轿车上。
人凤严肃地对晓婷说，“妳和思瑶应该要分开一段时间。”
晓婷正要拒绝，人凤不给她回话的机会继续说道，“妳无微不至地照顾思瑶，刚才在大家
面前妳也承认伤害了她们姐妹，妳的确很坚强，但这对现在的情况一点帮助也没有。”
“我不能离开思瑶，不能让思瑶受到任何伤害。”晓婷断然拒绝。
“妳为思瑶处理好一切，确保她不会受到伤害的同时也剥夺她重新面对生活的能力，妳正
让她慢慢变成一无可取的人，这对她来说才是最大的伤害。”
“我不可能伤害思瑶更不会让她变成无用的人。从以前思瑶就一直照顾我也帮助我的家人
渡过难关，她也救过好多好多人，思瑶不会是无用的人，不可能…”
“失明前的思瑶当然非常有能力，但现在的她什么都做不到。”
人凤的话让晓婷想到自己的生母，她的母亲无所不用其极否定她最爱的人，秀丽凶狠咒骂
思瑶的样子更是让晓婷既生气又心痛，也许她无法改变秀丽的想法，但她绝不允许别人这
样做，“请妳不要用失明这件事来否定方思瑶。”
“我从来没有否定她。思瑶面对巨变曾经害怕退缩过，但她仍担起身为妳的伴侣和方家
大姐的身份，努力调适自己面对生活，她真的很勇敢。反倒是妳，晓婷，妳才是那个不
愿意面对事实的人。”
“如果我不能面对思瑶看不见的事实，又怎能无怨无悔地照顾她？我不能离开她，她也
不能没有我。”
“真是这样吗？妳信不信只要分开几天，不只是思瑶，妳的状况也会好很多。”
晓婷摇摇头。她并非不相信人凤，她很清楚是自己不能与思瑶分开，“我做不到。”
“如果妳继续待在台湾当然没办法。郭佳佳抢了天宙一笔重要的生意，我明天要去对方
新加坡总公司一趟，相较于宇华，妳对郭佳佳更熟悉，我需要妳提供意见，明天跟我一
起去新加坡，如果真的放不下心，妳随时可以回来。”
晓婷回到自家房间，房里放著两个整理到一半的行李箱，是为了和思瑶去美国准备的。
她从衣柜拿了衣服放进行里箱，也拿了些衣服放进思瑶的。离开家前她想到可以请佩佩
有空去陪陪思瑶，时间已晚，她发了讯息给佩佩。
“佩佩，我要出国几天，这段时间思瑶会住在桃园一家民宿，请妳有空去看看她，先别
告诉她我出国的事。”讯息最后她附上了民宿的地址。
第二天一早，David先送人凤和晓婷去机场，再前往桃园民宿。
他将人凤为玉尧整里的背包、晓婷为思瑶准备的行李箱和宇华交代要买的食品一一搬进
民宿，载宇华回台北工作。
玉尧走出浴室，拿着毛巾胡乱擦头发，“姐，该妳洗了。”
思瑶拿着换洗衣物独自走进浴室，虽然刚使用完，浴室地板却是干的，架上依序排列著
洗发乳、沐浴乳和毛巾。
思瑶洗好澡回到大厅，玉尧已经拿着吹风机等著了，“来吹头发。”
“我待会再吹。”
“我是要姐帮我。”不等思瑶同意，玉尧拉张椅子到思瑶身边，将吹风机交到思瑶手里。
玉尧是短发，一下子就吹干了，她从思瑶手中取走吹风机，轻声问著，“手会痛吗？”
思瑶摇摇头，“不痛了，妳呢，脸还痛吗？”
“好痛喔，呜…”玉尧假哭着说，“如果能吃到姐煮的面，应该就会好了。”
“妳喔，”思瑶笑着用轻戳了玉尧的头，“不知道冰箱还里有什么菜。”
“David买来一堆东西，现在冰箱里什么都有。”
“Jade，我记得妳不爱吃面，想吃什么跟我说，我可以试着煮煮看。”
“不用不用，我只要能吃到姐煮的面就很满足。”
“表姐，我来了。”大门被推开，佩佩笑着走进民宿与思瑶打招呼，但她一看到玉尧
便板起脸孔问道，“妳是谁啊？”
“佩佩，她是…”
“金董妳好，我姓程，是思瑶姐的朋友，叫我小J就好。”
佩佩想，既然是思瑶姐的朋友，济仁医院又是大型医院，对方知道自己的身分并不奇怪，
“妳好，妳也是来陪表姐的吗？”
“对。”
“佩佩，我正要煮面，妳要是不赶时间，一起吃吧？”
“思瑶姐，金董一定很忙，而且这里也没什么菜了，让她吃水煮面多不好意思。”
“我一点都不忙，而且我喜欢吃清淡一点。表姐，麻烦妳也帮我煮一碗。”
“那金董妳坐，我去厨房帮思瑶姐。”玉尧说完便拉着思瑶走向厨房。
厨房里，思瑶小声地问玉尧，“妳为什么要说自己是小J？”
“我还欠那个金贝贝一个娃娃，千万别让她认出来我是谁。”
“妳又做了什么好事？”
“改天再跟妳解释，”玉尧看了一下厨房门口发现佩佩正看着她们，她对佩佩笑着点
点头，“她在看我们了，快点把面煮好，让她早点吃完早点走。”
佩佩慢慢吃著面，她越看眼前两人的互动越觉得不对劲。她们似乎很有默契，小J随便
讲一句话也可以让表姐笑得很开心，与其说她们是朋友，不如说更像家人。
吃完面后，玉尧把餐具收到厨房，佩佩对思瑶说，“表姐，我买了些东西放在车上，请
妳朋友来拿好吗？”
“好，小J，妳和佩佩去车上拿东西。”
佩佩一直打量著小J。
“妳和表姐认识很久了吗？”
“对。”
“表姐有向妳提过我？”
“有。”
“妳姓程？”
“嗯。”
“妳回答问题一向都这么简短吗？”
“因为妳用是非题问我啊。”看着佩佩快要抓狂的样子，玉尧觉得好有趣。想起被她弄
哭好多次的小佩佩，小时候认为她很烦，现在却发现她挺可爱，忍不住想又捉弄她。
“妳到底有什么企图？”
“对谁有企图？”
“我怎么知道妳要对谁有企图？”佩佩不自觉地握紧了拳头。
“选择题，A.对思瑶姐有企图，”玉尧看了一下佩佩紧握著的手，忍着不笑出来，
“B.对妳有企图。”
“我警告妳喔，不准欺负我的家人，不然一定要妳好看！”佩佩大声说完话，从后车箱
拿出采买的东西塞进玉尧手里，生气地开车离开。
佩佩从后照镜看到玉尧笑着目送自己离开，“这个人真的很讨厌！”
玉尧抱着一大包食材回到民宿，“姐，金贝贝又买来一堆东西，冰箱塞不下了啦。”
“她叫佩佩，不叫金贝贝。这么多吃的，我来想想怎么处理。”
思瑶把全部的食材分成三堆，一堆放冰箱，一堆常温保存，至于第三堆，思瑶系上围裙，
“来卤点菜好了。”
新加坡。
人凤和晓婷刚结束一场会议。
“郭佳佳简直莫名其妙，海顿根本没办法接受对方开的条件，先答应又毁约，真是破坏
海顿的信用。”
“主席，佳佳会这样做一定有用意，既然都来新加坡了，我们要不要多拜访几家公司，
也许她的目的是其他公司。”
“我也是这样认为。晓婷，刚才妳表现很好，不但十分了解公司的运作，对两份合约的
利弊关系也分析的很清楚，说实话，我觉得妳很有潜力。回台湾后来天宙工作好吗？”
“我这次来不是为了工作，”晓婷叹了口气，“只是想暂时忘掉那些我无法解决的事。”
“能从不愉快的事中抽离也好。忙了一整天应该饿了吧？我们去吃晚餐，顺便讨论接下来
要拜访的公司。”
此时此刻，思瑶的好手艺正折磨著玉尧。
“姐，我饿扁了，先让我吃一点。”
“贪吃鬼，妳已经把所有的东西都试过味道了，剥蛋壳的时候也偷吃了一颗还在喊饿。”
“这真的很香好吗？”玉尧在卤锅旁边闻著味道，思瑶听到她夸张吸鼻子的声音也忍不
住笑了，“先去盛饭摆餐具，等宇华来了再一起吃。”
做完思瑶交代的事，宇华还是没来，玉尧也坐不住，只好在餐厅厨房大厅间来回踱步。
“Jade，来一下。”
听到思瑶的呼唤，玉尧立刻跑到厨房，“什么事？”
“来试试这凉拌菜，”思瑶夹了一些放进玉尧嘴里。
玉尧嚼了几口，“辣一点会更好，可惜晓婷送我的辣椒酱没带来，明天请David送来，”
玉尧抬头看了思瑶，发现她的表情不太对劲，“怎么了？”
“没事，不够辣的话我再切点辣椒。”
玉尧推著思瑶走到餐厅，“我也会切菜，姐也忙了一个下午，快坐着休息。”
宇华进到民宿，看到思瑶在厨房坐着，而玉尧竟然从厨房端了一盘菜出来，“程玉尧，
妳是被江晓婷打昏了吗？”
玉尧将食指放在嘴唇示意宇华闭嘴，再指了指思瑶。
宇华看向思瑶，查觉出思瑶的神情有异便立刻换了话题，“好香，姐妳卤菜了对不对？”
“表姐，我又来了。”佩佩原来是开心走进民宿，但看到玉瑶，她一脸不耐烦地问，“妳
怎么还在啊？”
玉尧耸耸肩，而宇华揽著佩佩的肩问道，“金董事长，怎么有空来？”
佩佩笑着回答宇华，“想说早上带来的东西应该不够，下班再买点过来。”佩佩的确是这
样想的，但这只是其一，她更想知道讨厌的小J离开了没。
玉尧看着佩佩手上的两大袋，看来这金贝贝不是只爱买娃娃和鞋子，她忍不住回道，“还
买？冰箱都塞不下了。”
“我是买给表姐的，关妳什么事？还有，妳干嘛和表姊越站越近？”
玉尧跟本就没靠近思瑶，但听到佩佩这么说之后，她反而紧紧黏住思瑶亲暱勾著思瑶的
手，“我住在这里陪思瑶姐，冰箱里的东西当然跟我有关系。”
“要陪表姐也应该是宇华姐或是我，凭什么是妳住在这里？”
宇华狐疑地看着斗嘴的两人，思瑶则是笑着说，“佩佩，留下来吃晚餐吧，妳买了那么多
东西过来，回台北时也包些菜回去。”
原本可以轻松吃个晚餐，佩佩的脑袋却不停运转。不只表姐，连宇华姐和小J的相处也像
家人，佩佩想起小J的选择题，A.对思瑶姐有企图，B.对妳有企图。
“C.对宇华姐也有企图。”佩佩心中有了结论。
饭后，玉尧将餐桌收拾好，帮佩佩包了一大包卤菜也切好了一盘水果拿到大厅，“妳们吃
点水果，我回房间打电话给妈。”
宇华用叉子叉起一块水果，一脸赞赏地看着玉尧，“妳真的变了，居然会主动联络家人，
又进得了厨房，虽然还出不了厅堂，还是可以准备嫁人了。”
“谢谢妳的夸奖喔，”玉尧皮笑肉不笑地说，“姐姐还未嫁妹妹怎么能抢在前面呢，妳说
是不是？锦方宇华。”玉尧说完就转身走回房间。
“程玉尧！”
佩佩看着玉尧头也不回走进房间将门关上，她才小声地问宇华，“小J也叫玉尧吗？”
“佩佩妳还不知道吗？她就是小时候常把妳弄哭的那个李玉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