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前结束院务会议后,我火速离开了济仁医院,
沿着中山高一路往桃园县复兴乡飞驰而去。
表姊目前在晓婷的陪伴下,正在那里的民宿养著伤。
为了从亲生父母的手中保护表姊,
而在五天前带着她趁夜离开台北后,
晓婷每天都会固定用Line和电话,和我联络表姊的近况。
这段时间里,张秀丽和谢天翔也打了许多次的电话给我,
软硬兼施地要我告诉他们,表姊跟晓婷到底跑去了哪里。
“一个不会被你们追杀迫害的地方。”
这是我惟一的标准答案。
自从遭到张秀丽酷刑般的残忍折磨后,
失明后身体原就较为孱弱的表姊,
不但因此元气大伤,连精神层面也遭到了深深的打击。
本来以为在郊区好好休养一阵子,
表姊的身心状况一定就会有所改善的....
但今天接近中午时,我却在办公室里接到了晓婷哭着打来的电话。
“佩佩....思瑶的精神状况很不好,
这几天她像是惊弓之鸟似的,一直处于充满惊恐的焦虑状态,
几乎什么东西都吃不下,睡得也越来越少,
难得稍微入睡后,却又一直不停地被噩梦惊醒,我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了....”
得知表姊状况不佳后,我立刻着急地去和精神科主任讨论她的病情。
“所以佩佩,主任的意思是,
方思瑶很可能是因为这次的暴力事件而引发了PTSD,
也就是创伤后压力症侯群,是吗?”
带着再次为情伤所困的珊妮去精神科挂号时,
无意间偷听到我和主任的对话后,
钟伟哲便逼孙检过来代替他照顾珊妮,接着死皮赖脸地硬是跟了过来。
“这次的事情应该是主因,但是主任有说过了,
表姊长期以来的精神压力,还有之前所遭遇的暴力伤害,
以及面对恐怖攻击后所留下的阴影,也很可能是导致她这次发病的原因。”
说完后我不屑地瞄了副驾驶座上的前表姊夫一眼,
接着竟然从他望向窗外的脸上,读到了一丝类似愧疚的神情。
抵达位于桃园县复兴乡的民宿时,已经是下午三点多了。
停好车子以后,我带着营养品和主任暂时开的药,
和钟伟哲一起走到了民宿的门口。
门铃声响后不久,晓婷轻轻地为我们开了门。
“晓婷....妳还好吗?”
我担心地望着她苍白的脸颊,还有红肿的双眼。
“我没事,思瑶刚刚好不容易又睡着了,
我带你们进卧室去看看她,但是动作要轻一点....”
晓婷用哭到低哑的鼻音对着我们低声说,
然后领着我和钟伟哲轻轻走进了卧室。
表姊静静地躺在双人床上。
深陷的眼眶上镶著发黑的阴影,
毫无血色的脸颊在泪痕衬托下更显瘦削,
原本就单薄的孱弱身子,则在梦魇和伤痛的一再折磨下,显得越发憔悴了。
咬著嘴唇忍住了痛哭失声的冲动,
心疼的眼泪还是不由自主地滑落到了地面。
默默回到客厅后,
晓婷在沙发上一语不发地坐了下来,
接着黯然垂下了脑袋,徬徨而无助地流着泪。
我轻轻坐到晓婷身边,
搂住她也同样更加瘦弱的肩膀,
先抚慰般地替她拭去眼泪后,再用温柔的语气对她说:
“晓婷,我跟精神科的主任讨论过了,
她说表姊很有可能是在这次的暴力事件中引发了PTSD,
也就是创伤后压力症侯群。”
“PTSD....”
晓婷喃喃地说。
“在失明状态下经历了那么严重的伤害和恐惧后,表姊的心理状态已经失衡了....
主任私底下偷偷开了镇静剂和安眠药给我,
但是她希望....妳可以尽快地把表姊带回来就医,进行心理治疗。”
“所以要我....把思瑶带回台北吗....”
“晓婷....妳不用怕,
回到台北后,妳就带着表姊直接住进济仁医院里,
我会尽一切力量保护妳们的,这也是目前最好的办法了。”
静静思考我的话许久后,
晓婷在满脸的泪水中抬起头,用悲伤却坚定的声音说:
“我知道了....佩佩,明天中午,我就会带思瑶回台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