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时迟那时快,言凤兮一跃而下,御龙剑锋轻冷,过处无声,唯有鲜血凝结,一滴,
滴落。
在场贼人惊愕不及回神,为首者执刀右手已断,啪一声,于地面发出闷响,叶平霜紧
紧摀住嘴,竭力不发出半声呜咽,就在这瞬间,商赋华迅疾身法抢过孩童,言凤兮则拉起
女子。
“走!”
贼人恍如梦醒,纷纷追出!
“我让你砍了那带头的。”
“可孩子在看。”
断手就有比较好吗?万般无奈,商赋华一把将孩童抛进女子怀中。“你们先走,我来
断后。”
“你轻功比我好,应是我来断后。”
几乎气噎,商赋华明白再拖下去所有人都走不了了,贼人比预估多上数倍,他们这儿
又有两个不会武的妇孺……实在懒得思考,商赋华直接一把推出言凤兮。“走,前方百步
之处等我!”
龙魂剑出,竟似月光冷落,眼下已无顾忌,商赋华本家功夫尽现,龙空剑法本走轻疾
,再配合他绝顶轻功步法,实是世所难见,剑芒过处犹如细雨微凉,却是见血封喉,先行
者俱死剑下,这一手威吓到位,后来者俱是心惊胆战、毛骨悚然。
言凤兮却不及细看,只拉着叶平霜急急前奔。
“公子……我们就这样丢下他?”
“先送你二人回城!”
百步方过,赫然便见一灰衣男子率皇城守军急奔而来,百来把火炬照亮夜空,一见为
首者,萧致便连声大喊:“婶娘、婶娘!”
言凤兮不禁愕然!
听得叫喊,灰衣男子踏马飞来,一把将孩童抱进怀里,再用足了十分力道捏其圆润双
颊。“说过不许叫我婶娘!”
“九郎。”
“啧。”将萧致随手抛给了萧令瑀,朱九郎没好气的又去扶叶平霜。“叶小妹,别怕
,没事了。”
拉住朱九郎,叶平霜仓皇喊道:“朱将军快去救人!”
“瑀叔快救人。”心底后怕,两颊又被朱九郎捏得生疼,萧致软软童音已是哽咽。
早在朱九郎出现当下,言凤兮便回身奔向商赋华,即使心底知那人剑法超群,他却慌
得几乎连御龙都要握不住!
再想起商赋华方中五仙剧毒,言凤兮心底更怕,早知如此……
不要命似的向前狂奔,直到看见染血的蓝衫身影,言凤兮方才停步。
“凤兮?”
站在数十具尸首之中,商赋华纵是武功盖世,仍不免有些皮肉伤,喘息未定,然一见
言凤兮站在眼前,慵懒本性便又涌起,哪儿还有方才杀得眼红的气势?
“欸,凤兮,你快来扶我一把。”
闻言,言凤兮缓缓走到他身边,一边扶住了软软靠到自己身上的商赋华,一边手忙脚
乱的去给他把脉,又乱著去摸他身上伤势。叫他摸得发痒,商赋华竟笑出声来。“我没事
,你别担心,这些人我还不放在眼里。”
将他紧紧抱住,言凤兮这时才觉狂跳心脏缓和下来。“知你剑法天下第一了。”
“那是自然。”商赋华仍在笑。“你心都快跳出来了。”
“总有一天我也这般吓你,看你又是如何?”
看着煌煌火把接近两人,商赋华低声问:“我说,凤兮,你要不要解释一下?”
哪里还需要言凤兮解释,端王萧令瑀直接将人请回了皇宫,说是说请,但也跟绑差不
多。看着眼前雕梁画栋,商赋华直想揉揉额角,奈何言凤兮还在为他把脉,两人身后一帮
御医倒无处插手了……是说这一路都不知摸过几次了?可既知他心焦,商赋华又哪能吐出
一个不字。
“我就知道那小子来历不单纯。”果然是京城,走着走着都能碰到皇亲国戚。
确定商赋华无事后,言凤兮终于冷静许多。“眼下似乎难以脱身。”
“不怕,宫墙再高,我也翻得过去。”
朱九郎自外走来,萧致得救,他也放下一颗心,面上自然笑容明朗。“你二人既是太
子恩人,怎会需要翻墙?”
“阁下是?”
“朱九郎。”
“原是齐国振武将军,久仰。”见对方仍是笑,商赋华也只得自报家门。“在下商赋
华。”
“见过新任武林盟主。”
“欸,将军何须多礼?”
“那位?”
观他神色,言凤兮便知这下难以脱身。“在下言凤兮。”
“绝剑海教主。”
脸色不变,言凤兮拱手为礼。“若无其他──”
未等他说完,朱九郎便笑道:“有人想见你们。”
言凤兮与商赋华相视一眼,齐齐摇头。“不用不用。”
“救了孩子,总得要父母道个谢。”
“客气客气。”
“昔日不也有位恒罪月盟主与朝廷关系密切?”自外头又走来一人,面有胎记,声音
清冷。“两位又何必将皇宫视如洪水猛兽?”
又是恒罪月……商赋华几乎都想翻白眼。“皇后娘娘也知只有一位盟主与朝廷关系密
切了。”
听他特意强调一位,君非凰勾起一笑。“商盟主不想当第二位?”
“在下胸无大志,只想这般平和四年。”看了始终沉默的言凤兮一眼,商赋华耸了耸
肩。“江湖就是一盘散沙,只要莫有人过高、有人过低也就够了,至于朝廷,要互相利用
也行,互相帮助更好,但还是别走得太近。”
若有所思的看了一眼商赋华,君非凰心知是谈不下去了,态度却也平和。“如此,便
多谢盟主与教主伸出援手了。”
“不过路见不平,拔刀相助而已。”言凤兮微一拱手,莫大功劳便成了江湖中一件小
事。
“他日若有需要帮助之处,只消至东城门找我便是。”
“那就先谢过皇后娘娘了。”商赋华也一拱手。“告辞。”
“请。”微一摆手,便有宫人领着两人离开。
朱九郎看他脸上表情还过得去,这才开口:“我说了让你们别把手伸得太远。”
“朝廷与江湖,一明一暗,若能搭配协调……”
耸耸肩。“那是你们的想法。”
君非凰一笑。“朱将军说得有理,毕竟人心不足,是我逾越了。”
“他倒是个好盟主,就是冷淡了点。”见君非凰仍只是笑,朱九郎又问:“萧致呢?
”
“和他父皇一起,怕也该去救他了。”
“啧,令瑀一定也在那儿。”
君非凰摆手作请势,朱九郎也就跟着他一道走了,不忘殿后一步又恶狠狠道:“请你
那个皇上别再让萧致喊我婶娘,能听吗?我可懒得管你家辈份乱七八糟──”
“朱将军何出此言?我家不就是你家吗?”
一时愕然,朱九郎抓了抓头,忽又明朗大笑,依稀仍是多年前威震吴城的模样。“这
话我家端王爷听了可不会高兴。”
“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