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兄弟
午夜。
浓重的黑拢罩整个阿斯嘉德，从最前端的彩虹桥入口，到最后端的圣山都一样寂寥无声，
宫殿里只有少数士兵守卫著，宁静得适合离开。
修长手指弯曲成弧，搭在圆型小巧散发珠光的贝壳钮釦上，俐落地将墨绿衬衫一路扣到最
上面一颗。
慎重地穿上皮制外套，再把黑色发丝一丝不苟地梳在脑后，Loki修长指尖绕出绿色魔法丝
线抹去哭泣痕迹，他给镜子里悲怆少年一个不成功的微笑，转身离开镜子前。
将几本喜欢的书用魔法打包缩小，轻巧地放进口袋里，拍拍腰间确认匕首安然插在那里，
Loki站在门前最后一次环顾室内，而后拉开房间大步离去，不属于他的他不留恋，任何人
任何事物都一样。
无意避开夜班守卫，他穿过宫殿中央走道，在守卫们目送下一路离开金宫，他们就站在那
里如同日渐风化腐朽万年不变的装饰品，甚至没有人询问他夜半离开宫殿准备去哪里？因
为他已成年，只要不违反律法，一名成年人有权利决定自己半夜要去哪里。
往广义范围想，一名成年人理应有权利选择自己居住的地方，而不管他的应许之地将是哪
里都不会是阿斯嘉德。
离开阿斯嘉德的方式有很多种，透过古代书籍与实践Loki知道许多条彩虹桥之外的通路，
不过没有见证者的话这一切就不太有趣了，他需要确认有一名份量够重的人见证他的离开
，最好还能顺便说服众人他已死亡，让他永远离开这个令人作呕的谎言国度。
为了到达他理想中的合适舞台，Loki在半夜从马厩牵出素日惯骑的栗色牡马，马儿感受到
他今日的情绪与往日大不相同，迟迟不肯乖乖听话，Loki放慢动作抚摸牠优美长颈，假装
这不过是趟随兴出游，他的目的地仅是城外一间小酒馆，就像Thor常去的那种地方，明天
或后天牠仍旧会见到他，一切都没有改变，没事的。
马儿终于听话让Loki上鞍乘坐，Loki旋即在他们俩身上施加隐身术，让一人一马彻底融入
夜色里，他急驰过城门时守卫甚至不会发现掀起了一阵风。
彩虹桥位于阿斯嘉德城门外，是阿斯嘉德官方认可以及普罗大众所知的唯一出入口，驻守
于此的守门人Heimdall，拥有比神祗更敏锐的听力与目力，能看到其他国度地表的一切景
象，甚至能听见羊毛生长的声音，更是Odin最忠实的仆人。
因此，他荣获为Loki“死亡”的最佳见证人。
有什么比在第一忠臣眼前坠入宇宙深渊中更戏剧化、更有说服力，他们甚至不需要寻找他
的尸体，只能拿他的金角盔作衣冠冢。
拍拍马儿放牠回阿斯嘉德城内，Loki在彩虹桥正中央见出身影，他对着守卫昂起头微笑，
再将视线转向Heimdall的方向，匆匆一瞥，垫起脚尖，一跃而下等著宇宙深渊吞没他整个
人，将他抛向没有人到过的地方。
　　　◇◆◇
阿斯嘉德的守门人Heimdall，众所周知他拥有绝佳目力、听力，不只于此，他的行动力亦
比一般卫兵迅捷，连可用的武器也比普通卫兵多得多，当二王子Loki跳下彩虹桥的瞬间…
…不应该说在Loki走向彩虹桥边缘往下望时，他就从Loki陡然加速的心跳听出不对劲来。
在黑发少年垫起脚尖准备纵身一跳前，他已经将金剑插入控制台，抓起长绳飞快地结成套
索冲向Loki。
身着绿色衬衫的二王子殿下转头看了卫兵一眼，纵身跳下彩虹桥。
赶在墨绿身影被宇宙洪流吞没之前，Heimdall抛出的套索准确地套住Loki脚踝，硬生生把
纤细人影拉回彩虹桥。
下坠之势猛然一顿，Loki惊诧的发现Heimdall站在彩虹桥上怒瞪着他，他连忙抽出腰侧小
刀弯身准备割断绳索，可惜绳索太过粗硬，他的小刀仅划开表面便被拉回彩虹桥上。
“告罪。”
Heimdall维持对皇族应尽的礼仪，毫无敬意地说了这两个字后，狠狠将Loki按倒在地，为
了防止他再度跳下彩虹桥，用那条该死的绳索牢牢反绑住他的双手。
“告诉Odin，他的二王子刚刚准备进行一场惊心动魄的离家出走计划，未遂。”边绑住
Loki，Heimdall边吩咐卫兵通知Odin。
Loki忍不住在心里诅咒自己，如果不是希望有个完美无缺、极具份量的目击者见证他的逃
亡，他根本不需要跳下彩虹桥，大可随便找个空间隙缝离开就好，这下好了他竟然被Odin
的忠实走狗Heimdall逮个正著。
“听着，我们可以当作这件事情没有发生过。”收起跳下彩虹桥时的绝决，Loki换上笑脸
转头说道。“我知道你曾发誓会向Odin报告所有叛国行为，但是我不过是想试试进入宇宙
洪流后会到哪里，用不着……”
“当你试图逃离阿斯嘉德，逃避与雷神Thor的婚约时，已经犯下叛国罪了，二王子殿下。
”Heimdall不无讽刺的说道，他非常清楚Loki向Odin要求保留王子头衔的事。
“Ehehe，我非常确定这是一个误会，如果你仔细思考我所说的就能明白这件事情没有必
要闹大。”Loki完全可以想像他被押到Odin面前的下场，所有他计划好的一切全都将泡汤
而他无能为力，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被撕扯开来，阿斯嘉德皇室幻为三头蓝眼巨兽，一口
一口将他吞没。
“相信AllFather会还你一个公道。”
Loki的巧辩素来对Heimdall无效，绑好最后一处绳结，确定Loki无法动弹后，他立即让卫
兵把Loki押回金宫，交由Odin处置。
至于Loki的下场为何，不在他的考虑范围之内。
　　　◇◆◇
与Loki最坏的想像不同，Odin并没有怒气冲天的指责他，并且下令立即举行或取消他与
Thor的婚事，也没有突然遭受恶灵入侵，大发慈悲的当作这件事根本没发生，或相信他不
甚高明的谎言。
事实上，Odin没有理会他。
Loki挑选跳下彩虹桥的时机正好，这是一个过份忙碌的夜晚，在Loki悄悄溜出房门同时，
火之国的使者星夜来访求见Odin，事情紧急到即使得知消息后气得浑身颤抖，Odin仍没有
空处理这个欺骗了他的儿子。
当着使节的面Odin强抑怒火维持平静，没有必要让外人看阿斯嘉德皇室的笑话。
苍老而睿智的阿斯嘉德王在弹指之间收敛起愤怒，给火之国使者一个稍安勿燥的手势，转
头低声吩咐道：
“告诉Thor把那件东西用上，此事全权由他处理。”
侍卫衔命而去。
关押离家未遂二王子的，依旧是他的房间。
用再熟悉不过的魔法手势打开灯光，望着两小时前慎重告别过的房间，Loki悲惨得忍不住
发笑，痛恨自己想要一个完美的见证人，却得到了一个该死的完美阻挠者。
“Ehehehehe……”
他几乎可以预见未来他将被锁在这里，看着单调无味的天花板，阅读早已看过百遍的书籍
，等著Thor兴之所至的临幸，生下一个怪物混种没有人期待的孩子。
悲惨自嘲的笑声尚未歇止，房门突然被人推开，他望着金似光芒的头发，扭曲笑容僵在脸
上。
他愤懑地瞪着走进房间的女子，很快又别过头去。
他们曾经十分亲密，让他愿意倾诉心中所有疑问和梦想，如今她的背叛却成了他最伤的痛
，甚至比Thor虚假的爱情更伤人。
──Frigga。
奉命转达Odin旨意的的卫兵，并未在Thor房间找到理当在此沉睡的大王子，寻找行动很快
扩大到整个金宫范围，可惜Thor显然不在金宫内，只好往其他宫殿范围搜寻，最后甚至惊
动了居于海雾之宫的Frigga。
Loki试图跳下彩虹桥的消息让Frigga震惊，Thor不见影踪更让她感觉有异，只得急忙套上
外衫前来探视小儿子。
她以为今夜应该是属于圆满宁静的恋人时间，她甚至能想像那对相爱的小情侣在床上相偎
缱绻说著别人听都不想听的肉麻情话，或是一语不发用体温和气息分享他们早已熟悉的感
情，怎么也不该是如今慌乱破碎的局面。
“Loki……”
她心疼的看着Loki苍白脸庞，以及碧绿眼睛下淡淡的青，几乎可以肯定Loki和Thor之间发
生过争执。
不过，她有跟担忧同等的信心，相信这一切很快就会过去，她相信她的两个儿子拥有坚强
意志，无论发生什么事都能顺利克服。这可以说是一个母亲毫无来由的信心，亦是她最衷
心的盼望。
“哦妈妈。”Loki微带讽刺地唤道。“是什么让妳踏过露重雾溼的黑夜，来探望霜……怪
物？”
抢在Frigga靠近他之前，Loki带着扭曲笑容以刻意发得字正腔圆的音调说道，明明是刺人
的话语，出口同时他却觉得被刺到的是自己，以至于他不得不踉跄退后。
“我来探望我的儿子。”没有被Loki伤人伤己的话语击退，Frigga以坚定口吻回答道，并
向前靠近Loki。
“不再是了。”Loki冷笑着又退开了一步。
“只要你还叫我妈妈，我永远是你的妈妈。”Frigga的神情没有动摇，这是她的决定，亦
是片刻之前Loki叫唤她的方式，证明Loki心中仍有她的存在。
被Frigga指出话柄，令思绪混乱纷杂的Loki短暂无语，他甚至分不清自己有多少成份还把
她当妈妈，多少成份想叫嚣狂吼揭露她所有阴谋诡计，以至于一瞬间他什么也说不出来。
在Loki难以理清自己思绪的短暂沉默时刻，Frigga更进一步走到他面前，温暖柔软的手贴
上苍白冰凉微微汗溼的俊美面庞，就像他仍幼小时一样，温柔手掌摩挲过细软微凉肌肤。
母亲的温暖让Loki暂时忘记伤害，他犹豫着该不该指控Frigga的介入与操控，如果可以他
并不想伤害一直站在他这边的妈妈。
“Loki你为什么这么做？你明知道彩虹桥下是宇宙深渊，掉进那里会被撕扯成无数碎片，
即便是你也无法生还。”她心痛得不敢直接问Loki为何自杀，害怕得到的答案会刺伤他们
所有人，所以没有等Loki回答，Frigga迳自下了结论。“无论Thor做了什么，他都是爱你
的。”
这两个音节像雷电般击中Loki，他挣开Frigga温柔的手，像只被进犯领域受伤的野兽露齿
咆哮，原本打算克制不说的话全都溃堤而出。
“Thor？”Loki挑起秀丽黑眉，用优雅温和如同吟诗般的语调问道。“Thor做了什么妳不
是应该最清楚吗？毕竟在他身上施加爱情魔法的人就是妳！”
Loki的话像只拥有剧毒唾液的蛇般咬上Frigga咽喉，她浑身没了呼吸，整个人亦变得冰冷
，她早该想到这件事情瞒不了Loki太久，却天真的希望一切不会太糟糕，别扭多疑的Loki
能相信这一切都是出于爱。
“Thor爱你。”收回变得冰凉的手，Frigga用忧伤眼神注视著Loki。“我确实是在Thor仍
旧迷惘的时候推了他一把，但是你必需相信所有的行为和感情都是出于Thor自己的意志，
你们一直都是相爱的。”
Loki犹疑地望着Frigga与Thor如出一辙的金发与蓝眸，血色偏淡的薄唇数度掀起又闭合，
无数念头从他复杂聪颖的大脑闪过，他想选择一种比较温和的方式反驳，他还记得Frigga
教导他魔法时的温柔，亦记得Frigga怀抱的暖意，那些只属于他们俩环绕着魔法光束亲密
时刻的温暖仍留在他的胸口，唇舌却脱离他的意志，脱口而出最伤人亦最温柔的话语。
“我想，AllFather也会相信妳的话。”
提起Odin，Frigga本已苍白的脸庞变得雪白，她无法想像一切在Odin面前曝光的后果。
“相信妳的魔法没有搞砸他的计划，也相信我和Thor会毫不在意这个魔法，同样的话妳能
告诉Thor吗？说一切都没有问题，他只是不小心中了爱情魔法，有它没有它他都一样拥有
爱情？妳能吗？”
葬礼般的寂静铺天盖地充盈整个房间，说完伤人话语Loki也被伤害似的转身替自己倒了一
杯威士忌，成年以后他的第一杯酒。
第一口辛辣液体滑过Loki喉咙时，Frigga闭上理应澄澈如天空的蓝眸做出决断。
“如果坦承一切能让你快乐起来，我又怎么能隐瞒。”Frigga勉强挤出虚弱笑容，她知道
这件事情曝光会引发多大风波，但是这确实是她应该承受的。
“没有用的，无论妳说或不说都没有用的，不是只有妳一个人会使用魔法。”
Loki用他能使用的最残忍、最伤人亦最低沉优雅的口吻，唤出一直以来他称呼Frigga的两
个字。
“妈妈。”
　　　◇◆◇
漫长的夜即将告终，阿斯嘉德仍旧在享受最后的梦境，梦中的孩子嘴角弯著微笑，梦见最
美的花朵与最甜的糖果，他们还没尝到梦醒时的惆怅，以为梦境就是人生的一切。
卫兵们搜寻了一整夜，终于在城外酒馆找到Thor，当时Thor已经喝得半醉狠狠打过一架，
只是这一次他揍的不是妄图挑衅的家伙，而是他自己的朋友Volstagg，只因为那个满脑子
都是美食的莽汉，醉后调侃Thor不该在这里喝酒，应该回去抱他满身都是骨头的弟弟，还
祝福他早点生下孩子好完婚。
Thor的回应是斗大的拳头与无数含糊不清的脏话，被揍得莫名其妙的Volstagg也还手了几
拳，不过大致都是挨打的份。
在Thor把Volstag骨头打断兼拆掉小酒馆之前，金宫卫兵顺着骚动找到Thor，终于达成使
命传达Odin旨意。
Loki跳下彩虹桥未遂的消息不止震惊了Odin和Frigga，同时也让Thor的拳头停下来，掩不
住惊诧担忧地冲回金宫想早些确认Loki的安危。
Thor来到Loki房门前时，与失魂伤怀的Frigga正好遇见。
Frigga对他衣襟上的血迹问也不问，仿佛根本没有注意到Thor一身酒味唇角还带着红肿和
血腥，她一心想着Loki的话欲言又止了半晌，才下定决心说道：
“Loki……”
“我都知道。”
Thor飞快截去Frigga的话头，他却不知道他截断的是什么。
Frigga打算告诉他爱情魔法的事，他却以为Frigga要说的是Loki试图跳下彩虹桥，一夜的
混乱震惊让他们忽略这个简单错误。
“你都知道？”Frigga诧异地望着长子，因为被Loki的话所伤，一向聪慧善体人意的她没
有意识到Thor说事和她将要坦诚的事毫不相同。
“父王派人通知我，我都已经知道了。”
“Odin……也知道？”
“嗯，父王让我决定该怎么做。”Thor给了Frigga肯定的答复。
Frigga突然像泄了气的皮球整个人都软了，她自以为没有人察觉的秘密竟然在不知不觉中
已成了公开的秘密，她立即想到Heimdall，想到Heimdall对Odin的无比忠诚，忍不住自嘲
一笑，看来她不需要向Odin自首罪行了。
怀抱着复杂难解的误会，Frigga转身回到海雾之宫等待来自Odin的惩罚，却不知道真正惩
罚她的是漫长无期的愧疚，Heimdall根本没有背弃她的信赖。
目送Frigga在天明前最深的黑暗中离开，Thor深吸一口气穿越卫兵，推开Loki房间雕饰华
丽的门。
Loki坐在离门最远的窗台上，蜷曲身体望着窗外，整个阿斯嘉德皆被一片黑蓝笼罩，模糊
了原本鲜明光亮的轮廓，他的未来亦然。
他不需要转头亦能清晰分辨Thor身上的气味，尽管它们不再属于阳光，也没有夏日湖水与
青草地的香气，反而混合著酒精、血腥以及醒酒药组成不太好闻的气味，但是他不会错认
真正属于Thor的，能强烈撼动他的，纯然力量与雄性气息，是总被归类为阴柔文静的他永
远没有的气息。
门在Thor身后关上，没有人好心替他打开灯光，但显然他并不需要，这个房间里的所有事
物他都无比清晰，他更不会错过蜷缩在窗台的身影。
笔直地往Loki走去，如同灌铅般Thor的脚步比往昔沉重，每一步都走得缓慢慎重，在地毯
上烙下焦黑痕迹。
成长，总是被逼迫的。
被现实、被伤心、被破灭以及所有无法抵抗的事物。
在来到Loki房门前，Thor喝下醒酒药时已对一切做了决定，他不知道这个决定会不会让事
情变得更糟，只知道这是此时他能做的最好的决定。
他不愿意失去Loki。
一直到Thor在Loki身旁站定，固执的人仍旧不肯转过头用碧绿眼睛看一眼Thor。
Thor无视Loki沉默拒绝，执起Loki苍白冰凉的右手，果断快速地将大掌握著的东西套在
Loki手上，那写着魔法文字的环一碰触到Loki的肌肤立即变形套住纤细手腕，紧得几乎不
可能拔除，但并不妨碍日常活动。
异样触感令Loki猛然抽回手，凭借窗外缓缓亮起的天色，看清书写在手环上的字句，他脸
色倏然大变，知道将有另一支手环套进他的左手里，想趁一切还来得及时将手环扯断，
Thor却趁机抓住他的左手，预备将第二支手环也套进Loki手里。
肉搏从来不是Loki的强项，Thor在这部份却厉害得令人生厌，左手已被抓住无论怎么挣扎
都无济于事，被套上第二支手环是迟早的事
“拿掉它！”Loki愤怒大吼，骨节分明的手同时打上Thor脸颊。
Thor忍受住毫不留情的一巴掌，将第二支手环触碰上Loki的左手腕，以魔法金属构成的手
腕立即紧紧束䌸在双手手腕上，无论他再怎么挣扎也取不下来。
“这是父王的命令。”
Thor放开Loki的手，同时退开一步给Loki少许空间。
“去你的父王，去你的Odin！”Loki破口大骂，绿眸里破碎著疯狂。
他就知道Odin不会这么轻易放过他，Thor套在他手腕上的与其说是手环不如说是手铐，他
能感受到魔法力量流贯其中，一旦发动他的魔力与行动都将被封锁，而最该死的是那上头
竟然烙刻着“听命于挥舞雷神之锤者”。
“是我们的父王。”Thor异常平静地纠正道。“如果没有今晚的事，它本该永远留在柜子
深处。”
这对手环在Loki当众拒绝婚事当天晚上就已经送到他的手上，他一度庆幸不需要使用到它
，没想到白日心碎之后紧接而来的就是亲自为Loki套上这副手铐。
唯一值得庆幸的，也许是Odin把发动与否的控制权交到他手上，让他能暂时给予Loki自由
。
“不！是你的父王。”Loki依然徒劳无功地试着扯开手环，却不忘用最尖锐恶毒神情提醒
Thor他们并非兄弟。
Thor深知他从来辩不过Loki，因此没有与Loki争辩Odin是谁的父亲，直接陈述他的决定。
“我们……的婚事应该不可能举行了。”
因为痛，Thor低沉声音显得格外模糊。
他宁可放弃虚无飘渺没有着落的婚约，也不想再一次听见Loki跳下彩虹桥的消息，他希望
Loki永远好好的，即使不再属于他也一样。
Loki的扭曲神情转瞬成了受伤，却因为冉冉升起的太阳形成逆光，让Thor看不清他眼中的
刻骨悲痛。
“可是，我们仍然是兄弟，你永远都是我的亲人。”
这是Thor的决定，即便将来有一天他会见到Loki与别人愉快欢笑，他也不想放弃与Loki最
后的连系。
“我不是你兄弟。”Loki愤怒低吼，像只被困囚在牢笼中的野兽，无处可逃只能咆哮低吠
，呼喊得不到的自由。
“是的，你是。”Thor固执反复强调。
“高贵的阿斯嘉德皇族和霜巨人是兄弟？会笑掉九大国度所有人的牙。”
挥舞著瘦弱无力的拳头，Loki其至不知道他在反抗什么。
“你是，你永远都是我的亲人。”
像要制止Loki疯狂的动作，Thor粗壮手臂紧紧抱住瘦削身躯，紧到Loki无法动弹为止。
他用力呼吸著Loki身上微凉如霜味道，记忆著Loki身上每一根骨头抵着他的感觉，连黑发
拂过他面庞的微弱骚动都要深刻记起，就是不要想起辗转吻著薄唇的滋味，不要记得让冰
冷身躯发热的狂喜。
“你是我兄弟，永远都是。”
如同下咒一般，Thor反复告诫自己。
“不，我不是。”Loki微弱回应道，手指握成拳想狠狠殴打Thor，却在熟悉到心痛的怀抱
中缓缓松开，无力地垂在身侧，无法回抱住他最想拥抱的这个人。
逆光里，碧绿眼眸如清晨湖水起雾，慢慢泛起水光。
我永远都不会把你当兄弟。

喔喔！隔好久的更（大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