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于新开幕的缘故,吸引了不少慕名而来想尝鲜的顾客,她俩在
店外等了快一个小时,才排到了位子。不过,等待是值得的,精
致小巧的港式料理与美味点心,干净而舒适的室内装潢,周到而
贴心的上菜服务,在在使人心情大好。
两人对于有志一同避点海鲜类的食物,皆彼此发出会心的一笑,
江晓婷点的是几道清淡不油腻的菜色,倒是方思瑶像吃货上身般
对菜单上每道菜的特色如数家珍滔滔不绝的评点,然而所点选的
有一半以上都是甜品,当医师的可以这么偏食吗?在江晓婷饶富
兴味的询问眼光中,方思瑶不禁红霞飞上双颊,试图为自己辩解,
‘呃!妳知道吃了快两个月的海味,总得要平衡一下味蕾的嘛!’
在荒岛上,两人萍水相逢,生死茫茫,前途未卜,尽管朝夕相处,
她却不好意思过问太私人的问题。想当时活一天算一天,连明天
在哪里,都无法问苍天,一天到晚忙着觅食三餐,能平安活着便
已是万幸,太多不相关的事,知道之后又能怎样,徒增烦恼而已。
所以思瑶不说她也就不问。
可现在不一样了,回到台北她找了她一个多月,始终一无所获,
却在一本娱乐八卦刊物上得知有关她的一些事,她认为这应该是
天意安排,证明她俩的缘份匪浅。祭饱五脏庙之后,接下来茶余
饭后的闲聊时间,虽然八卦报导已让她得知有关思瑶离婚的原因,
但她更想了解思瑶对整件事的看法,顾不得交浅言深的言语冒昧,
她到底还是开启了这类私人打听,将憋在肚子里的疑问问了出口。
‘听说妳前夫是大学教授,还跟女学生搞外遇?’若不是之前病
后没有好好调养好身体所致,她不免怀疑思瑶脸上那抹不去的倦
怠感,多少是出于心累的缘故。
‘原来妳也有看到那则报导了。婚姻是两个人共同的责任,其实,
我也有不是的地方,这几年忙于工作,忽略对感情的经营,无视
他对美满家庭幸福的渴望,两个人才会渐行渐远......’轻描淡
写的口吻,往事不堪回首,不想对外人多说的原因,家暴和外遇,
人哪!不管曾经有过多少浓情蜜意,若没有心想继续的话,人会
冷,情会淡,缘会尽,怎样都敌不了岁月无情的摧折。
‘本来,我身边的亲友都劝合不劝离,要我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因为有孩子了,对方要他负责,所以他急着想离婚 偏偏狮子大
开口跟我要天价赡养费,我一直不肯答应,逼得他情绪失控,气
到只会对我动手动脚,却不肯好好想想反省他所犯下的过错,这
让我对他彻底心寒,更别想说会给他任何一毛钱。我本来想把离
婚这件事拖个一二年,等我儿子正式成年再来说。’建筑师的工
作是盖出让人能一家和乐融融居住的房屋,而自己的工作却总在
手术房里生死一线间拿捏,在医院里看尽人性百态与生离死别,
存在如此天差地别的迥异,这或许就注定她与他两人最后只能各
走各的阳关道。
‘但这回我出事还不满一个月,人还在下落不明时,他就光明正
大公开跟小三一起出双入对,一点都不在乎我是生是死,夫妻缘
份到此,也真是没什么好说的了。不过这样一来,也才让大家看
清楚这个人薄情寡义的真面目。所以在获救后,我人才刚在医院
清醒没多久,就签字同意离婚了。人生苦短,何苦如此自讨苦吃
折磨自己,他钱要多少我都给了,皆大欢喜,就让大家都自由吧!’
‘思瑶......’
‘没关系,我很好。’
‘可是妳这样,身边没人来照顾妳,怎么办?’
‘晓婷,妳太小看我囉!之前在荒岛什么都没有,虽然不能吃香
喝辣,我还不是能够把妳照顾得好好的,现在台北到处都有超商,
放心,我一个人饿不死的。’
‘思瑶,妳明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
‘晓婷,真的很谢谢妳的关心,真的。’
‘好吧!那我就不多说了,不过,如果我有时间的话可以去医院
找妳吗?这是报恩,妳不可以拒绝。’
‘这个不太好吧,会常到医院找我的通常都是重症病患耶,而且
要报恩的话,妳可能要先领号码牌,因为包括躺病床坐轮椅要报
我救命之恩的人,大概可以从台湾头排到台湾尾呦!’
‘这样呀,那方医师现在帮我看看好了。从荒岛回来后,晚上时
不时我会做恶梦,梦到妳每天都要灌我一大锅鱼汤,都快撑破肚
皮了,妳还一直要我吞下去,说不可以浪费食物,不然会被天打
雷劈。梦到妳偷偷把我丢在荒岛自生自灭,一个人就消失不见了。
梦到妳说我煮的蛤蜊汤蛤蜊太小颗好难喝,要我去海边挖一堆大
蛤蜊等等像这种乱七八糟的画面,不是说做梦不准,为什么我都
记得这么清楚,妳说我该怎么办,每天都会梦到妳耶,我觉得我
的某些三魂七魄可能还留在荒岛上忘记带回来了。’
‘晓婷,妳这是创伤后压力症候群(PTSD),可能是还没从飞机
出事与荒岛生活的过度刺激中走出来的缘故,不过不是很严重,
时间会治疗一切,别担心。其实,有妳这么聪明又贴心的好姊妹
陪在我身边和我作伴,这是我的荣幸,当然欢迎哪,我怎么会舍
得拒绝,让妳这个大美女不开心?’
接下来的日子,下班后的夜生活相约看电影、逛街、喝咖啡聊天,
多姿多采的牵手逛遍大台北,时间就在两人都不愿说破关系的甜
蜜中悄悄流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