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
“开什么玩笑,为什么这家伙也要住我家?”
程兰英的表情,实在看不出有一丁点的高兴。
“舅舅,丁一是我的好朋友,他为了医好我的病,
才跑来找我的。而且他提到用中医的方式,
跟你说的很类似,所以就让他来帮忙吧。”
“跟说我的医疗方式一样,那就表示不需要他了。”
程兰英笑着对夏秀芳说完这句话,
抬起头瞧着丁一,立刻转换成严肃中带点不屑的神情。
“丁一先生,夏秀芳跟宇文珊,都是我的外甥女,
而你一直在纠缠她们,不过念你是一片好意,
我就不追究你对她们的骚扰行为,请回吧!
希望往后都不会再见到你。”
“舅舅,你怎么可以这样!”
“程兰英,你要拒我于门外,我也没什么好说的,
毕竟夏秀芳是你的外甥女,这里又是你家。
但说我骚扰她们,请你把这句话收回去!”
“哦,难道我有冤枉你吗?
是谁因为性骚扰而被开除?”
“你还敢提这个,还不是你这卑鄙家伙,
竟然为了升官,使出这种恶劣的手段。”
“或许你素行不良,所以人们很容易就相信。”
“你!”
丁一清楚这拳打下去,就称了程兰英的意,
和夏秀芳初次见面的日子,也彻底变成糟透的一天,
但突如其来的痛哭声,让丁一连拳头都来不及握紧。
并不是从眼角滑出一滴滴的完整泪珠,
无声无息滑过脸颊,一种优雅又幽怨的美少女哭法。
夏秀芳像是个三岁小女孩般嚎啕大哭,脸上的一些淡妆,
在短短几秒内,就被满满的泪水,毁得一干二净。
瞧她哭成这惨状,丁一这才意识到,
这个棋艺超群,始终被当成大人对待的夏秀芳,
其实还只是一个未满十六岁的少女而已。
“如果我还像以前那样,呜,如果我的手还有力气,
如果我的脚还能站得起来,呜,我一定会架开你们两个,
叫你们不要吵了,但我,但我现在只能这样无助的哭,
只能苦苦哀求你们,求你们不要吵了,好不好?”
丁一瞧着程兰英,他的外甥女哭那么惨,
理当走上前安慰的他,此时却愣在一旁毫无反应,
站在轮椅后方的丁一,赶紧摸摸夏秀芳的头,然后递手帕给她。
“对不起,我们不会再吵了。”
“真的吗?”
“真的,妳就算手脚有力,也不可能架开我们的,
但眼泪可强大多了,不过还是快用手帕擦一擦吧。”
“你们很差劲,害我哭这么惨,妆全都花了,
手帕哪有用,我等会要直接洗脸。”
“年纪小小化太多妆,小心皮肤老得快,
手帕不是给妳擦眼泪,快把鼻涕弄掉。”
“听说把手帕带身上的男生,都有某种程度的洁癖,
拿这种人的手帕擦鼻涕,似乎不太好吧?”
丁一知道夏秀芳,跟自己这种在污泥打滚的家伙不同,
自小负盛名的她,虽不至于傲到令人难以忍受,自尊仍远高于常人,
丁一决定不停插科打诨,好冲淡她在人前痛哭后,所浮起的羞耻感。
“那我就先推妳到浴室,但速度若太快,鼻涕会乱飞,
建议妳还是使用手帕。此外,所谓的洁癖都是清洁高手,
若弄到鼻涕的手帕都不会处理,只是个假洁癖。”
“呵呵,洁癖也有假的?”
“这世上任何东西都有假的,真货倒是不多。”
“那你来探望我,是真心诚意的吗?”
“有些东西放在心里是真的,硬要讲出来反而变很假。”
“呵呵,我这么冷不防突袭你,
你怎么还可以回答得这么天衣无缝?”
“男人一路栽跟头到三十七岁,
自然会知道面对十六岁的小女孩,
也要时时刻刻提高警觉,不能大意。”
瞧着丁一推著夏秀芳的轮椅,在长廊上前进,
一搭一唱的背影,让程兰英叹了口气,他知道这个像鼻屎般的家伙,
已黏上了自己的生活圈,不论怎么都弹不走,总是在手指间打转,
为了阻挡他接近一个外甥女,竟搞到两个外甥女都沦陷。
如今在自己的栖身地要被入侵,这低落的心情下,
还要动手整理,腾出让丁一长住的房间,若此时的他得知,
丁一还让他第三个外甥女摔了一跤,或许会考虑放炸弹在床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