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1
那人狠狠地攫住我,颈上一道冰冷使我打了个寒颤。
阴森锋利的刀正贴着我的脖子,只稍一动,就可断送我的性命。心一惊,才觉我被人
捆了手脚。
前年在大殿上侥幸存活,怎知今日将不明不白命丧贼人手中。
“慢著,先别动手。”那怪腔怪调大喊,停顿了一下又接续说道:“还是得请示主子。”
“说的是。”他一把推开我,两人走到远处交头接耳。
这里似乎是个洞穴,我望望四周,就著洞外光透进的光线,有些桌椅、家具。
全身酸麻,束缚我的粗绳紧紧缠绕,非常刺痛。那绳先綑住我的双手,从我肩上绕一圈
后再到双脚,整个人几乎给缚成颗粽子。
又有一人走入洞中,遮住了光束只仅剩轮廓,隐约可见一身素白长袍。
那两人向他行了礼说了句话,他怒踹了两人各一脚,两人脚步踉跄离去。
白衣男子缓缓走近我。
“长生。”
“子白!?”
52
一室寂静,独留子白与我的呼吸声。
他不说话,只示意要解下我身上的绳索,我颔首。
他抽出身上的配剑,一把斩断了麻绳,将我从地面拉起,伸手轻触我的脸。
瞥过头,我移开视线,就着眼角余光,见他收回的手有些颤抖。
我随他走出洞外,虫鸣鸟声渐响,恍如隔世。
他先上马,再将我扯进怀中,我欲挣扎却箍得更紧,只得放弃。
马蹄达达,步伐平稳,一路上再无人出声。
返回客栈时夜色已沉,他终开口:“只当没见过我。”
53
我踏进客栈,众人目光皆朝向我。
“客倌,您是去山上猎老虎吗?”小二挠挠头,又说:“您先进屋,等会儿给您送洗澡水
去。”
54
隔日我随队伍出发,再没看到子白。
我是惊讶、是惧怕、是愤怒,更多的是担心。
想了一夜,却想不透他怎会与贼人挂勾。
再有雄心壮志拓展事业版图,也不该走上偏路,送官府可是会杀头的。
罢了,他既不让说,我也不探。
55
今日要渡河了。
一早大队集结在码头边,干涸的泥地扬起漫天尘土。
鼻腔干痒难耐,看是老毛病又犯了。
这趟船要载运百人,光上船就花了许久。
56
船上的食宿不比陆地,供应没有了素日里的方便。
我分配到左翼的小舱,在船位的后方,浪一来晃更大。幸好我不易头眩眼花,但见众人
脸色皆不大好。
闲得没事,至甲板上透气。
“沈大人。”栏杆旁一人向我示意。
“原来是张大人,也来散心?”
“船晃地厉害,有些不适。”
“听闻按压合古穴能舒缓眩症。”
“可否助我一试?”张大人面露喜色,伸手到我面前。
“得罪了。”
“啊啊啊啊啊啊!”那声长嚎至今我仍印象深刻。
57
夜里,剧烈摇晃把我惊醒。
踉跄地来到舱顶,原来是暴雨来袭,滚滚大水顺梯而下,官兵们叫唤声此起彼落。
“船上有女人。”
“快把她找出来。”
“在哪里?”
“找到后投入江中。”
至此,我暗叹。
女子何辜,雷雨皆属天意,与其何干。
倏地,一头长发白影,又倒立于我面前。
58
心一悸,幸我此番未晕倒,但双脚无力。
我自咐:“这船上无女人,倒有鬼。”
那鬼与我对视几秒,转个身便跳下来,往舱内跑去。
这鬼怕是人扮的,奔至转角还跌了一跤。
59
一夜无眠,幸好雨下不久,也未闻有人被丢入江中。
隔日放晴,用过早膳,我待在房内。
有些疲倦,倚在榻上小憩。
‘大江东去,浪淘尽,千古风流人物…’
急促地敲门声惊醒我。
门一开,张大人眼神涣散、虚弱无力地望着我。
“沈大人,老夫见鬼了。”
60
难为他了,半百年纪还受此惊吓。
我请他入内,倒了杯茶给他润润喉,听他细细述说。
“方才我沿着廊道行走。”
“嗯。”
“行至弯角…咳…”他呛了几声。
我安慰道:“别急,慢慢说。”
“咳…咳…一道黑影窜出。”
“黑影?”
“人高的黑影。”
“不是白影?”
他惊呼:“还有白影?”
“没有、没有,还请继续。”
他瞪了我一眼,说道:“往我身上扑来,一股寒意自脊椎来到头顶。”
“咦?”
“我吓地一路敲了所有房门,直至你开门。”
“黑影呢?”
“不知何时已消失。”他重喘口气。
我道:“听闻按压合古穴也可醒神,张大人可愿一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