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完爱之后,身心满足却疲倦至极的沈君沁躺着躺着就睡着了,Eric也
抱着他一起小睡一会儿,他起床时沈君沁还在睡,他轻手轻脚地去书房看这
二个星期里等他回来处理的事务。
沈君沁睡到中午十一点多才醒来。他看到时间吃了一惊,跳起来匆匆换
好衣服,跑去书房看到Eric在里面松了一口气,随即有点埋怨地说:“你干
嘛又不叫我起来!”
Eric仍然是那个回答:“看你睡那么熟,就让你睡啊。又没事要做。”
沈君沁叹气,“就说要回你家了。别人说话你到底有没有在听?”
“我知道啊。回我家哪算什么重要的事。又不会跑掉。”Eric毫不在意
地回。
沈君沁没理他,看一下手表,“好,还没十二点,快点走吧。”
“急什么啊……”
沈君沁催Eric快整理要给陈董看的文件,然后拉着他出门。
沈君沁这二个星期似乎被自己母亲搞得太紧张了。Eric不满地想,待会
儿一定要好好和母亲沟通沟通。
他们才踏进陈家的客厅,就听到陈丽雯用尖细的声音装可爱地说:“来~
吃胡萝卜喔,啊──”
然后传来婴儿回应的声音,“mammam、mammam、mammam~”
接着是父亲许文德的声音,“唉呀,不要顶出来啊。”
走过客厅,他们朝传出声音的餐厅走去,两个爷奶正在喂小女娃吃饭,沈
君沁微笑问候:“妈,爸,午安。”
两个坐在餐椅上的婴儿,注意力被沈君沁的声音吸引过去,两双沾满饭粒
菜屑的肥肥小手,一下挥舞一下拍著小餐桌,开心地大叫:“dadadadadadada
da~”
陈丽雯朝他们瞥一眼,目光又回到眼前八个月大的琳琳身上,“君沁,帮
我拿手帕来。”
“喔,好。”
沈君沁正要过去,Eric伸手拦住他,对自己母亲说:“手帕就在妳后面,
妳自己拿不是比较快?”
“我就是要叫他拿。”陈丽雯不悦地说。
“好了好了,我拿我拿。”许文德用小汤匙轻轻刮下燕燕嘴边的稀饭粒,
赶紧起来去餐桌上拿手帕给妻子。
“爸,妈都是你宠出来的。”Eric双手插腰不悦地说。
“哎,另一半就是用来宠的。”许文德笑得加深了鱼尾纹,“不是吗?”
陈丽雯没有对许文德的肉麻话做出反应,继续用娃娃音对琳琳说:“把拔
回来了耶!是把拔喔!”
这两个才八个多月大的婴儿,似乎可以分辨出Eric是爸爸,沈君沁是Daddy
;Eric就算平时住在这里,但因为都很晚回来,所以琳琳和燕燕对沈君沁比较
熟悉,dada叫得也比baba顺口。
不过Eric不是很在意这一点。许立凯以前第一个开口叫的是“彦彦”,现
在还不是好好的。第一个叫的是什么一点都不重要。
Eric像客人一样拉开椅子坐下,完全没有想动手帮忙喂饭的意思,倒是沈
君沁先走去陈丽雯旁边,弯腰说:“妈,我来喂就好,妳休息吧。”
“对。我还要听彦哲报告。”陈丽雯站起来,用手帕擦掉沾在手上的米粒,
走去洗手间洗手。
沈君沁拿起剩一半的小碗,里面是褓姆李淑珍做的副食品,切细丁的胡萝
卜、南瓜、高丽菜、鲑鱼和糙米煮成的粥,虽然没有调味,但是吃起来还不错。
沈君沁知道味道不错,是因为每次琳琳燕燕吃不完,陈丽雯就叫他吃掉,免得
浪费。
他挖了半匙,琳琳配合地张开只有二颗下门牙的小嘴,把饭吃进去的同时
也抓住小汤匙,把上面剩下的一些粥抖在小餐桌上。
沈君沁轻轻摇晃汤匙,和那只肥肥小手拔河,“啊……琳琳放开汤匙,放
开……啊啊,汤匙还Daddy……乖。”
旁边的燕燕比较爱玩食物,很会用舌头把东西顶出来,吐在小手掌里捏烂,
只听到许文德一直无奈地说:“哎呀,燕燕,饭不要吐出来……脏脏、脏脏,
爷爷擦擦。”
Eric看着两个吃得围兜兜被食物和汤汁喷得脏兮兮的女儿,也不能怪他不
想帮忙,实在是太恶心了。他怎么不记得以前许立凯也曾经是这种德行?
Eric稍微探头看一下屋后,问:“阿珍和阿娣呢?”阿娣是佣人。
“阿珍去买菜,阿娣在洗床单。”父亲没有转头地回答。自从两个小孙女
住进来之后,阿娣两天就要洗一次床组,也是够她累的。最近她们开始满地乱
爬,阿娣更是要把家里擦得一尘不染;当然,平时宽广的客厅是沈君沁下班之
后的工作。
陈丽雯走回来,经过Eric旁边说:“去书房。”没有停下来就直直往走廊
走去。
Eric拿起装了笔电又塞满公文的包包,跟着母亲走进去。
许文德继续哄小燕燕吃饭,然后若无其事似地轻松说:“君沁啊,真的不
考虑再拼个男孩子吗?”
沈君沁看了许文德一眼,拿起挂在小餐桌边的手帕擦擦琳琳开心地张大嘴
巴流下来的口水,“这个……还是要看彦哲的意愿。”
“你妈啊,其实很爱这两个孙女儿。”许文德把碗里剩下的粥都刮起来,
对燕燕说:“燕燕,啊──最后一口了喔。噢!妳好棒喔!燕燕最厉害了!
啊……不要吐出来……”
燕燕把两手满满的饭抹在爷爷手上,开心地呵呵笑。
“脏死了,脏死了,燕燕。”许文德抽了旁边的面纸,把那些饭都擦掉,
然后一边清理燕燕的小桌子,一边继续对沈君沁说:“她虽然是个好强的人,
但终究是个女人,生理上就和男人不一样。她觉得要担起这个责任,很辛苦。
总之就是舍不得孙女走自己的路啦。”说完还哈哈笑了几声。
沈君沁记得小时候听Eric像闲聊似地说过,他妈连安胎都在床上打电话遥
控公司,还借用护理站的传真机,也没有所谓的坐月子,住院三天之后就回公
司去了,顶多是在办公室弄张躺椅躺着,按月子食谱用餐。
他觉得Eric当时对他说这话是带点心疼的,因为Eric末了又咕哝说,公司
摆着又不会倒之类的话。
“所以她还是希望有个男孩,在你们之后可以继续接手下去。唉,立凯那
里是不指望了啦,他连公开的勇气都没有,不然叫他也去生一个。”许文德拍
了一下沈君沁的背,“辛苦你了,希望你们能再努力啦。”
沈君沁苦笑,“没有啦,我也没辛苦什么。”生孩子的又不是他,他只负
责出种而已,“可是,儿子……也不是说生就生。”
许文德也知道这点。不少家庭生了好几千金才得子,他可不想那样。他不
禁烦恼,要是Eric能生就好了,他能生二个儿子,表示他许家生男基因还蛮强,
要生儿子应该不难,可惜Eric结扎,许立凯又不愿意假结婚。
沈君沁又挖了半匙要喂琳琳,可是胃口比较小的琳琳死都不张开嘴巴,还
乱挥小手把汤匙打飞,饭粒菜渣洒得到处都是,沈君沁一边去用抹布把那些饭
渣捡起来,一边说:“我再和彦哲商量看看好了。”
许文德站起来,要把沾满饭渣的抹布和碗拿去流理台,燕燕看到爷爷站起
来,也想离开那张束缚住她的餐椅,于是往上举起小手大叫:“呀!呀!”
“爷爷给燕燕擦手手再来抱抱喔。”许文德温柔地对燕燕笑道,去流理台
把棉布手帕洗一洗,再拿来擦燕燕的嘴巴和手。
“爸,地上我来擦就好了,你先带燕燕去房间吧。”
沈君沁才说完,琳琳似乎不满地朝向许文德伸长手臂,“呀呀!呀呀!”
“嘿!嘿!看Daddy这里。”沈君沁用汤匙敲敲小碗,不想再吃的琳琳生
气地大拍小餐桌,对他大叫:“dadadadadadadadada!”
“好啦好啦,不吃了。”沈君沁放下碗,用手帕擦擦琳琳的嘴巴和手,脱
掉那件脏兮兮的围兜兜,打开餐椅上的安全带,把琳琳抱出来,“跟爷爷去玩
喔。”
琳琳和燕燕分别是十公斤和十二公斤,又很爱乱动,许文德没办法一手抱
一个。沈君沁把琳琳抱到Eric的房间──这里已经被陈丽雯改装成充满粉红色
和粉紫色的婴儿房,这也是让Eric很不悦的一点。自从琳琳和燕燕半夜只要夜
奶一次之后,陈丽雯就说孩子要多亲近爸爸,把她们两个的婴儿床和玩具之类
的一堆东西都搬到Eric房间。
沈君沁因此曾经半开玩笑地对Eric说,他要是再不多拨点时间陪她们,说
不定妈会叫人在他办公室里围个围栏,把女儿们放在公司看爸爸上班。
Eric也认为说不定那个笨奶奶真的干得出来。陈丽雯的世界已经完全绕着
这二个小女娃打转了,甚至开始担心这一对可爱的混血孙女儿长太美,万一以
后追求者太多该怎么办。
虽然生母不同,但沈君沁的东方血统很强,她们的长相偏向东方人,发色
也是接近黑色的深咖啡色,而且五官和沈君沁很像,乍看之下有九成的人会误
以为她们是双胞胎。担心孙女儿太美,就是间接承认沈君沁很帅。Eric只得意
地说也不看看老爸是谁,让陈丽雯赏他一记白眼。
把许文德和二个婴儿放在房间里,沈君沁要回饭厅整理时,褓姆刚好提着
大包小包的东西回来,叫沈君沁帮她提去厨房,顺便把副食品的食材切碎。
沈君沁在切各种蔬菜时,Eric把这次欧洲行的重要事情简单向母亲报告。
陈丽雯现在只需要知道状况,实权已经在Eric手上,她也不用插手,尽管Eric
才三十几岁,她信得过这个儿子的能力。她偶尔也会感慨,要是Eric能生个儿
子多好,一定会像Eric一样聪明伶俐;不过要是个性能像沈君沁一样温和听话
就好了。
如果沈君沁是女人就好了。她就是看沈君沁这个男人不顺眼。勾搭她儿子
那么多年,还让她陈家被世人嘲笑是同性恋。男人和男人结什么婚?她绝对不
会承认,反正台湾的法律也不承认,那只是一场儿戏,是那个到三十几岁还在
叛逆的儿子存心气她的手段而已。
陈丽雯操作鼠标看Eric笔电里的资料,Eric说完之后,问:“要我把东西
留给妳吗?”
“不用。我已经了解状况了。就照你的意思做吧,你已经是当家的了。”
反正Eric也只是礼貌上问问,要是母亲对他的决策真有意见,他只会当做
参考。他收起文件,合上笔电,“那我走了。”
“走什么?不和女儿玩玩?”陈丽雯皱眉,“你这老爸怎么当的?父母的
陪伴,对小孩来说是很重要的!”
没想到这种话会从母亲口中说出来,Eric“噗”一声笑出来,“啊?妳也
知道喔?可是我童年里陪我最多的人,好像是刘叔和林姨喔?”
陈丽雯没有被激怒,淡淡地说:“所以我才要你多陪她们啊,免得你像我
一样,老了还要受孩子气。”
Eric没有回话,默默把东西收进公事包,提了就要走。
“孩子也是你要生的,你今天得陪她们到吃完晚餐,不然不准你走。”
“什么啊?孩子明明就是妳要的不是吗?”Eric不满地说。
“我可没要你生两个女孩。”
狡辩。Eric翻了白眼,盯着母亲,“那么想要男孩,妳不会去领养一个男
孩当妳儿子喔?五岁的不错,不用把屎把尿,还听得懂人话。我不介意有个小
三十岁的弟弟,真的。”
“胡闹。”陈丽雯又皱紧眉心,“去陪你女儿!生了就要照顾!”
“好啦。”
Eric心不甘情不愿地回答。他真的不知道要怎么和婴儿玩。
-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