忘了在玩笑什么，跨坐在我身上，她的脸几乎贴到我脸上。待到笑意散去，我们凝视著彼
此，时间仿佛停止流动。刹那间种种情绪涌上，我吻了上去，她也没有一点迟疑地回应，
像是久候之后终于的解脱。一瞬间彼此抑制的情感溃堤，离别在即的感伤让彼此紧紧相拥
。反身我缓慢进入，直到完全没入的那刻，两个渴切的灵魂也终于紧紧缠绕。
在这之前，看着自己残败的人生，不禁怀疑这样的自己还值得被爱？还有人爱吗？尽管她
一直形影不离地在身边，却总是逃避。她完完全全知道我的处境和困难，却还是义无反顾
的迎上来，坚定走在我身边，这是我从来没有体会过的感动。有她的这份勇气和坚定，或
许可以改变什么。于是我就也就陷进去，无可自拔。
我以为这份真切的感情会一直下去，结果停止在那天之后的五百多天。
缩在副驾的她，缩得好小好小。她说她累了，这段期间她几次为了想像不出的未来独自在
夜里哭泣。这段关系要隐瞒多久？还要隐瞒多少人？我们却连一起过夜都不行。一起起床
，一起做饭，一起生活，这么简单的愿望即便我们做再多努力也不可能做到。她不想要不
被祝福的感情，她累了。她知道我的处境的困难，她知道我会努力克服这一切，但是这一
切对她来说太过沉重，她不要。我们就承认我们在错的时间遇到对的人。
“他说他喜欢我，我觉得没有不能试试看。”她说。
互道再见之后，原以为长期被不安全感折磨的自己终于可以放下。怎料隔天却胸闷心痛到
说不出话来，稍微缓下来之后，才意识到这是久违了的失恋的反应。难过之余不禁苦笑，
嘲笑一把年纪的自己依然软弱。我的生活当中到处都有她的痕迹，生活中都是彼此认识的
人，但只剩我被留了下来。
在她离境前，我拨通她的电话。
“对不起”我说。
“对不起让妳独自一个人承受这么多这么久。前几天我第一次跟别人讲了我们的事，把我
们的故事讲出去以后才发觉原来保守这个秘密居然这么沉重。请原谅我为了努力让我们成
为可能的时候忘记停下来，好好照顾妳的感受，让妳独自承受。”
“其实我们都在为了对方着想，各自背负了太多自己想像的责任，所以才会杀死了我们之
间的感情。妳说妳不要我的努力，现在想想，其实我的努力除了为了妳，也是为了我自己
，这是我的自私，我很抱歉。”
“就像妳以前最常说的，这个世界就是这么荒谬。我们都同意我们是真心爱过的，但就算
我们能够论证所有的阻碍有多荒谬，但毕竟我们还是要在这样的世界存活下去，所以我真
的怪不了妳要放弃。妳还年轻，不应该承受这么多。”
“我讨厌你，你把我变得太成熟。”她说。
“我只是可惜，妳陪我走过我最艰困的时候，我们却没办法继续走下去。对不起。妳的梦
想我一直放在心上，等妳回来之前的这段期间我做了很多努力，妳说想去泡汤，妳说想去
两天一夜的旅行，甚至是再跟妳出国一次，像上次一样一起冒险，其实我都安排好了。妳
知道的，哪次我不是努力做到。我一直以为做比说重要，行动代表一切，但没注意到妳的
需求是我不对。所以妳想要跟别人在一起，我也完全可以理解，妳值得更好的人生。”
“我知道他喜欢我。好像交换没几次他就说他喜欢我，我也告诉他我有男友。但最近我们
在酒吧讲彼此最疯狂的经验，我像是告解一样第一次把我们的故事全跟他说了。我哭的很
惨。后来他牵了我的手，我们的互动就跟情侣一样，但他要我明确把关系断干净才要正式
在一起。对不起，我应该要把这件事藏好不让你这么难过。但我想你要早点走出来。”她
说。
“忘记我们一开始讲过要当听得起真话的人了吗？谢谢妳跟我说这些。只是我可能一时还
没办法不爱妳。我爱妳，我爱妳。”
“我现在还有自己的责任和义务，所以我不能倒下，另外我也讨厌这段期间的自己。不过
我已经想通了，也许现在我们真的不适合继续在一起，时机不对。但是自己的问题终究要
自己解决，可怜自己是下等人做的事。我现在该做事就是把自己过好，该解决的问题去解
决。也许哪天我们还有机会相遇，各自准备好了，我再把妳追回来。”
“…”
点菸，待到烧尽。
“我看就先这样吧，我们就走到这里分开。”
“我爱妳，晚安”
“晚安”她说。
“晚安”
转眼间半年过去，日子日复一日的过去，与她有关的四年。曾经是职场上合作无间的伙伴
；曾经是一起考试的战友；曾经是女儿的干妈兼玩伴；曾经是亲密无间，无话不谈互相支
持的伴侣。如今透过网络看着她简单幸福的消息，我真的很高兴，因为我是真心爱着妳这
个人，愿妳过上妳幸福的人生，妳值得，妳还有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