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记] 京都枫火【二二】二尊院

楼主: polesirius (ff)   2016-12-22 12:30:11
~※ 二尊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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该说是运气好还是运气坏呢?当走出“常寂光寺”,从起床睁眼就一直阴灰
的天幕终于飘起雨了,虽应对方才略晴的空档心存感激,毕竟“常寂光寺”是今
日最重要的景点,但我还有无数寺院待访呢,何况走的大多是山路,若雨开始落
得狂暴,脚下又泥泞,纵使沿途景色如画,恐怕也得大打折扣。然老天似乎打算
逗着我玩,雨丝就是这么一阵阵飘着,偶尔歇了会儿,随即又倾洒些,所以只能
让伞占去一只手,随时备着。
根据指牌的导引,我朝北而行,下个要拜访的点是“二尊院”,距离不算远
,走着走着便望见古朴总门张立在净墙间。其柱板的木色墨深,感觉已浸染了无
数时年的风霜,妙的是一边牌额书著“九头龙辨财天”,难道这女神在此地有着
如此玄奇的化身?
买完票穿过门篱,眼前参道长直,两侧枫林搭掩得令步径不见尽头,然叶丛
殷红者不多,仅几簇显著转色中的橙妍。不过“常寂光寺”也是到里处才精彩,
便还是抱着期待向前走。
随着步履前行,参道渐渐往旁拓展,开阔为一道层层上叠的缓阶。我在阶前
停下脚步,因为根据事前的调查,这儿应就是让此寺闻名的“红叶马场”,可是
当视线往两侧一扫,心中却生了狐疑,真的是这道阶梯吗?若从别人网志得来的
印象没错,眼前该是整片的嫣红,满盛至枝头无法承受,于是被迫翩然散坠,将
石阶覆上一层艳丽妆彩。然或许是今年气候令其尴尬,有一侧仍坚持着翠碧,仅
在末端缀了些斑黄,另一方虽进了褐红之时,也难撑大局,因此飘叶仅落栖于树
底苔原,些许勉力染了阶边,离传说中满道枫彩的“红叶马场”,还有长远的努
力空间。
但愣望须臾,我还是释怀了,毕竟这又是被默认目标所缚,无端给自己添加
失落,假使不带企望,当信步行经,应还是会被这片绽彩吸引,进而漾开笑容端
赏吧。于是我依旧放缓步伐,在登阶中环望着枫色盘枝。
走到了寺院内墙,这儿的布局令我有点不解,因为照以往概念,长阶所指的
方向应有座伟岸中门,但此寺却像循着风水之理,避去直进之势,仅在偏处开了
个不具楼簷的墨色木架,名为“黑门”。不过这疑惑并未让我思寻下去,毕竟墙
前横道枫色更胜马场,是刚届盛时的鲜红,亮丽得让我停步仰望。
这景致带着诱人的幻力,让我循其往前,而当走至里处,我瞥见了一座“唐
门”,晦暗椼架间几许流云雕饰,对照方才的“黑门”,这拙重感还较具迎客之
势。然还未及细细端详,一群人众吸引了我的注意,他们拎持照相机及大小箱袋
,簇拥著一位华衣女子穿过“唐门”,行入寺里。
我好奇地跟了过去在人群后窥望,本以为遇上了哪位明星,结果是对新人,
只是男生的衣着色调黯淡,所以没什么存在感。然这场面比较像婚纱照拍摄,毕
竟女生穿的并非白无垢,而是纹绘极为繁复的厚重彩衣,贵气轿辇与锦簇团花将
袍袖缀得绚丽。这样的服饰与寺里枫景甚为搭衬,支著紫伞,随意的回眸便是风
情。妙的是她与YOYO台出身的蝴蝶姊姊极为酷似,我差点以为是什么节目的特别
拍摄,或是她背着狗仔,偷偷要嫁给日本郎了。
看了一番热闹后,我将注意力放回寺院,但迎面便是白布罩笼的维修鹰架大
煞风景,与地图上的屋阁配置作对比,此座被掩去面目的就是“本堂”了。没能
见到这以歇山簷线展扬气势的广殿很令人黯然,不过一旁倒搭了个小棚展示相关
照片。这应该算是维修时期的福利吧,因为平时堂内景貌无法拍摄,此时却可光
明正大地翻拍。
我端详著照片,殿里金灿华盖高覆,周遭长幡悬垂,而在灯座瓶花之后的,
是此寺名号来由的双尊“释迦如来”与“阿弥陀如来”。这间属于“天台宗”的
寺院起源相当早,可追溯至“平安时代”,但经历了长时的荒废与“应仁之乱”
的战火,直到五百年前才获得再建。殿内同时并奉两尊如来有其缘由,代表身处
人世秽土的“释迦如来”正劝说我们行往“阿弥陀如来”所在的净土,所以他们
也被敬称为“发遣之释迦”和“来迎之阿弥陀”。不过照片里的双尊宛若孪生,
燄纹窜流的光背前,立于莲座的他们面目祥和,能区别的仅有指掌的结印,在唤
遣之间,助世人渡过苦劫。
“本堂”的左侧为“书院”与“库里”,由地图观之,此区屋舍还会接连至
大片的回游庭院,只是现刻这样望着,也没瞧见可以入内的厅口,若非是因“本
堂”维修被顺带封挡,便是身份尊贵者才有缘行访吧,于是我这一般游客只得郁
闷往右走望。
先遇见的是间簷线四角斜划的方阁,脊顶立了展翼凤凰,根据簷下的灯面文
字,敬的应为总门挂牌提及的“九头龙辨财天”,不过就算我现已在堂前,依旧
没看到线索暗示他们之间的关联,可能真得对日本信仰知之甚详才有答案吧。
它的隔壁是座钟楼,不知什么典故被冠称为“幸福之钟”,尽管楼前有说明
立牌,对我而言也只是幅图绘,依稀的印象里,我似乎随几个游客持起撞槌,击
出钟响,虽向来对这种传说抱持怀疑,然寒凉世间困阻重重、幸福难寻,也只能
藉轻缈钟声寄一个微薄希望。
钟楼前很奇异地成了片墓地,由标牌辨认,是在“江户时期”开凿了“大堰
川”与“高濑川”的富商“角仓了以”,身份似乎颇尊贵,后人还特地替他立了
塑像。但不知为何,其眉眼深锁,明明长眠于此应感三生有幸啊,这儿枫枝张展
,探延的姿态相当优雅,加上叶色的红艳正浓,若是我,即使双眼已阖也会扬起
嘴角吧。
再往旁走,是被树篱围起的茶所,然虽这么标著却不见营业,似乎仅是片休
憩区,此处的景致颇微妙,朴褐棚架旁立了有着缺口的巨大钢环,不知是象征什
么的现代艺术。钢环旁有石碑刻着“小仓馅发祥之地”,我自然无法知晓“小仓
馅”有什么独特与美味,只是这样的组合更令我疑惑,难道馅料与钢环间也有不
为人知的关联?
大致将寺院的平地区域走探过后,我把目光放至神社与钟楼间的长阶,根据
地图所示,上面是墓园,感觉不太适合游客随意观览,但想了想,只要带着诚敬
之心,应该不会太过冒犯吧。费了一番脚力,我爬到阶顶,这儿有座“法然上人
庙”,它筑于“室町时代”,历史价值颇为珍贵,尽管沉暗木色让外观看来隐晦
,其实窗门梁栱间隐著雕琢,然这位上人是“净土宗”的祖师,颇令人疑惑为何
“天台宗”佛寺会祭着他的牌位?不过查了资料后得知,此院曾在“法然上人”
的弟子“湛空”手中再兴,或许这便是两个宗派合融并处的契机吧。
由此庙往偏处走,会行入一条荒遗山路,尽头有片以石块堆叠的台础,背后
还长了两株高瘦树木作依伴,相当微妙。这似曾有屋阁砌立之地被标为“时雨亭
迹”,很令我生疑,毕竟“常寂光寺”也有块同名碑石。不过这其实是历史未解
之谜,毕竟其主人“藤原定家”所在的时代古远,学者们只能从蛛丝马迹作推估
,而现今归纳的位置有三,我走过的这两个,以及等会儿也许会造访的“厌离庵
”。
除了这块地基,此处也是个居高了远的望台,能由林边缺隙眺望屋舍碎点的
朦胧街区,亦可俯瞰山脚的茂密林树,只惜探首的枫枝不多,仅能见着几簇橙红
疏淡缀抹。
原路绕回了“法然上人庙”,我由另侧步道迂回而下。可能是寺区枫景太过
醉人,不少身份尊贵者就算离了尘世,依旧选择长眠此地,才走了一段距离,便
见三位天皇的冢塔并立于山坳,再循径往前,还有些不同姓氏的家墓,或许也曾
在历史显赫一时。然尽管碑冢处处,却未散著森冷氛围,毕竟路边探露著斑艳枫
红,引人抬望,行走其间,碑林便渐与寺院石灯、树下堆岩同化,不知不觉忘了
它们的存在。
环道的最末有间“八社宫”,带着蠹蚀的木架苍白,空置坛案与密掩龛门让
它更显荒弃,而当走过此社,便回到寺院的平地区域了。这儿是条直径,沿着内
院长墙往前探延,若真要与知名的“红叶马场”作比较,其实我更喜欢长墙里外
的这两条小径,或许是接近佛殿多聆了些经语,枫叶鲜亮得极具灵气,
除此之外,有可能因“红叶马场”不若既往,抑或多数游客还困缚于“常寂
光寺”的景致,来这儿观访的人众不多,无声山院里,色彩的澄澈更加探印至心
。而当雨后的微飔拂掠,红艳掌叶颤动,似乎便是带着暖意的笑容。我抬首回望
,不知不觉地,眼尾也随之轻扬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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