农历七月的郊区工作室,
深夜赶稿的我喝完最后一口冰咖啡,
正起身往洗手间走去。
从黑暗房间打开电灯的当下,
瞳孔还没办法适应过来。
昏暗的门边,一个模糊的身影,
一开始,我只是被她的体态吸引,
我想她应该也是被突如其来的光线吓到。
我从来没见过她,
难道是最近搬进来的房客?
只是为什么会在这个时间出现在这里,
让我有些好奇。
我可以感觉到血压逐渐升高,
那应该是肾上腺素分泌的现象。
因为她─
幽幽的眼神、撩动的发梢、透亮的衣衫……无不让我感到紧张,
我的拳头不自觉的紧握。
喉头顺着我咽下的口水起伏,
偋住气息的当下仿佛时间也凝住一般。
我们对望着,没有一方先移动脚步,
彼此没有言语,这盛夏无风的夜里出奇的安静。
只有日光灯管的变压器发出的低频声响,
在这个沉寂的夜里独自鸣唱。
凝冻的时间里,
逐渐提高的膀胱内压提醒我时间的流逝,
而她却搔首弄姿阻隔我与马桶的相聚。
“多么恶毒”一阵寒意传来,
其实是因为逐渐高涨的尿意让我打了个寒颤。
未料,她伸手一挥腾空跃起,
唰!唰!唰!我急忙向后闪了三步。
心中暗道不妙,转身便抽起旁边的扫帚,
左手捏了个剑诀,右手持帚朝她天灵盖便是一刺。
岂料她在空中顺着风势向旁一掠便躲开我的攻势,
“好轻功”我心中暗暗惊道!
心中这么想,手上可没闲著,
右手持帚去势未歇便急忙抽回,
使劲一转,又一招“横扫千军”由右向左望她挥去;
此时,她使出一招千斤坠闪开我的攻击,飘逸地落在地上。
我深吸一口,气运丹田举起右脚,
“喝!”怒斥一声,右脚已踏在地上。
虽然我只有卅十岁,但是这一踏绝对有一甲子的功力,
在深夜的老旧社区中发出一阵天崩地裂的巨响。
屋外的野狗被这突如一来的声响惊醒,
霎时间,黑狗兄合唱团浪涛般的吠叫淹没了刚才的寂静。
在万籁皆响的夜里,我怒目望着她,
只见她早已施展灵波微步避开我一甲子功力的大肥金刚腿;
紧接着,我又跨步直追使出七星连环踢,却都被她轻易的闪开。
随着窗外鸡飞狗跳的声响,轻巧地往黑暗角落褪去,
脸上满是恶作剧成功的胜利笑容;
我站在原地,默然。
心中尽是“大江东去浪涛尽,此地空余黄鹤楼”的惆怅。
“该死,竟然让这么肥大的蟑螂逃走。”
“如果她等下来报仇就玩了。”
“我不想被牠们钻来钻去。”
“如果被这堆蟑螂一口一口咬死应该是很恐怖的事情吧。”
“他肚子那么大该不会里面都是蛋吧。”
“妈妈怀孕都这么厉害了,小孩生出来还得了。”
“我要搬家了,不行,我一定要搬家。”
“好可怕,为什么会发生这么可怕的失误。”
“我应该看清楚再出手的。”
“为什么要闭上眼睛,该死。”
于是,今晚因为失手而失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