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初和我的教练在KAUS飞完之后,他很高兴地叫我联络另一位教练作模拟考,说他准
备签名让我去考IR了。谁知道过了几天,从3/12开始美国情势急转直下: 各地取消运动赛
事,公共场所关闭,学校停课,各地政府发布在家避难。各种商业或休闲活动全部停摆。
在德州,航空业虽然被列为重点产业可以继续,但是我参加的飞行学校有学生飞过其中一
台C152之后被确诊COVID-19,因此飞行学校宣布四月份停业一个月作消毒跟清洁。我的
checkride 也就无限期延后了。
一眨眼,两个月就过去了… 当我上周重新踏入驾驶舱的时候,德州的天空有了翻天覆地
的变化。
KAUS的FBO大厅原本窗明几净,充满来来往往的商务客/Part 135飞行员/美军飞行员/飞行
学校学生。现在变成到处贴著防疫告示,灯光昏暗,不见人影。飞行员休息室没有开灯,
报纸跟果汁全部没有了,贩卖机空空如也,本来周末都在播运动频道的电视自然也是关着
。本来有几个办公室是135或91K的公司,名牌也不见了。
柜台本来有三位小姐服务顾客,变成只剩一位,看到我戴着口罩走近,连忙也戴上口罩,
问我要飞哪台飞机。
走到停机坪,本来满是私人喷射机跟美军的T-6德州佬初教机的地方,这会儿空空如也。
只剩下几台飞行学校的C172跟一两台Piper停在上面。一瞬间还以为到了某个无塔台的乡
下小机场。
每年秋天美国F1赛事期间,私人喷射机都会把KAUS停机坪塞爆,Austin TRACON的人员跟
飞行学校还会在脸书社团上请学生或PPL飞行员避开KAUS。去年KAUS才刚新盖好一家新的
FBO,地方政府也宣布计划要购置周边土地增设第三跑道。他们应该完全没有想到会看到
停机坪全空的一天。
前一组的教练跟学生正在推飞机把它停好,一个人戴着口罩,一个人用头巾遮住口鼻。我
跟他们相隔超过六呎聊了几句,学生本来三月份要准备solo了,被疫情耽搁,今天重新复
习五边飞行起降。教练更惨,1500小时早就到了,本来已经被联合航空下游的regional录
用,现在说请明年再投履历。同间学校有四位CFI被121录取之后又打枪。
油不太够需要加油。FBO的服务顺序一向是美军>喷射机>GA>飞行学校。毕竟jet或
turboprop一下就可以卖出很多油,C172R再怎么加最多就是56加仑。UNICOM上面以前叫了
之后都要等个半小时的,现在刚喊完,油车就开过来了。
飞行学校规定 pre-flight 时要作消毒工作,我戴着手套,把异丙醇喷在纸巾上,边作检
查边把飞机里外所有摸到的地方擦过。其实作起来倒也不会太麻烦,反而可以更加仔细确
认每个部件的状况。
机油少了一点,我走进去机库取。机库大门关着只开了一条小缝让人进出,当中像沙丁鱼
一样塞了两架湾流跟一架PC-12。会这样子摆我猜应该是最近都没有飞。
Clearance delivery,ground, tower 三个席位现在变成同一个人执勤。完全没有问我想
飞哪个高度,也没有给我高度。滑行时发现每天下午必看到的英航747不见了,英式腔的
tally ho 怕要一段时间听不到了。刚滑到跑道边,tower没给起飞后航向,直接跟我说
resume own navigation to T74, runway 35R, clear for takeoff。滚行起飞之后转到
离场台,还是没有给我高度。问了要爬到什么高度。对曰: Altitude at your
discretion, maintain VFR. 我还在 class C的中心吔!
Austin 近场台本来有四个频道,现在缩减成两个。飞 low approach 的时候本来都会给
很明确的 climb out instructions: N12345, on the go, fly XXX heading, climb to
YYYY feet, contact approach on 1ZZ.ZZ. 现在都变成: N12345, on the go come
back to this frequency.
周日午后温度刚过华氏80度,气流还算稳定。我眼睛戴着foggle嘴巴戴着口罩,双手边操
作飞机,脑中边想着另外一天,我solo飞著俱乐部刚装好ADSB-out的C182去Houston海边
的KGLS。Class B一般来说都是超级忙碌,近场台/离场台讲个不停,得找机会key PTT争
取讲话机会。结果这阵子天空安静到我得问 Houston TRACON radio check please.
原油价格崩盘,航空用油价格自然也是直直落。一些小机场的100LL早就跌破$3/gal,目
前我知道最便宜的油价是KGTU的$2.65/gal。在德州开飞机已经比在加州开车要便宜了。
一些 class D的塔台不知道是不是应FBO的要求,还会主动报价问要不要加油。本来不是
应该要在UNICOM上面问FBO才对吗?
KGLS在休士顿的海边,降到1000呎我故意跟塔台要求拉长downwind, 想看海滩上有没有不
顾禁令出游的人们,不过海边刮著15G20的正侧风,我忙着控制飞机无暇顾及外面的风景
。
我在一个乡下小机场加油的时候,为了练习飞行学校要求的防疫手段,我戴着口罩同时也
替加油机的按键跟油枪消毒。结果那个乡下FBO的老板把我的蠢样贴在Austin飞行员的粉
丝团,笑我是城市乡巴佬。有些人跟着笑我,有些人觉得又没有怎样,我回文说我是在为
了保护年长的教练跟DPE,罗斯福号上三分之一的确诊水兵是无症状的。只能说许多美国
人还是不把这场疫病太当一回事。
因为这场疫情冲击,我的IR knowledge test两年效期过了要重考,我的TSA security
clearance也过期了要重新申请。考试简单,外国学生来不了美国所以TSA申请也是马上通
过。比起找不到121/135工作的CFI或是受疫情冲击的航空业人员, 我很幸运: 身体健康,
工作也没有受到影响,我的家乡台湾靠着全民同心协力也暂时成功防守住疫情一切安好,
我甚至还能继续享受飞行。我真的很幸运。
Middle marker的叫声把我带回现实,KAUS ILS 35R down to DA后正对跑道稳稳降落。教
练阿北终于受不了口罩,把它脱掉,跟我说他很高兴我两个月没飞仪器飞行工夫还是在,
叫我重新联络另一位教练作模拟考,他随时可以签名让我去考IR,他还笑说DPE阿北现在应
该也是很闲才对。签完我的logbook后我们没有同往常一样握手,而是挥挥手,离开空荡荡
的FB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