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哈!我看到他的表情,真想大笑三声。但我在图书馆里面,只好收敛住自己的笑
声。
“是不是你去跟蔡组长讲的?”我狠狠地瞪着他,只差没掐住他的脖子。“密集书库
的事情……”
“密……密集书库?什么是密集书库?”好呀,这个许丰彬是不是不见棺材不掉泪,
竟然到现在还在给我装傻。
“地下室那个,上次我叫你擦书架,记不记得?”我说。
“妳……妳是说,有个老人在地下室的那间?”许丰彬已经被我吓到语无伦次了。有
个老人在图书馆的地下室,是小说《图书馆奇谈》的场景,又不是真的。
“是呀,里面还有个披羊皮的男人喔。”我窃笑。“他呀,会把你关在一个牢房里面
,叫你一个月要把三本书背熟,否则不准回家!”
“啊?”许丰彬抱着头,露出一副很害怕的样子。
“要是不听老人的话,他就会用锯子把你的头锯断,然后把你的脑浆吸光喔!”我真
的很想大笑。
许丰彬看到我藏在前发里面的笑,吓得额头冒汗,嘴唇发白又全身发抖,然后就丢下
:“我的老天爷呀!”这句话,便像疯狗一样,横冲直撞,直到消失在我面前。
哇靠!这个许丰彬是五岁小孩吗?那么好骗。沈愉蓝五岁的时候,都已经可以自己走
路去便利商店买东西了哪。
整到许丰彬让我很开心,但是这个喜悦没过多久,我就尝到痛苦了。
让我痛苦的,不是许丰彬,而是蔡组长。我知道那天许丰彬真的被我吓到了,但是那
又怎么样?明明是他作贼心虚、心里有鬼,才会被吓到好呗。
蔡组长把我叫到办公室里面问话,问我是不是在工作的时候,一直欺负许丰彬?我说
没有啦,我只是头发绑太紧,有点痛所以把头发放下来,谁知道那个他胆小如鼠,看到我
以为看到魔鬼一样。
蔡组长对于我的说词难以信服,又问,那妳是不是跟他说鬼故事,上班不好好上班,
干嘛跟他抬杠?我说没有啊,我哪有说什么鬼故事,我只不过是把村上春树的《图书馆奇
谈》内容讲给他听啊,谁知道他听一听就吓跑了。
结论是,蔡组长对我的油嘴滑舌,似乎感到相当没有说服力。从那一次走出办公室之
后,只要刚好遇到我与姚士沅一同上班的日子,我就会被派去做一些怪怪的工作。例如:
整理报纸(明明都已经装订成一本一本的,还叫我整理干嘛?)、拖地(拜托图书馆的地
板是磨石子地板,就算脏了也看不出来,莫非他还要叫我打腊吗?)、扫厕所(学校明明
就有请欧巴桑来扫厕所哪,难不成我看起来比较像欧巴桑?)、倒蔡组长自己的烟灰缸(
学校是公共场所禁止吸烟!)、清蜘蛛网(干脆叫我变身成蜘蛛人算了……)等等。
姚士沅也觉得相当不高兴,因为我去做别的工作,他就要自己一个人把全部的书本上
完。这下子,姚士沅与蔡组长的心结便越来越大。(我当然没有告诉他,是因为我发现了
蔡组长某些见不得人的事,所以他要整我,导致姚士沅一直以为是蔡组长看他不爽,所以
叫我去做别的事情,让他自己一个人做两人的工作。)
虽然我已经不气姚士沅了(因为事实证明是许丰彬那家伙去告状的),但我也是受害
者啊。我一直陷于两难之间,每当我去做其他工作,姚士沅就会叫我不要去,但是蔡组长
又很霸道。我只好摸摸鼻子,想一想,我来打工是为了要赚零用钱,当然是听“钱”这边
的呀。
某天。我边拖地边诅咒蔡组长,踩到我刚拖好的地板,会摔死的时候,林楷文才发难
:“欸绿妳最近怎么变成打杂的了啊?”
“我哪知道?蔡组长看我不爽吧?”我顺顺我的马尾,继续拖地。“学校有规定,没
有特殊理由,不然不能随便开除工读生,不然我早就被火了!”
“火?”
“对啊,fire!”我讷讷地说。“开除的意思。”
“蔡老师还真的挺机车的!”林楷文说。“就跟夏目漱石《我是猫》里面的主人一样
,个性有够难搞。”
“算了啦!”我要他少说两句。“我呢,就算了,如果真的受不了,大不了走人,你
还要念研究所,干嘛跟他呕气。”
“有时候,我也会想,跟这种老师到底能学到些什么?”林楷文摇摇头。“好像只能
拿到文凭吧,什么都学不到……倒不如毕业之后快点去当兵,然后找工作算了!”
“唉呦,林楷文,你好不容易考上研究所欸,说这种话干嘛?”我停下拖地的手,然
后抬头看着他。“现在工作很难找,你要找什么?倒不如趁可以念书时多念一点,然后看
看在他身边,能不能够找个助教的工作。”
“在他身边当助教?”林楷文摆摆手。“那我倒不如去考高普考!然后去市图或是大
学图书馆工作。”
“高普考有那么好考吗?”接下来换我摇头了。
其实林楷文根本不用跟我同一个鼻孔出气啊?他今天是怎么了。
我不想理他,然后继续拖地。他看不惯我的态度,抢下我的拖把,抓住我的手,接着
不知道想要带我去哪里。
“林楷文你干嘛发神经啊?”我想要挣开他抓住我的手,却被他狠狠地抓得更紧。
“带妳去跟蔡老师理论啊,问他没事干嘛欺负一个工读生。”林楷文已经大声到,在
图书馆里面的人都可以听见了。
“你小声一点啦!”我低声地说。但还是没有放弃挣开他抓住我的手。
这个林楷文怎么那么死脑筋啊?真是气死我了。
他看着我,然后说:“我去跟蔡老师讲,他的事情我们都知道了,要处罚就一起处罚
,不要只欺负妳一个女生,这样很孬种,他都四十几岁了,已经当上副教授,怎么可以欺
负一个二十几岁的女生……”
“我拜托你小声一点好不好,你这样若青也会被我们连累欸!”我说。
我前阵子听若青说,她今年就大四毕业了,怕国家考试没那么好考,所以已经先考过
我们学校图书馆的雇员考试,一毕业就到采编组继续当雇员。然后边工作边念书,努力个
几年,看看能不能考上国家考试。
“她有胆八卦就要有胆承受后果,我们又没逼她知道这件事。”林楷文虽然降低音量
,但不满的情绪没有减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