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多数欧洲城市不同,维也纳的游客四季如一,总是成群地在城市里走晃。这是座适合观
光的城市,生活其中,她却总觉得这是个太冷漠的城市。
地铁快速行驶过,车身摇摇晃晃,她坐在其中一四人座的面行进靠窗位置,眼睛却没往外
看。她的眼神落在脚尖,交叠在左腿上的右脚脚尖随着车厢晃动一点一点,她的眼神却定
著某一点心灵上的位置,动也不动。
列车慢慢滑进月台煞停,她猛地起身,擦过对坐奶奶的膝盖,在人群中寻了条缝便出了车
厢。一名男子在哔声停前抢进了闪著红灯的车门,狠狠撞上她的肩。她踉跄几步,站稳身
后马上转头投去个怨恨的眼神,男子却泰然自若,头也没回地寻了个靠门的位子站定。车
门关上,列车再度启程滑动。调头往原本前进著的方向继续,走向另一条捷运线月台的脚
步不加思索。
她脚上仍是双帆布鞋,今年雪来得晚,都一月了还不见踪影,她倒也不在意没有湿滑的街
道或者深积著而需要出动冬靴的天气。身旁人群机械式的移动,路旁一名貌似拉丁裔的男
子手指轻快跳动,在手风琴上奏著认不出旋律的一串快速音符,没有人停下脚步往他面前
的小碗投掷几枚硬币,男子对每个行人露出商业化的露齿笑容,像是试图鼓励谁在这阴郁
早晨里的情绪。
不只爱情,思路也能够若有似无。她觉著自己似乎在想些什么,凝聚精神又顿时想不起自
己正想着什么。另一列地铁车厢滑入,她自熟悉的门上车,只是三站的距离,不习惯坐下
,便伫在门边。第八楼梯间,二楼,四十五号教室,她提醒著自己。来到这大学后她总迷
路,语言隔阂加上雄伟而四通八达的建筑,几乎像是哈利波特中拥有旋转楼梯的神祕厅廊
,目的地与脑中导航终点总不在一处,于是开始提早十五分钟出门,就为了走上走下那些
未知的楼梯。
到站后她自不偏不倚通向手扶梯的门钻出,踏着她相信坚定的步伐在人潮涌上前走上手扶
梯,站门旁一个乞丐正以叩头的姿态跪地,双手盛成碗状伸于身前,她看不到他的脸或表
情,但她也总不忍看,她撇过眼,脚步没有停歇。外面有更多拿着杂志逢人叫卖的非裔面
孔,她感到疲累。
但才是一早而已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