过亲吻,每一个假日窝在沙发上眷恋对方的气息,甜蜜到离不开彼此。就像史帝夫
对巴奇说过,他们是最好的朋友,那些偶尔被东尼讥讽或是会引来其他队员促狭眼光的
举动,都是再自然不过的事。
他知道巴奇会相信,相信每当史帝夫指尖滑过他的皮肤是出于友谊关心、相信史帝
夫每一次落在他发旋和脸颊的吻是理所当然的触碰。
可是,他不能。
“没有。”史帝夫紧张地搓了下脸,“我很抱歉……突然吻了你,但是我想要吻你
,一直都想。”他是如此想要这个却不知如何更浪漫地何表达出来。
巴奇再次露出那种为难又不知所措的神色,下一秒他恢复成面无表情的样子,双眼
移回还在播放星际迷航的电视画面,“我想我可以习惯这个。”他用一种平淡到简直令
人无法喘气的语调,仿佛他只是在接受一个命令。
史帝夫痛苦地想着,自己把一切都搞砸了。
一股难以忍受的沉默蔓延在两人之间,只有电视画面上的寇克舰长和他的大副上演
著可歌可泣的生离死别。
正在史帝夫想着该用什么理由离开客厅,离开两人紧紧靠在一起宛如拥抱的沙发、
好让他逃回房间用头撞墙时,巴奇主动起身将播完的光盘片退出机器。
史帝夫从他突然停顿下来的动作可以知道,他有话想说。
虽然巴奇的表情是一种无法形容的挣扎,但是史帝夫可以忍受,他可以承受巴奇经
过考虑,发现自己一点都不想要史帝夫。
“……如果是你的话。”巴奇舔了一下嘴唇,那是他长久以来一旦情绪紧张时的小
习惯,就算是冬兵时期也没能改变这个无意识的举动。“我觉得我会喜欢这个。”
从一开始的冲击回过神后,史帝夫睁大眼睛,看着眼前没有任何表情和肢体动作、
但史帝夫就是知道他侷促不安的男人。
史帝夫控制不了笑容,他想给巴奇一个吻,再一次。
然后他也真的做了。
★换穿对方衣物
史帝夫不是只有那一条运动长裤,藏青色的,没有任何多余装饰但是柔软舒适的运
动裤,一直是他每日晨跑的首选。
当他接连二天找不到那条应该放在烘干机里的裤子时,着实疑惑了一会儿。他第一
时间就排除巴奇拿走的可能性。巴奇会开冰箱拿牛奶、会穿好宽大的连帽外套出门乱走
、他甚至会确保刮胡膏和牙膏有足够量撑到下一次采买。
但是他从来不动史帝夫的私人物品,从不。
所以当巴奇穿着那条运动裤从自己房间睡眼惺忪地走出来时,史帝夫惊讶到不知道
自己应该注意那条裤子还是巴奇难得打赤膊的上半身。
不是说巴奇总把自己包得严严实实,那不正确。在洗澡过后,巴奇有时会只围着一
条大浴巾走回自己房间,因为他总是忘记自己已经不在部队或团体生活的场所,而史帝
夫只敢用眼角余光去偷瞄。有几次史帝夫正面看着巴奇走出浴室,都会换来后者不算亲
切的瞪视,然后巴奇会猫着脚步边退后边闪回自己房间,直到穿载完整才会静悄悄重新
出现在客厅。
史帝夫猜想应该不是因为自己打量那副好身材的眼神太猥琐……应该吧?对巴奇来
说,一身衣物就像铠甲,当他穿上再普通不过的牛仔裤和T恤,仿佛像穿上全副武装的
特种部队制服,那让巴奇感到安心。
史帝夫成功在对方抬眼看他的瞬间,把嘴巴闭上,却没来得及移开视线。
反常地,巴奇朝他勾起一个微不足道却足以让他惊喜半天的笑容,接着巴奇就摇摇
晃晃地走进浴室了。
他真的已经很久很久没看见巴奇的笑容了。
史帝夫不了解是什么让今天格外不同,但是他决定默默感谢上帝给他一个好日子。
或许他露出了奇怪的表情,因为套上衣服走向餐桌的巴奇诧异地看他一眼,纵使巴
奇看起来有点疑惑,但是他什么也没说。他总是话不多,不像七十年前那个爱笑爱玩闹
的布鲁克林万人迷,而史帝夫完全不在乎这些,他仅是面带微笑看着巴奇默默地坐下拿
起早餐。
◆ ◆ ◆
当天下午史帝夫就带了一条一模一样、但是裤管略短几公分的运动裤给巴奇。他可
不会没注意到早上巴奇脚跟踩着一小截裤管的样子,那很可爱,真的非常可爱,但是史
帝夫恨不得把世界上最好的东西全部堆到巴奇眼前,所以那条旧裤子完全不符合他的标
准。
史帝夫将巴奇换上牛仔裤后放在柜子上的运动裤替换成新的,当然,是趁著巴奇出
门乱走的时候;史帝夫不担心他一去不返,或许会有点担心他遇上什么危险,但是巴奇
显然有足够的自保能力,无论是小混混或是九头蛇的余党,从来没有辨法让巴奇回不了
家。
回家后的巴奇显得很平常,就像平常那样开门进来,看见史帝夫点下头替代打招呼
,然后进了房间。
一整个下午巴奇都没有出过房间,直到晚餐时间,史帝夫在他的房间门口不停叫唤
都没有得到回应,在史帝夫犹豫着该不该破门而入时,明显心情不佳的巴奇拉开门,撞
了史帝夫肩膀一下走向餐桌。
那真的有点疼。
而史帝夫不知道自己做错什么。
当他在餐桌上第四次向巴奇攀谈同样换来一个冷冰冰的瞪视时,他只得乖乖闭起嘴
巴不再打扰对方。
◆ ◆ ◆
隔天一早,巴奇穿载装齐,至少达到普通人的标准,洗旧的牛仔裤和连帽外套,他
看了史帝夫一眼,还是那种──我不高兴,但是我不想告诉你──的眼神,然后就静悄
悄地离开家。
自从巴奇从史塔克大楼搬来和他一起住后,史帝夫已经很久没看过那种表情了。
他不得不──说真的,未经许可,他真的从来没想过窥探巴奇的隐私──再次走进
巴奇的房间,试图找出发生什么事让巴奇感到不愉快。
一切都和他昨天下午进来替换裤子时没有差别,根深蒂固的军队习惯让每一件事物
都放在固定的位置,连被子都方方正正摊在床垫上。转过身,史帝夫看见昨天放在柜子
上的运动裤还在原处,它没有被动过,连布面折痕都在同一个角度。
史帝夫眨眨眼,一时间只是站在原地发呆。
接着他意识到自己果然就像别人常说的那样──太过迟钝,无论对什么事都一样。
他退出房间,拿着自己那条老旧的运动裤坐在沙发上等巴奇回来。
快到午餐时间时,巴奇如同他们约好的那样──除非有事,每餐都要一起吃饭──
走进门,他瞪了史帝夫一眼,后者装做没看见那个不悦的表情。
史帝夫扬了扬手上的裤子,“嘿,如果你不介意,我觉得你房间那条裤子更合我意
。”
应该不是他的错觉,好吧,就算是错觉,史帝夫还是宁可相信巴奇松动一点的表情
是因为他在高兴。
巴奇转身走向自己房间,似乎对史帝夫的提议完全没异议。
史帝夫松一口气的同时也为自己的猜测无误感到开心。
巴奇不是想要那条裤子,而是因为那是他的东西,所以巴奇才想要。
★亲热
他尝试在史帝夫洗完澡擦头发坐在沙发另一侧时靠近。
一开始他抱住腿,把脚跟搁在沙发上,歪著头往那个强壮厚实的胸膛倒过去。
几根手指随即捋过他的发梢,缓缓伸进发间轻轻按摩他的头皮。
那种安全又安心的感觉,仿佛被好几层毯子包裹住的暖意几乎要让他睡着。
但是他很快清醒过来,意识到这不是他准备要做的事。
史帝夫已经将毛巾放在扶手上,另一手拿着摇控器随便乱转。
他直起身体,轻松拿走摇控器,只要是他想要的,史帝夫没有什么不给他。
“怎么了?你有想看的节目?”
史帝夫柔软的嗓音就像他湛蓝色眼睛一样温柔,他摇头将东西放下,抓起史帝夫停
在半空的手掌,轻轻含住食指吸吮。那个金发男人一瞬间睁大眼睛,身体莫名地僵硬起
来。
他舔了下嘴唇,伸出舌头缓慢地依序舔拭亲吻那一只手的每个指节与尖端,直到那
只手被唾液沾满才心满意足地转移阵地;他滑行般用身体贴住史帝夫的胸口,直到双手
松垮垮地交握在发烫的脖子后方,用指腹摩擦那里的皮肤时,他听见史帝夫倒抽一口气
的声音。
但是史帝夫全身僵硬,他能透过手心的感觉知道史帝夫一动也不动的紧张。
他已经分开双腿坐在史帝夫大腿上,歪著头往前倾,试着用自己的嘴唇去搆另一个
人总是对他微笑的嘴唇。那很有用,真的有用,就算闭上眼睛都能感觉到对方在他双臂
间慢慢放松。
本来只是轻轻摩娑嘴唇的动作,不知不觉变得潮湿黏腻,舌头在彼此口腔追逐纠缠
的触感令人陶醉。渐渐地,史帝夫企图抢走他肺部所有空气般的亲吻变得有些粗鲁,但
是他喜欢这样,而且极有效率地采取相同攻势舔走史帝夫温热柔软的嘴巴里的所有呼吸
和喘息。
缺氧让他头昏眼花,史帝夫也是。他们不得不分开一点距离让对方有喘气的空间,
史帝夫眼角发红、鼻息沉重,渴求充斥在那一双带点血丝的蓝色眼睛里;他太想要眼前
这个男人了,他知道自己必须再次亲吻那对眼睛、亲吻那双红肿的嘴唇,他是如此的想
要,恨不得能像两块磁铁一样,紧紧贴在一起分不开。
可是史帝夫在他再度靠近时拉开一小段距离。
他眨眨眼望着显然有话要说的男人,一只发烫的手贴上他的脸颊,温柔地用拇指指
腹擦过他的眼角。
“巴奇,你怎么了?”仿佛有一股引力,史帝夫边说边吻住他的脖子,他听见自己
咕哝般的呻吟,史帝夫更加气息不稳地啃吻他的皮肤。
他大口喘着气,酥麻感从史帝夫吻过的每一处传递过来,他必须很努力才能抓住意
识回答问题,“……你不想要吗?”他的声音如此破碎,但是非常奇妙地,在史帝夫怀
里让他感到安全,那种信任与温暖的感觉,催促着他抓紧史帝夫,重重地将对方的身体
更用力压向他,直到两人的身体之间没有一丝空隙。
“上帝啊,”史帝夫发出一种苦恼夹杂愉悦的气音,他可以感觉到一双温热的大手
伸进他的衣服下摆,沿着他的背脊点燃欲望攀爬而上,“我想要,想得快发疯了!”
他晃动胯部,好让自己已经勃起的部份以更好的角度磨蹭对方。
当那双滚烫的手包覆住他的阴茎时,快感像一阵电流穿透他,他听见自己在啜泣却
不觉得羞耻。他颤抖著双手伸进对方裤裆,配合史帝夫的节奏,用一种自己都想像不到
的轻柔力道撸动那个又硬又烫,手感却出奇滑腻的物体。
一道白光划过他的脑袋时,他几乎没有意识到发生什么事,他喘不过气,脑中一片
空荡,但是史帝夫在吻他,他能感觉到轻如羽毛的吻,一拨一拨触碰着他的脸颊和下巴
。他费力地用迷朦的眼睛寻找那双带笑的眼,史帝夫射在他手上的液体有一股味道,他
并不讨厌那个气味,不过他故意抹在对方肌肉贲起的手臂上,这为他换来一个带着笑容
的吻。
◆ ◆ ◆
他总共射了两次,一次在史帝夫手里,一次在史帝夫嘴里。而他也以相同的慷慨回
报了对方带给他的高潮。
他躺在沙发上,在史帝夫的怀抱中,那实在有点挤,不过不妨碍他们想贴在一起的
念头;史帝夫指尖抚弄他半长的头发,不时以无数个甜蜜的吻持续性爱后的余韵。
“不是说我有什么抱怨,那真的很棒。”史帝夫的嘴巴仿佛离不开他的皮肤,说话
的同时还在亲吻他,“但是你为什么突然──嗯,你知道我的意思。”
史帝夫看着他的眼神非常奇妙,有着温柔、体贴以及一种他形容不出来──但是他
发现自己愿意一辈子沉浸在其中的感觉。
想了想,他决定还是告诉史帝夫,他从来不对史帝夫撒谎,至少就他现在的认知里
,他没对史帝夫说过谎。
“那个穿着铁皮,老是对我左手流着口水的矮子告诉我,这样做,你会很开心。”
他心里有另一个声音说著:‘而我喜欢让你开心’,他不知道这句话该不该说,于是他
选择保留。
史帝夫擦过他皮肤的手指突然停在半空,他抬起头看着前一秒全身还在闪闪发光的
男人,他注意到那双湛蓝色的眼睛像是有什么东西熄灭在里头,而他不明白是因为什么
?
“是吗……”史帝夫露出一个微笑,但是他不喜欢那个看起来被痛苦和苦涩层层堆
叠起来的笑容。
他试着伸出双手环抱对方,想让那个不知道为什么身体渐渐变得冰冷的男人温暖起
来。
一定是他做的不够好,他有些沮丧地想着,下次他会更努力。
因为他想要让史帝夫开心,那对他来说,真的很重要。
★和朋友消磨时间
每次有不好的事发生时,东尼‧史塔克一定都在场。
这是活生生的偏见与歧视,但是史帝夫完全不想改变这个想法。
尤其当他从布鲁斯的研究室做完每月一次的体检回来,看见本来应该单独在等他的
巴奇正和东尼、克林特与娜塔莎坐在一处四人座位时,那种不祥的预感就更加明显了。
认真来说,娜塔莎是一位成熟可靠值得信赖的女士,有她在场就足以管好克林特的
嘴巴,她总是那么地友善──或许不是传统意义上的那种;不过娜塔莎对于巴奇让她再
也不能穿上衣柜里史帝夫根本不敢知道有几套的比基尼一事,似乎没有任何挟怨报复的
想法,在巴奇刚到史塔克大楼那会儿,她还时不时提点他该怎么循序渐进地取得巴奇信
任。
光是这点史帝夫就感激得替她买了好几次咖啡。
搞得克林特在那一段时间三不五时拿戒备心十足的眼角瞄他。
但是,娜塔莎的善意在巴奇搬去和他同住后就开始调降。不是说她试图拿小匕首偷
偷往他身上戳,史帝夫还宁愿她这么做。当东尼那张天怒人怨的嘴巴、恨不得把全世界
的人都扯进他的淫靡幻想,而娜塔莎只是笑着插上几句推波助澜时,那真的和拿一把匕
首往他心口捅几刀没差别了。
“不,他不开心。”
一走近那个位置,巴奇一如往常无起伏的声调就传进他的耳朵。
他看见巴奇用眼神谴责东尼,那真的很罕见,一般来说,除了他,巴奇对任何人都
不投诸情绪。因此他差点错过东尼愤愤不平叫嚷着:“不可能!我可是性爱之神,绝对
不会看错队长对这件事的渴望。”
只是差点。
巴奇默默思考一会儿,脸上写满疑惑,“是因为我没有完全照你所说的‘让他操我
’或者‘放胆去操他’,所以他才不开心吗?”
上帝啊!当初巴奇掉下火车后,他真的想亲手撕碎红骷髅,那也就那么一次;他很
久没有想把一个人全身骨头折断、再徒手挖开对方喉咙的念头了。史帝夫知道很难做到
,但并不妨碍他想对东尼‧天杀的‧史塔克这么做的决心。
娜塔莎靠在克林特肩上笑弯腰,东尼还在胡言乱语,“我就知道少了什么!见鬼的
,刚才队长瞪我的眼神活脱脱就是欲求不满的闷骚处男才会有的神情。”他作出一副语
重心长的诚恳模样,讪讪收回本来想搭在巴奇肩膀、却被后者紧盯不放的那只手,“巴
恩斯中士,革命从不容易,勇往直前‘冲破防线’吧!”语毕还面露淫秽地比了个拇指
。
巴奇面无表情看着东尼的下流笑容,随着他缓缓点头同意时,史帝夫不知道自己该
哭还是该笑。
这本来应该是个尴尬的时刻,他喜欢,不,他生命中最明亮闪耀的那一道光,居然
向他的朋友──现在看来也是巴奇的朋友了──讨论该如何解决美国队长性生活不美满
的话题。老实说,史帝夫并不觉得和巴奇亲热过的唯一一次经验不够美好,那可是巴奇
啊,他确定只要巴奇朝他意有所指地舔舔嘴唇,理性和正人君子的那一面就会像玻璃一
样碎得干干净净。
可是他觉得难过,他真的不想、但显然巴奇勉强自己也要回馈他的事实,令他感到
悲伤。
他知道他现在就想把东尼撕成两半,就算看霍华德的面子也没得商量。
适时地发出声音让人知道他过来,“嘿~巴奇,布鲁斯,嗯,班纳博士在找你,换
你过去体检了。”
巴奇灰蓝色的大眼睛看了他一会儿,才默默起身走出门外。
等到巴奇完全消失在门后,史帝夫随即坐进空出来的位子,一手拉住准备跑走的东
尼。而娜塔莎和克林特只是靠在一起等著看好戏。
“算我求你,不要,真的不要灌输巴奇那些他想都没想过的事。”史帝夫享受着东
尼被抓痛手臂的愉悦,如果不能拆了这个连他一半岁数都不到的幼稚鬼,至少他有能力
让对方吃点苦头。
“噢呜──是你的亲亲小鹿自己来问我的。”史帝夫露出再使点力就能折断东尼手
臂的表情,东尼连忙改口:“好吧,他是问娜塔莎,我代答而已!”
“就是不要,”史帝夫加重语气,“他不想,而我也不愿意这样。”
一直微笑着的娜塔莎突然收起笑容,双手交叠在桌面,身体前倾轻声问著:“你怎
么会这样想?”
“他……”哦,好吧,真的开始尴尬了。史帝夫咽一口,“他什么都没说,就只是
、只是靠过来……他不是这样的人,他会说出来。”抹一下脸,史帝夫才有辨法忽略胸
口疼痛的感觉继续说下去,“如果他真的想要这个。”
娜塔莎的表情变得非常,呃,简单来说就是准备杀人的样子。她气冲冲地往桌面一
拍,“天啊!罗杰斯,你真是我见过最蠢的男人!”
她真的很生气,只有在真正发火时,她才会用姓氏叫他。
“他曾经是士兵,事实上,我认为他现在还是。”娜塔莎停了一下,表情阴沉而且
有一股说不出来的痛苦,“我说过,他可能永远想不起来,那真的很困难。这也意味着
他的士兵本能会压抑他的感情,那需要时间改变。他不能想要、不能喜欢,他不能表现
出来,士兵只能服从命令。”
史帝夫猜想自己现在一定露出一个愚蠢的表情,因为娜塔莎翻了一个白眼,狠狠瞪
着他接着说下去。
“但是他也不会失去理智到把随便哪一个人的话当成命令看待。”她气鼓鼓地坐回
克林特身边,“他尽力去做自己想做的事,而他说不出来。不是不想,而是他不能。”
她意有所指般瞄了身边的男人一眼,“换作是我,我也不会挂在嘴上。”
“塔莎~我就知道──噗嗝。”克林特没说完的话被娜塔莎的肘击打断,纵使如此
,弓箭手还是用一个扭曲的笑脸将红发女士收进自己怀抱里。
史帝夫几乎是目瞪口呆看着一脸不悦的娜塔莎,东尼趁机救出自己的手臂,却仍旧
不知死活地插嘴,“先说好,我不是认真的,但是他实在火辣到让我忍不住在左手维护
时向他调情。”
收到三人瞪视后,东尼赶紧澄清,“我已经有小辣椒了!而且我又不是认真的,就
只是,你们懂得,一点小小的乐趣。”耸耸肩,东尼一脸无趣,“而且他连理都没理我
,好像我是全自动的维修工具那种态度。”
娜塔莎露出一个得意的笑容,而史帝夫此时闪过脑海的却是另一回事。
他偶尔会想,这个充满伏特加风味、狠辣干练的前苏联特工或许不是人类?
她可能,只是可能──是一位谬思,否则她怎么总是能如此充满启发性。
“我明白了。”在她一副‘你最好真的明白,否则老娘用十公分鞋跟钻穿你脑袋’
的威胁下,史帝夫再次强调,“我真的明白了。”
得到她点头认可后,史帝夫坐立难安地站起身,“呃,我去布鲁斯那里──”他想
见巴奇,为了他的迟顿、为了他的无知以及自以为是的自大向巴奇道歉。
门关上前,他清楚听见娜塔莎用想让所有人──包括他──听见的音量嚷着,“我
就说男人全部都是蠢蛋。”
史帝夫不得不同意这点。
★凝视彼此眼睛
他看着屋内另一个男人忙进忙出,才洗完碗,没一会儿又拿出吸尘器清理地板。
而他负责的部份,就是坐在沙发上喝牛奶吃饼干。
不是他不想帮忙,他还是对‘住在一起必须分担家务’这点有认知。
嗯,好吧,那个黏在红发女人身边的金发男人确实提过这点,而他碰巧就坐在那个
女人对面。他还碰巧看见金发男人一脸谄媚地抚摸女人的手,柔声说著:“当然啦~塔
莎妳如果和我住在一起,什么都不必做。”接着被红发女人甩了一巴掌嗷嗷叫痛的蠢脸
。
注意到机器声停止,他回过神,发现那个男人正看着他。
用着一种几乎能挤出水的温柔眼神,直勾勾望进他的眼底。
他下意识地感到心慌,想也不想就移开眼睛。
微弱的笑声传进他的耳朵,但不是那种不愉快、一般人称为苦笑的声音;他奇怪地
用眼角瞄向笑声来源,那个双眼蓝得像能装下整个美国天空的男人已经继续他的工作。
高挑的男人拿着一篮衣物走进小房间,没一会儿又双手空空走出来。
洗衣服,嗯,这个他会。他看对方做过好多次,只是在他扭断七个开关转盘后,男
人就笑着让他别忙了。
其实洗碗他也会,他真的会,而且他的左手和右手一样灵活,打碎四个盘子、掐断
五支叉子六根汤匙绝对是意外;那个男人不应该在他洗碗时靠在他身后,试图抓着他的
手教他洗碗,他是失去记忆又不是只有三岁。
气愤之余,没把那些东西砸到笑得一脸恶心的男人脸上已经很值得夸耀了。
吸尘器……算了,他讨厌那个声音。
叠衣服──衣服能穿就好,为什么要折得整齐?
忍不住开始打哈欠,窗外的阳光正好,沙发松软舒适,那个说好家务做完要出门走
走的男人还像一只勤快的金毛大狗来来去去。
不知不觉,他闭上眼睛,舒舒服服打起盹。
◆ ◆ ◆
他不记得自己小时候有没有想要过一条狗。
忠诚可靠,傻呼呼地摇著尾巴跟在主人腿后转不停,时不时用湿搭搭的舌头表达热
情与喜悦。
不知怎地,他觉得这种生物有点眼熟。
尤其当一条软绵绵的舌头轻轻滑进他的嘴巴,一对嘴唇碾磨擦过他的弄醒他的时候
,一睁开眼,就看见一个傻呼呼的笑容像阳光般暖洋洋地包围住他。
应该是黄金猎犬。他在心中默默点了下头。
那对湛蓝的漂亮眼睛望着他,好像除了他,其他什么事物都看不见。
他也看了回去。
他认识这个人,一直一直都认识,在这个男人还像一只虚弱无力、连悲呜声都发不
出来的幼崽时期,他绝对就认识这个人了。
怎么变得这么大只了?
他伸出手,在那头金毛顶端顺了顺。
“你变得好大只──”
男人的笑容让他胸口都紧了起来,但是他并不讨厌那种感觉。
他想看着这个人温柔的笑容,想看着这个人眼角皱起的笑纹,他发现自己没辨法移
开眼睛,幸亏那人也没想移开眼睛的样子。
“……其实我真的不介意,就这样看着你的眼睛一下午,那真的很漂亮。”男人倾
身在他眼角落下一个甜滋滋的吻,他才意识到自己的脑袋枕在男人结实却温暖的大腿上
。“你知道──我愿意拿全世界来交换这一刻,但是冰箱的牛奶已经没了。”
翻一个白眼,谁会喜欢牛奶啊。
他勾住对方的脖子,在那张欠揍的脸变得更加得意前,吻住那一对因为失笑而微微
弯起的嘴唇。
──好吧好吧,等这个吻结束,是应该去买牛奶了。
★热吻某处
那真的很痒。
痛楚是可以忍耐的,他接受过训练,而且他一直干的很好,无可挑剔。
但是那潮湿又热腾腾的气息擦过耳廓时,他痒得几乎忍不住想笑。
只是几乎。
他咬住嘴唇控制喉咙肌肉不让笑声滚出来。
试着推开那个人的胸膛,强壮结实像一张铁网,右手用力抵住也推不开。
在他记忆中,那个人的身材瘦小,甚至是虚弱无力的,他曾经想过那副仅包裹住一
层皮的骨架子搞不好连蝴蝶都能推倒。
不过他想不起来为什么,他只知道现在不一样。
还是同一个人,但是不一样了。
那一双手臂像铜墙铁壁困住他,一只手穿过左肋夹在他僵硬的背部与墙面之间、另
一只手松松地扶住他的脑袋,一条粗壮的大腿侵略性地顶在他双腿中间,他和他的身体
紧密地贴在一起。
那真的真的很痒。
他必须很努力才能控制住左手,不往那个人后脑勺打出一个洞。
对他来说简直轻而易举,可是他永远做不到这件事,他知道他不想也不可能伤害那
个人。
哪怕他的耳朵正在承受搔心挠肺、仿佛来自地狱的折磨,他只能大口喘气,试图把
胸口那股火燎似的痒意压制下去。
刺痛感觉随着温热柔软的嘴唇移动,他暗自松一口气,至少那不会痒,疼痛是可以
接受的,而且其实不是真的会痛。
所以他可以忍耐,忍耐著耳壳后方被舔吮啃咬时,不让呻吟随着那股陌生的酸麻感
翩翩起舞。
那会留下一个深紫色的痕迹,他知道会。
★晨起仪式
巴奇‧巴恩斯中士一直是美国队长最好的朋友。
但是真正了解这个称谓对史帝夫‧罗杰斯代表什么意思的人绝对不多。
他不仅是美国队长收藏卡上的一张图片,也不仅是二战时期美国队长对抗九头蛇的
左右臂膀;如果有机会亲口询问美国队长,他会用一种闪亮到让人无法直视的笑容告诉
你:“巴奇是我的童年玩伴,是我所有美好回忆的起源。”
不过能亲口询问美国队长且提起巴恩斯中士的人,实在太少。
所以这些微不足道的事蹟也只能存放在史帝夫个人的回忆中。
纵使人尽皆知,巴恩斯在美国队长还是五呎四吋的时期已经是他最要好的朋友,也
知道是巴恩斯每每将那个瘦弱的小个子,从被打趴掉进垃圾堆前伸手捞起;但是知道那
个小矮子无论如何信赖这份友谊之余,还是略有微词之处的人──除了两位当事人,不
会再有别人了。
那只是一个小小的习惯。
但是史帝夫并不喜欢。
每当巴奇蹦跳着爬上楼梯,敲开他家大门后,见到他的第一件事,除了道早安,就
是伸出手掌探他的额温。
那是一种出于善意,却让史帝夫觉得自己虚弱无助的习惯。
从七岁到十六岁,巴奇总是看顾着他,在他因发烧不得不请假回家或哮喘发作不能
上学的时候,巴奇会在下课后来探望他。巴奇负责了所有谈话内容,史帝夫甚至连回应
的力气都可以省起来。
史帝夫不是不感激巴奇的友谊,只有巴奇毫不在意他夏天一玩水就咳嗽发烧,也不
在乎他不能一起跑步玩闹;巴奇会在史帝夫坐在树荫下画图时面带微笑陪伴他,会在掏
鸟窝时让他只负责轻松接住抛下鸟蛋的活儿。
可以说,若是他的童年没有詹姆斯‧巴恩斯诚挚的陪伴,想必每当回想起童年时光
的色彩绝对会失色许多。
但是那也无法掩盖那只温暖的手触碰他的额头时、他对自己与生俱来的体质感到失
落与自卑。
他知道这无从比较,羡慕甚至是嫉妒随着年龄增长、变得更加高挑挺拔的友人毫无
道理;可是当他一次次收到体检不合格的通知单时,他无法停止对自己失望与自厌的情
绪。
巴奇不知道这些,因为史帝夫从来不想让他知道。
史帝夫只是学会在巴奇反射性把手伸向他的额头时,巧妙地避开,然后笑着告诉他
的朋友:“我已经不是孩子了。”
巴奇有时会毫不在意地收回手,有时则是强硬地贴住他的额头;多半是因为他的脸
色苍白或过于红润,后者才会发生。
后来巴奇去了一○七步兵团,再后来史帝夫注射了血清,成为美国队长并且救出身
陷险地的好友。
他们一起出生入死,需要时彼此照应,在物资缺乏时分享一杯热咖啡或一条毯子。
偶尔,真的很偶尔,在他们不得不共享一条粗糙冷硬还布满汗水气味烂毯子的隔天
早上,巴奇迷迷糊糊睁开眼──除非敌袭或是一桶冰水迎面而来,否则巴奇总是得花上
一点时间和睡魔拔河──做的第一件事,伸出他干燥却依旧温暖的手心贴住史帝夫的额
头。
早就不被任何病毒侵扰的美国队长哑然失笑,动手摇醒好友。
清醒过来的巴奇讪讪地收回手臂,嘴巴却不饶人地调侃著:“我以为你更小一点。
”
再后来,巴奇就没再伸手摸过史帝夫的额头了,就算他睡得再迷糊也不会──除非
那里有一道伤口需要处理。
◆ ◆ ◆
那是巴奇掉下火车后的第一个早晨。
整夜史帝夫都坐在酒吧里,他喝不醉也睡不着。
他不停不停回想起关于巴奇的所有一切。
他们不是没有吵过架,但是巴奇从来没有动手和他打架。
巴奇总是、总是那么包容体谅他。
当他失意的时候,永远是巴奇在身边支持他;当他难过的时候,巴奇永远是第一个
发现。
他怀念巴奇英俊开朗的笑容,他想念巴奇环住他的强壮手臂,上帝啊,他不敢相信
自己到现在才发觉──他最想要的是巴奇每一次、每一次真心关切地抚过他的额头轻柔
触摸他的感觉。
他是如此迟钝又愚蠢地没有记住那个温度。
当咙喉涌上一股酸楚的哽噎时,史帝夫不得不用手摀住嘴,才没让声音泄露他的痛
苦,但是他已经看不清楚眼前了。
如同──他再也不能看见巴奇为他流露的关怀。
◆ ◆ ◆
很久很久以后──久到史帝夫从没想过这个时间会是七十年后。
那只是一个平凡普通而且明亮的早晨。
正持续升温的阳光照射在史帝夫身上,闹钟响起前一秒,他伸手拍掉开关,却还是
吵醒赤身裸体蜷曲在他怀中、有着一头及肩棕发的男人。
那个男人迷迷糊糊睁开灰蓝色的大眼睛,一贯没有情绪的眼神深处,偶尔,真的很
偶尔,会闪过史帝夫从不错过的一丝光芒。
每当这种时候,史帝夫都会面带微笑看着对方伸出不是金属的那一只手,轻柔地贴
上他的额头,干燥却温暖的触感滑过他的皮肤,而史帝夫知道自己正在记住每一次的幸
运。
对方昏沉沉收回手,再度闭上眼睛环住他的腰。
他知道,他非常非常喜欢、甚至是热爱这个下意识的举动。
在每一个早上睁开眼睛时,他绝不会停止祈祷恳求上帝──让他在攒满足够的运气
后,换来这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