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050 <私守>
“没有意识就是没有知觉,连感觉也没有,零,只有一个肉体。”玛莉也许并不愿去
被说服相信一个绝对的真相,突然之间,她觉得自己对一些名词不懂,活的肉体、脑、
生命、存在、意识?那指的是什么?难道她和躺在土壤里的人相同?嗅著皮肤在擦湿后所
散发的体味,她觉得哥哥是搁浅在生死之间某处没有座标的地方,她不知该为这种暧昧的
状态怀着何种情绪,甚至不知彼此该不该从这里解脱出去?
p.075 <归宁>
“发疯又不是跌倒,踩了个坑就发生了,原因不可能只是某一事造成的,最后的引爆
点绝不能拿来做为判断,比如她的茶杯被陌生人不慎打翻,我们就不能说,看,她因此
发疯、因此自杀。”
p.075 <归宁>
大多数人都没有发疯,安妮边走边想。她知道有的女人之所以发疯,是因为遭到严重
的伤害,可是什么伤害那么强烈?路上的车辆在安妮眼前疾驶,互不碰撞,太神奇了。
也许,一个女人正在研究如何做天鹅泡芙的颈子,如何将糖霜施撒平均,她的思维变得细
如纤丝,这时突然一件伤害生命的事降临,这样的对比就可能显出伤害的强烈程度足以使
她发疯;不过对于不必学做泡芙的人而言,他觉得被推倒在地根本不算强烈,至于算不算
伤害,那就得看人的幽默感够不够了。
p.093 <面壁>
什么东西都有人不要。一个会自动报时的挂钟,一只笔尖微裂的金色钢笔。她又希望
自己会有连这些好东西都舍得不要的处境。可惜一切都变脏了,而脏又绝不可能变回洁净
,它们曾有的洁净是虚幻的、短暂的;只有脏臭和污破才是真实的、恒久的。
p.093 <面壁>
恶心的画面只要看过一眼,就会深深刻在脑海,越排斥它就越清晰。消除这种不适的
唯一方法就是与他搏斗,不断盯着它看,直到习惯为止。
p.113 <泛音>
她在院子欣赏自己所栽培的那盆文心兰。身为一个她这样子的人——弯著腰,满意地
凑近花朵,细细观看——到底还会信服什么事?往后多的是这样的时候,但是它的发生永
远像是第一次,第一次对这花瓣的黄褐色施以悦然的目光,把这能够这般对待的时刻,对
待得仿佛它值得这么做,没有别的可能性,就像这根本是个任人随意宰制的世界,某一天
她没有丈夫可以去帮助他成功了,她便蹲下身子,谨慎地用手指松动土壤,变更了一种一
贯的宗旨,然后像滚雪球一样,使自己饱满起来,吸取自己所辗过的事物。她知不知道陪
她消磨时间的人,可一点期望都没有;她正在含蓄地侵入这空洞的核心。一件被死亡所打
断的作品,僵硬地静止在世上,破碎而缄默,师母淡淡地存活在眼中黄褐色的兰花前,
直到当孩子们把她引开,这一刻才又安然度过。
p.196 <度外>
隔离不是检视自我的方法,而是反而增强了自己对外物的思念。
p.217 <度外>
每当一个看法得到彻底陈述时,就仿佛就一块透明的玻璃在他们之间越破越细小,
那些声音如渔网般撒张,将少许不悦的情绪一网打尽,书中的文意持续步行着,读书会上
聚精会神著,逐字逐句,一夜读完之后,翻过去又是另外一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