O3 - 是啊。身体某个部份自己,早已枯萎。
【刘子浩。距离赎罪日倒数15天。】
宿醉好像是每日的日常活动,
距离小薰离开以后大约有几个月了,
直到现在我偶尔还是会看见她的影子。
原本我早已戒掉我的瘾头,
如今却反噬了我的思绪。
伪装在别人眼中的刘子浩,
应该是斤斤计较的守财奴。
而那些面具只是为了要消弥我心中的罪恶感。
那些曾经答应过小薰的事情,
成为了一股难以咀嚼的味道,
持续地在我口中滚烫。
一旦我走回到空无一人的房间,
就会觉得自己极度地渺小,就像是原子一般。
最终我只能靠着那些过去的习惯来麻痺自己,
忘记自己曾经如此这么在意一个人。
这时手机传来了铃声。
“喂。”
“你还在混啊。今天没有跑单?”
“我手机给阿明去跑单了。”是啊,当自己在债务世界待得够久之后,就会觉得自己每日
开启Lucky Strike就像是活尸一样。好死不死Lucky Strike只认手机,不认人,真不知这
个设计到底是有意还是无意。你可以把手机交给自己信任的人去跑单,只要好处能让对方
接受就好,而自己可以买到一段悠闲的时光,只要每天记得自己在Lucky Strike进行身份
认证,那么一切都不会出纰漏。甚至我们开始做起了这种代跑单的生意。
“妈的,死懒虫。”
“怎么了?”
“出大事了。”
“蛤?”
“来老地方。”
“这里能有什么大事?”
“妈的,你想不想把债还掉。”
“又有谁来找你了吗?老大。”我穿上衬衫,拉着自己的裤子。
“是啊。这次是两个疯子。”
- - -
当我在地下室看见那两个人坐在那里时,脑子突然有些热当。
毕竟前几天我才把古青华这个小子揍到臭头,
如今他却坐在委托人的隔壁,气定神闲地看着我。
“现在是怎样?”我大喊。
“来,阿浩,你坐啊,坐这。”老大指着他身旁的位子。
“看到我们很惊讶吗?”陈君敏笑着说。
“这是在演哪一出,Jimmy,我们非常配合耶,该做的都做了,现在又怎么了?”
“赶快坐下,阿浩。”老大说。
“没关系,一般人都很会很confuse的。”陈君敏点点头。
“这事情有些复杂。”老大看着我,这是我很不想看到的表情。
“所以你们已经谈好了什么事情?”
“我需要你们的帮忙。”陈君敏认真地看着我们。
“这好像跟原本说的不一样,对吧?Jimmy哥。”
“我已经把我们的计画都告诉向大哥了。”
“所以?”
“阿浩,我们得向前看。”
老大再次摆动了他的肩膀,那是他的习惯动作。
他拿出一卡皮箱,放在桌上。
“当初我也是相信他的啊,否则怎么让他带走小薰。这是什么?”我问。
“你打开看看。”老大指著皮箱。
接着我将皮箱缓缓打开,里头是白花花的美金。
“这是怎样?”我抬头看着陈君敏跟古青华。
“你听他说吧。”老大往陈君敏那里看去。
“嗯。阿浩,关于小薰的事情。我之前骗了你们。”
“所以我现在还要相信你吗?”我问。
“我们当时需要做一个比较大型的测试,我没有想过会变成意外。”
“你到底在说什么?”
“小薰实际上没有被流亡。”当陈君敏说完时,我忍受不住自己的怒气。
老大很快把我架住,但我已经双手抓紧著陈君敏的衬衫领口。
“你先等等,阿浩。”老大大喊。
“所以小薰呢?她在哪?”
“她被秋钱的其他单位吸收了。我们当时需要人为我们测试如果跟排除员一同玩债务游戏
时会发生什么事。”陈君敏回答。
“什么?那是什么意思?”我的双手不可能放开。
“为了同步要测试秋钱追溯到我们的位置有多快,我们需要一个自愿者,愿意承担风险的
自愿者。”
“那这跟小薰有什么关系──”
“够了,阿浩。小薰是自愿的──”老大把我拉开。
“这怎么可能啊,我们可是一起的伙伴耶。大哥,这不合理。”
“不,你没看到我们两个人吗?这里根本就没有未来,小薰会做出这样的选择,我认为很
正常。”
“不合理,她跟我们说好了,要──”
“阿浩,他妈的给我醒醒。你现在在的地方才不是什么充满未来光明的地方。小薰是聪明
的人,她也比你勇敢。你他妈这辈子根本就还不完债务了吧?阿浩。你的债务已经几千万
了不是吗?结果还继续沉迷在那什么白痴手游,有办法改变小薰离开的事实吗?”
是啊。身体部份的某个自己,早已枯萎。
从小薰离开的那一天开始。
“所以她到底去了哪里?”我楞楞地看着陈君敏。
“我不知道。”
“从头到尾都是你在说。她离开之前,你也是很自信地跟我们说──”
“我真的不知道,阿浩。我透过自己所有的人脉只能确定一件事,当时流亡专员并没有收
到单,这就代表她被人带走了。”
“那你为什么要一直骗我们,现在又改了说法。”
“何美。”
“关她什么事?”
“她一直以来都在研究债务游戏。透过我的安排,她找了许多已经开单要流亡的人进行合
作。这中间我们获得了许多债务游戏的知识,不过最后要找一个排除员进行债务游戏测试
的话,我们没办法找已经被流亡的人来做事,因为当时我们并不清楚这样后果的规模,因
此我们只能找自愿者。”
“妈的,这──”
“而小薰参加的那一场测试,几分钟内,秋钱就派了带走了小薰跟排除员。那个被我们设
计的排除员当下也直接被发派流亡。”
“所以呢?你们现在为何提起这件事?”
“我们打算再做一次。”
“再做一次?”
“欸欸欸,修但几勒。我是不太懂你们的爱恨纠葛,所以向大哥,这次计画我们有需要阿
浩吗?”古青华抓了抓头,看着我。
“我有一半的会员都是他帮忙管理的。”老大回复。
“现在是怎样?”我问。
“喏,这给你看。我们卖的是这个。”古青华拿出一张像是票券的东西。
就像是他几天前拿给我的愚蠢东西。
我指著陈君敏说:“这是你要当提款机的那个春秋大梦吗?当时我可不好意思说这想法简
直烂透了。我们得因为这家伙要演戏,才没办法戳破你。”
“这次不一样。15天之后,这张票券将会解除你们手上所有的债务。”古青华认真地说。
“这怎么可能?”
“我跟Jimmy会在一起15天后的中午玩债务游戏。按照过去经验,当秋钱排除员参与了债
务游戏之后,将会影响整个区域正在进行的债务游戏。我们还没办法断定规模程度会大到
什么状况,但保守估计至少应该是你们熟悉的17个营业所都会受到影响。债务游戏的时间
上限会是20分钟,那是大家可以行动的时间。这票券上面会编号哪一个营业所、哪一间对
决间。所有的人依据自己拿到的票券资讯,在那个时间同步进行债务游戏,按照流程进行
就可以解除债务。”古青华解释。
“这是什么流程?这是天书吗?”我看着票券上面的资讯说,除了地点位置以外,剩下的
资讯只有密密麻麻的象形文字。
陈君敏接着说:“在常规的债务游戏中不存在双赢条件。先答出对手的答案的人本身就会
获胜。而当排除员进入债务游戏之后,会将让债务游戏的限制解除。经过测试,在不离开
游戏时,可以重复再进行一次游戏,只要说出关键字就可以让游戏重置。而被常规游戏中
封印的双赢条件,将会在这段特殊债务游戏中成为重要条件。只要完成一局双赢可以偿还
双方原始债务的10%。搭配不离开游戏直接重置游戏机制,只要在我跟古青华被迫离开债
务游戏以前,大家只要连续玩完10场不间断的债务游戏,就可以债还所有债务。另外债务
游戏所探测的侦测方式有许多种,根据对决间的位置、设备有不同的定义。这也是一般人
不会知道的细节。为了要让大家可以快速地将答案写好,必须宣传两两一组,把基本题库
资讯串接完毕。系统本身会有防呆措施,它们会自动判断答案是否无效,譬如说明明题目
是问生日,而对手故意说出是毫不相干的食物,就算是对手认可的答案也会被系统判定失
败。”
“10场不间断的债务游戏?”我从来没听过这种诡异事情。
“常规的债务游戏中不会有这种机制。另外债务游戏的答案侦测资讯分为三种,麦克风语
音接收、白纸、笔的触键。他们是有系统地使用在这些营业所对决间分配,因此你拿到的
票券都是独立资讯,哪一间营业所、哪一间对决间,要用哪一种方式让系统判定答案。”
“这个测试是你做的?”我看着陈君敏的眼睛问。
“是。”
“每一间营业所约有50间对决间,总共八百多间的对决间,我不相信你们真的那么闲都造
访过了。”
“实际上我们没有做完全部,我跟何美有选定大约两间营业所为主要测试,剩下的都是根
据空间判断。这些营业所外观都是‘桥艺社’、‘健康会馆’相关的门面,内部进去的柜
台与Lay out却是完全一致的。只能说当初这17个营业所不是一一建上,而是同一个承包
商共同作业。”陈君敏拿出十几张建筑结构Layout图,所以他早就猜到我会这样怀疑?还
是他早已清楚这种说法会被人质疑?
“我意思是实际状况万一跟你的资料有所出入,我们不会知道?”
“要怎么号召人群,该怎么安排发放,这是你们可以掌握的。以现在的情况来说,最多有
1700个人可以解除自己的债务,若在这次行动失败的使用者也不会获得额外罚则。因为那
是一个混沌的债务游戏时间,我们在SOP中也有描述相关的指引。我没办法直接回答你的
质疑,若有疑虑,我不排除可以告诉你我跟何美究竟是拿哪两间营业所作为主要实验地点
。”陈君敏回答。
“你们到底在打什么如意算盘?我不懂。”
“无论你要不要帮忙,15天后的那个事件依然会发生。参加的人越多,我们越能够牵制秋
钱。”
“老大,这意思是我们要招满这么多人,你觉得可以?”
“实际上这一区的Lucky Strike外送员远超于这个数字。阿浩,这是一个可以赚钱的机会
。”
“赚这些人的钱?老大,你是认真的吗?”
“你自己可以掌握几千个人心思吗?你不想赚钱,但是帮你的人想的话呢?”老大语重心
长地看着我。
“如果宣传得宜,参加的人数可能会超于我们想像的1700个总人数。你们可以从中自己定
义这张票券流通于市场的物价到底在哪里,这我们完全不干涉。”古青华说明。
“所以我们把这个票券贩卖给他们之后,然后呢?他们就是15天之后去指定会场照着指示
做吗?”
古青华点点头,却又露出像是看到猎物的表情。
“但这张票券这些象形符号到底要怎么理解,我根本看不懂。”
“三天后会有一个说明会,所有拿到债务赎罪券的人,得要前来找我才能拼凑出最后的资
讯。”
我转头望着老大,他不发一语地凝望着空气。
或者说,他似乎已经放弃与对方周旋任何问题。
老大的眼中只剩下那一卡皮箱的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