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
为什么?
灰色的溪水淹过了梁舒婷的口鼻,浸湿了她的眼睫,满脑子的疑问和想要厘清眼中的事实
的念头,瞬间都被巨大的恐惧给取代。
不会游泳的她只能四肢到处乱抓乱动,尝试找寻任何稳住身体的方式,但是没有,什么都
没有,她只能载浮载沉的在水中发出了无助的呻吟。
她奋力的在湍急的溪流中间挣扎,不懂得使力的双手双脚只是在水中到处乱爬,突然背后
被撞击了一下,才发现那是一块大石头,她奋力想要抓住石头的边缘,却感觉双手一滑,
在空荡荡的水中不停到处乱滑。
突然听到了旁边传来了呼救的声音。“有人落水啦!快来人!”
有人发现她了?她想要回头,却再次被大水冲开。
水的力量太大,她的手再次与石头可惜的错过,鼻腔与喉咙都好痛,口鼻里头都是泥水是
冰冷而酸苦的味道,呛得她想要咳水,却因为身体的失重,吸入了更多更多的水。
梁舒婷本来就怕水,窒息的感觉是极度的恐惧与黑暗,口鼻失去了需要的氧气,咽喉像是
揪著掐著一样的难以承受。
原本身体的痛苦与紧缩,因为无法呼吸而失去了力气,像是散乱的浮萍,在水中飘摇。
黑暗像是漩涡,把她卷得好深好深。不断旋转的迷惘中间徘徊的她,像是做了一场长长的
梦境,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四周的景色却又是不同。
这里是医院?她不是在巷口的全联买东西吗?为什么会在水里?又为什么会在医院?她不
能理解。
“阿钓!阿钓!”一个漂亮的女孩满脸泪痕的看着她,欣喜若狂的不停拍她摸她,“你醒
了?感觉如何?我去找医生!”
她是谁啊?
梁舒婷正想讲话,但喉咙发出来的声音却很陌生,她还以为是因为溺水的关系才会使得声
音低沉,但仔细一看自己吊著点滴的双手,却奇怪这双手,怎么这么诡异。
粗壮,小麦色肌肤,修剪得短短的指甲,甚至还有毛,这不是她的手啊!
这是双男人的手!
她直觉着摸著脸和头发,什么啊?她在作梦吗?她马上爬下床冲进厕所,身后的点滴瓶被
她拉扯后倒在地上,框啷一声,玻璃也碎裂一地,透明色的点滴也滩流得到处都是。
她不顾一地狼藉,冲向厕所,看着镜子前的自己,那不是她,是一个陌生的男人。
她发出尖叫声,却是雄厚低沉的声音。“啊啊啊啊……”
一旁的护士医生赶紧冲进病房中拉住她,身旁也有两个陌生的人冲上来在旁边安抚着她,
“阿钓……你没事吧?你没事吧?”
怎么回事……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白袍的医生护士担忧著看着她,替她量血压体温,又检查眼睛和脑袋,不知道为什么,他
们给梁舒婷一种奇妙的违和感。
台湾的医院,不是大都穿那种深蓝色还是什么颜色的内穿衣吗,短袖配长裤的,又不是看
门诊,为什么这个医生打领带穿西装裤?还有那个金边眼镜,那个护士头上的护士帽和白
色制服短裙……为什么很有年代感?
医生问了她头痛不痛,有没有哪里不舒服之后,另外问她几个问题:“……你叫什么名字
?出生年月日是?”
她不敢说,她虽然不知道这个男人叫什么名字,但肯定不是梁舒婷,如果她说她是女生,
是2001年出生的,会不会有人打她啊?
会不会觉得她是神经病?要给她做一堆检查?
“……我……我不知道……”她的声音好低沉,开口又吓到自己。
“那你知道自己怎么会落水的吗?”医生和护士面面相觑,“你家的住址……电话是多少
?……你父母的名字,知道吗?”
一连几个问题下来,梁舒婷都不敢回答,只能摇摇头说:“我不知道……”
“张元钧……你在跟我开玩笑吗?”眼前的女孩哭得更厉害了。
这时候她才注意到面前的一男一女,是陪她来医院的人,原本她还以为他们是情侣,但是
不是,这个男的好眼熟,但是梁舒婷一时之间说不出来长得像谁,慌乱的她脑袋还转不过
来,没办法太快去辨别面前的任何状况。
医生问了几个问题后,跟两人说或许只是短暂的失去记忆,说先让她休息,观察一下。
梁舒婷到处看着这里的装潢,终于在背后的墙上,看到了病床的名字。张元钧,29岁。
张元钧?阿钓?她这才惊觉,怎么好像……哪里听过这个名字?
男人缓缓走近她,表情也是慌张而恐惧,“阿钓……你没事吧?”
她这才想起来这脸为什么会这么面熟,她根本每天都跟他生活在一起啊,虽然年轻了不少
,但是这男的长相根本就是爸爸梁一睿啊!
她傻傻的问:“梁主任?”
这男人似乎对于这个称呼有些疑惑,和一旁的女人面面相觑,迟疑了半晌后又开口:“…
…我……我是梁一睿,你还记得我吗?”
是爸爸!果然是爸爸,梁舒婷眼泪冒了出来,马上冲上前抱住他,“爸爸!这里是哪里?
我好害怕!”
但是这个叫做梁一睿的男人比她更惊慌,推开她问:“……你……你叫谁爸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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