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忘了这是第几天。
每天她都需要跑好几公里，跑到她累到连举起一只手指头的力量都没有，最后拖着疲累不已
的自己关进厨房，开始烹煮不同的药材。
每天不止是她身上衣物，连空气里都散发著各种不同的中药材味。她成为厨房一景中的固定
，乱著发，随便的衣物，还有满桌散乱的中药材，不停喷出蒸气的中药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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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妳没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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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厚的男中音在身后响起，她瞥了一眼，是同栋的楼友，同间大学毕业的医科高材生。是个
高富帅只差富，少时微贫，往富迈进之路迢迢，所以才大学毕业还跟她一样窝在这间平价住
房，没有搬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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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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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性格冷淡，原本还能跟人随意聊上两三句，遇事后，她常连个字都懒得吐。
“今天没值夜班？”她客套地问，又把注意力摆回中药壶，认真的观察。
他拿下眼镜，用手抚著额头，单手滑着手机，闻言也像是敷衍地回答：“值夜班好几天了，
今天没，明天休假。”
他们住在同栋楼好几年了。
几乎是只照过面，知道彼此的交情，一直到她被生活中的豺狼虎豹群起攻击，这状况才被打
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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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时，几日夜没有进食而昏倒的她，霉运罩顶还是蒙上天垂怜，碰到他这个西医本科。醒来
后，发现他已经帮她打好不知哪来的输液，做好基本检测，尽责的一路观察，几天后，才愿
意发’出院通知’给她，她才被允许蒙头捣鼓这些药材。
也因为这样，他俩的交情才终于有了进展，开始会闲聊一两句。
她知道同栋楼的楼友们曾经打趣他们俩一青海一上海，间隔千山万里，彼此眺望却难以言语
，暗指他们不止彼此不热络，连对楼友们都相当冷漠。
她跟他女友在楼间打过招面，高帅医科生搭配的当然是校花学妹，校花学妹不止人美还主动
的很，才能一入校就占据他身旁位置多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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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两性战场，她最欠缺就是主动性。
她从来也不懂争得头破血流，面目狰狞的人在想什么，到底什么是他们在争夺？
更不懂原本因缘而聚，缘聚却只存著千方百计利用，甚至机关算尽就是为了狠狠伤害他人，
兴高采烈只为能踩在他人尸体上，这种人到底在想什么？
想起自己的事，思其自己的愚蠢，低下头沮丧地，她想拿起桌上的药钵砸破自己的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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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女朋友怎么好久没见了？”她转移话题地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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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没说话，沉默像是随着药材烹煮到了半空再飘散在两人之间。
“妳不觉得妳失恋后，一个人变得更好了吗？像妳整天捣鼓专业，说不定哪天能造出什么划
时代的金方啊？”不知道为何像是难以启齿，他干哑著嗓子继续说：“毕竟不爱了也是没法
子。”
搞不清他的意图，她闻言却是笑了。
“不爱了也是没法子，那古今中外，文人才子们争相传颂，像是挺了不起的爱啊，到了现代
却只像患了那流感，爱得莫名其妙。”她捡起几片桂枝丢入壶里。“打着喷嚏流着鼻水，爱
得好是认真又激烈，像是病毒侵脑，昏昏沉沉整日，有时候自己还病得不轻，对方却像是没
患过病，只想对病人予取予求，还有些人喊著爱，却只想要对方的尸体，不管是病死还怎么
著。”说到此，她嘲讽一笑。“这不爱了也是没法子，但那得要真爱过啊，现在台面上这些
，不就只是些流感症状，算什么爱呐？”
她逞强地转过身看着长手长脚坐在餐厅椅上的他
“唷～西医本科的精英，针对这病症，你决定怎么处置啊？”
中药壶滚煮的声音持续，他也像是融进这厨房一景，两人一站一坐，空间流动的只有中药壶
传出的滚动声还有壶嘴的蒸气。
半刻他没有回答，拿起手机，讯息内原本有的热切互动，现在只留下他注视著已读，几天前
的已读了呢？他居然记不起来。
想起她总抱怨他能陪她时间太少，他想起她撒娇又任性的说毕业后可要分手，她可没准备陪
他挨完苦哈哈的实习生生活。
他以为她只是爱娇说笑，没想到事实证明，他计画的天长地久到了她那，原来只是一场搪塞
大学时代的恋情。
“得做个开心术，把心脏摘除了，也许能治好病征吧。”他终于回答。
“那人不是得死了？！”她真心笑了。“不如开脑吧，把被伤害的记忆挖除吧，实际些。”
“脑部手术困难多了，那有法子选择挖除那块回忆？一弄不好，连大便说不定都不能自己擦
的失能状态啊，还是移除心脏简单点。”他平铺直叙，像是正在回答主治的话。
“没心脏怎么活啊？那装什么下去啊？”她回过身面对中药壶，检视著。
“谁知道呢？铁石心肠吧。”他淡淡的回答，似乎他们正在讨论著天气。
她愣了一下，没有再开口。
他想起她被欺骗与背叛，对方抢先到处散布关于她隐私的流言好让自己能安全下岗。她一脸
天真懵懂，恍然不知道只是一场离开居然能如此天摇地动，直到毁誉包围住她。从没见过冷
静自持的她居然有那样崩溃的时后，更别说还有些落井下石的人争相走告，像是能摧毁别人
的人生是他们最大的人生成就。
他想起自己，那些特地靠过来，意图紧凑他耳旁的搬弄是非，风言风语。
总是让他疑惑，人-这种生物的那张嘴巴是否只是因应恶意而生？
盯着她的背影好久，他才终于像想起开口：“所以，妳究竟在捣鼓什么惊世药方啊？”
等了许久，他以为她不会回答正要再开口的时候，才听到她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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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碗孟婆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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波波黛莉创作者 ：IPPAN_JOSEI