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whatsJ (花子姐)
2020-06-28 08:19:551-5 公孙虚
她醒来的时候,她已经继承了公孙虚的位置,守护玉掌印和杖,都到了她的手上。
她已被换下了学生的制服,成了公孙虚。
仪行总师危大人带了一票人,把所有她应该知道的书册都带来,放入了玄武殿的偏阁,也
就是将来她要住的地方,她虽然可以随意自由进出玄武殿,但是这一生就要与这个元采大
人绑在一起了。
她是第五十六代公孙虚,不再是公孙瑜。
庙首职位已由堂姊臼接手执掌,她向虚报告,城的伤势严重,性命攸关,这几天确认状况
后会再随时回报。
而关于父亲的失去,似乎没有任何人惋惜。
虚开口,“父亲的遗体如何处置?”
“呃?”臼不料她有此一问,郑重的回答,“非因为违反缔结,尸体不能存放岛中,已经
找人带出梅岛毁坏。”
非?堂姊居然叫父亲非吗?
臼又说:“大人放心,您的继位没有任何人有疑虑,属下已策划好补办继承大典,名正言
顺使民众信服。”
信服?虚怎么会在意这个呢?她的眉头皱了起来。“我可以见母亲吗?”
“您是说田氏?”臼点点头,“属下这就去安排。”
本来的堂姊变成了属下,本来的哥哥却生命垂危,却又因为她的反抗与说出实情,本来慈
祥稳重的父亲死了,还成为了族人的仇人。
今天原本是要去学校的,看来也不用去了。
虽然虚不觉得自己有做错事,但是仍然为了这个结果后悔不已。
一天之内,什么都变了。要是她不说出口,是不是就会没有人发现?要是她早点出门去学
校,避开了此灾厄,是不是父亲还会活着?
见了母亲又有何用?她要撒娇吗?要诉苦吗?要说自己是无辜的吗?有人在乎吗?
她已经站在没有人能够体会的至高处了。
总仪行师危来了。危是个约七十多岁的老人家,原本就与父亲一辈的守护师极为不睦,而
今父亲死了,他似乎神采飞扬,好不得意。他命底下的仪行师又抱了些书进门,放在她侧
殿的房间。
“女人在公孙家并不是不能继承的,这是非也知道的,这本卷宗上头有记载着虚大人继承
后的相关要事,待您满十八岁之后,缔结才会完成。”
“什么意思?我现在还不是公孙虚吗?”
“不是的……”危略面有难色的。“女人和男人执掌的内容会有所不同,即使是公孙虚,
也会有不一样的地方。”
“喔……”她实在听不懂,只想着之后再慢慢理解了。她收下卷宗,也接下了自己的命运
。
“您要仔细详读,才能理解元采大人的需求与状况,共同守护梅岛与北轩城。”
“是。”虚毫无精神的点头应答。
“殿门外有四个结界师待命,遇到什么状况可以通报。”
“可是早上……结界师压不住元采大人。”
“那是因为他的脖子上没有当代的曲玉。”危大人道,“如今有了,便可控制了。这位是
仪行师梁,妳多少也是熟识的,有什么事情可以由他来通报下属。”
“知道了,多谢危大人。”她点点头,梁哥哥她是见过的,原本还是村落中的老邻居,她
和堂姊总爱撒娇着要梁哥哥买糖给她,而今却也成了下属。
人们都离开之后,成了一片宁静,玄武殿的门已经重新装上,只剩下殿门口随时候着的几
个侍女。
“虚从来没有过女人。”元采大人出现了,坐在她正在阅读的桌上,她瞪了高大的他一眼
,反倒不想跟他说话了。
她将书页立起来,想要挡住他的眼睛,他凌厉粗野的视线。明明不是敌人,却也不是朋友
,他像是恨每个人,恨不得想把身边的所有人都生吞活剥了。
“妳来替我疗伤。”
“是。”她点点头,终于心不甘情不愿的开口了。
“嗯。”元采看着这个陌生女孩的眉眼,看着她专心且仔细使著疗护咒,替他顺伏体内被
打乱的真气。
元采看着这个女孩。
这孩子平凡相貌,端正不出挑,眉宇看似坚毅,眼波却如秋水般楚楚澄明,算是个纯真简
淡的好孩子,无论灵力或功夫都还算不差,成为天选之人也是合理。
只可惜表情太苦,个性太软弱,进殿也不过几个小时,也不知眼睛红过了几回?这泪水像
倾盆大雨一样的落个不停,所以他才这么讨厌女人。
“虚。”他说了一个故事,一个每一次见到新的公孙虚,便会说的故事:“从前是个将军
。”
虚默默的听,表情减少了些冷漠,多了点好奇。
“嗯。骁勇善战,忠信刚直,后来在战争时受到埋伏袭击而死,实在可惜。”元采说这故
事的时候,语气平淡,看起来并非真的可惜,而像是故意试探她的想法和心思。
说来也是,几十年换一个公孙虚,他总该试探看看眼前的这个公孙虚是否能够信任,是什
么样个性的人。
“元采大人。”虚皱着眉头开口。“虚已经不是过去的虚,必定会竭尽所能努力配合大人
,而今而后,请多加指教了。”
已经不是过去的虚。元采的冷笑淡得耐人寻味。
原来这丫头挺伶俐,却不会说谎。
*** *** *** ***
1-6 公孙虚
元采大人睁开眼睛,眼神已经与白天的淡然不同,覆上了纱巾后,起身准备出门。“狩猎
时间到了。”
虚也跟着跳了起来。是妖怪,她感觉到了,她没想到她房间里头堆叠的那些教科书,里头
写的“对妖怪有所感应”竟然是真的。
她赶紧站起身来,跟着元采离开玄武殿,说也奇怪,元采就如同白天一般,倏的消失于黑
暗之中,幻化成看不见的影子,但是她却知道非常清楚他在哪里。
这就是所谓缔结过后的连结与感应吗?
她奔跑着往后头的山路上跑去,果然感受到一股强大的妖气。是什么类型的妖怪呢?虚感
觉得出来,不是只有一只,而是一群。
以第一天上班来说,她可不希望面对太难搞的对象啊。
飞奔抵达了后山,她看到了一群身穿五颜六色金红冑甲,人型绿皮的骸骨,骸骨们散发出
恶臭脓汁,所到之处万物寸草不生。
她知道,她从书上看过,这是疫鬼,它们的身上夹带着病疫与灾祸侵袭人类,甚至连牲畜
也都不会放过。
于是虚开始唸起守护咒,一边保护元采并调和他的身体状况,看着他安稳从天上降落,俐
落抽剑,身子一沉便凌空跃起。
黑色双剑抽出便泛出细微暗光,砍向疫鬼们。元采动作俐落,行云流水,招式轻巧却也复
杂幻妙,虚知道,这是典型的御式玄武剑法,保守却不含糊,柔软却不脆弱,不费吹灰之
力,几招式就能将疫鬼群砍杀完毕,使他们倒地动弹不得。
但是疫鬼的脓汁拥有强烈毒性,还需两结界师抵达后马上画出守护结界,虚唸清净咒,方
可完全去除。
疫鬼是基本妖怪,数量虽然大但是并不难缠,元采收双剑入鞘,简单而流畅,看着虚慌慌
忙忙的样子,忍不住耻笑。“第一次见?”
“第一次。”虚老实的回答。
“害怕吗?”
“不怕。”虚说,其实还是有点害怕的。
“那妳过来。”元采随便看到一个旁边缺了下半身的疫鬼,先随便找了一块石子压住这只
疫鬼,毫不在意的看着疫鬼在地上挣扎,发出嘶哑的叫声。
然后他一屁股坐在旁边的石头上,讪笑道:“妳告诉我,疫鬼散发毒液的点在哪里?”
“……双眼和嘴。”她稍微退后,保持了一点距离,任谁都看得出来她有点怕。
这可是妖怪啊,这一辈子都必须要与之为伍的妖怪,她不能害怕啊。
虚努力鼓起勇气看着,尽量不别开眼睛,但是疫鬼长得真的很恶心,脸上不停喷出绿色的
汁,枯瘦的柴绿色身子不断挣扎着,扭动着。
她怎么可能不怕。
“那妳下次就用妳那根黑玉杖直接往这里捅,封了它,会吗?”元采这样说,还把她的那
支黑玉杖用力刺入那个倒地的疫鬼的眼中,疫鬼更发出凄厉的惨叫声,使得虚又急急退后
了两步。
她憋著没有尖叫出声就几乎是极限了,还要让她捅?看着元采的脸,虚有感觉他并不会那
么轻易就会放过她,所以只能鼓起勇气,照他说的方式试做了一次。
“可是……可是他很脏。”结束后她忍不住将黑玉杖在地上蹭了蹭,虽然黑玉杖是圣物,
污浊是沾染不上的,但是虚的脸色还是忍不住有点嫌恶。
“这样清净咒少唸一点,唸这个多累。”他皱眉道,敢情这小丫头还怕脏?真是麻烦。“
你们守护师,除了唸咒、补气、修复还能做什么?练些技巧保护自己,不是很好吗?”
“好,我知道了。”她点点头的乖巧模样,让元采想起了自己的弟弟,但是憋著颤抖的嘴
角,却又像极了另一个女人。
曾经在他心上的,唯一一个女人。
那个女人也经常有这样的表情。元采在原本的世界年纪还轻,所以没有过什么情爱,但是
自从失去了这个女孩之后,元采才看透了这个世界的残酷,也开始有了第一次的感情。
看透了自己在这个世界上,就算是身为皇室后裔,也没有什么能够改变自己命运的能力。
明明距离已经那么遥远,明明已经相隔成两个世界,明明经过了数千年,回忆还是这么残
忍,不肯放过他,总让他偶尔想起过去的片段。
或许他别那么愚蠢,他还在北国担任那个安安稳稳的王爷,或许他别那么耿耿于怀激怒王
兄,就不会被打落凡间,导致灵魂受到掌控。或许他没有见到那个女孩死,也不会因此而
动了感情。
或许这其实本来就是爱,只是他自己没有发觉,现在已经晚了。
元采看着这一个小丫头,忍不住勾起了嘴角,希望她比他想像的要再坚强一些,要是她的
个性太过软弱,就只有被欺凌的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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