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刁难
1.
西元2015年四月二十日,这天对我来说是最为黑暗的一天,也算是我正式离开海虎国小的
日子。要说起这段往事,要从2014年三月二十八日向学校请一年的长假开始说起。
当初我以身体不济为理由,向校方申请一年的长期休假,然而因为要确保我的病情能全然
痊愈,校方要我每个月向桃园市教育局所指定的医疗机构─桃园市立精神疗养院进行治疗
,并且要请替我治疗的诊治医师开医疗证明,好证明我能完全康复,并且能再进入校园恢
复教职身分。
我当初没想那么多,完全按照校方所讲的,每隔两个礼拜至桃园精神疗养院进行精神病医
治,同时也在每个月的倒数一个礼拜拿着医师所开的诊断证明书,骑车至海虎国小递交诊
断证明书给人事主任─李玫小姐,然后请她交给姚熀校长来判断我是否能恢复教职。因此
照原理来说,只要我拿到医师所开的康复证明,让校长知道我病情完全康复和痊愈,我就
能重返校园拿起教鞭,重新开始过单纯的教书生活。
但是,人生最讨厌的就是但是,每个人往往会发生意想不到的意外都是起因于但是;而我
也不例外,一开始医师开给我的证明都是身体逐渐恢复,且可开始担任教职,我把这证明
给校方时,姚校长认为我还没完全康复,因此没恢复我的教职身分,可是等到八月份医师
开出身体已稳定,可照常工作的证明时,我拿此诊断证明给校方时,姚校长却开始玩起文
字游戏,认定稳定不等于康复,硬是不给我恢复教职身分,并且打算开教师评议委员会〈
简称教评会〉,请教评委员们判断我的病情,看是否要续聘或是停聘。
我对此感到火大,三番两次到校长室询问姚校长,想了解他到底在想啥,有一次我问姚校
长说:“校长,你何必要为难我,明明医师开出身体已稳定,可照常工作的证明,为什么
你不想恢复我的教职身分?”
只见姚校长用他正经八百的语气,面向我说起:“对不起,宣睿,基于教师法第十四条第
七款的规定,凡是有身心疾病的教师一定要拿到康复证明,才能恢复教师身分;而你只是
拿到稳定证明,依据法条,稳定不等于康复,所以我们不能让你重返校园就职。”
我听了十分错愕,顿时火气全开,在校长室对姚校长开骂:“明明医师说我已经情绪稳定
,可以重返职场安心工作,为何你要玩起文字游戏,对我异常刁难?为什么?为什么……
”
只见姚校长看着我发怒的火气,脸上浮现一丝丝的微笑,用他“安慰”的口语对我说:“
宣睿,你先别发怒,你现在这付火爆脾气,怎能证明你已经稳定呢?”
我此时才稍微领悟到校长讲这句话的意思,因此我稍微收敛我的脾气,转而用委婉的口语
说:“好吧!校长,我向医师说希望他能在诊断证明书上,加上康复这两个字语,这样你
才好办理这件事。”
“是阿!宣睿,你都想到这个,为何刚才你就想不到呢?”姚校长用他那双有力的大手,
轻轻拍着我的肩膀,并且表态希望我能在诊断证明书多增加康复这两个字,好让校方能顺
利处理这项作业,才能让我回到校园教书。
我别无办法,为了能掌握这难得拿到的教书铁饭碗,我只希望下次去疗养院进行治疗时,
医师能帮我在诊断证明书多增加康复两字,好让我点燃恢复工作的希望。
谁想到我这个天真的想法,却在医师的专业和校方的坚持彼此拉锯下,让我丢起这铁饭碗
,直接掉进地狱的火坑……
2.
西元2014年七月至十二月,是我充满愁云惨雾的岁月,那段期间我充满愤怒、不满、
焦虑、忧愁,凡是你所想到的负面情绪词语,我通通都有。
而我有这些负面能量,起因于每个月在疗养院进行医治时,医师为我开的诊断证明迟迟不
肯加上康护两个字,这让我感到相当困扰,也感到难过,因为校方坚持要我能完全“康护
”,才能达到教育局的标准;问题是医师认为现在的精神医疗体系,只能用稳定的客观词
语,才能代表病人的精神已经全然痊愈,毕竟康复和痊愈在医疗体系是指肉体上的伤口或
是感染组织已经逐渐褪去,并化为伤疤后逐渐消褪,但精神疾病是心灵方面的疾病,这类
型的疾病没办法用肉眼来观察是否完全褪去,使得他们只能在诊断书上写下稳定两字,只
能保证我身心稳固健全,而不能保证我的身心能够完全复原。
就因为有这样的差异,导致我心情格外低落,每到疗养院就和医师针对这个议题而差点吵
起来,无论我怎么解释,主治医师都坚持非要用医疗术语─稳定来说明我的病况,然因校
方也坚持要康复两字,使得我在这五个月,都在我的住家─南山和学校的地点─海虎往回
两边跑,让我处在两难的难堪状态。
尽管南山至海虎这两地只有十公里,只要骑车就可顺利抵达,但因这两地处于桃园市最北
端,最靠近海洋的区域,导致夏季时会因西南季风而闷热潮湿,冬季时会因东北季风而寒
冷冻骨,使得我在这五个月处在两极化的温差打击下,身体渐渐臃肿、肥胖,皮肤上也长
出难以治愈疖子,且因心情逐渐低落,身子处在疲备状态,睡也睡不着,动也动不起来,
导致我在十二月生了一场大病,整整一个礼拜躺在床上,身体异常发热,冒冷汗,且也靠
狂吃一大堆食物来治疗我的内心伤口,使得我的家人看我被校方一而再,再而三的受虐,
终于向桃园市教育局提起行政请愿,希望教育局能针对这事提出解套。
可惜台湾当地政府从2008年开始,因经济大萧条而过度自我保护,且对自己有利的下属会
官官相护,而桃园市教育局也不意外,面对我这起特殊事件,竟然没有详细调查医疗术语
,反而还包辟校方,坚持校方的立场,使得我们的请愿被教育局狠狠打退,让我和家人们
陷入水深火热的“灾难”。
由于我处在这极为痛楚的“火山口”,为了能逃离这个极度难过的火口,我和家人讨论一
阵子后,决定向校方提出请辞,然后离开这个职场后再做下一个改变。
3.
西元2015年一月,因为向海虎国小提出复职一事一直没有找出解决方法,所以我和家人花
了三天三夜的讨论,决定向姚校长提出辞呈;虽然这项决定让我很为难,因为我只要一辞
职,我就是典型的失业份子,只能在家里啃双亲的老本,担任典型的米虫;尽管我的父母
安心保证家里有庞大的资产,可保证我后半辈子衣食无缺,然而对我来说,不到四十岁就
面临中年失业危机,根本就是提早进入更年期危机。
但现在说这些有何用,我们一家人被姚校长耍得团团转,且其直属长官教育局又对他过度
保护,身为基层老百姓能做啥?本来我们要准备向台北市地方法院提出行政诉讼,奈何打
官司一向既是耗费大量时间且要花费许多金钱的,况且要请一位具有知名度的律师来打一
场官司,就必须要花费5万多元上下,更何况不是只打一场官司就结束,势必要打十几场
官司才能落定,况且我虽然家产丰硕,但也不表示我们有能力花几十万元来打场官司,更
何况如果一打下去而败诉的话,那就赔了夫人又折兵,损失太大了,不值啊!
总之为了能让损失降到最低点,我因而于2015年三月一日拿起手机,打电话给姚校长,说
道:“姚校长,对不起,因为现阶段我无法给你痊愈的证明资料,所以我只能辞退教师这
一职位,对此我向你说声抱歉。”
此时手机的另一端,也就是姚校长所接收的一面,则是传出一阵又一阵微微的轻笑,虽然
那个声音我不确定是不是姚校长所传出,只能确定他那边一定有人听到我这项回答,且对
我这个回答感到相当讶异且高兴。
只见这阵笑声结束之后,姚校长用他“温柔”的口气,对我说著:“宣睿,既然你想好要
辞退这个职务,就好好爱惜你的身子,你过几天就到学校办理辞职手续吧!”
“好,校长,那我何时办理这道手续?”此时的我只想办理好手续,好回到住家安心休养
,同时规划好我的下一步,而这时我从手机当中听到姚校长翻阅日历表,然后声音停顿一
至两分钟后,便传出他的声音:“四月二十日是我们教评会开会时间,你在那一天过来办
手续吧!”
“好吧!校长,我就那一天到学校办里吧!”我说完这段话后,立刻挂断手机讯号,因为
现在的我已经不想再听见姚校长他那伪善的言词,以及我在手机里听到那一阵又一阵的微
笑,虽说这声音很小声,但我听得非常仔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