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睡了不知道多久后,
我才从疲累和伤痛之中渐渐恢复了意识。
鼻尖熟悉的药水味,
手臂上插著的点滴管,
我想自己现在应该是已经躺在医院里面了。
右肩的伤口终于痛楚稍缓,
下意识地睁开双眼后,
我轻按著微带刺痛的太阳穴,想着自己失去意识前的最后一个画面。
不........或许该说是最后一道记忆吧?
“这两个月来,我为妳哭得撕心裂肺而咬破下唇的时候,妳在哪里?”
“这两个月来,我窝在沙发上想妳想到天亮的时候,妳在哪里?”
“这两个月来,我天天都在等妳回来,而妳在哪里?”
“方思瑶,这两个月来................”
晓婷用接近疯狂的嘶哑声音,愤怒地指责着我的无情,
接着将一腔的爱与恨都化做滚烫的滴滴泪水,大颗大颗地落在我的身子上。
每滴眼泪都渗入我的心中,留下了灼烧般的痛。
对不起........晓婷........晓婷........晓婷!!!
“思瑶姐,太好了,妳终于醒了。”
带点熟悉的女孩声音,我的左手被她轻柔地握住。
“雅欣?”
“是我,雅欣,思瑶姐....妳昏睡了一整个早上,现在已经下午三点多了。
妳一定饿了吧?我煮了咸稀饭,盛一些喂妳吃好吗?”
“晓婷......晓婷呢?晓婷现在在哪里?她还好吗?”
“Jasmine。”
低沉稳重的男性嗓音,是子奇。
“妳自己都才刚退烧,就先担心晓婷了?
放心啦,晓婷躺在旁边的家属床上睡得很熟。
晓婷早上情绪太激动了,佩佩就请房医师帮忙开了一些镇静剂和安眠药给她。
我们......想办法让她吃了,她就一直睡到了现在。”
“佩佩呢?”
“佩佩有事先回办公室去了,除了妳和晓婷外,现在房间里只有我跟雅欣而已。
Jasmine,有什么事情就跟我们说,我们会好好照顾妳跟晓婷的。”
“晓婷她咬裂了嘴唇........”
“中午房医师巡房时替她上过药了。Jasmine,妳别担心,晓婷现在很好。”
担心地抿了抿自己嘴唇后,我轻轻地摸索着床沿,作势准备下床。
“思瑶姐,妳要做什么?妳身体还很虚弱......”
雅欣带点担心地轻按住我的身子,阻止我下一步的行动。
“我想看看........不,是摸摸晓婷,我想亲自确认她现在好不好........
雅欣、子奇,拜托你们,带我过去........”
空气中传来子奇带着无奈的一声轻叹后,
两双有力的手臂,一左一右地扶起了我仍头重脚轻的虚弱身子,
小心翼翼地把地把我引领到了家属床的旁边。
在摸索中感觉到了床沿的位置,
我在比病床略矮的家属床旁边缓缓跪下,
静静倾听着熟睡中的晓婷那沉稳安详的鼻息。
和我联手对付钟伟哲的那段时间,
晓婷一直承受着极大的精神压力。
为了骗倒狡猾如狐狸、阴狠如野狼的钟伟哲。
晓婷不得不随时绷紧了全身神经,
用虚情假意的谎言和身不由己的调情,
去继续博取他自以为是的信任,诱惑他走入万劫不复的陷阱。
为了在钟伟哲面前呈献最完美的演出,
用尽全心全力去应付他的晓婷,回到家后总是接近心力交瘁,
即使是躺在我的身旁,也常常因为精神过度的紧绷,而难以安稳地入睡。
心疼有孕的她所背负的压力和折磨,
每当晓婷陷入辗转难眠之际,
我总会伸出手把她拥进自己的怀中。
用面颊温柔地抵住她的发梢,
一下又一下地轻抚她不安的背,
让她听着自己稳定的心跳来平息一身的紧张和徬徨,
直到晓婷传来沉稳的鼻息,在我怀中安然地入睡。
此刻跪在床边的我,小心翼翼地伸出了手,
用自己的指尖温柔地确认晓婷的存在。
由手臂、肩头、嘴角而眉间后,
我俯身轻轻地在晓婷额角落下了一吻,
接着泪流满面地伸出手,无比爱怜地抚拭着她的脸颊。
“对不起,晓婷......是我害了妳....是我的错....是我让妳陷入这样的痛苦之中....”
一阵湿润的水流感,突然地传入了我的掌心。
“不要以为趁我睡着的时候向我道歉,我就会乖乖地原谅妳。”
充满泪意的哽咽声音,清晰地传入了我的耳中,
我的手腕,被不知道已在何时恢复清醒的晓婷给紧紧扣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