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创] 流-01

楼主: yukiwater (龙影)   2016-07-15 06:25:34
位于美墨交界处一座与世无争的小镇基里亚,过去数十年来,不少拉丁美洲人
非法偷渡入境来到这里,他们在恶劣的工作环境里,一天工作时数超过十二小时,拿着
不到当地美国人最低薪资的三分之一酬劳,没有保险,做着一般美国人不屑为之的蓝领
行业──谁教他们是从边境的另一边偷渡而来的黑工呢!
与他的墨西哥同胞相比,安杰罗‧拉乌尔显然非常幸运,他和他的兄弟安哲罗
遇上了仁慈的人蛇集团,以低廉的价格买下了兄弟俩在墨西哥所有的资产:一间破旧
的小木屋,土壤贫脊有如石灰的一小块农地,以及干枯许久、凿不出半点水源的的红
砖古井,原本也是些不值钱的东西──换取两兄弟穿越边界线的机会,来到基里亚小
镇上安身立命。
拉乌尔兄弟赁居在一间离镇上一所高中很近的分租公寓里,房东太太数十年
前也是偷渡来的移民,年华正茂时成了当地黑帮老大的情妇,在美国的国土上生下了
孩子,经过二十年的漫长等待,终于如愿依亲归化为美国人,所以她对于来自家乡的
非法移民,总是不吝伸出援手。
拉乌尔兄第初到基里亚的时候,房东太太除了照料他们的生活起居,也为两
人安排好了暂时的工作──安杰罗去廉价旅馆洗涤床单,安哲罗由于身形较为弱小,
做不了粗活,不如就让他进高中读书,将来谋职也容易些。
两兄弟对房东太太的安排并无异议,一人工作养家一人读书求学,这对离乡背
井的难兄难弟,有着共同的目标,为共同的将来努力奋斗,他们的血脉系出同源,他们
的未来也将合而为一。

可惜意外总是降临在最卑微的愿望之上。
早上8:30分,一名青年男子手持非法武器闯入校园,见到人影就开枪,洋溢
著青春活泼气息的高中校园顿时变成人间炼狱,枪响声、尖叫声、人群互相挤压踩踏
,哀鸿遍野。警方虽然在五分钟之内就赶到,开枪击倒了凶手,那些失去生命的人们,
却再也不能欢笑如常了!
安杰罗从电视上看到消息,抛下正在洗、浆的床单,徒步奔跑到学校内。
事发地点拉起了警示胶条禁止进入,幸存的教职员和学生们跟他们的家人相拥而泣,
安杰罗却怎么样也找不到安哲罗的下落.....
一位警察唤住了如同热锅上的蚂蚁般团团转的安杰罗,“我刚从操场上
过来,我在那边看到一个很像你的少年。”警察欲言又止,“你在寻找你的亲人吗?”
安杰罗喜出望外,“是的,是的,我正在寻找我的兄弟,他一定在操场上
六神无主地哭泣,等我去安抚他。”
警察还想再说什么,安杰罗已经飞奔而去。
“由于死伤惨重,救护车不够用,所以我们在操场上搭了棚架铺了帆布,
将罹难者暂时安放在那里,等著亲友前来厘清身份......”
警察紧紧蹙著眉头,小声地自言自语。

当安杰罗辨识出安哲罗千疮百孔的尸体之时,他嘶呼着声音喘着气,两眼刺
痛却流不出半滴眼泪来,高大的身形似乎顿时萎缩了,他缓缓地跪在不成人形的遗体
近侧,双手颤抖著,拭去安哲罗脸上的血污狼藉。
一半的他,如今已经被上帝收回去了,他们之间所共有的那种联系、那种憧
憬和渴望,也烟消云散了,安杰罗伏下上身,靠在兄弟的尸首上,放声大哭。
许多人撕心裂肺的哭声同时间回荡在简陋的棚架下,一声比一声凄厉,闻
之令人毛骨悚然,血腥味、人体腐朽的气味、泥土的发酵味,身体不够强健的人一
一晕厥倒下,社工、医护、警察、记者,络绎不绝地来往穿梭,安杰罗在刺耳的喧嚣
中感到前所未有的孤独,他的兄弟离他而去,他在这世上再也没有亲近他的人了,当
初他们为了逃出墨西哥的混乱和黑帮横行,冒着生命危险偷渡到边界的另一面,寻找
更好的生活,而安哲罗却在彼国彼案,最为和平的校园里,被素昧平生的枪手扫射杀
害。
命运就像是一场低俗恶谑的笑话,而他,却是个绝不屈服的人。在哪里
跪下,就在哪里挺直了腰板站起,在哪里遭受迫害,就在哪里讨回公道。
他,安杰罗‧拉乌尔──一向背负著两个人的重担,在安哲罗生前如此,在
他身故后更是如此。善后工作持续到入夜,安杰罗伴护着他死去的兄弟,望着如血夕
阳慢慢隐没,安哲罗卸下了生命的重担,终于可以休息了,而他,艰苦卓绝的奋斗,
才刚开始──
作者: foolwisdom (等待李敏敏)   2016-07-15 08:28:00
好震惊的开头(本来想可能是兄弟文) 觉得期待~
作者: sayoko76 (小夜子)   2016-07-15 11:02:00
沉重却真实 同期待下集
作者: inohyde1983 (人生就是不停的奔跑)   2016-07-15 11:16:00
刺耳,大大写成刺“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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